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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福王和丁佐云首先到大营中,点齐了人手,然后当场将几个负责问话的人先行扣押了起来,下在大牢中,拨了两个亲信人员负责看管,不准任何人接见。这一举震住了所有的人,有些人不明内情,不敢动问,有些人肚子里明白得很,藉机鼓噪,要求解释个明白。福王也是够狠的,把那几个吵闹的人叫到身边来,道:我扣押他们是有道理的,这儿有证据,你们不妨来瞧瞧。他拿出一卷文件摊在桌上,那几个人做贼心虚,不知文件中对他们是否有不利的牵涉,抢着上来要看。福王一声不响,双掌疾出,印在两个人的后心,把他们打得飞了起来,口喷血雨,倒地后,口中溢出的鲜血中已有肉块,他们挨的那一掌已经震碎了内腑!另外还有两个见势不佳,拔腿想溜,但是丁佐云守在一边,却不给他们有这种机会了,长剑腰斩一人,接着匕首飞出,直入另一人的后心。眨眼间连毙了四人,吓得全体噤若寒蝉,没有一个再多说话。福王冷笑道:这批王八蛋,居然想爬到我头上来了?锦衣卫扣人绝对有理由,但是不需要对任何人解释,本王须向大内交代,你们居然向我要理由了,现在还有甚么人要问的?没有人想找死,自然也不会有人要问了,因此底下一片鸦雀无声。福王道:好,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左副统领可以负全责,他的一个命令下来,只要有人敢再多问一个字,立刻也是杀无赦!那些桀傲不驯的也都噤若寒蝉,俯首听命。福王道:现在分成两队,一队跟我走,一队跟左副统领,出任务去。全队乖乖分成两列,福王跟丁佐云分率一队,出发而去,也没说明要到哪儿去,可是也没人敢再问一句。□□□□□□□□福王那一队乘夜先到诚王爷府,他把任务分配好了,那些锦衣卫高手一几刻分散开来,隐入黑暗中去自己绕到门口,丁佐云那一队恰好也到了。两个人带头进王府,门上自然有人,但他们认得福王,只是上前恭敬地道:敢禀王爷,我们家王爷上福王府找您去了。福王道:我知道,我们刚分手,他还留在我那儿,现在我来办些重要的事情,不许声张,带我上九姨奶奶的神坛去。门官冰雪聪明,一听就知道是出了事儿,倒是连忙答了。穿过几幢屋子和院落,来到花园中,却见一具尸体伏在道旁,一名侍卫守在一边,行礼道:启禀王爷,卑职遵谕守在这儿,这个家伙飞跑过来,口中还直喊着。副总坛主小的怕他座泄了机密,只有出手杀了。福王朝门官看了一眼,冷笑声。门官吓得直抖道:王爷,这人是九姨奶奶的人,不干小的事。福王道:少说废话了,快走!门官在前战战兢兢地领着路,来到一幢楼下,还没开始发声,楼上射下一片白光。福王与丁佐云两人眼明手快,连忙拔剑格住,却是几柄飞刀。而那门官却身中数刀,倒地不起了。楼上窗棂是紧闭着的,看不出这一片飞刀是由何人以及如何发出的?好在福王手下的那些侍卫手头都颇为不弱,而且临事临敌的经验也是不差,居然都及时躲开或格开了,除了一个门官之外,没伤到第二人。只听得室内传出一个峻厉的声音道:滚开,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冒渎神明?我早就公开宣谕过,这所院子是禁地,擅入者格杀勿论的。福王在底下冷笑道:绿云,你的禁令只能禁止诚王爷府的人,我们这些外人却是不受此禁的。楼中人又喝问道:你是甚么人?丁佐云立刻道:太子太保福王萧铮大人玉驾亲临,有请夫人一晤。楼窗砰的一声推开了,一个绿衣丽人,满脸秋霜地站了出来道:小福子,你来干甚么?福王微一欠身道:为了令弟徐进旺的事,特来解释一下。绿云冷笑道:人都被你们杀了,还有甚么好解释的?对了,德诚找你们算帐去了,他在哪儿?福王道:被我留在家里了,跟他说不通,所以我想直接跟你谈比较好一点,绿云,我杀了你弟弟是为大家好,他的口供糟得不能再糟,若是将他交出去,到了人家手中,那些口供会使大家都不好看,我只有杀了他,可是我们那位三叔公年岁大了,只会乱吵,我无法跟他谈绿云微微一怔!她没有到过锦衣卫卫大营,不知道犯人被严刑打得体无完肤的事,只顿了一顿才道:我弟弟只是游手好闲不成材而已,他会犯多大的错?