第三十八章非假非真
姚柳青莲步轻移,来到里间一处木柜之前,按动机括,那木柜缓缓滑开,露出一道暗门,里面漆黑一片,显然是条密道,南宫燕看得大奇,姚柳青一个官家小姐,为何闺房之内会有此等所在,还将情郎藏在里面,这也太离谱了些吧。
姚柳青看出她心中疑惑,为解其疑,笑道:“这间密室是我爹为防不时之需所建,颇为隐密,府中上下除了我爹和小丝,谁也不知,我将丁大哥藏在里面,即使有人寻来,也未必找得到他。”她说话之时,取出火石,点燃油灯,持在手中,行向那间密室。
“原来如此!”南宫燕点点头,随她前行,甫入洞内,后面那木柜已自行合上,密道内光线一暗,只余姚柳青手中那盏忽明忽暗的油灯发着认烁不定的亮光,看得南宫燕心中大寒,差点想打退堂鼓。
密道内地形渐呈下沉之势,二人行了十余丈,南宫燕估计已然深入地下,方才瞧见前面有一扇虚掩铁门,里面隐隐有亮光传出,她这才松了口气。
姚柳青并不推门而入,而是敲响门环,娇声唤道:“丁大哥,丁大哥!”
里面传来一名男子极不耐烦的声音道:“现在未到你来的时候之时,来干什么?”说话之人南宫燕虽然不认识,却知一定是那个丁文松了。
南宫燕听得眉头一皱,心想此人为何如此不知好歹,他身为朝廷重犯,若非姚柳青救他,哪还有命在?
姚柳青却不生气,反笑道:“丁大哥,青青带了位熟人来,不知你见也不见?”
“这个世上最信不过的便是什么熟人!”丁文松冷冷道:“多个人知道,就多个人出卖,不见,不见!”
南宫燕本是小姐脾气,闻得此言,再也按捺不住,冷哼一声“谁稀罕!”,便yù拂袖而去。
姚柳青连忙伸手将她拉住,面上满是哀求之sè的摇了摇头。
南宫燕心中一软,按下xìng子高声道:“是我杨飞,你见也不见?”她倒不是怜香惜玉,而是想起自己跟吴云鹤之间的情形亦是如此,触景伤情而已。
“是你!”丁文松沉默半晌方道:“你进来,丁某有话跟你说。”顿了一顿,又道:“我有些私事想单独和你说。”言下之意竟然不想见姚柳青。
南宫燕不觉愕然,怎么丁文松主客不分,不见姚柳青这个主人,反倒要见她这个客人,真是奇也怪哉,丁文松如此薄情寡幸,心中对他更是厌恶。
姚柳青美目微见泪光,急急垂下头去,轻声道:“梅大哥,你进去吧,青青在外面等着你,待会你出来时拉一下暗门左边的绳索,我为你开门。”
南宫燕一脸诧异道:“你不呆在此处么?”
姚柳青摇头道:“丁大哥只想和你一个人说,我呆在这反倒不便。”
“既然如此!”南宫燕叹了口气道:“青青,你先出去,我稍待便会出来。”她此刻已然明了姚柳青的处景,与她有同病相怜之感,是以言语间颇为客气。
姚柳青应了一声,将手中油灯递与南宫燕,缓缓行了出去。
南宫燕待她离去之后,叹了口气,方才高声道:“我可以进来了么?”
丁文松应道:“进来吧,门没有关。”
那铁门甚是沉重,南宫燕推了一下,却纹丝不动,只得运起稍稍可以提起的内力,方才推开,举目望去,里面颇为宽大,四壁燃着巨烛,照得光亮之极,屋角置着一张大床,丁文松半卧榻上,冷眼瞧着她,若是杨飞见得此景,必冷嘲热讽:你小子这般境地,还有人侍侯,好吃好喝,另外有个漂亮妞儿使唤,过得比老子还舒坦。
南宫燕当然不会说这种话,她还道此人跟杨飞关系不错,若是与此人弄翻,杨飞以后追问起来,可不好交待,她心有此念,便客客气气的揖手道:“丁大哥,别来无恙!”
“丁大哥,你叫我丁大哥?”丁文松一脸愕然,旋即冷笑道:“可笑,可笑!”
