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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非假非真

    第三十八章非假非真

    姚柳青蓮步輕移,來到裡間一處木櫃之前,按動機括,那木櫃緩緩滑開,露出一道暗門,裡面漆黑一片,顯然是條密道,南宮燕看得大奇,姚柳青一個官家小姐,為何閨房之內會有此等所在,還將情郎藏在裡面,這也太離譜了些吧。

    姚柳青看出她心中疑惑,為解其疑,笑道:“這間密室是我爹為防不時之需所建,頗為隱密,府中上下除了我爹和小絲,誰也不知,我將丁大哥藏在裡面,即使有人尋來,也未必找得到他。”她說話之時,取出火石,點燃油燈,持在手中,行向那間密室。

    “原來如此!”南宮燕點點頭,隨她前行,甫入洞內,後面那木櫃已自行合上,密道內光線一暗,只餘姚柳青手中那盞忽明忽暗的油燈發著認爍不定的亮光,看得南宮燕心中大寒,差點想打退堂鼓。

    密道內地形漸呈下沉之勢,二人行了十餘丈,南宮燕估計已然深入地下,方才瞧見前面有一扇虛掩鐵門,裡面隱隱有亮光傳出,她這才鬆了口氣。

    姚柳青並不推門而入,而是敲響門環,嬌聲喚道:“丁大哥,丁大哥!”

    裡面傳來一名男子極不耐煩的聲音道:“現在未到你來的時候之時,來幹什麼?”說話之人南宮燕雖然不認識,卻知一定是那個丁文鬆了。

    南宮燕聽得眉頭一皺,心想此人為何如此不知好歹,他身為朝廷重犯,若非姚柳青救他,哪還有命在?

    姚柳青卻不生氣,反笑道:“丁大哥,青青帶了位熟人來,不知你見也不見?”

    “這個世上最信不過的便是什麼熟人!”丁文松冷冷道:“多個人知道,就多個人出賣,不見,不見!”

    南宮燕本是小姐脾氣,聞得此言,再也按捺不住,冷哼一聲“誰稀罕!”,便yù拂袖而去。

    姚柳青連忙伸手將她拉住,面上滿是哀求之sè的搖了搖頭。

    南宮燕心中一軟,按下xìng子高聲道:“是我楊飛,你見也不見?”她倒不是憐香惜玉,而是想起自己跟吳雲鶴之間的情形亦是如此,觸景傷情而已。

    “是你!”丁文松沉默半晌方道:“你進來,丁某有話跟你說。”頓了一頓,又道:“我有些私事想單獨和你說。”言下之意竟然不想見姚柳青。

    南宮燕不覺愕然,怎麼丁文松主客不分,不見姚柳青這個主人,反倒要見她這個客人,真是奇也怪哉,丁文松如此薄情寡幸,心中對他更是厭惡。

    姚柳青美目微見淚光,急急垂下頭去,輕聲道:“梅大哥,你進去吧,青青在外面等著你,待會你出來時拉一下暗門左邊的繩索,我為你開門。”

    南宮燕一臉詫異道:“你不呆在此處麼?”

    姚柳青搖頭道:“丁大哥只想和你一個人說,我呆在這反倒不便。”

    “既然如此!”南宮燕嘆了口氣道:“青青,你先出去,我稍待便會出來。”她此刻已然明瞭姚柳青的處景,與她有同病相憐之感,是以言語間頗為客氣。

    姚柳青應了一聲,將手中油燈遞與南宮燕,緩緩行了出去。

    南宮燕待她離去之後,嘆了口氣,方才高聲道:“我可以進來了麼?”