福王道:他犯的错大得砍十次脑袋都不够,而且他招供的事情牵连的人太多,逼得我必须先砍了他绿云道:胡说,他有甚么可招供的?上定是你们屈打成招。福王道:绿云,你大概还不知道我们锦衣卫问口供的本事,能叫人后悔生到这世界上来一趟,屈打成招的事我不敢说没有,可是徐进旺的那些事却是编都编不出来的,你看过之后就明白了。他扬了扬手中的文卷。绿云意为之动,终于道:好,我下来,在楼下的小花厅里跟你谈一谈,除了你之外,你手下的人不准进来,你带这么多人来干甚么?福王道:这些人都是负责问话的,我希望事情能做个圆满解决,所以带了来,以免消息走漏出去,绿云,这可是为大家好,你若是希望事情闹开来,我也不在乎。绿云道:闹就闹好了,反正也扯不到我身上,你那些手下可不准进来,我这神坛重地,可不准人冒渎的。她到楼下开了门,却见丁佐云也在,脸色立刻一变!福王笑道:这位左先生是侍卫营副统领,也是主办这件案子的承办人,却不是我的部下,很多的事情非要他亲自来前你解释不可。绿云退后一步道:多一个人也没关系,你一个大男人,还怕我吃了你不成?真没有出息。就这片刻工夫,她已脱掉了绿色外衣,只剩下里面一袭浅绿色的薄纱,一具曲线毕露,肌肤如玉的赤裸胴体,纤毫隐现。看来她有布下色身陷阱的意思,难怪她不高兴多个人。平心而论,她这身打扮是十分诱人的,因为她的曲线玲珑剔透,简比玉蘅还要动人,因为玉蘅美而不艳,缺少那股子荡意,而这个女人自然而然地散出了一股诱人的气息。可是福王却无动于衷,只有丁佐云现出了激赏的神情,笑着道:夫人,你其实不该约王爷的,他对女人没胃口,若是你约我单独一会,事情就好商量得多。绿云扫了福王一眼,道:这个人在你面前说话一向就这么放肆的?福王笑道:左先生是我的朋友,我在朋友面前一向不搭甚么架子的,所以我有不少肝胆相照的朋友。绿云冷笑道:往往在背后插你一刀的就是朋友。福王道:不问人对我,只问我对人,假如朋友会在我背后刺一刀,那必定是他早就因此而来,不会是跟我交往后才生的念头,而且我对朋友掏心掏肺,总不会全无收获的,即使他想刺我一刀,也会避开要害,不致于要命。绿云倒是没话说了,她是已经发现福王的确对她没兴趣,她也不必搔首弄姿自讨没趣了。她只是看了一眼福王手中的文卷道:你要找我谈甚么?福王道:谈一个交换条件,你把京师的白莲教徒众交出来,我放过你的性命。绿云一震道:你说甚么?福王道:菜市口悬出了二十六颗脑袋,都是我锦衣卫大营中处决的,我若没有相当的把握,也不敢轻易杀死这么多人命的,绿云,你是甚么身分也不必狡赖了,那是赖不掉的,连德诚那老头儿都承认了。绿云道:他承认了,你就该把他抓起来呀!福王冷笑道:你以为我不敢?你该想想,他是上我那儿兴师问罪去的,结果他没能回来,我倒上他家里来了,难道他还会留在我家做客吗?绿云这才着慌了,道:小福子,你真敢抓他?要知道他大着你两辈呢?连皇帝对他也得客客气气的。福王仍是笑看道:这话也没错,大两辈并不就是他能管着我了,圣上对他客气,也因为他的辈尊,但并不见得可以由着他胡做非为了,他犯了罪一样要受处分的,我这锦衣卫恰好就能管着他,只要他犯的罪危及皇室大内的安全,我就有权办他。绿云道:他犯了甚么罪?你说,你给我说清楚。福王道:绿云,我不必说清楚,他犯的罪你应该清楚,所以你说,你对我所提的条件做何答覆?绿云变了脸,道: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说些甚么?小福子,你欺人太甚了,你有兵有勇,我对付不了你,咱们到宫中去面谒太后,请她老人家做主去。福王冷笑道:去见谁我都不怕,但你不能就这样过去吧?总得去穿上件衣服。绿云霍地站了起来,厉声道:去就去,你等我一下,我到后面去换件衣服。她转身向后,丁佐云在背后疾速地探指要点她的穴道。但这女人的功夫和警觉性都很高,居然闪身躲开了,疾起一脚,反点在丁佐云的肋尖穴道。丁佐云藉着腿势一滚,避开了穴道,口中叫道:王爷,这婆娘棘手。福王抄到她面前冷冷地道:绿云,我给你一个机会,是你自己放弃的,那就怪不得我了。绿云不说话,探手进招,拳脚并施,凌厉无匹!