南宫燕这才知道杨飞与丁文松关系非善,她对此人也殊无好感,顾忌一去,也不再客气道:“你这家伙,别给你三分颜sè就开染房。”
丁文松话锋一转道:“青青带你来到底所为何事?”
南宫燕哼了一声道:“我近rì会押运粮草前往大同,青青便苦苦哀求我,要我趁机将你藏在粮车中偷运出城。”她故意说姚柳青是苦求于己,以示其对丁文松情深意切,却未想到男人最忌讳的便是靠女人。
丁文松倒是其中佼佼者,闻言立时大怒道:“谁要你帮我,丁某宁可被那些狗腿子千刀万剐也不愿你这小子相帮。”
南宫燕道:“不帮就不帮,你道我带你这个朝廷钦犯出城就不担风险么?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丁文松受伤极重,经南宫逸医治,本大为好转,可被她这么一气,气血上冲,“哇”的喷出一口鲜血来。
南宫燕见他吐血,心中大急,此事若让姚柳青知道了,还不伤心yù绝,恨死自己了,她知道自己闯了祸,倒不似杨飞那小子般兴灾乐祸再气上一气,气死他这个双重情敌方才作罢,而是象做错了事的孩子,神sè慌张道:“丁,丁兄,你没事吧,人家刚才只是无心之言,你,你别放在心上。”她此言倒也有象女子口气,只是丁文松并未听出。
丁文松听她这么一说,气也缓了不少,稍稍运息,已无大碍,大是惊愕的望着杨飞道:“多劳杨兄关心,丁某并无大碍。”
南宫燕松了口气,拍拍胸口道:“还好,还好,差点吓死我了。”
丁文松更觉惊诧,这小子什么时候转xìng,变得如此好心了,莫要是装模作样,搏取同情吧,这家伙的关心还是敬谢不敏,当下虚虚揖手道:“多谢杨兄关心。”言语之间,不觉紧盯着她,yù看出她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客气,客气!”南宫燕见丁文松神sè,心知自己又露出马脚,尴尬的笑道:“丁兄,你干吗这么看着我,我有哪里不妥么?”
丁文松回过神来,连忙道:“没什么,没什么,杨兄请坐。”说着,指了指室中的一张木椅。
南宫燕依言坐下,问道:“丁兄,你到底有什么私事要与在下相谈?尽管直言无妨。”
丁文松yù言又止,沉吟片刻方道:“当然是为了小兰之事。”
“小兰?”南宫燕心中惊异:怎么吴云鹤是为了个小兰,这丁文松也是为了个小兰,真是巧得很。她却未想到更巧的是二人口中的小兰同是一人。
丁文松反问道:“小兰现在跟你在一起么?”
南宫燕想起杨飞口中提过,还与自己打过一架的梅兰,丁文松所指必是此女,她一时也未多想,当下点头道:“不错,是跟我在一起。”
丁文松沈声道:“你待她如何?”
若是杨飞在此,必道:“她是我老婆,你不是你老婆,我待她如何关你屁事?”南宫燕却不解其中情形,支吾道:“还不错。”
丁文松稍觉心安,沉默半晌忽厉声道:“姓杨的,本来小兰跟你夫妻之间不关丁某的事,可小兰好歹已经认丁某作义兄,如果你今后有对不起小兰,丁某即便是在yīn曹地府也不会放过你。”言罢,右掌内劲一吐,所按床角被他生生的拧了下来,这已是他第二次道出此言,只因梅兰与他在一起提起杨飞时总郁郁寡欢,他心知必有不妥之处。
“你说什么?”南宫燕脸sè苍白,倒不是被丁文松吓的,而是听得那句夫妻之间,想起昨晚跟杨飞同床时,杨飞半真半假的承认此事,自己也未当真,想不到却是真的,那昨晚床上的另一位女子必是那个小兰了,她越想越气,竟忍不住流下泪来。
丁文松瞧得大奇,自己虽然说得声形俱厉,“杨飞”也不至于吓得象个娘们当众啼哭吧,这小子如此孬种,却不知为何偏偏如此好运,可以夺得梅兰芳心,他心中鄙夷,语气稍和道:“杨兄,你没事吧。”
南宫燕回过神来,思起自己眼下是杨飞的身份,忙道:“没事,没事,方才丑态,倒让丁兄见笑了。”
丁文松对“杨飞”倒有了一丝好感,大笑道:“杨兄xìng情中人,丁某怎会取笑?”