    丁文松應道:“進來吧,門沒有關。”

    那鐵門甚是沉重,南宮燕推了一下,卻紋絲不動,只得運起稍稍可以提起的內力,方才推開,舉目望去,裡面頗為寬大,四壁燃著巨燭,照得光亮之極,屋角置著一張大床,丁文松半臥榻上,冷眼瞧著她,若是楊飛見得此景,必冷嘲熱諷:你小子這般境地,還有人侍侯,好吃好喝,另外有個漂亮妞兒使喚,過得比老子還舒坦。

    南宮燕當然不會說這種話,她還道此人跟楊飛關係不錯,若是與此人弄翻,楊飛以後追問起來,可不好交待,她心有此念,便客客氣氣的揖手道:“丁大哥,別來無恙!”

    “丁大哥,你叫我丁大哥?”丁文松一臉愕然,旋即冷笑道:“可笑,可笑!”

    南宮燕這才知道楊飛與丁文松關係非善,她對此人也殊無好感,顧忌一去,也不再客氣道:“你這傢伙,別給你三分顏sè就開染房。”

    丁文松話鋒一轉道:“青青帶你來到底所為何事?”

    南宮燕哼了一聲道:“我近rì會押運糧草前往大同,青青便苦苦哀求我,要我趁機將你藏在糧車中偷運出城。”她故意說姚柳青是苦求於己,以示其對丁文松情深意切,卻未想到男人最忌諱的便是靠女人。

    丁文松倒是其中佼佼者,聞言立時大怒道:“誰要你幫我,丁某寧可被那些狗腿子千刀萬剮也不願你這小子相幫。”

    南宮燕道:“不幫就不幫,你道我帶你這個朝廷欽犯出城就不擔風險麼?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你…”丁文松受傷極重,經南宮逸醫治,本大為好轉,可被她這麼一氣,氣血上衝,“哇”的噴出一口鮮血來。

    南宮燕見他吐血,心中大急,此事若讓姚柳青知道了,還不傷心yù絕,恨死自己了,她知道自己闖了禍,倒不似楊飛那小子般興災樂禍再氣上一氣,氣死他這個雙重情敵方才作罷,而是象做錯了事的孩子,神sè慌張道:“丁,丁兄,你沒事吧,人家剛才只是無心之言,你,你別放在心上。”她此言倒也有象女子口氣,只是丁文松並未聽出。

    丁文松聽她這麼一說,氣也緩了不少,稍稍運息,已無大礙,大是驚愕的望著楊飛道:“多勞楊兄關心,丁某並無大礙。”

    南宮燕鬆了口氣,拍拍胸口道:“還好,還好,差點嚇死我了。”

    丁文松更覺驚詫,這小子什麼時候轉xìng,變得如此好心了,莫要是裝模作樣,搏取同情吧,這傢伙的關心還是敬謝不敏,當下虛虛揖手道:“多謝楊兄關心。”言語之間,不覺緊盯著她,yù看出她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

    “客氣,客氣!”南宮燕見丁文松神sè,心知自己又露出馬腳,尷尬的笑道:“丁兄,你幹嗎這麼看著我,我有哪裡不妥麼?”

    丁文松回過神來,連忙道:“沒什麼,沒什麼,楊兄請坐。”說著,指了指室中的一張木椅。

    南宮燕依言坐下,問道:“丁兄,你到底有什麼私事要與在下相談?儘管直言無妨。”

    丁文松yù言又止,沉吟片刻方道:“當然是為了小蘭之事。”

    “小蘭?”南宮燕心中驚異:怎麼吳雲鶴是為了個小蘭,這丁文松也是為了個小蘭,真是巧得很。她卻未想到更巧的是二人口中的小蘭同是一人。

    丁文松反問道:“小蘭現在跟你在一起麼?”

    南宮燕想起楊飛口中提過,還與自己打過一架的梅蘭,丁文松所指必是此女,她一時也未多想,當下點頭道:“不錯,是跟我在一起。”

    丁文松沈聲道:“你待她如何?”

