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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不伦之恋

    温婉儿转头望着鹰刀的侧脸,发现他的脸颊有棱有角,坚毅的线条下却意外地让人感觉到他特有的一种温柔。这两种本不该同时出现的特质很融洽地在他的脸上表现了出来,是不是因为他唇角那一丝淡淡地好像什么事也不在乎的微笑呢?

    他们此刻正并肩站在大路旁的一座小山坡上。整个过程中,温婉儿都是迷迷糊糊的,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着鹰刀来到这里,她所知道的仅仅是鹰刀从树上跳了下来,然后拉着她的手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于是,她便身不由己地跟着鹰刀来到了这个山坡上。

    这是个杂草满地灌木丛生的山坡,但温婉儿却觉得这里的泥土很柔软,有一股特别清新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天地之间,如梦如幻。

    自从方才鹰刀拉住了她的小手之后就再也不曾放开,她知道这样很不好。常言道男女授受不亲,虽然江湖儿女并不十分忌讳这个,但这样被一个陌生男人拉住自己的手终究不是件好事,更何况自己刚刚背弃区家的婚事不久,身上还穿着大红的新娘服。

    温婉儿拚命地对自己说:“是他拉住我的,是他拉住我的,他是个恶强盗,他的力气比我大,他一定要拉我的手,我有什么办法?”但是她的心里还是很清楚地知道,只要自己轻轻一挣就能够将鹰刀的手甩开,可不知为什么自己就是没有力气去摆脱鹰刀的“魔爪”,自己的身子又轻又软,仿佛连一丝力气也没有。

    鹰刀望着远方并不回头,道:“温姑娘,你离开区家不后悔吗?”

    温婉儿摇了摇头,低声道:“不后悔。”声音虽然极低,但语气却异常坚决。

    鹰刀好似松了一口气,他转身微笑看着她道:“其实我是有些害怕的,我怕自己一时的冲动会使得你一生痛苦,那我就万死莫赎了。当时,我看到你丈……那新郎好像很害怕的样子,便想谁要是嫁给这等无用之人只怕无法在区家这么庞大的家族中立足。因此才动了看看你模样的冲动。谁知,你居然长得如此秀外慧中,一时间按捺不住才做出那些举动来,你……你也没有教我失望,果然是个敢于担当的好女子……”

    鹰刀这一番话说得有些乱,但温婉儿却很明白。她秀美的双眼亮如星辰,点头道:“我明白,你是怜惜我,不忍我所嫁非人。”

    鹰刀之前之所以要小心翼翼地说,实在是怕不小心伤害到温婉儿的自尊,此刻见她明了自己的良苦用心,立时放开心怀,豪爽的性格重现于身。

    他笑道:“这下,我才是真正的放心了。我就是怕你并不是自愿离开区家,而是因为我奚落了新郎,没有脸面再嫁给他才离开区家的,那样我就做错了。我特意在那里等你,就是为了你这几句话……”

    温婉儿脸色转白,原本欢欣无限的一颗心立时坠入深渊,她惊叫道:“你……你在路旁等我,就是为了我这几句话?就是为了证明你没有做错?”

    鹰刀没有察觉她异样的情绪,笑道:“当然,和你这种美女说说话也是一件很赏心悦目的美事,……好了,我送你回去吧!”

    回去?我哪里还能够回去?鹰刀方才若是没有出现也就罢了,或许自己在一段时间内会想念这个奇特的男人,但终究能够将他忘记。可是,他为什么要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为什么要拉自己的手?他为什么要给自己带来一种转瞬即逝的虚幻美丽?