不过福王的武功根柢深厚,都格架开了,道:绿云,就凭你这几招出手,你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我绝不会冤枉你,如你敢认,现在停手还来得及,等我真动手抓你起来,那就没甚么好说了绿云仍在拼命攻击,道:本来就没话说,小福子,你有种就把我捉起来,否则到皇宫里,准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你以为皇帝是你舅舅,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要知道到了宫里,皇帝也不是最大的,见了太后,他还矮了一截呢。福王道:我当然知道,太后是我亲姥姥,总不成会帮你,反而来整我亲外孙的冤枉?绿云,算了吧,你斗不过我的,尤其是我占住了。理。字,所以你还是冷静地想一想好。绿云哪里冷静得下来,她像疯了似的,拳脚并施,一味地找福王拚命,而且出招狠毒无比,每一招都像是要拼命似的。对她的种打法,福王倒是很伤脑筋,因为他要捉活口实在很不容易,倒是运足劲力,一掌劈死她容易些。一面打,一面用目向丁佐云示意,叫他想办法。丁佐云的确在想办法,而且他的办法很绝,他把花厅中的一把椅子,突然地推了过去,绿云摔不及防之下,以为是个人攻来,她回身一脚,正好踢在椅子的空档中,那张椅子就撞在她的身上,力道把她整个人撞翻在地上。丁佐云更绝,飞身下扑,从后面一把紧紧的抱住了她,自己贴在她背后,连双臂都箍住了,贴胸按得紧紧的,然后笑道:千手观音,你乖一点吧,左大爷怕你着了凉,用身体暖着你呢!人给他贴住后,他的花样全出来了,双脚交错,绞住了绿云的两条腿,将她分叉开,而且他双手交错,手指恰好在两边的肋骨处。绿云一挣扎,他的手指就轻呵她的痒,使她丝毫无法用劲,只有羞愤地叫道:小福子,你叫这畜生放开手,让我起来。丁佐云道:放不得,她们这十大观音个个都有一身零碎,除非先点上她的穴道,再捆上她,否则她一起来就花样多了。绿云一震,道:你在胡说些甚么?丁佐云道:我一点都不胡说,白莲教主徐美英手下有十大杰出女弟子,都以观音为号,称做十大观音,天桥那个花粉铺是云里观音,你是千手观音,还有白衣观音、鱼蓝观音、宝相观音等等都已在我的掌握之中了。绿云很震惊,终于一叹,道:左云,你从哪儿知道得这么多?丁佐云道:你想还有哪一个?谁能告诉我这么多的?绿云黯然地道:看来进旺这小子是真的招供了。丁佐云道:进了侍卫大营,铁人也被消化了,哪怕他不说?绿云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你放我起来,我都告诉你们好了。丁佐云放开了手,绿云一纵而起,福王挡住了她的去路:你别再想逃。绿云道:我还往哪里逃?只是想去穿件衣服。福王道:不必了,这儿四周都有我的人守看,没有人会闯了来,而我们两个人,则已看了半天,没甚么好新鲜了。绿云怒道:小福子,论辈分,我也是你的祖母辈了,你说话最好有分寸些。福王冷笑道:绿云,你别以为自己是甚么了,虽然你跟了诚王爷,也不过算是他身边人而已,你的身分还是下人,少跟我来这一套,你到底说不说?绿云目中射出了凶光叫道:我要你的命!张开双手十指,又扑了上去,但到了中途却突地改了方向,直扑向一边的丁佐云,十指抓向他的胸膛。但丁佐云轻轻一伸手,就把她的双掌抓住了笑道:好宝贝,你喜欢左大爷也不必这么猴急,回头请王爷回驾,咱们再亲热好了。绿云呆住了,她发现这一会儿,她已功力全失,变得全无劲道。丁佐云摊开双手,他的两个中指上各套了一枚指环,是银的,雕琢成蛇状,蛇首昂起,两枚撩牙尖锐地突出口外,泛着黑色,一看就知道是用以伤人的。绿云惊道:你对我下毒?丁佐云笑道:你别急,我这蛇牙上只有一种散失功力的药,左大爷知道你厉害,所以先前按着你的时候,给你来上两下子,叫你的功力散失,可以老实一点,不过你放心好了,只要你能叫王爷和我满意,我会给你解药的。绿云厉声叫道:姓左的,你是天下最卑劣的畜牲。丁佐云道:不敢当,跟你们白莲教徒一比,我还是差多了,有许多丧尽天良的事,我还是做不出来。绿云道:你别血口喷人,我们做了甚么了?丁佐云一指楼上道:那上面全是证据,至少有几十种罪证,可以证明你们令人发指的罪行。