“自己昨晚竟与别的女人同伺一夫?”南宫燕愈想愈气,恨不能立马去找杨飞麻烦,微一揖手道:“丁兄,在下还有些事要赶回去办,就此告辞了。”
丁文松皱眉道:“杨兄有什么事如此要紧?”心想这家伙说走就走,必与梅兰有关。
南宫燕哪好说出,支吾以对道:“这个是在下私事,丁兄还是不问的好。”
“倒是丁某多嘴了!”丁文松道:“那丁某所说之事,杨兄莫要忘了。”
“这个当然!”南宫燕眼下急着去找杨飞麻烦,自然满口答应,又思起姚柳青所嘱之事,便道:“青青所说之事不管丁兄如何决定,我一定会替她办到。”
丁文松叹了口气道:“到时候再说吧。”
“告辞了!”南宫燕揖手之后,急急行了出去,倒似赶杀场一般。
※※※
梅兰觅踪寻迹,追上钟敏之时,rì已悬空,本来钟敏武功全失,凭她的武功,手到擒来不是问题,可偏偏钟敏狡猾得紧,见梅兰在追他,便藏到前面那个振威镖局落脚小镇的那间澡池之中,梅兰一个大姑娘家,怎好闯入这全是男子之地,只好持剑守在外面等着钟敏出来。
想当初钟敏行走江湖,**女人于股掌之中,如今却被梅兰追得东躲xīzàng,真是应了一句古话,虎落平阳被犬欺。
可等了足足一个时辰,仍不见钟敏的人影,梅兰再也按捺不住,高喝一声“钟敏,看你还往哪跑?其他人都给本姑娘滚开!”,说着便闯了进去。
还好此刻时间尚早,前来光顾的客人并不多,梅兰省了不少尴尬,饶是如此,仍惹来不少异样目光。
举目望去,堂内一览无余,梅兰见里面并无钟敏身影,心中大奇:自己明明见他行入此处,也未见其出去,那钟敏到底藏在何处,难不成自己瞧花了眼,抑或是那yin贼会钻地打洞,地遁不成,她正yù追出,蓦地眼角瞥见一个伙计眼中微现喜sè,芳心一动,飞云剑脱鞘,飞shè而去。
那伙计吓得连连后退,倒跌在地,看样子分明不会武功,口中犹自大声嚷道:“女侠,饶命啊!”他的声音亦是又嘶又哑,当然不是钟敏的。
“难道自己真的看错了?”梅兰叹了口气,还剑入鞘,缓缓走了出去。
方出澡堂,在大街上迎面碰见一人,相视之下,均觉愕然,此人正是杨飞的师兄弟佟青,他见了梅兰,知道此女算是杨飞的老婆,便打招呼道:“梅兰姑娘,你还认得我么?你怎么会在此处?杨飞没跟你在一起么?”
梅兰这才想起振威镖局亦是在此落脚,她本是追蹑振威镖局而来,此刻一见之下,顿觉尴尬之极,她认得佟青,闻他之言,摇了摇头,她昨晚贪愤留书离去,只盼今世再也不见杨飞,但闻得杨飞被逐出师门,她心中却极是关心道:“你不是杨飞的师兄么?”
佟青叹了口气道:“正是,在下佟青,梅兰姑娘好记xìng,不过杨飞已被我们总镖头逐出师门,已算不得在下的师弟了。”
梅兰银牙轻咬,稍加犹豫道:“你可知杨飞为何会被逐出师门?”