    温婉儿只觉无比心痛,整个世界瞬间失去了颜色。她身子一晃,勉强道:“不用……我不用你送……我自己能走。”

    鹰刀这才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他关心道:“你怎么啦?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温婉儿摇了摇头,甩开鹰刀的手,往前走去。她低着头走了几步,突然回过身扑入鹰刀的怀中。在鹰刀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温婉儿温润的双唇已吻了上来,她泪眼婆娑地深深吻住鹰刀,身躯如风中的柳枝一般颤抖不已。

    鹰刀不禁有些意乱情迷,暗道:“呵呵,原来襄北的姑娘这等开放呀……”正待好好享受这飞来艳福时,突觉唇上一痛,竟然是被温婉儿深深咬了一口。

    温婉儿呜咽道:“我恨你……我恨你……”她一把推开鹰刀、如飞一般飞奔而去。

    鹰刀摸摸唇上的伤痕,口中也略有一丝碱味,也不知究竟是自己唇上伤口渗出的血还是温婉儿的眼泪。

    他望着温婉儿远去的背影怅然若失:“襄北的姑娘不但很热情,还很奇怪……接吻就接吻好了,干嘛咬我?难道是嫌我接吻的技术不够好?”

    一声惊雷响起。风卷残云,乌云蔽日,不一会儿,原本艳阳高照的天气居然下起微微细雨。鹰刀抬头望天,摇了摇头,转身飞掠而去。

    一道彩虹划过天际,喷薄而出的阳光映射着整个大地。雨后凉爽的秋风轻轻拂过耳际,卷起雅千柔脑后乌黑亮丽的长发在空中飞舞。

    她双手抱膝端坐在一处高楼的屋顶,远眺着荆襄大地如诗如画的秀丽风景,不禁微微叹了口气。她深邃幽蓝的眼眸流露出一丝赞叹的惊奇,鲜艳的唇际却悬挂着一丝甜美的微笑。

    身后风声急响,鹰刀飞掠而上来到她的身旁。

    雅千柔一眼瞥见鹰刀微肿的嘴唇,不禁奇道:“你的嘴巴怎么了?怎么肿肿的?”

    鹰刀甚为尴尬,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雅千柔凑上前去,发现隐约可见一排细碎的齿印,不由猛然醒悟过来,心里又气又恼,冷笑道:“又去什么地方调戏良家妇女了?是不是温婉儿?”

    鹰刀暗暗心惊,女人的直觉实在是太厉害了。他笑笑道:“人家一个女孩子家,因为听了我胡说八道的几句话就义无反顾地离开区家,我总要负一点责任吧……我只是担心她想不开,所以去安慰安慰她,这应该不过分吧?”

    雅千柔气道:“不过分?你看看你带了什么记号回来,有你这么安慰人家的吗?你也不怕羞……”

    鹰刀摸了摸自己微肿的嘴唇,顾左右而言他道:“刚才我们抢劫区家的时候,我发现有一支簪子特别适合你现在的发型,我特意留了下来,就当我送给你的礼物……”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支金色的凤头钗,手腕轻轻一送,簪子如流星一般向雅千柔激射过来,不偏不倚地插在她的头上。

    “我才不要你的什么鬼礼物呢……”雅千柔气恼地从头上拔下簪子放在手心观看,发现这支凤头钗又细又长,通体黄金铸造,凤头栩栩如生,下面悬挂着的一条坠链上镶有一颗米粒般大小的钻石,虽然不是什么罕有的宝物却也胜在做工精良。她把玩着簪子,并没有将它扔掉,过了一会儿,她叹了口气道:“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呢?”

    鹰刀笑道:“我们之所以要大闹区家礼堂,无非是为了昭告天下,我鹰刀并不在巴蜀而是打回花溪剑派的老家了,我要逼得荆悲情这老乌龟在武林中人的压力之下不得不暂时放下西侵天魔宫的事转过头来对付我。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便是专找和花溪剑派关系不错的武林门派的麻烦,叫荆悲情避无可避……我在回来之前已经调查过了,从这里往东去分别有白水帮、青龙门等十几个小帮派都和花溪剑派过从甚密,白水帮离这里只有三十多里,我们先去白水帮好了……”雅千柔站起身来,并不理会鹰刀,跃下屋顶向东便走。

    鹰刀瞧见雅千柔偷偷将自己送给她的凤头钗放入怀中,不由一笑,跟着跃下房顶紧随着她去了。

    几天之后。

    鹰刀坐在酒楼上,一边瞄着侧前方座位上一位妙龄女郎高耸入云的胸部,一边摇头晃脑唉声叹气:“唉,高……实在是高!”