绿云一咬牙,道:好,我们上去看个明白,要是找不到甚么,你可得给我一个交代。她领先上楼,丁佐云与萧铮紧随在后□□□□□□□□此刻她身上那袭轻纱也已揉掉了,全身已完全赤条条的全无遮掩,背影上看去,细腰一握,丰臀圆润,别有一股动人情致,但两个男的却全然无动于衷。丁佐云只是口中说说而已,面前这个女人毒如蛇蝎,他实在不敢占。至于福王,则是真正的不感兴趣。绿云也许是故意的显示诱惑,因此到了楼上,她见到两个男人都像木头似的,不禁有点失望了,但她居然还一笑道:小一幅子,我这样子若对着德诚那老头儿,他浑身都酥了,你比他年轻了一大截上有这么大的定力?福王大笑道:这倒不是定力,本王爷的毛病跟京里许多王公们一样,癖爱龙阳,你若是个男的,我也许会动心。绿云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又怪了,你既然不喜欢女人,干嘛又要收那么多的妾侍?你福王府中听说有十二金钗,个个都是绝色。福王笑笑,道:那只是聊备一格,装点排场而已,正如我这位三叔公,他年纪一大把了,早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还要弄一大堆女人,不是一样么?绿云冷笑道:你若以为他老了就错了,他的精神好得很呢,家中那些姨太太可不专为着做排场的。丁佐云笑道:那一定是你的功劳了,你们白莲教有的是奇妙灵药,能起死回生,再造大丈夫。云瞪了他一眼,漫步到阁楼中,却见地上趴着一对小丫头,僵卧不动,她脸色急变,连忙向前察看。见那两个人只是被点了穴道,可是她一连变换了几种解穴手法都无法解开她们的穴道。丁佐云淡淡地道:这可是一种特殊的手法,你不懂其中要诀是解不开的。绿云道:那你快替我解开她们吧。丁佐云道:这像是我的一个朋友所施的点穴手法,我也不会解,但你也不必忙,她们不会死的,回头我负责把她们解开就是了。福王道:绿云,我们是上来看证据的,这两个小丫头大概来不及湮灭收拾,所以那些证物都在,这下子你可没话说了吧。这合楼上一半用做神坛,供着一些人头兽身或兽头人身的邪恶神像,另一半则放着各种的制药器具和材料,中间虽用屏风隔开,可是屏风已被移开了。看了那些药材,绿云再地无可狡赖了,只是狠狠地道:你们这些俗人,哪里懂得本教的精义?本教虽是以人体的器官为材料,却是医学上一项最了不起的技术,它可使智者长生,能者永健,自古以来,多少才人勇者被衰老所蚀,不能尽其所长,我们却能使这种人活下去。丁佐云叱道:生老病死,乃宇宙更替之常规,你们白莲教却逆天而行,绝非生民之福。绿云道:你是个最俗的人,永远也不会明白那种超凡入圣的大道理。丁佐云道:我是不懂,我也不想懂,因为我不想挖下自己眼睛或心脏去补上另一个人的缺陷,尤其你们所谓的超人,无非是有钱或有势的人,在你们的说法下,穷人和一般平民都是该死的了!福王极有兴趣地在屋中展开搜索,绿云伸手按开一个暗格,想从里面拿出一些东西,可是她伸手摸了个空。丁佐云道:我那个朋友不但点穴手法奇突,而且对机关暗器也很精通,这里面的东西,一定也是他顺手摸走了。绿云再盯了他一眼道:好,你狠,算你厉害。她的睑忽然变成了黑色,口中也有黑血滴下,终于噗通一声,倒在地下。福王要过来看她怎么了?丁佐云却道:王爷,动不得,她已服毒而死,此刻一身是毒,沾沾也都会感染的福王惊疑缩手,丁佐云又道:最好赶紧把她的尸体火化了,这个婆娘真狠,临死了也不忘记害人!他拖着福王匆匆下了楼,福王嗒然若丧,道:这一来,甚么证据都拿不到,我怎么交代?丁佐云道:那座神坛以及其中的药物,已是足够的证据了目前这楼中充满了毒,不宜久留,等我设法消除了毒后,一切都可保留原状,做为证据的。福王叹了口气道:左先生在此慢慢的弄吧,我要立刻进宫,把这事向皇帝做个报备,要不然三叔公反咬我一口,我可招架不住。他又问了一些话,拿了一些文件走了。丁佐云带了人在花园中忙了半天,把尸体用木架子抬下来,火化后挖个深坑埋下之后,然后又锁了现场才回到府中。□□□□□□□□回到王府,才知道王爷正在宫中向皇帝报告,尚未回府。丁佐云回到小院,只见南宫燕与南宫雁两姊妹正在促膝谈心。南宫燕与南宫雁见丁佐云回来,都起身相迎,问明事情经过,都夸他事情办得漂亮。