佟青大有深意的望了她一眼道:“这个在下也不大清楚,在下记得总镖头当时说杨飞是为了一个女子,甘冒天下之大不讳,行不忠不义之事,背叛师门,梅兰姑娘,这个女子…”
梅兰自然知道佟青要问这个女子是不是她,但她心知自己在杨飞心中还没有那般重要,便急急打断道:“佟师兄,不要再说了。”
她这一声佟师兄叫得佟青极是舒服,佟青自告奋勇道:“梅兰姑娘,你不如随在下一起去见我们总镖头,解释清楚,我们总镖头一向对杨飞甚是喜欢,说不定会收回成命。”
梅兰见他越描越黑,反正说也说不清楚,便道:“不用了,杨飞现在跟我已然没什么干系了?”
佟青奇道:“他不是你丈夫么?”
梅兰道:“原来是,现在不是了!”
“这个,这个…”佟青干笑两声,心想你莫不是因为杨飞心情不好,惹恼了他,被他休了吧。须知古时女子最重贞节,自元时起此风,不过自古来只有丈夫休妻,哪有梅兰这等不要丈夫之事。
梅兰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思,亦不道破,转开话题道:“佟师兄,你们怎么也在这里?”她明知故问,便是以免佟青起疑。
佟青也未在意道:“我们押镖落经此地,歇歇脚,梅兰姑娘你呢?你为什么也到了此处?”
梅兰恨恨道:“我是追一个叫钟敏的yin贼至此。”
佟青愕然道:“莫不是那个自称‘玉萧公子’的钟敏么?”他昨晚见钟敏武功之高,不在明孤鸿梅云清诸人之下,较之白向天高出老大一截,怎么会被梅兰追杀。
“正是!”梅兰看出他心中疑惑之意,笑道:“那钟敏被明水山庄明孤鸿明老前辈废去武功,现在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真的!”佟青大喜过望道:“那他现在人呢?”
梅兰道:“我追到这澡池之内便不见他的人了,佟师兄若有闲瑕不如帮我在此寻一寻好么?”她一个姑娘家实在不宜抛头露面,四处查寻,有人帮忙当然事半功倍。
昨晚那钟敏跟那雷洪一起扣住佟青一干师兄弟耀武扬威,好不得意,眼见有了报仇之机,佟青哪还不痛打落水狗,忙道:“当然可以,反正我们午时才起程,还有一个时辰的功夫,我便帮你找找。”
梅兰本是为振威镖局而来,闻得此言,心中一跳,暗暗将时辰记下,揖手道:“多谢佟师兄!”
佟青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梅兰姑娘,在下该如何帮你?”
梅兰道:“佟师兄,麻烦你到这里面再搜一搜,我在外面守着,以免他逃走。”
佟青道:“如此甚好,那我进去了!”
梅兰点了点头,见其行入不久,先前那个伙计慌慌忙忙逃了出来,她心中疑惑,娇喝道:“你站住!”
那伙计哭丧着脸道:“女侠,小人今rì到底犯了什么王法,这么倒霉?”
梅兰见他不似作假,比划着钟敏的大致模样道:“你方才可见到一个身着锦衣,年约三旬的男子来过?”
“没有!”那伙计连连摇头道:“客人们进了澡堂子后都脱得光光溜溜的,哪来什么锦衣。”
梅兰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取了一锭银子递了过去,微笑道:“刚刚惊扰之处,真是对不住,这锭银子算是补偿你的,你拿了银子先暂避一下,有个坏人逃到此处,我和方才进去的那位公子正在寻他!”
“是,女侠!”那伙计千恩万谢的接过银子,急急奔了开去。
这时佟青一身是水,狼狈不堪的奔了出来,气急败坏道:“梅兰姑娘,快追刚才那店伙计,那家伙便是钟敏!”
※※※
杨飞急得象热锅里的蚂蚁,恨不能立马飞到白向天身畔,告知他莫要走什么太行山,免遭不测。那离魂珠中所现虽是幻境,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避开那地方也是好的。
南宫俊奇道:“燕儿,你为何如此惊慌,难道是毒发了么?”
“没有,没有,杨飞不来,我的毒哪发得起来!”杨飞信口胡诌道:“小妹急的是若让振威镖局到了太行山,将镖送到塞外,我们岂非永无夺回蝉翼剑的机会。”
南宫俊笑道:“即便白向天到了邯郸,到塞外仍有千里之遥,路长得很,怎么说我们再无夺剑之机?”他声音本低,言及此处,又低了许多,仅二人可闻道:“大哥早已在邯郸布下天罗地网,只等振威镖局入局。”
杨飞心中暗惊,白了他一眼,有气无力道:“怕就怕有人在太行山捷足先登,我们在那劳什子邯郸等得人剑两空,什么也见不到?”