    雅千柔沿着鹰刀的视线看去,不由又羞又恼。这个人实在是无可救药了,好像一点也不知道廉耻两个字是怎么写的。更令人生气的是,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赞美其她女人的胸脯,真是忍无可忍!

    当下想也不想便是一拳头过去。

    “你……你为什么打我?”

    “你这么下流,我不打你打谁?”

    鹰刀大呼冤枉:“我怎么下流了?我说的是荆悲情那老滑头的手段实在是太高明了,又不是指那个女人的……什么。”

    虽然知道误会了鹰刀,但雅千柔却连半分不好意思的表情也没有,她淡淡道:“好!就算我错怪你好了……你为什么要说荆悲情手段高明?我们这一路过来接连闹得金刀区家、白水帮、青龙门等六个和花溪剑派颇有关系的小门派鸡飞狗跳的,却不见荆悲情有什么大的动作。难道这也叫高明?”

    鹰刀道:“这当然算高明了。这说明了荆悲情是个很能忍的人。他显然已经看穿了我们的计谋,故意按兵不动任由我们胡作所为,私底下却另设奇谋不费一兵一卒便可以解决他目前的危机。”

    雅千柔道:“不费一兵一卒便能解决?你道他是神仙吗?”

    鹰刀嘿嘿一笑道:“他不是神仙,但他想出来的东西只怕连神仙也未必能够想的出来……”说着,鹰刀从怀中拿出一卷纸递给雅千柔道:“这是我早上发现的东西,你拿去看看吧!”

    雅千柔接了过来展开一看,原来是一张安民告示。只见告示上栩栩如生地画着鹰刀的人像,并有说明如下:

    告示

    王小毛,男,二十三岁。壬戌年八月离家出走,走时身着青色长衫,身背家中特制砍柴刀一把。特征:猥琐,极其猥琐;**下流,喜爱调戏年轻女子;患有极其严重的精神错乱症,病发之时常自称自己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浪子鹰刀”,并伴有严重暴力倾向。

    鉴于该人有暴力倾向,严重扰乱社会治安,故特此告示,凡发现此人者敬请报官,如在特殊情况下无奈将其击毙,亦无须背负刑事责任。

    荆州知府张起印

    雅千柔看看告示,再看看垂头丧气的鹰刀,不由咯咯笑了起来,道:“这画像画得还真够绝的,唯妙唯肖,我若是不知道的话,恐怕也要将你当作这王小毛了……呵呵……荆悲情通过官府硬生生给你安上个疯子的头衔,你就是跳得再高,人家也以为你只是个神经病而已……高,实在是高!”

    鹰刀苦笑道:“我现在如果出去大喊我是鹰刀,只怕人人都会拿着榔头斧子来追杀我这个疯子王小毛了。嘿嘿,荆悲情呀荆悲情,这么下流的主意都能想得出来,我就是想不佩服你也不行呀!”

    雅千柔明知这个时候不应该笑的,但她实在是忍不住。这件事实在是太搞笑了,荆悲情只是玩个小小的花招,堂堂的浪子鹰刀居然就在一夕之间变成了疯子王小毛,连带使得这几天来鹰刀和自己大闹金刀区家等六个门派的战果灰飞烟灭……

    天下间,有谁能想得出这么疯狂的计策?除了荆悲情。可以想像的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无论鹰刀和自己怎么闹,荆悲情都可以拿着这张告示理直气壮的告诉所有的人:“此人只是一个疯子,真正的鹰刀还在巴蜀。你们不相信?官府都贴出安民告示了,你看此人不正是告示上的王小毛吗?你看这鼻子,你看这眼睛……”

    雅千柔笑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就这么算了不成?”

    鹰刀恶狠狠道:“他不仁,我就不义。本来我也不想用这么下流的招数,但是既然被逼到了这个份上,也只有豁出去了。”

    雅千柔问道:“什么招数?”

    鹰刀笑道:“一个有名望有成就的男人最怕什么?”

    雅千柔想了想道:“声名扫地?”

    鹰刀点头道:“正是。但是什么事情最能让一个男人声名扫地呢?”