南宫燕吩咐丫头小桃整治了酒菜,三人围坐吃喝。丁佐云望着这一对姊妹花,不禁嘴角泛起笑意。南宫燕道:你笑甚么?丁佐云道:你们若是分别走在街上,我真分不出谁才是我老婆?南宫雁羞得低下头去。南宫燕笑骂道:姊夫可以当着小姨子的面这么不正经吗?丁佐云道:你们果真是姊妹,那又为甚么互不相认呢?南宫燕道:我们是同父不同母,不过我们的母亲却又是孪生姊妹,由于外公与外婆相处不合,各分了一个女儿,分开来生活抚养,所以她们老姊妹也不太和好,偏生她们又同时爱上了我外公的弟子南宫杰。啊,原来你们的父亲是四十年前最有名的风流美剑客南宫杰?听说二了年前出家访道,客死回疆南宫燕道:是的,他很英俊,美剑客当之无愧,但风流二字实在是冤枉了他,他一生中只有两个女人,却使他情牵冤结,后来是愤而出家逃避,在回疆染上了热病而死,为了这件事,我娘更恨大姨,发誓不相来往。南宫雁低声道:当爹愤而出家时,我娘也后悔,但是外婆在压着,不敢去表示悔意,其实真正恨姨妈的是外婆,从小就不喜欢她。丁佐云道: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南宫燕道:很俗气的老故事,老俩口子不和,每人偏爱一个女儿,吵架分了手,我娘就跟了外公,而娘又跟大姨同时爱上了她们的大师兄,也就是我们的父亲南宫杰,他是个很忠厚的人,夹在师父和师娘之间十分为难,终于在他二十五岁那年,他去探望师母,我外婆硬逼着他和大姨成了亲;在这以前,他却和我娘情擦暗生,有了关系,而且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外公知道了,在他们结亲半个月之后,硬跑去把我爹抓了回来,又跟我娘拜了花烛,以后他只有两头跑,却得不到两边的谅解。后来我先出世,小雁比我晚半年,爹为我们取名完全同音的燕、雁二字,原是希望双方能和好合的意思,可是两个老的却始终不答应。丁佐云一叹,道:这是为甚么呢?既有今日,何必当初,既是不能偕老,又何必结合呢?谁知道呢?我三岁的时候外公去世了,爹想这一场冷战可以结束了,外婆对外公不谅解,对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总可以容忍吧,就带了我娘和我到了外婆家,哪知外婆和大姨竟不让我们母女进门,我娘一气之下带着我走了,隐匿深山,十年后她抑郁而死,留下遗言,不准我再去认这门亲。南宫雁垂泪道:其实我娘也有一点私心,她以为赶走了姨妈,爹就会属于她一个人了,所以帮着外婆,哪知你们一走,爹在半个月后也留书出走了,以后就再也没回家里过了,娘也后悔了上言下开始埋怨外婆,弄得母女俩也不说话,等到外婆一死,她也吞金自尽了。那是五年前的事,她死时以为爹是去找你们,跟你们在一起了,对爹的抛弃,我们母女很不谅解。她没有恨我娘吗?这倒没有,她也知道姨妈也是个性情高傲的人,那次肯回家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她不该做得太绝的,所以她只怨爹薄幸,没有再恨姨妈。你呢?你是否也恨我们呢?我没有,上两代都是我的长辈,我不能说他们的不是,尤其是后来我打听的结果,知道爹易名。无情道人。一直在回疆流浪,并没有与你们在一起,不是你们绊住了爹不让他来看我们,大家都是受害者,还有甚么好恨呢?那次我上祁连山就是去访爹的下落我也去过了,想找回爹的骸骨来,结果却没找到。南宫雁道:我倒找到了,爹在回疆又成了家,娶了一个吐鲁番的女子,那个女子又替他生了一大堆的儿女,他们把他的骸骨奉若神明,大概是不会让我移走的,我想想也就算了。南宫燕一笑道:原来你也知道了?南宫雁道:无情道人在那儿很有名,并不难找,因为他在那个土著部落中施药救人,我更找到了他后来娶的那个土女,又胖又黑,跟我们的母亲简直无法相比,他居然在那儿伴着那样的女人度其余生想必是中原的生活给他的创伤太深了,他在那儿既然很快乐,我又何必多事硬把骸骨移回来呢?南宫燕高兴地笑道:妹妹,我们外公、外婆的那一代不去说了,母亲的一代也是气量太窄,好在我们这一代都还能想得开一点,而且鬼使神差地让我们又遇上了同一个男人,这些都是天意。