    若是楊飛在此,必道:“她是我老婆,你不是你老婆,我待她如何關你屁事?”南宮燕卻不解其中情形,支吾道:“還不錯。”

    丁文松稍覺心安,沉默半晌忽厲聲道:“姓楊的,本來小蘭跟你夫妻之間不關丁某的事,可小蘭好歹已經認丁某作義兄,如果你今後有對不起小蘭,丁某即便是在yīn曹地府也不會放過你。”言罷,右掌內勁一吐,所按床角被他生生的擰了下來,這已是他第二次道出此言,只因梅蘭與他在一起提起楊飛時總鬱鬱寡歡,他心知必有不妥之處。

    “你說什麼?”南宮燕臉sè蒼白,倒不是被丁文松嚇的,而是聽得那句夫妻之間,想起昨晚跟楊飛同床時,楊飛半真半假的承認此事,自己也未當真,想不到卻是真的,那昨晚床上的另一位女子必是那個小蘭了,她越想越氣,竟忍不住流下淚來。

    丁文松瞧得大奇,自己雖然說得聲形俱厲,“楊飛”也不至於嚇得象個娘們當眾啼哭吧,這小子如此孬種,卻不知為何偏偏如此好運,可以奪得梅蘭芳心,他心中鄙夷,語氣稍和道:“楊兄,你沒事吧。”

    南宮燕回過神來,思起自己眼下是楊飛的身份,忙道:“沒事,沒事,方才醜態,倒讓丁兄見笑了。”

    丁文松對“楊飛”倒有了一絲好感,大笑道:“楊兄xìng情中人,丁某怎會取笑?”

    “自己昨晚竟與別的女人同伺一夫?”南宮燕愈想愈氣,恨不能立馬去找楊飛麻煩,微一揖手道:“丁兄,在下還有些事要趕回去辦,就此告辭了。”

    丁文松皺眉道:“楊兄有什麼事如此要緊?”心想這傢伙說走就走,必與梅蘭有關。

    南宮燕哪好說出,支吾以對道:“這個是在下私事,丁兄還是不問的好。”

    “倒是丁某多嘴了!”丁文松道:“那丁某所說之事,楊兄莫要忘了。”

    “這個當然!”南宮燕眼下急著去找楊飛麻煩,自然滿口答應,又思起姚柳青所囑之事,便道:“青青所說之事不管丁兄如何決定,我一定會替她辦到。”

    丁文松嘆了口氣道:“到時候再說吧。”

    “告辭了!”南宮燕揖手之後,急急行了出去,倒似趕殺場一般。

    ※※※

    梅蘭覓蹤尋跡,追上鍾敏之時,rì已懸空,本來鍾敏武功全失,憑她的武功,手到擒來不是問題,可偏偏鍾敏狡猾得緊,見梅蘭在追他,便藏到前面那個振威鏢局落腳小鎮的那間澡池之中,梅蘭一個大姑娘家,怎好闖入這全是男子之地,只好持劍守在外面等著鍾敏出來。

    想當初鍾敏行走江湖,**女人於股掌之中,如今卻被梅蘭追得東躲xīzàng,真是應了一句古話,虎落平陽被犬欺。

    可等了足足一個時辰,仍不見鍾敏的人影,梅蘭再也按捺不住,高喝一聲“鍾敏,看你還往哪跑?其他人都給本姑娘滾開!”,說著便闖了進去。

    還好此刻時間尚早,前來光顧的客人並不多,梅蘭省了不少尷尬,饒是如此,仍惹來不少異樣目光。

    舉目望去,堂內一覽無餘,梅蘭見裡面並無鍾敏身影,心中大奇:自己明明見他行入此處,也未見其出去,那鍾敏到底藏在何處,難不成自己瞧花了眼,抑或是那yin賊會鑽地打洞,地遁不成,她正yù追出,驀地眼角瞥見一個夥計眼中微現喜sè,芳心一動,飛雲劍脫鞘,飛shè而去。

    那夥計嚇得連連後退,倒跌在地,看樣子分明不會武功,口中猶自大聲嚷道:“女俠,饒命啊!”他的聲音亦是又嘶又啞,當然不是鍾敏的。

    “難道自己真的看錯了?”梅蘭嘆了口氣,還劍入鞘,緩緩走了出去。

    方出澡堂,在大街上迎面碰見一人,相視之下,均覺愕然,此人正是楊飛的師兄弟佟青,他見了梅蘭,知道此女算是楊飛的老婆,便打招呼道:“梅蘭姑娘,你還認得我麼?你怎麼會在此處?楊飛沒跟你在一起麼?”

