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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夜袭马府

    一夜过去了。马府什么动静也没有。五天过去了,一切似乎恢复了平静。那天晚上,马武仍躺在那张竹榻上。马总管在旁边低着头报告:“外面眼线传回来的消息,都没见到王财神。”马武一哼,道:“他两处老家都去摸过底没有?”“都去摸过了,没见人影,财神好像溜了。”“但是溜到哪儿去了呢?他好像不是这种没胆子的人。”马总管谄笑道:“我想老爷子是多虑了。”“哦?”“连冷面酒翁这么高的道行,都悬尸门口,他怎么还敢闯?!”“嗯!”“这世上哪个不怕死呢?”马武哈哈大笑,道;“一点不错,王财神虽然年轻,可也不是呆瓜。”“不过……”“不过什么?”“自从厨房重新盖好以后,府里就发生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马武一怔道:“说话不要吞吞吐吐的。”“是,最近府里的人常闹拉肚子。”马总管道:“连唐才子、霉气星这些贵宾都感到不舒服。”马武一哼,道;“一定是那些厨师偷懒,没注意食物的干净,叫厨房的大师傅管得严一点,不然就换人!”“是,不过我也检查了一下,看不出哪儿有疏忽。”“这不是什么大事,你自己去办,用不着向我报告。”马武道:“不过你得去请位大夫来看看,给闹肚子的人抓帖药,别让江湖朋友误会咱们没尽心款待。”“是,我马上去办。”马总管匆匆地告退往杂院走。但他心中始终觉得事情发生得不太寻常。这些厨房杂役已在府里工作了好几年,一向没出过差错,不可能不洗菜不洗米就下锅。可惜因为是小事情,反而不能说出心中的怀疑,以免别人认为小题大作。马总管只能暗中注意着,并且派了一个亲信,整天泡在厨房里监督。几天过去了,情形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连马武也像食物中毒,拉起肚子来了。马府上上下下,都在闹肚子,只是有的轻微,有的严重,奇怪的是请了许多有名的大夫,开了药方,也抓了药,吃下去一点效果也没有。其中只有两个人没生病,那就是假和尚和颠尼姑。这也是凑巧,两人每个月都要坐一次关,坐关期间,不吃不喝,所以没赶上这场流行病。马总管为了这件事,被马武骂得狗血喷头,并且逼着他换厨师。换人能解决问题吗?马总管认为并不见得,因为他已怀疑有人在暗中下毒。马府里里外外,防范得这般严密,连冷面酒翁都死在当场,尸体前两天才取下来,谁还敢来老虎头上拍苍蝇呢?马总管这天晚上,想了半天,想不出答案,只有把派在厨房里的亲信找了来问话。“小伍,你待在厨房里这么多天,看出眉目没有?”“没有。”小伍生得贼头贼脑,此刻搔着脑袋,回答道:“以前洗菜洗二遍,现在我要他们洗五遍,淘米的时候,我盯着他们,要完全清澈,才准他们下锅,而且我还注视到水的问题,一大早打水,我还要他们加明矾,澄清后,中午才能用,该想到的都做到了,应该没漏洞才对。”他劈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马总管已感到不耐烦,挥挥手道:“我指的不是这些。”小伍一怔,道:“总管指的是哪些?”马总管道:“厨房里进进出出的人多,你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可疑的事?”“没有啊!”