南宫雁呐呐地道:我可实在南宫燕笑道:你也别犹豫了,咱们既是姊妹,还分甚么先后大小?只是便宜了你姊夫,好了,就此说定了,现在咱们姊妹说一会儿知心话玉蘅夫人差人来追问好几次,叫你回来就去见她。丁佐云皱眉道:她是怎么回事?南宫燕道:我看她情绪不对劲你还是快去看看吧。□□□□□□□□玉蘅的神容憔悴,眼泡红红的,像刚哭过,可是身上却穿了一身锦衣,还特别修饰了一下,显得很美。室中的桌上,除了几味精致的小菜外,还有一壶酒。丁佐云一笑道:干嘛,今天特别客气起来了?玉蘅道:你连日辛苦,而且又建了大功,我特地下厨弄了几样菜,一则慰劳,再则庆功!丁佐云笑了笑,道:那可就不敢当了,不过你倒应该好好地谢谢我,我为你尽了不少的力。她笑道:以你我的交情,为我做了点事,还好意思说要谢吗?真要讲酬谢的话,我除了一身之外,别无长物,而你新得娇妻,会在乎我这残破之躯吗!丁佐云笑笑道:玉蘅,你是多洒脱的人,怎么也变得如此俗气?说这些太没意思了。玉蘅也苦笑一声道:看来我真该死了,连说话也变得婆婆妈妈的了,来,咱们喝酒吃菜,不谈其他。她举壶斟了两杯酒,竟是号珀色的上好葡萄酒,笑着道:这是波斯进贡的葡萄酒,福王得自大内,平时视同珍宝,舍不得喝,今夜却为君而开。丁佐云道:那怎么好意思?日后他要起来,你怎么拿出来?玉蘅道:你为他做了多少事,一瓶酒他还小气么?干!仰头干下了一杯。丁佐云也跟着干了,酒香而甜,入口醇烈,果然是好酒。玉蘅喝干了第一杯,甚么话也不说,再为彼此斟满了第二杯,又向他邀饮,两人干了第二杯。斟到第三杯时,壶中酒里已经不多,玉蘅是先斟自己,再斟丁佐云的,因此他只有小半杯。玉蘅也不客气,就把那小半杯给了丁佐云,声音中有点哽咽,道:左云,我实在很抱歉这样子对你,我知道你也没错,但是为了民族大义之所在,我不得不如此实在狠抱歉,请你原谅我,更要请你那两位美丽而多情的妻子原谅我我知道我的身子贱,不足以用来跟你交换的,但那是我唯一表示歉意的方法!说到最后,她已珠泪盈眶,语不成声了。丁佐云诧然道:玉蘅,你这是说些甚么了?玉蘅道:云哥,很抱歉,那壶酒中我下了毒,是穿肠烂肺的鹤顶红,我们两人都喝了,无药可救了。丁佐云一向都是十分镇静的,在面对死亡时也不例外,他只是镇静地问道:为甚么?玉蘅,为甚么?玉蘅垂泪道:因为你破坏了我们卫王义师的大计,你是民族的罪人,我不得不如此。丁佐云道:甚么叫卫王义师?玉蘅道:燕王杀了他的侄儿卫王,篡位到北京称帝丁佐云道:原来卫王还有许多死忠之士,号称义军?他吸一口气,又道:燕王卫王都是一家人,都是大汉子民炎黄子孙,我又怎么是民族的罪人了?玉蘅泣声道:他们说你是的。丁佐云道:他们?他们是谁?玉蘅,你做事难道不会去判断是非,一切都要听别人的?玉蘅道:我师父说你是民族的罪人,要我置你于死地,我虽然替你辩解过,但师命难违,我也没办法,所以找只有陪着你一死,来消除我心中的歉意。丁佐云道:你师父是谁?玉蘅道:白莲教第十四世教主徐美英!丁佐云道,甚么?你原来是白莲教的门下。玉蘅道:是的,我就是白莲教中十大观音中的玉面观音,也是教主的十大弟子之一。丁佐云叹了口气,道:玉蘅,我以为你是明辨是非的大汉子民,才愿意倾力帮助你,我留在福王府也是为了这个,否则我来王府的目的已达,早就该走了,你总不会以为我是为了恋栈这儿的富贵才留下的吧?玉蘅道:我知道你们夫妇都是不羁神龙般的人物,我好羡慕你们,好尊敬你们!丁佐云道:但是你却要毒死我?玉蘅道:我是没办法,我师父说你一天不死,我们举义大业就多了一重障碍,你在这儿,已经破坏了我们几处的分坛,破坏了我们多年的辛苦布署。丁佐云道:我破坏的是白莲教的害人场所,那里的情况你知不知道,简直不像人所为,连畜生都没有这样残忍。玉蘅道:我知道这手段是有些不当,但是没办法,为了复国大业,总该有些人要牺牲的。丁佐云正色道:玉蘅,你用错了字眼了,牺牲应该是志愿的奉献,而不是任意糟蹋别人的性命来达到自己的目的,那就是侵占、是掠夺,这种行为又与土匪强盗何异?玉蘅低头不语了。丁佐云又道:再说你口口声声以复卫王为上,到底是复谁的卫王?玉蘅道:自然是卫王的子孙,我们奉之为首的朱三太子,是卫王的宗裔,他是统正宗的传人。丁佐云道:那个人你见过吗?对他认识够深吗?知道他的确是为国为民的领袖之才吗?