    梅蘭這才想起振威鏢局亦是在此落腳,她本是追躡振威鏢局而來,此刻一見之下,頓覺尷尬之極,她認得佟青,聞他之言,搖了搖頭,她昨晚貪憤留書離去,只盼今世再也不見楊飛,但聞得楊飛被逐出師門,她心中卻極是關心道:“你不是楊飛的師兄麼?”

    佟青嘆了口氣道:“正是,在下佟青,梅蘭姑娘好記xìng,不過楊飛已被我們總鏢頭逐出師門,已算不得在下的師弟了。”

    梅蘭銀牙輕咬,稍加猶豫道:“你可知楊飛為何會被逐出師門?”

    佟青大有深意的望了她一眼道:“這個在下也不大清楚,在下記得總鏢頭當時說楊飛是為了一個女子,甘冒天下之大不諱,行不忠不義之事,背叛師門,梅蘭姑娘,這個女子…”

    梅蘭自然知道佟青要問這個女子是不是她,但她心知自己在楊飛心中還沒有那般重要,便急急打斷道:“佟師兄,不要再說了。”

    她這一聲佟師兄叫得佟青極是舒服,佟青自告奮勇道:“梅蘭姑娘,你不如隨在下一起去見我們總鏢頭,解釋清楚,我們總鏢頭一向對楊飛甚是喜歡,說不定會收回成命。”

    梅蘭見他越描越黑,反正說也說不清楚,便道:“不用了,楊飛現在跟我已然沒什麼干係了?”

    佟青奇道:“他不是你丈夫麼?”

    梅蘭道:“原來是,現在不是了!”

    “這個,這個…”佟青乾笑兩聲,心想你莫不是因為楊飛心情不好,惹惱了他,被他休了吧。須知古時女子最重貞節,自元時起此風,不過自古來只有丈夫休妻,哪有梅蘭這等不要丈夫之事。

    梅蘭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思,亦不道破,轉開話題道:“佟師兄,你們怎麼也在這裡?”她明知故問,便是以免佟青起疑。

    佟青也未在意道:“我們押鏢落經此地,歇歇腳,梅蘭姑娘你呢?你為什麼也到了此處?”

    梅蘭恨恨道:“我是追一個叫鍾敏的yin賊至此。”

    佟青愕然道:“莫不是那個自稱‘玉蕭公子’的鐘敏麼?”他昨晚見鍾敏武功之高,不在明孤鴻梅雲清諸人之下,較之白向天高出老大一截,怎麼會被梅蘭追殺。

    “正是!”梅蘭看出他心中疑惑之意,笑道:“那鍾敏被明水山莊明孤鴻明老前輩廢去武功,現在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真的!”佟青大喜過望道:“那他現在人呢?”

    梅蘭道:“我追到這澡池之內便不見他的人了,佟師兄若有閒瑕不如幫我在此尋一尋好麼?”她一個姑娘家實在不宜拋頭露面,四處查尋,有人幫忙當然事半功倍。

    昨晚那鍾敏跟那雷洪一起扣住佟青一干師兄弟耀武揚威,好不得意,眼見有了報仇之機,佟青哪還不痛打落水狗,忙道:“當然可以,反正我們午時才起程,還有一個時辰的功夫,我便幫你找找。”

    梅蘭本是為振威鏢局而來,聞得此言,心中一跳,暗暗將時辰記下,揖手道:“多謝佟師兄!”