    雅千柔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鹰刀呵呵笑了起来,笑容极其下贱无耻:“男人最无法忍受的是自己的女人给自己的头上戴了顶绿帽子!一般来说,无论男人女人,他们最感兴趣的事便是名人的绯闻。我要做的事便是将我和荆悲情的小妾蒙彩衣之间的故事加油添醋地昭告天下,我鹰刀风流是出了名的,明明没有的事传来传去也要将它变成有的……嘿嘿,这次还不能将荆悲情这老乌龟气得跳出来,我就跟他的姓!”

    雅千柔不由目瞪口呆:“你……你想怎么做?”

    鹰刀哈哈笑道:“我要说书,我要在这一带生意最好,名气最大的酒楼里说书……我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我和荆悲情小妾的不伦之恋──不得不说的故事’……你觉得怎么样?”

    雅千柔听得毛骨悚然,一根根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这个人实在太无耻了,人只要一无耻起来,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鹰刀顿了顿道:“不过,做这件事需要经费。你想,一座最好最大的酒楼会无缘无故地让我说书吗?除非将整个酒楼包下来,而且为了让来听我说书的人多一些,最好让这些人进酒楼来白吃白喝,再加上之前要投入一些广告费宣传费什么的……所以,你能不能赞助一点?”

    雅千柔捂住钱包道:“不行。我们前几天到白水帮、青龙门等门派去闹的时候,我亲眼看见你捞了许多银子……”

    鹰刀嘻嘻笑道:“我虽然劫了富,却连一个子儿也没有放进自己的怀里。我把那些钱全用来救济青楼里的那些失足女青年了,唉,这些女孩子多可怜呀,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没有人关心,没有人爱护……”

    雅千柔大声骂道:“嫖妓就嫖妓,说得这么动听干什么?我说你每天晚上溜出去干什么呢……你有钱嫖妓却没钱干正经事吗?反正我不会给你钱的……”

    “少给一点好了,反正你钱多的花不完……”

    “不给不给,无论你怎么说都不给,有本事自己去赚……”

    鹰刀长叹一口气,道:“没办法了,我只好先去街头说个书赚点活动经费再说。我这段故事叫做﹃绝对隐私──我和无双郡主千里私奔记﹄……”

    雅千柔脸都绿了,二话不说便从怀里掏出银票甩给鹰刀,铁青着脸道:“三千两,够了吗?你如果敢在外边乱嚼舌根,我一刀劈死你!”

    鹰刀笑眯眯地数着手中的银票,连头也不抬:“少是少点,不过将就着也够用了……对了,这顿饭钱还是你付帐啊……”

    “扑通”一声,雅千柔气得摔倒在地上。

    洞庭湖,岳阳。

    岳阳位于洞庭湖之北,南依洞庭北接长江,水运发达客商云集,乃是江南著名的繁华都市,又有鱼米之乡的美称。

    三天前,鹰刀初到岳阳不禁大为感慨:“美哉岳阳,壮哉岳阳,这等繁华富庶的都市闲人必多。正所谓饱暖思淫欲,吃饱了喝足了,剩下的就是千方百计地找乐子玩了。呵呵,就选在这里了,我鹰刀要在这里跨出反击荆悲情这老乌龟的第一步……”

    半天之后,岳阳的大街小巷到处贴满了“浪子鹰刀倾情演绎不伦恋史,红杏出墙血泪揭示荆氏密闻”、“香艳刺激的绯闻逸事,惨无人道的名人密辛”、“谁能相信一代宗师居然死于一段缠绵悱恻的不伦之恋?──浪子鹰刀亲临现场诉说花溪剑派故掌门荆悲情之死”等等内容极为诱人的布告。

    最绝的还是在每张布告的左上角均用红笔注明──“儿童不宜”“未满十八岁者谢绝旁听”等更令好事者心痒痒的字样。

    一时间,岳阳城内所有吃饱饭没事干的闲人纷纷兴高采烈地聚集在布告上所说的说书地点岳阳酒楼,想一睹色胆包天、要女人不要性命、连荆悲情的小老婆都敢上、女人的恶梦、男人的偶像──风流浪子鹰刀的风采。