南宫俊神sè微变道:“振威镖局有丐帮护驾,又有明孤鸿鼎力相帮,连那厉方邪都无功而返,应该没这么容易失手吧?”杨飞嘿嘿笑道:“丐帮又如何?明孤鸿又如何?厉方邪又如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天下真有万无一失之事么?”
南宫俊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呆了半晌,方反问道:“照你说,我们该当如何?”
杨飞道:“太行山连绵千里,山势险峻,便是伏下十万大军也看不出什么异状,眼下各路人马皆磨肩擦掌,跃跃yù试,只怕多半打的便是到太行山再抢的主意,如此才神不知鬼不觉,谁也不知是谁抢的,免得成为众矢之地,若振威镖局到了太行山,你急我夺,互相制衡下,鹿死谁手尚不得而知,如今之计,莫过于在他们入山之前,将蝉翼剑抢到手中,这就叫做先发制人。”
南宫俊望着他,若非眼中的的确确是他相处了十多年的“宝贝妹妹”,他还真不敢相认,但“南宫燕”何时变得如此有“深度”,难道原来一直在装傻,他呆了半晌,方回过神来道:“凭我们现在的人手,恐怕不够!”他不知不觉间将杨飞当成了商斟之人。
杨飞低声道:“不能力敌,难道不能智取么?”
南宫俊jīng神一振,道:“燕儿,你说大哥该怎么办?”
杨飞见他似已对自己开始信服,便施展他那条三寸不烂之舌游说道:“大哥可以跟振威镖局结伴而行,再趁机夺剑。”
南宫俊剑眉一拧道:“恐怕白向天早知蝉翼剑是我们家中失物,对大哥已有防范,此计不行。”
杨飞道:“大哥可佯作取道邯郸,折回江南,再暗中派人劫镖,大哥装作途中巧遇,顺便解了援威镖局的围,如此便可名正顺的随其同行,即使路上无法得逞,也可在太行山保振威镖局平安,到邯郸再作打算。”他如此煞费苦心帮南宫俊夺剑便是为了让南宫世家帮振威镖局渡过这关,即使南宫俊真的夺到蝉翼剑,他也可偷偷弄来,再还回去。
他说得头头是道,南宫俊听得呆了一呆,苦笑道:“看来大哥只有听你的了。”
杨飞故作娇媚的偎着南宫俊撒娇道:“小妹不过帮大哥出出小主意,大主意还是大哥拿的,将来夺回了蝉翼剑,nǎinǎi还不会大大夸奖你一番。”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南宫俊倒未想到“南宫燕”学会拍马屁,也未在意,笑道:“你这小丫头,看来真的长大了,这么多鬼主意。”他此次出来寻剑亦是为了立下大功,讨好祖母,给家中那些不服之人瞧瞧南宫世家的少宗主亦非等闲之辈。
杨飞“甜甜”一笑,娇声道:“人家本来就是大人了。”这句可是南宫燕的口头禅,他说得已有十分火侯,即便南宫燕亲来,也未必有他这般说得又娇又嗲。
“好了,好了。”南宫俊不觉在杨飞嫩滑的脸蛋上轻拧了一下,哈哈笑道:“是大人了,是大人,大哥一时也不了管,你就乖乖在这等杨飞回来,再去找二哥解毒知道么?”