    佟青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梅蘭姑娘,在下該如何幫你?”

    梅蘭道:“佟師兄,麻煩你到這裡面再搜一搜,我在外面守著,以免他逃走。”

    佟青道:“如此甚好,那我進去了!”

    梅蘭點了點頭,見其行入不久,先前那個夥計慌慌忙忙逃了出來,她心中疑惑,嬌喝道:“你站住!”

    那夥計哭喪著臉道:“女俠,小人今rì到底犯了什麼王法,這麼倒黴?”

    梅蘭見他不似作假,比劃著鍾敏的大致模樣道:“你方才可見到一個身著錦衣,年約三旬的男子來過?”

    “沒有!”那夥計連連搖頭道:“客人們進了澡堂子後都脫得光光溜溜的,哪來什麼錦衣。”

    梅蘭知道再問下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便取了一錠銀子遞了過去,微笑道:“剛剛驚擾之處,真是對不住,這錠銀子算是補償你的,你拿了銀子先暫避一下,有個壞人逃到此處,我和方才進去的那位公子正在尋他!”

    “是,女俠!”那夥計千恩萬謝的接過銀子,急急奔了開去。

    這時佟青一身是水,狼狽不堪的奔了出來,氣急敗壞道:“梅蘭姑娘,快追剛才那店夥計,那傢伙便是鍾敏!”

    ※※※

    楊飛急得象熱鍋裡的螞蟻,恨不能立馬飛到白向天身畔,告知他莫要走什麼太行山,免遭不測。那離魂珠中所現雖是幻境,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避開那地方也是好的。

    南宮俊奇道:“燕兒,你為何如此驚慌,難道是毒發了麼?”

    “沒有,沒有,楊飛不來,我的毒哪發得起來!”楊飛信口胡謅道:“小妹急的是若讓振威鏢局到了太行山,將鏢送到塞外,我們豈非永無奪回蟬翼劍的機會。”

    南宮俊笑道:“即便白向天到了邯鄲,到塞外仍有千里之遙,路長得很,怎麼說我們再無奪劍之機?”他聲音本低,言及此處,又低了許多,僅二人可聞道:“大哥早已在邯鄲佈下天羅地網,只等振威鏢局入局。”

    楊飛心中暗驚,白了他一眼,有氣無力道:“怕就怕有人在太行山捷足先登,我們在那勞什子邯鄲等得人劍兩空,什麼也見不到?”

    南宮俊神sè微變道:“振威鏢局有丐幫護駕,又有明孤鴻鼎力相幫,連那厲方邪都無功而返,應該沒這麼容易失手吧?”楊飛嘿嘿笑道:“丐幫又如何?明孤鴻又如何?厲方邪又如何?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天下真有萬無一失之事麼?”

    南宮俊被他問得啞口無言,呆了半晌,方反問道:“照你說,我們該當如何?”

    楊飛道:“太行山連綿千里,山勢險峻,便是伏下十萬大軍也看不出什麼異狀,眼下各路人馬皆磨肩擦掌,躍躍yù試,只怕多半打的便是到太行山再搶的主意,如此才神不知鬼不覺,誰也不知是誰搶的,免得成為眾矢之地,若振威鏢局到了太行山,你急我奪,互相制衡下,鹿死誰手尚不得而知,如今之計,莫過於在他們入山之前,將蟬翼劍搶到手中,這就叫做先發制人。”

    南宮俊望著他,若非眼中的的確確是他相處了十多年的“寶貝妹妹”,他還真不敢相認,但“南宮燕”何時變得如此有“深度”,難道原來一直在裝傻,他呆了半晌,方回過神來道:“憑我們現在的人手,恐怕不夠!”他不知不覺間將楊飛當成了商斟之人。

    楊飛低聲道:“不能力敵,難道不能智取麼?”

    南宮俊jīng神一振,道:“燕兒,你說大哥該怎麼辦?”