玉蘅讷讷道:这个我不清楚,人是师父找来的。丁佐云道:糊涂、荒唐,这么重大的事,尽凭你师父的一句话就信了?如果你师父骗了你,如果这个人只是她任意捧出来的一个傀儡呢?或者是她用来攫夺权势的工具呢?你不但自己糊涂地信了,还拖着一大批真正热心志士跟着你去胡来。玉蘅道:我师父不会骗我的。丁佐云道:她是怎样的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至少你可以从旁观察到,她对那个朱三太子是不是十分尊敬。玉蘅道:他们是夫妇。丁佐云道:玉蘅,你别笑掉人大牙了,白莲教中没有真正的夫妇,朱三太子跟她的大弟子提篮观音邹媚珠也都有勾搭,徐美英自己也养一大堆面首,他们根本就是一对妖人。玉蘅道:不他们是为了练功。丁佐云道:这是强词夺理了,练功也不可以罔视伦常?师徒之间任意苟合,岂是人君所应为?这样的一个人,你们要奉之为人君,这不是开玩笑吗?如果你们成功了,我不是民族罪人,你们才是。说得玉蘅低头不语。丁佐云又道:我不是说白莲教中没有好人,但你师父和甚么朱三太子之流,绝非善类,白莲教那一套夺权的手段更非正当,玉蘅,你统率的可是真正的卫王义师?你可不能帮着你师父欺骗他们。玉蘅痛苦地大叫道:我没有,我没有!丁佐云道:那你为甚么不告诉大家说你是白莲教中的弟子?白莲教若真的是王者之师,为甚么怕光见不得人?玉蘅近乎疯狂地叫道:所以我才要死!丁佐云道:要死也不能拖我一起死。玉蘅道:那是我师父的命令,我实在没办法,左大哥,现在我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厉害,但是已经是无法挽回了,我唯有对你说一声抱歉,到九泉之下,我愿给你做牛做马来报答你的。丁佐云忽而笑道:你知道你自己错了就好,忏悔是永远不嫌迟的,别再迷信你师父的那一套,打起精神,好好地为卫王义师去尽力,整个摆脱白莲教的一切。玉蘅道:不太迟了,我们服的毒是无药可救的。丁佐云笑道:我知道,所以找早就把它给换掉了,你放进酒里的只是胭脂而已。玉奋道:甚么?你换过了,甚么时候换的?丁佐云道:不久以前喜儿就已经发觉你情绪不对,不敢再替你保管这种危险的药品,因为不知道你在甚么时候会用来对付甚么人?幸亏她与我商量,我们偷偷地换过了,否则我们俩今天两条命可去得冤枉了。突然一个声音道:岂只是你们死得冤枉?我们姊妹还更冤枉呢,平白无故,要终身守活寡,玉蘅,这种玩笑下次可开不得。门外翮然地进来一双丽人,却是南宫燕与南宫雁姊妹南宫双艳。玉蘅先是一怔!继而跪了下去,低头道:小妹自知罪孽深重,请两位娘子任意处置好了。南宫燕把她扶了起来道:照你的糊涂,我真想给你两巴掌,但又可怜你是个老实人,更钦佩你的一片苦心孤诣,我又不忍心下手了。她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拿起了酒壶一闻,道:好酒,玉蘅,你可真偏心,好酒只给他一个人喝,还不快去斟上一壶来谢谢我们?为了保全你的那些卫王义师,我们姊妹俩可是费尽了苦心。玉蘅忙起身拿出一个大玻璃瓶子,里面还有大半瓶酒,她把壶也拿掉了,就用那瓶子斟了四杯,然后才道:燕儿姊姊,这是怎么回事呢?南宫燕取出一卷羊皮底纸道:你看好,这可是你们卫王义师同志的盟单。玉蘅连忙打开看了一遍,才急道:是的,这是卫王义师在京中的全部盟单,你是从哪儿拿到的?南宫燕道:是从小雁儿手里,她带了人去追踪云里观音两口子,又追到城外的一家花园中,那儿有不少的同党,他们杀进去,遭到了顽抗,结果还是那些白莲教从不敌,再度逃走了,却丢下了更多的文件,和这一卷名单。玉蘅惊道:那儿原是联络的中心,是我四师姊在那儿主持的,她外号称白衣观音,姓竺名紫菁盟单在那里不稀奇,只是她不该留下来的。南宫燕冷笑道:如果我说她是故意留下,你一定不会相信了?玉蘅道:怎么会呢?这种重要的东西,怎会故意留下呢?南宫雁冷笑,道:那也只是你们认为重要而已,在她们可不算一回事,因为这是她们用来做为代罪羔羊的。玉蘅道:你说甚么?南宫燕道:最近我们对白莲教迫得太急,她他们没办法了,只有牺牲这批人来转移我们的注意。玉蘅皱眉道:这不大可能吧?