小伍道:“早晨有送菜的,送鸡鸭鱼肉的,我都叫他们等在院子里,让厨房师傅出来点收,再让几名手下搬进去,根本不准他们接近厨房,纵然有可疑的人,也没办法下手搞鬼。”马总管道:“府内的人呢?”“府里的……”小伍张口结舌道:“总管,你是说内奸?”马总管一哼道:“外面的人没办法进来,当然只有内奸!”“没有什么人可疑啊……”小伍又搔脑袋抓猴腮了——呐呐道:“若真要找嘛!只……只有一个……”“谁?”马总管的眼睛突然睁大了。小伍呐呐道:“是三姨太的侍房丫头,听说是新来的。”“新来的?叫什么名字?”“叫小菊。”马总管道:“我怎么不知道?”“那……那只有问内院的邬大妈了。”“她怎么可疑?”马总管象发现了新大陆,打破沙锅问到底。小伍搔脑袋想了一想道:“她常往厨房里跑。”“嗯!还有呢?”“她喜欢抓东西吃,东抓抓,西抓抓,你没看到她那副馋相,就像一辈子没吃过东西似的,菜刚从锅里捞起来,她没一样不抓的。”马总管一挥手,就重重打了小伍一记脑袋瓜子。打得小伍抱头躲避,莫名其妙。马总管厉声道:“你告状也告得象样子,是不是人家没让你吃豆腐,你就倒打一耙?”小伍脸色立刻通红,呐呐辩道;“没有,没有,我怎敢调戏上房的丫头。”“哼!猫儿改不了偷腥,狗改不了吃屎,你的毛病,我还有不清楚的?”小伍不敢多说了,情形的确如此,那天他看到小菊妩媚风骚的模样,就伸出五指禄爪,去摸她胸前的小奶子,不料挨了两记大耳光,惹得厨房里里外外,十七八个杂役哈哈大笑,差一点下不了台。但马总管却不愿放过任何一个疑点。府中有新进的人,居然没向他报备,这是一个疏忽与漏洞,他觉得还是要把人找来问问。“小伍,你去通知邬大妈,带那小菊来见我。”“是。”小伍巴不得早点走,立刻去找管内院的邬大妈与小菊。没片刻工夫,邬大妈没来,小菊到了总管房里。马总管见她红通通的瓜子脸,梳了两条小辫子,不过十六七岁,却长得该粗的地方粗,该细的部位细,已经是含春的少女,尤其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勾魂摄魄,使每个男人都会心跳。她扭着杨柳腰,笑眯眯地道:“总管大爷找我?”“嗯。”马总管板着葫芦脸,一本正经地问道:“你来府中多久啦?”“六天。”“谁介绍来的?”“三姨太呀!她付了我爹四十二两银子,讲好每月还要给我一两零用钱,契约是三年。”说到这里,菊儿小嘴一嘟,腻声道:“总管老爷,一两银子一个月,我不够用,你加我一点,好不好嘛?”马总管有点儿啼笑皆非,也有点儿心跳,勉强板着脸道:“我叫你来不是谈零用钱的事,是要问……”“唷!问什么嘛?以后我到总管大爷这里来兼差,怎么样啊?”“兼差?”“嗯!比方说,替你叠叠被子,嘻嘻,还可以为你按摩一番……”“还有吗?”“当然还有……假如你兴头好……我也一样可以侍候你的……包你高兴满意。”说这番话时,菊儿的眼波,更加水汪汪了,简直能让男人停止呼吸。马总管好像有点心动了,邪笑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还有这副媚态,总管大爷有点意思了。”“嘻嘻,我就知道大爷有意思,没意思哪像男人啊!”菊儿的表情更迷人了:“来,我先为你沏杯茶,反正三姨太已经睡了,我陪你多聊聊。”她沏了一杯茶,殷勤地端到马总管面前桌上,刚刚放下茶杯,却被马总管抓住小手。她急急道:“你不要太猴急嘛!多没情调。”马总管眯着眼睛道:“我只想问你一句话。”“说啊!”“府中上上下下都在闹肚子,你怎么没生病?”菊儿一呆!马总管的目光突然吐露出一丝精芒。菊儿倏吃吃笑了起来:“这件事,你最好去问三姨太了。”马总管一怔,冷笑道:“为什么要问三姨太,难道她有秘方?”