“肉麻!”杨飞心中暗道,面上却满是娇笑道:“大哥,小妹知道了,你快去忙吧,人家等着耍那把剑呢。”
“谈何容易!”南宫俊苦笑了一下,自怀中摸出一张银票,递与他道:“你这次偷跑出来,也没带什么银两,这张银票你拿去吧零花。”
杨飞也不客气,接过一看,不由看直了眼,心中大叫:我的妈呀,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老子坑蒙拐骗,违背良心才贪污了五千两,用了一半就心痛得不得了,这家伙一出手就是一万两,还只是零花钱,南宫世家的小公主果真不一样,手指缝里漏一点就够老子吃喝一辈子了,真是同人不同命啊,以后得争口气,莫要让那丫头瞧扁了。
南宫俊见他不语,还道他嫌少,笑道:“大哥身上只带了这么多,你若不够,跟你二哥要去。”
杨飞这才缓过气来,连忙道:“够,够。”他倒不贪心,钱不在多,够用就行。
南宫俊道:“大哥赶着去办事,先走了,你已是大人了,跟着杨飞可记得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难处去找你二哥,他若敢不从,来告诉大哥,大哥代你教训他。”
“好!”杨飞满口应允,心中嘿嘿冷笑:败家子,这下可有你好受的。
南宫俊本想再交代两句,却又无话可说,干笑两声道:“燕儿,大哥走了。”言罢,便即大步向门外行去,转眼不见踪影。
杨飞待他走无,这才想起手中的这一万两银票,这可是他的大半家当(其实应该是南宫燕的),要收好才行,还好这次他没有冒冒失失的大庭广众之下往怀里揣,而是小心翼翼的收入腰际囊中。
杨飞摸摸钱囊,想起自己现在腰缠万两,心中大安,自信满满,忽然又思起梅兰来,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便高声道:“小二哥!”
那店小二急急奔来,诌媚的笑道:“小姐有何吩咐?”巴结好了“南宫燕”,杨飞还不大大有赏。
杨飞指指梅兰的那间客房道:“你可知房中跟杨公子一起的那位女客还在店中么?”
店小二摇头道:“不在。”
“不在?”杨飞呆了一呆,又问道:“什么时候走的?”
店小二道:“就是昨晚小姐你与杨公子被官差带去之时走的。”言及此处,犹豫了一下,方道:“那位小姐还留了一封信在杨公子房中。”
“什么?”杨飞大急,也不再多问,急急往自己那间客房冲去,一时哪还有什么淑女形象。
※※※
南宫燕依姚柳青之言拉动暗门左边的绳索,木柜移开,露出姚柳青那张满是期盼的俏脸道:“梅大哥,丁大哥他答应了么?”
南宫燕行了出来,老老实实道:“他说到时候再说。”
姚柳青关上暗门,疑惑道:“那他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南宫燕苦笑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丁兄肚中的蛔虫。”临末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到时形势逼人,只怕由不得他任xìng。”
“梅大哥说得也是!”姚柳青愁颜一展,娇笑道:“青青还未多谢梅大哥呢!”
“多谢什么?”南宫燕微笑道:“我们都是女子,又同病相怜,有什么谢不谢!”她此言脱口而出,话已说出方觉极是不妥,想改口已是不及。
姚柳青奇道:“我们都是女子?”“杨飞”横看竖看也不象女人,女扮男装也不象,何况还说什么同病相怜。
南宫燕急中生智道:“我的意思是说我来生一定学青青做个女子,免得做男人这么麻烦,要劳心劳力的。”
她说得勉强之极,姚柳青也不好再追问,柔声道:“梅大哥你也为情所困么?”
南宫燕点了点头,长长的叹了口气,此时此刻,她才知道原来长成大人也会有更多忧愁的。
姚柳青身同感受,不觉靠在她怀中,怔怔出神。
许久,只闻姚昭武的声音道:“云飞,原来你还在青青这,我正找你呢。”
南宫燕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眼下的男儿身份,如此搂搂抱抱让人瞧见了成何体统,她一念至此,连忙轻轻推开姚柳青,恭声道:“大人,你找我有事么?”
姚昭武缓步行入,将一切看在眼中,只道二人正在亲热,他早将杨飞视作女婿,也不在意那什么么男女之防,礼教之严,反微笑道:“军令杨大人已经批下来了,你明rì一早便押解粮草起程前往大同,这样可好?”
“这么快?”姚柳青心中一急,娇声道:“爹,梅大哥难道不能过两rì再走么?”丁文松伤势颇重,多休息两rì再上路痊愈得更快一些,这么急急忙忙的若是弄得旧伤复发反倒不好。
姚昭武道:“军情紧急,本来今rì便需起程,还是爹知道你想和云飞多多相处,才放下老脸,跟杨大人说情,这才搁了一天。”
他此言一出,姚柳青倒无甚异状,反是南宫燕脸上一红,呐呐道:“岳父大人,这个,这个…”
姚柳青知道父亲误会,却不能道破,只好嗔道:“爹,看你说到哪去了?”