    楊飛見他似已對自己開始信服,便施展他那條三寸不爛之舌遊說道:“大哥可以跟振威鏢局結伴而行,再趁機奪劍。”

    南宮俊劍眉一擰道:“恐怕白向天早知蟬翼劍是我們家中失物,對大哥已有防範,此計不行。”

    楊飛道:“大哥可佯作取道邯鄲,折回江南,再暗中派人劫鏢,大哥裝作途中巧遇,順便解了援威鏢局的圍,如此便可名正順的隨其同行,即使路上無法得逞,也可在太行山保振威鏢局平安,到邯鄲再作打算。”他如此煞費苦心幫南宮俊奪劍便是為了讓南宮世家幫振威鏢局渡過這關,即使南宮俊真的奪到蟬翼劍,他也可偷偷弄來,再還回去。

    他說得頭頭是道,南宮俊聽得呆了一呆,苦笑道:“看來大哥只有聽你的了。”

    楊飛故作嬌媚的偎著南宮俊撒嬌道:“小妹不過幫大哥出出小主意,大主意還是大哥拿的,將來奪回了蟬翼劍,nǎinǎi還不會大大誇獎你一番。”

    俗話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南宮俊倒未想到“南宮燕”學會拍馬屁,也未在意,笑道:“你這小丫頭,看來真的長大了,這麼多鬼主意。”他此次出來尋劍亦是為了立下大功,討好祖母,給家中那些不服之人瞧瞧南宮世家的少宗主亦非等閒之輩。

    楊飛“甜甜”一笑,嬌聲道:“人家本來就是大人了。”這句可是南宮燕的口頭禪,他說得已有十分火侯,即便南宮燕親來,也未必有他這般說得又嬌又嗲。

    “好了,好了。”南宮俊不覺在楊飛嫩滑的臉蛋上輕擰了一下,哈哈笑道:“是大人了,是大人,大哥一時也不了管,你就乖乖在這等楊飛回來,再去找二哥解毒知道麼?”

    “肉麻!”楊飛心中暗道,面上卻滿是嬌笑道:“大哥,小妹知道了,你快去忙吧,人家等著耍那把劍呢。”

    “談何容易!”南宮俊苦笑了一下,自懷中摸出一張銀票,遞與他道:“你這次偷跑出來,也沒帶什麼銀兩,這張銀票你拿去吧零花。”

    楊飛也不客氣,接過一看,不由看直了眼,心中大叫:我的媽呀,有錢人就是不一樣,老子坑蒙拐騙,違背良心才貪汙了五千兩,用了一半就心痛得不得了,這傢伙一出手就是一萬兩,還只是零花錢,南宮世家的小公主果真不一樣,手指縫裡漏一點就夠老子吃喝一輩子了,真是同人不同命啊,以後得爭口氣,莫要讓那丫頭瞧扁了。

    南宮俊見他不語,還道他嫌少,笑道:“大哥身上只帶了這麼多,你若不夠,跟你二哥要去。”

    楊飛這才緩過氣來,連忙道:“夠,夠。”他倒不貪心,錢不在多,夠用就行。

    南宮俊道:“大哥趕著去辦事,先走了,你已是大人了,跟著楊飛可記得照顧好自己,有什麼難處去找你二哥,他若敢不從,來告訴大哥,大哥代你教訓他。”

    “好!”楊飛滿口應允,心中嘿嘿冷笑:敗家子,這下可有你好受的。

    南宮俊本想再交代兩句,卻又無話可說,乾笑兩聲道:“燕兒,大哥走了。”言罷,便即大步向門外行去,轉眼不見蹤影。

    楊飛待他走無,這才想起手中的這一萬兩銀票,這可是他的大半家當(其實應該是南宮燕的),要收好才行,還好這次他沒有冒冒失失的大庭廣眾之下往懷裡揣,而是小心翼翼的收入腰際囊中。

    楊飛摸摸錢囊,想起自己現在腰纏萬兩,心中大安,自信滿滿,忽然又思起梅蘭來,不知她現在怎麼樣了,便高聲道:“小二哥!”