    一夕之间,浪子鹰刀的名号不胫而走,成了岳阳乃至岳阳周边地区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对于这种热闹的局面,鹰刀颇为满意。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走出了对荆悲情和花溪剑派来说深受打击的一步。岳阳是江南重镇,大小帮会林立,即便是花溪剑派也不能妄言全盘控制岳阳,在这里公开打起旗号打击荆悲情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好处,那便是可以借助这里众多帮会的势力阻扰荆悲情在恼羞成怒之下对自己做出一击必杀之势。

    像岳阳这种大都市,虽然平民百姓丰饶富足,但打鱼的人还是去打鱼,种田的还是去种田,真正有空有闲来听自己胡说八道的人一定是各个大小帮会里的武林中人,只有他们才会有闲情逸致来关心江南第一大派花溪剑派故掌门荆悲情之死的来龙去脉。

    所以,有了这些喜好八卦的武林中人,自己所说的一切都会跟长了翅膀一样飞快的传到荆悲情的耳中。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忍受有人在外面四处宣扬他跟自己的老婆有一腿的。

    在这种局面之下,无论自己是真的鹰刀也罢,假的鹰刀也罢,荆悲情除了放弃西进巴蜀的计划,先调过头来对付自己之外,绝对没有别的办法可行。只要自己一天不死,荆悲情就不可能抽身出来全力进攻天魔宫。这样一来,自己现身江南牵制荆悲情西进巴蜀的计划等于成功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便是如何逃脱荆悲情对自己实施毁灭性的打击了。

    由于荆悲情已经对外宣称被自己所杀,无法亲自抛头露面来追杀自己,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荆流云会来对付自己,那样的话,顺手解决荆流云一报芊芊身死的大仇也是很有可能的。

    这才是鹰刀拟定的对付荆悲情的绝妙计划。这一招乃是兵法上的“围魏救赵”之计,只要攻敌必救之地,又何愁不能牵着敌人的鼻子走呢?

    岳阳酒楼。

    宽敞的大厅之中黑压压的挤满了人。众多的好事之徒正聚精会神地聆听着台上鹰刀声情并茂的倾情诉说,众人的心情随着鹰刀胡乱改编、跌宕起伏的剧情一起浮沉,并不时发出几声赞叹声,为剧情中男女主角伟大的不伦爱恋所深深陶醉。

    今天已是鹰刀说书的第三天,但听者仍众,甚至比前两天还要多,其中不乏再次光顾鹰刀的忠实听众。

    ……

    “那是一个充满诗意的美丽季节,桃花纷飞,细雨江南。我在小溪边停下马正要喝水,却发现上游飘下一条红色的纱巾。我捡起纱巾放到鼻边一闻,一股淡淡的香味直扑过来……我很好奇,便沿溪而上,方走了几十步便发现了一幕美艳的奇景──在小溪之中,一位美丽动人艳绝天下的女孩背对着我在沐浴……她的手指修长柔软,她的背脊线条柔美雪白得有些刺眼,她的腰肢盈盈一握充满了诱惑,简直让人疯狂……我的呼吸都快停止了。后来想起来,我其实在那时已经深深的爱上了她,而她就是我故事中的女主角蒙彩衣。我无法控制我的冲动,就这样走入水中好像着了魔一般向她走去,而她也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转过头来。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相遇,撞击出无数的火花,在那一刻,我们互相从对方的眼中读到了穿越千万年的爱恋,我好像对她并不陌生,而她也好像在那里等待了我千万年。虽然是第一次相遇,但在感觉中,我们却像是等待了千万年的一对情侣终于在那一刻重逢……我走过去,温柔的抱住了她,我的手穿过她乌黑亮丽的长发渐渐向她**的背脊滑去……”

    台下众人无不听得如痴如醉,唯有躲在高谈阔论娓娓而谈的鹰刀身后的雅千柔对此嗤之以鼻:“都是白痴,这种胡话也会相信,这种事情除非是发生在梦境里,现实生活怎么可能有呢……不过,有时还不得不佩服鹰刀这小子的口才,死的居然都能被他说成活的,还有大把大把的白痴相信,真是想不佩服都不行呀……”