“是……三姨太在你背后,你何不亲自问她。”马总管吃惊地转头、却见洞开的后窗外,一个女人静静站着,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那女人虽貌如秋月,冷而艳丽,却并不是马老爷子的第三位姨太太。马总管又是一呆,喝道:“你是谁?”倏觉得手腕一痛,低头一看,一条细如黑线的小蛇已缠在抓住小菊的手腕上,那细小的蛇口,正咬住腕脉在吸血,而且变成黑色,这条蛇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小菊的目光却如毒蛇一般,狡猾地望着他。马总管神色大变,急忙缩手,同时想摔掉这条稀见的毒蛇,可是愈摔愈紧,只觉得一只右手已渐渐麻木,那腕上的黑色渐渐向上延伸到手臂。小菊吃吃笑道,“你最好别再用力摔,这铁线毒蛇咬住人,绝不会轻易松口,直到吸干你全身鲜血,毒延心脏,才会脱落。”窗外的女人已经敏捷掠入室中,道:“我就是毒观音,假如你肯听话,还有一线生机。”听到毒观音三个字,马总管倒吸一口凉气,知道自己是栽定了,脸如死灰,呐呐道:“你们想干什么?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我听话就是。”毒观音微微一笑,道:“很好,我最喜欢交识时务的朋友,你就带小菊去马武储藏信札的屋子,一路上不能惊动任何人,到了那边,小菊就会给你解药,收回毒蛇。”“是。”马总管脚步踉跄地往外走。菊儿低声道:“师父,他们都进来啦?”毒观音点点头道:“咱们兵分六路,你快去吧!狗子在暗中跟随着你,非得找到文件不可!”说完,人已掠出窗外,一闪而没。二进院的花园里,在夜色中幽静而美丽。夜风吹过,月色下,花叶舞影,盛夏的暑气全消,反而有一袭凉意。有两个人正在漫步聊天。正是唐才子与霉气星。“今天你闹肚子好一点没有?”风流才子唐寅在问。“还好,只跑了三次茅房,吃药没用,我自己催气运功,反而舒服多了。”霉气星说:“你呢?”“我今天自己去合了帖药,说实在的,厨房里那票人早该换了。”风流才子道:“不过这近几天,平静无波,我总觉得怪怪的,那个小王,并非咽得下这口气的人。”霉气星道:“嘿!咽不下又如何?难道他自信功力比毛酒翁高?”唐寅笑道:“还好他不敢来,若是这儿天来,咱们儿一定天翮地覆。”两人边聊边走,鼻中突然闻到一股茉莉花香。若在平时,闻到这股香味,一定会寻花品味,欣赏一番,但此时却不一样了,香味入鼻,肚子里却作怪起来,竟急着想上茅房拉屎。“哇!我肚子又不行了。”霉气星说。二人不约而同地转身想找茅房。突然之间,两人神色一怔,因为有两条人影屹立在身后,一人手中还拿着一束白色荣莉花。口中笑道:“二位不必急着走,我们为你送药来了,保证一帖就好。”霉气星道:“二位是谁?”拿花的人道:“在下‘凌风剑’杜三,那位是‘三眼神雕’胡礁。”唐寅独眼闪动,道:“药在哪里?”杜三把茉莉花凌空抛给了唐寅,道:“接着。”唐寅接住那束茉莉花,感到莫名其妙,但肚子却愈来愈痛,却见杜三道:“其实两位并不是吃坏了肚子,而是中了—种奇妙的毒,这茉莉花香可以把隐藏的毒性,完全引发出来。能下这种毒的人,普天之下,唯有毒观音。”唐寅神色大变,摔掉手中的茉莉花,抽出折扇,厉声道:“朋友,你是什么意思?”胡礁道:“引发毒性,才能治疗,这点道理,难道你也不懂?”霉气星道:“怎么治法?”胡礁反手抽出肩上雁翎刀,冷冷道:“就用这把刀,割下两位脑袋,人一死,岂非什么病都没有了。”