    那店小二急急奔來,謅媚的笑道:“小姐有何吩咐?”巴結好了“南宮燕”,楊飛還不大大有賞。

    楊飛指指梅蘭的那間客房道:“你可知房中跟楊公子一起的那位女客還在店中麼?”

    店小二搖頭道:“不在。”

    “不在?”楊飛呆了一呆,又問道:“什麼時候走的?”

    店小二道:“就是昨晚小姐你與楊公子被官差帶去之時走的。”言及此處,猶豫了一下,方道:“那位小姐還留了一封信在楊公子房中。”

    “什麼?”楊飛大急,也不再多問,急急往自己那間客房衝去,一時哪還有什麼淑女形象。

    ※※※

    南宮燕依姚柳青之言拉動暗門左邊的繩索,木櫃移開,露出姚柳青那張滿是期盼的俏臉道:“梅大哥,丁大哥他答應了麼?”

    南宮燕行了出來,老老實實道:“他說到時候再說。”

    姚柳青關上暗門,疑惑道:“那他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南宮燕苦笑道:“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丁兄肚中的蛔蟲。”臨末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到時形勢逼人,只怕由不得他任xìng。”

    “梅大哥說得也是!”姚柳青愁顏一展,嬌笑道:“青青還未多謝梅大哥呢!”

    “多謝什麼?”南宮燕微笑道:“我們都是女子,又同病相憐,有什麼謝不謝!”她此言脫口而出,話已說出方覺極是不妥,想改口已是不及。

    姚柳青奇道:“我們都是女子?”“楊飛”橫看豎看也不象女人,女扮男裝也不象,何況還說什麼同病相憐。

    南宮燕急中生智道:“我的意思是說我來生一定學青青做個女子,免得做男人這麼麻煩,要勞心勞力的。”

    她說得勉強之極,姚柳青也不好再追問,柔聲道:“梅大哥你也為情所困麼?”

    南宮燕點了點頭,長長的嘆了口氣,此時此刻,她才知道原來長成大人也會有更多憂愁的。

    姚柳青身同感受,不覺靠在她懷中,怔怔出神。

    許久,只聞姚昭武的聲音道:“雲飛,原來你還在青青這,我正找你呢。”

    南宮燕回過神來,想起自己眼下的男兒身份,如此摟摟抱抱讓人瞧見了成何體統,她一念至此,連忙輕輕推開姚柳青,恭聲道:“大人,你找我有事麼?”

    姚昭武緩步行入,將一切看在眼中,只道二人正在親熱,他早將楊飛視作女婿,也不在意那什麼麼男女之防,禮教之嚴,反微笑道:“軍令楊大人已經批下來了,你明rì一早便押解糧草起程前往大同,這樣可好?”

    “這麼快?”姚柳青心中一急,嬌聲道:“爹,梅大哥難道不能過兩rì再走麼?”丁文松傷勢頗重,多休息兩rì再上路痊癒得更快一些,這麼急急忙忙的若是弄得舊傷復發反倒不好。

    姚昭武道:“軍情緊急,本來今rì便需起程,還是爹知道你想和雲飛多多相處,才放下老臉,跟楊大人說情,這才擱了一天。”

    他此言一出,姚柳青倒無甚異狀,反是南宮燕臉上一紅,吶吶道:“岳父大人,這個,這個…”

    姚柳青知道父親誤會,卻不能道破,只好嗔道:“爹,看你說到哪去了?”

    “好了,好了!”姚昭武大笑道:“為父也不打擾你們了,雲飛,你明rì到校場點齊兵馬便可上路,記得臨行之前找我取了出城行文和軍令!”

    南宮燕唯唯應諾,恭聲施禮道:“是,岳父大人!”

    姚昭武又道:“待你再回太原之時,為父便替你們完婚,你看可好?”