    “……你们无法想像她有多么美丽,她有多么纯真善良……那一夜,我们在一家小客栈中秉烛夜谈吟诗作对直到天亮,我们谈爱情谈人生,谈宇宙万物,谈天上人间,那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但是正当我以为我找到了人生中唯一的知己、最大的幸福时,她却不告而别,只留下一句话──恨不相逢未嫁时……我望着手中的纸条人都快惊呆了,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已经嫁了人了?她是别人的妻子?我心如刀割,有一种天崩地裂的感觉……对不起,我一想起那时伤心彻骨的感觉,到现在还是很难接受……”鹰刀哽咽着哀怨地低下脑袋埋头桌下,一边迅速地从桌下隔柜中取了块鸡块塞入嘴中咀嚼一番,另一边却用洋葱往自己的眼睑上一抹,等他抬起头来时,已是泪流满面了。

    鹰刀满脸的“悲凄”和“真情流露”惹得台下众人唏嘘不已,纷纷为鹰刀深表同情。

    “爱上一个有夫之妇是我的悲哀,但最悲哀的却是我不能停止我对她的爱……这种爱恋是为世俗所不容的,是不伦的爱恋,但是我就是无法停止……我痛苦,我悲哀,我想要将她忘记,但是我越想忘记她却越是想念她。日积月累沉淀下来的思念使我痛苦不堪,我每天想的都是要去找她,可是她是个有夫之妇,你们说,我可以去找她吗?”

    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去找她,去找她……”

    雅千柔摇着脑袋苦笑着:“白痴,都是白痴……”

    “对,我要去找她!没有了她,我活在这个世上也是行尸走肉生不如死,我连死都不再畏惧,我还怕什么人言可畏?我还怕什么道德伦常?不伦就不伦好了,我鹰刀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却偏偏要将这不伦的爱情进行到底!”

    众人慷慨激昂道:“进行到底!进行到底!”

    “但是我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我该如何找她呢?我失魂落魄地在江南游荡,满心希望有一天会再次遇见她,再次遇见我最爱的人。就这样,我游荡了近两个多月,几乎找遍了整个江南,人也变得像鬼一样,肚子饿时喝一点水,人累了就随地乱躺,人世间的一切都离我远远的,我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找到她,可是两个多月过去却没有半点线索……也许老天也被我的诚心所感动,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个偶然的机会让我再次见到了她……”

    “我偶然去小花溪时,在途中遇见了花溪剑派的人在围攻两个汉子,那两个汉子虽然被重重包围,却没有半丝的害怕,悍不畏死奋力拚杀。我当然知道花溪剑派是江南武林第一派,其势力和武功在江南特别是在小花溪一带无人敢攫其锋芒,但是我如何忍心那两个刚强英勇的汉子就这么死在他们的刀下?于是,我便冲了上去希望能帮助那两个汉子突围,可是花溪剑派的实力太过强大,我们三人还是抵敌不住。就在这生死关头,我再次听到了她美妙的声音,她驱退了花溪剑派的人,救了我们。”

    “我们终于再次见面了。她还是那么地美,如同仙子一样纤尘不染。我们私会于一座凉亭之中,我们拥抱着互相倾诉离别之后深深的思念之情……我抱着她告诉她我不会再和她分离,我要她跟着我远走高飞,但是她却哭着告诉了我一个惊人的秘密──原来,她的确是有夫之妇,她的丈夫乃是花溪剑派的一代宗师荆悲情!”

    “荆悲情何许人也?他乃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我和他比起来就如同米粒之珠和日月之光的比较,他伸出小拇指便能随意地将我碾死!但是我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却没有害怕,相反的,更激起了我的愤慨!请问大家,荆悲情乃是一个半截身子都已经埋到土里的糟老头,他配拥有像彩衣这样美好的姑娘吗?”

    众人纷纷叫道:“不配!不配!”

    “请问大家,老夫少妻这种人间惨剧公平吗?”

    众人叫道:“不公平!不公平!”

    “锄强扶弱除暴安良乃是我们武林中人的职责,我们遇到这种不公平的事应该怎么办?”