霉气星狂笑道:“好,有本事就放马过来,今夜还是第一次被人找霉气,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有几两重?”一摸腰际,手中已多了一根长鞭,呼呼在空中挥了一挥,那鞭梢倏圈倏弯,迅若灵蛇,果然不愧是排行榜上,名列第五的高手。杜三呵呵笑道:“若个往昔,咱们或许不是二位对手,可是今天,二位肚子一痛,还能动手吗?”霉气星与唐寅一呆。果然觉得肚子愈来愈痛,几乎想弯腰蹲下去。凌风剑喝道:“胡兄,此刻不动手,还等什么?”他剑势出鞘,手举胸前,已经疾刺而出。此刻霉气星与唐寅二人,已痛得脸色发青,既无力抵抗,更没有力气逃走,竟然眼睁睁地等死。剑闪寒芒,刀锋破风,已临胸前,而胡礁的雁翎刀,刀化长虹,也临空斩下,两位排行榜上的高手,此刻捂着肚子,弯下了腰,竟不知道闪避。就在这刹那,两点寒芒暗中飞出,叮叮两声,竞把一剑一刀打歪,杜三与胡礁虎口巨震,手中刀剑差一点脱手而飞,不由大吃一惊,急急收势,目光扫视,竞见一名尼姑从小径中走来,吃吃笑道:“你们竟敢在这儿杀人,我也来陪你们玩玩。”她胸前挂的一串佛珠,已经断落,两只手正在串珠的线上打结,刚才出手的暗器,竟是两颗佛珠。杜三与胡礁的脸色立刻绿了。他们早已知道马府中的情形,也知道眼前的人正是名震武林的颠尼姑,对付颠尼姑与假和尚应该是小王的事,没料到竟在这里碰上。两人背上已在冒寒气,知道万万不是对手,却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霉气星与唐寅此刻如逢大赦,唐寅道:“多谢师父及时赶到,咱们要先走一步。”颠尼姑笑道:“你们走吧!有病就莫要乱逛,这两位朋友就交给贫尼了。”哪知话声方落,又是一人冷笑道:“谁也不准走,杜兄,胡兄,这尼姑交给我,你们放心处理那两块料。”暗中又出现一个人。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英俊的脸上有三分煞气,却掺杂着七分悲愤。杜三与胡礁不禁大喜,他们不用看就知道是小王来了。身形双飞,就拦住了唐寅与霉气星的去路。颠尼姑果然不敢动,她目注小王道:“你敢在贫尼面前卖狂,你莫非就是财神?”小王道:“不错。”颠尼姑吃吃笑道:“贫尼已经等你很久了,听说你的骰子从不虚发,贫尼胸前一百零八颗念珠正想领教绝学。”她伸手已取下念珠,两手各执一端,准备出手。小王冷冷道:“小尼姑,你最好不要动,一动就死,别人怕颠尼姑与假和尚,嘿嘿!我是专程找你们来的。”“那你为何不出手?”颠尼姑口中虽这样问,但脸上的笑容已经僵硬,手中的念珠并没有发出,显然心理上已受到小王的震慑,不敢贸然。因为功力再高,念珠再快,却没自信能快过小王的骰子。小王并没有回答,因为情况已有了回答!旁边传来了两声惨叫,霉气星与唐寅分别死在三眼神雕与凌风剑的刀剑之下。颠尼姑厉声道:“你们竟敢在贫尼面前杀人?”小王冷冷望着颠尼姑,一句话也没有说。颠尼姑倏又转怒为喜,吃吃笑道:“贫尼明白了,你还是怕我手中念珠,所以要等到他们杀人离开后,才好专心对付贫尼。”小王冷冷道:“既然如此,你一百零八颗念珠为何不出手?”颠尼姑眼睛盯着小王的手,喉咙里就像被骰子塞住,说不出话来。高手对决,就怕分神,她何尝不想救唐寅、霉气星二人,可是传说小王挥手无情,骰子飞出,必要人命,是以又不敢贸然而动,现在她蓄势未发,就准备不抢先,先稳占不败之地,采取守势。一般来说,高手对决,必定抢尽先机,才为上策,但这是指短兵接战而言,对暗器来说,却又不同了。小王的骰子已经威震天下,发则封喉,被人渲染得几乎像是神话。