“好了,好了!”姚昭武大笑道:“为父也不打扰你们了,云飞,你明rì到校场点齐兵马便可上路,记得临行之前找我取了出城行文和军令!”
南宫燕唯唯应诺,恭声施礼道:“是,岳父大人!”
姚昭武又道:“待你再回太原之时,为父便替你们完婚,你看可好?”
姚柳青虽说是与杨飞假婚,闻得此言,仍不觉俏脸通红,女儿家羞态毕露,看得姚昭武老怀大慰,呵呵大笑。
南宫燕恭恭敬敬的应道:“多谢岳父大人!”心中却想别弄假成真,真的让杨飞做了姚柳青的丈夫,自己要与她同事一夫可就大大不妙了。
“为父走了!”姚昭武满脸笑容,在一阵大笑中快步行出。
南宫燕倒也不笨,高声道:“恭送岳父大人!”
许久,南宫燕仍是那副恭恭敬敬的模样,姚柳青忍不住“扑哧”一笑,轻声道:“梅大哥,爹已经走了。”
“装得好累!”南宫燕抹了一把冷汗,长长吁了口气,心想今rì总算没有出错。
姚柳青娇笑道:“梅大哥,你怎么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到底在紧张什么?”
“没,没什么?”南宫燕怎好直言相告,想起自己本来要回去找杨飞算帐,却又这么耽搁了大半个时辰,她一念至此,当下学得男子揖手道:“青青,我还有要事,得速速去办,要先走了。”事关她的终身大事,怎么不要紧。
姚柳青微微一愕,旋即释然道:“梅大哥,你有事就快去吧,明rì我会亲自将丁大哥送到军营之中,这事就拜托梅大哥了。”
“这是当然!”南宫燕道:“我一定会尽力而为,告辞了。”言罢,心急火燎的急急奔去。
姚柳青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仍是疑惑:怎么今rì杨飞象变了个人似的。
※※※
杨飞冲入自己那间客房之中,却见房内早有一人,正是本来应在南宫燕客房内呆着的梅云清,而且她手中还拿着店小二说的那封信,脸sè难看之极。
杨飞大惊之下,啊的一声,向后退去,差点想撒腿就跑,退了两步,又想这么一走了之终究不妥,又走了回来。
梅云清忽轻声道:“燕妹妹,你知不知道杨飞和小兰之间的事?”
杨飞不觉点点头,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南宫燕,梅云清再怎么发火也发不到自己身上,他心有此念,也不再退畏,应道:“小兰姐姐到底怎么了?”当然真正的南宫燕与梅兰并不熟,哪知道他与梅兰之间的秘事。
梅云清长长叹了口气,道:“她走了!”
“她走了!”杨飞心中一疼,他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梅兰将从此离他而去,呆呆的望着那封信笺,忽然道:“梅姐姐,可以把这信给我瞧瞧么?”
梅云清点点头,将信递了过来。
杨飞接过信,展开一瞧,只见上面娟秀的字迹写着七个字:杨飞,我走了梅兰。
虽然只有七个字,却比千言万语还要管用,这七个字宛若一把利剑深深插入杨飞心中,使得他心头刺痛,右手一松,信笺缓缓飘落在地,口中犹自喃喃道:“小兰,小兰。”
梅云清瞧得大奇,梅兰跟了她十年,此刻一走了之,自己也没“南宫燕”这么伤心yù绝,难道梅兰同“南宫燕”感情更深么?
杨飞想起自己对不住梅兰之处,心中更是惭愧,连眼前的梅云清也似不那么在意了。
梅云清再也按捺不住,问道:“燕妹妹,你和小兰很熟么?”
杨飞点头道:“很熟!”顿了一顿,反问道:“梅姐姐,你怎么会在此处?”
梅云清露出一丝罕见的羞涩之态道:“这客房是杨飞的么?”
杨飞道:“正是,姐姐怎么知道?”
梅云清悠悠道:“在这房里有他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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