    众人嚷道:“铲除它!铲除它!”

    “对!我们要铲除它,要铲完了再除!姑且不论彩衣是我最心爱的姑娘,就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姑娘遇到了这种凄惨之事,我也会义不容辞站出来的。但是彩衣却哭着不让我去找荆悲情算帐,她拉下她的衣襟,只见她的背脊上满是斑斑血痕。原来自从和我分手之后,她日夜思念着我,以致在睡梦中也喊出了我的名字,被荆悲情听到后就不停地折磨她**她……你们无法想像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摧残,只要稍微有点人性的人都会为之动容。更令人气愤的是,荆悲情的儿子荆流云知道彩衣失宠之后居然来调戏她,彩衣告到荆悲情那里,荆流云却反咬一口咬定是彩衣调戏他……人世间,最凄惨的事莫过与此……彩衣不愿我有什么不测,故而宁可忍受荆悲情和荆流云等人对她的侮辱也不愿我去为她复仇,但是我鹰刀堂堂七尺男儿头可断血可流,却无法忍受我心爱的女人受此欺凌!我便是豁出我的性命也要为她复仇!”

    众人怒道:“复仇!复仇!”

    “我搂住彩衣坚定地告诉她,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够有尊严地活着,荆悲情父子施加在她身上的苦痛只有用他们的鲜血才能够洗清!彩衣被我的话所感动,终于点头答应去杀荆悲情,即使我们都知道这一去或许再也不可能活着回来……我们相拥在一起,渡过了我们在人世间最美丽也是最凄婉的一夜……”

    ……

    “当我杀了荆悲情连夜逃出小花溪之后,却发现彩衣并没有在我们约好的地点等我。我在那里等了一夜,也不见她的到来,而花溪剑派的追兵却已追上来了。我浴血奋战,然而寡难以敌众,终于身受重伤坠入一条小溪之中……就这样,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我的彩衣,而花溪剑派也没有停止过对我的追杀……”

    “今天,我之所以敢于站出来向大家诉说这一段用血和泪交织而成的不伦恋史,是为了控诉花溪剑派的罪行,是为了让大家明白我鹰刀是一个不屈的战士!尽管现在花溪剑派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但是为了我最心爱的彩衣,我便是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向大家表明真相!”说着,鹰刀猛然拔出身后的长刀一刀劈下,将身前的桌子劈为两段,高呼道:“为了彩衣,为了我和她永恒的不伦之恋,我誓与花溪剑派周旋到底,直至流尽我身体内最后一滴鲜血!”

    鹰刀就这样威武的站在当场,眼中激射出悲壮之色。但下意识的,他的唇角却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微笑,因为他不但看见台下众人对他热烈地鼓掌,他还看见有很多碎银子向台上抛上来:“呵呵,看来表演得不错,居然十两一锭的大额银子也有人抛来,明天是不是在某些细节方面再改进一下?比如,在初遇和重逢这两场戏中再多加一些暴露的镜头呢?又或者,把荆悲情和荆流云两人再讲得下流无耻一些呢?呵呵……”

    正当鹰刀想到美处,突然,一道曼妙的身影飘入大堂,只见她艳丽无方,令人呼吸顿止不敢对之仰视。正是鹰刀口口声声与之发生凄婉悱恻“不伦之恋”的女主角本人──蒙彩衣。

    只见她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嫣然一笑百媚俱生,口中娇滴滴唤道:“鹰郎……”

    这一声低唤听到众人耳中仿似天外之音动听至极,令人销魂不已,但听在鹰刀的耳中却好似晴天霹雳震耳欲聋。

    鹰刀大吃一惊,暗道糟糕,自己费尽千辛万苦努力虚构的“不伦恋史”只要她轻轻一句话便会土崩瓦解灰飞烟灭,可自己却偏偏没有办法可以制止她这么做。

    鹰刀暗叹一声,脸上却堆出一种如梦如幻劫后逢生的惊喜,他满含著“热泪”,激动地表演道:“彩衣?是你吗?我……我不是做梦吧……”

    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鹰刀已扑上前去将蒙彩衣紧紧地搂在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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