所以颠尼姑不得不小心翼翼,她外表虽疯疯颠颠,心里却精得很,骰子再神,也绝不会多过自己的念珠。是以她准备让小王先出手,只要小王手动一动,她手中的一百零八颗念珠,一定封得住来势,这是以多制少的打法。三眼神雕与凌风剑杀了唐寅二人,早已走得无影无踪,这是商议好的,各人有各人的事,小王这才冷冷道:“小尼姑,我到现在没出手,因为还想问你——句话,毛酒翁祖孙可是死在你手上?”颠尼姑吃吃笑道:“不错,小的像豆腐,老的像癞狗,统统名不符实……”小王眼光像两把刀,冷冷道:“旁边没有第二个人?”颠尼姑只觉得小王杀气逼人,像一把已经出鞘的刀,森寒之气,逼心而来。她心跳了一下,吃吃笑道:“当然不止我一个,还有很多很多人,不过出手的只有贫尼。”“有没有假和尚?”颠尼姑本想说没有,可是在小王如刀的目光下,却情不自禁地讲了真话,“有。”“他有没有动手?”“有。”小王道:“很好,这就是你们成名人物的作风。”颠尼姑脸色一红,倏吃吃笑道:“假和尚,他连你也一齐骂进去……”小王大惊之下,并没有回头看,但是左右两手立刻同时挥出,只不过右手向前挥,左手向后挥。小王的手一动,颠尼姑手中的一百零八颗念珠,像满天花雨一般的洒出。乌光满空飞射,小王早已倒下。颠尼姑却仍站着,双手抓着自己的咽喉,神色倏变凄厉,目光之中充满了不信与惊疑的神色,她深信自己出手已够快的了,始终不信骰子还能打得到她。但是小王的骰子还是穿进了她的咽喉,那种速度,竟已超出了人们的想像,使她一百零八颗念珠,全部打空。假和尚并没有来,她本想唬小王,希望他能分神,却不料变成了自己的催命符。颠尼姑的身躯慢慢地倒了下去,小王却自地上站了起来,他倒下去是为了闪躲掉颠尼姑的满天花雨手法。此刻他走到她身前,冷冷道:“身在空门,心在尘俗,却又走了歪路,你应该以死赎罪的。”颠尼姑身躯倏从地上弹起来,伸出沾满鲜血的双手,欲抓小王。小王冷冷望着她,动也不动,颠尼姑的手尚未沾到他衣衫,复又摔在地上,这次才真正的不动了。小王这才腾身掠起,直扑东边院落而去。然而此刻西边院子已火光冲天,有人叫失火,有人叫救火,熙攘之声,闹成了一片。东边的院落,还是静静的。菊儿跟着马总管走进了其中一间书房,马总管道:“这儿就是马老爷子处理机密的地方,外面一间是会客接待室,里面那间是休息、起居室。”菊儿问道:“平常有没有人住?”“没有。”马总管道:“我现在半边身子都麻木了,能不能……”菊儿笑嘻嘻道:“要想我收回毒蛇,给你解药,你为何不点上灯火,帮我把马武的机密找出来?”马总管苦着脸,急急忙忙点燃了摆在书桌上的灯,然后跑到书案后面的木柜前,把木柜打开,道:“咱们老爷子的书札文件都在这里,我不知道你要的是什么,你自己来拿吧!”菊儿走过去,看了一看,道:“你把自己的袍衫脱下来,铺在地上。”马文才只能听话,两三下脱下了衣衫铺在地上。菊儿于是把柜子里所有的账簿信札,统统往衣衫上丢,满柜子的文件,丢在地上,堆成小山一样。等把柜子搬空,她也累得香汗淋漓,然后把马总管的衣衫包起,打成了一只大包裹。就在这时,身后响起笑声,道,“你们干嘛,大搬家呀?”话声并不像马总管的声音,菊儿一怔,转身一看,却见一个身高才四尺的矮子,穿了一件宽大的僧衣,头上毛茸茸的短发,一张胖嘟嘟的脸,似笑非笑地注视着马总管,接下去问道:“大总管,这是怎么回事?”马总管的脸已变成绿色,吃吃道:“大师……她……她……”那矮子嘿嘿笑道:“她是谁呀?”菊儿吃吃笑道:“我是三姨太房里的,你又是哪棵葱?”“我是假和尚,三姨太要你们来搬这些东西,马武怎么没通知我?难道你们不知道我和尚住在这里?”