四师姊不会这么做的,她自己的姊妹兄弟,还有白莲教中的几位长老也都在这份盟单中。南宫雁冷笑道:不错,她们应该是在上面的,可是偏偏就没有了,我是内务府的上宾,我与大内密探交情非浅,对白莲教的活动也不是全无知觉她吸口气又道:我记得有几个人的名字应该有份,这上面却偏偏找不到,就拿来问云哥,我们一研究,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不信,自己去看好了!她把羊皮卷递给了玉蘅,这次她很仔细,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最后皱眉道:奇怪?有些人不见了,换上了另一个姓名。南宫雁道:换上的是甚么人呢!玉蘅道:我不认识,因为我的名字后面应该是我六师妹,但她的名字却不见了,还有签盟那天有很多教中长老和我师父,他们的名字也都不见了?南宫雁道:这换上的名字我认识几个,他们的确是真正的遗臣故老之后,但是不齿白莲教的所做所为,所以不肯加盟白莲教把他们的名字换上去,倒是一举两得,既出脱自己,又可藉大内之手把一些反对他们的人除掉了。玉蘅痛苦地道:这实在令人难以相信?这盟单上的名字和住址都是各人亲笔所书,怎么能更换呢?丁佐云拿过来一看,又用手指蘸酒,试了一试,笑道:这太简单了,你要换掉哪一个都行,这是一种特制的墨汁,用烈酒一擦就掉了。他拿起衣角,再蘸了些酒滴在一个名字上轻轻地擦拭着,没有多久,果然被擦之处干干净净,一点墨迹都不留。他笑着道:你看见了吧?签盟那天,一定是你师父主盟,所以盟单才由你们白莲教保管,一切也都是她们准备好的,他们用这种墨汁来磨墨,可见是早有预谋,早就打算好,一旦事泄,就把盟单交出来的,所以这上面的人名也是早就换掉了的,这些被换的名字墨迹已陈,不是临时写上的。南宫燕道:玉奋,你和王老爷子的名字却没换,可知她们早就没把你当做自己人,准备一起牺牲的。南宫雁道:盟单也不是我一个人发现的,已经交给了宗政桓,我把这事告诉燕姊后,又到内务府去盗了出来不过我的行踪已被人发现,今后是无法再回去了。丁佐云嗤嗤笑道:难怪你会打扮成小燕儿模样,在屋里等我。南宫燕白眼相加,道:正好便宜了你!这一说,连南宫雁也都脸红。南宫燕赶忙挽住她,道:妹妹别生气,我这个人就是心直口快,更何况你还排在我前面呢丁佐云也道:你干脆就留下好了,相信福王在这方面还可以担待的。南宫雁道:不用他担待,我也学姊姊一样,改名换姓,打扮成黄脸婆他们在这里和乐美满,玉蘅却在那里触景伤情,暗自垂泪南宫姊妹过来扶住她,却又不知如何相劝?南宫雁道:云哥,这上面全是卫王义师的人名,对朝廷而言,是所谓的叛逆,福王他也能担待的了么?丁佐云一笑道:他非担待不可,而且我也有办法叫他担待,因为上面有许多人跟他的关系很密切,呈上大内,他也吃不了兜着走呢玉蘅,现在你该承认白莲教的人不是仁义之师了吧?你师父那般人才是真正的民族罪人呢!玉蘅泪落如雨,粉脸煞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南宫燕道:我们不是存心要替官家做走狗,但是白莲教那些邪魔外道,伤天害理,天地所难容,对卫王义师也是一种大祸患,玉蘅,你现在是否还要包庇着他们那些人呢?玉蘅面对着铁证如山,终于有了明快的决断道:好,我已认清她们的面目了,你们要我做甚么?丁佐云道:那个徐进旺的口供有限,虽然破获了他们几处巢穴,只死了一个徐绿云而已,其余的主犯一个也没有找到,我要你把他们交出来。玉蘅道:我虽然名列十大弟子之一,但我是带艺投师的,一开始我就是以卫王义师代表的身分入教的,跟她们格格不入,她们并没有认为我是她们自己人。丁佐云道这个我相信,那个自杀的徐绿云的名字都被换掉了,你的名字仍然在榜上,可见他们也没把你当成自己人,知道的不会太多,但尽你所知的说出来好了。玉蘅道:我知道有三处地方,却不知道地名,因为我去的时候是晚上,单凭记忆说是说不上来,但我可以领大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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