    姚柳青雖說是與楊飛假婚,聞得此言,仍不覺俏臉通紅,女兒家羞態畢露,看得姚昭武老懷大慰,呵呵大笑。

    南宮燕恭恭敬敬的應道:“多謝岳父大人!”心中卻想別弄假成真,真的讓楊飛做了姚柳青的丈夫,自己要與她同事一夫可就大大不妙了。

    “為父走了!”姚昭武滿臉笑容,在一陣大笑中快步行出。

    南宮燕倒也不笨,高聲道:“恭送岳父大人!”

    許久,南宮燕仍是那副恭恭敬敬的模樣,姚柳青忍不住“撲哧”一笑,輕聲道:“梅大哥,爹已經走了。”

    “裝得好累!”南宮燕抹了一把冷汗,長長吁了口氣,心想今rì總算沒有出錯。

    姚柳青嬌笑道:“梅大哥,你怎麼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到底在緊張什麼?”

    “沒,沒什麼?”南宮燕怎好直言相告,想起自己本來要回去找楊飛算帳,卻又這麼耽擱了大半個時辰,她一念至此,當下學得男子揖手道:“青青,我還有要事,得速速去辦,要先走了。”事關她的終身大事,怎麼不要緊。

    姚柳青微微一愕,旋即釋然道:“梅大哥,你有事就快去吧,明rì我會親自將丁大哥送到軍營之中,這事就拜託梅大哥了。”

    “這是當然!”南宮燕道:“我一定會盡力而為,告辭了。”言罷,心急火燎的急急奔去。

    姚柳青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心中仍是疑惑:怎麼今rì楊飛象變了個人似的。

    ※※※

    楊飛衝入自己那間客房之中,卻見房內早有一人,正是本來應在南宮燕客房內待著的梅雲清,而且她手中還拿著店小二說的那封信,臉sè難看之極。

    楊飛大驚之下,啊的一聲,向後退去,差點想撒腿就跑,退了兩步,又想這麼一走了之終究不妥,又走了回來。

    梅雲清忽輕聲道:“燕妹妹,你知不知道楊飛和小蘭之間的事?”

    楊飛不覺點點頭,這才想起自己現在是南宮燕,梅雲清再怎麼發火也發不到自己身上,他心有此念,也不再退畏,應道:“小蘭姐姐到底怎麼了?”當然真正的南宮燕與梅蘭並不熟,哪知道他與梅蘭之間的秘事。

    梅雲清長長嘆了口氣,道:“她走了!”

    “她走了!”楊飛心中一疼,他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梅蘭將從此離他而去,呆呆的望著那封信箋,忽然道:“梅姐姐,可以把這信給我瞧瞧麼?”

    梅雲清點點頭,將信遞了過來。

    楊飛接過信,展開一瞧,只見上面娟秀的字跡寫著七個字:楊飛,我走了梅蘭。

    雖然只有七個字,卻比千言萬語還要管用,這七個字宛若一把利劍深深插入楊飛心中,使得他心頭刺痛,右手一鬆,信箋緩緩飄落在地,口中猶自喃喃道:“小蘭,小蘭。”

    梅雲清瞧得大奇,梅蘭跟了她十年,此刻一走了之,自己也沒“南宮燕”這麼傷心yù絕,難道梅蘭同“南宮燕”感情更深麼?

    楊飛想起自己對不住梅蘭之處,心中更是慚愧,連眼前的梅雲清也似不那麼在意了。

    梅雲清再也按捺不住,問道:“燕妹妹,你和小蘭很熟麼?”

    楊飛點頭道:“很熟!”頓了一頓,反問道:“梅姐姐,你怎麼會在此處?”

    梅雲清露出一絲罕見的羞澀之態道:“這客房是楊飛的麼?”

    楊飛道:“正是,姐姐怎麼知道?”

    梅雲清悠悠道:“在這房裡有他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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