马总管突然吼叫道:“不……不能怪我,我是被她下了毒,被迫带她到这里来的……”他对假和尚似乎恐惧已极,惊极而叫,可是菊儿一点也不惧怕,自然,这次夜袭马武,有极周密的安排,她不必怕任何人,因为每一种人,都已分配好克制的对手,刘付颠尼姑与假和尚,小王一手揽了过去,他是打听到真相后,坚决要为毛酒翁祖孙报仇。现在假和尚既在这里,相信小王一定也在暗中,所以她一哼,道:“假和尚又怎样?就算你是真和尚,小姑奶奶也没放在眼里。”“好极了。”假和尚呵呵大笑道,“姑娘既敢说这种大话,想必手上有点真材实料,我和尚想领教领教。”马总管倏然惨叫道:“菊姑娘,我的解药……”假和尚转首冷笑道:“你何必还讨解药,死人是不需要解药的。”反手一挥,远在三尺的马总管,身躯突如纸鸢一般飞起,倒撞在门上,哗啦啦一声,连人带门向外倒去。他像门板一样,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竟仰天死在地上,死不瞑目。菊儿倒吸一口凉气,想不到假和尚的功力,居然这么高,任何人在他面前,就像个稻草人,随便挥挥手,就把活人变成死人,她情不自禁退了一步。假和尚已盯住她笑嘻嘻道:“前几天毛酒翁也死在这里,你想不想去阴间与他做伴?”菊儿强自壮胆,道:“别以为你有本事,要我死还不太容易。”假和尚道:“嗯!你会下毒,我和尚百毒不忌,你不妨也玩两手,让我和尚看看你的功夫与门派。”菊儿没有动,因为她知道在这种绝世高手面前,最好不要乱动,同时她已看到一条狗,悄无声息地跨进门,用嘴巴衔着那只大包狱,向门外走。是狗子。只要有狗子看到,一定有人在附近,菊儿胆气陡壮,格格笑道:“你究竟想怎么样?”假和尚笑道:“你还算聪明,没动手下毒,假如你能保持,这份智慧,我和尚倒不想杀你,想跟你交个朋友。”“朋友?”“当然不是普通朋友。”假和尚说:“我好久没参欢喜禅了,我看得出,你还是个处女,正合我采阴补阳的需要,咱们共效凤凰于飞之乐,这比死要好得多了。”菊儿脸色一变,道:“不要脸!”假和尚道:“要脸,还是要命,随你挑!”菊儿厉声道:“你别猖狂,自然有人来制你!”“哦?是谁?”“我。”这回答在门口响起,假和尚猝然转身,只见门口屹立着一个年轻人,一脸杀气,使人发冷。菊儿惊喜地叫道:“王财神……”小王道:“你别过来,走得远一点,别耽误了其他事。”高手相对,绝不容分神,菊儿当然清楚这道理,立刻矮身窜到另一间屋子。假和尚笑道:“原来你就是财神?”小王道:“原来你就是假和尚,我在奇怪,像你身不满三尺,毛酒翁怎会死在你手上?”假和尚呵呵笑道:“毛酒翁并不是死在我和尚手里的,他是死在尼姑手里,我只不过在旁边加加油,拍拍手而已。”小王道:“颠尼姑刚才已经死了,他希望你也到阴间去再为她加加油,拍拍手!”假和尚一呆,他再也笑不出来了,可是神色之间,却又不肯相信,嗄声道:“她是怎么死的?”小王衣袖一翻,修长的双指,还向假和尚照了一照,道:“她就死在这种骰子上。”.假和尚看到了那鲜血似的一点,那颗令人胆寒的骰子,厉声道:“我不信!”“不信你就试试。”小王冷冷地盯着他。假和尚道:“我就想试试。”话声中,人突然像陀螺一般,在原地旋转起来。这一旋转,简直比陀螺还急,已分不出他哪儿是头,哪儿是身子,旋转带动了风声,倏然吹熄了灯火,房中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小王没有动,目光紧盯着假和尚模糊的影子。他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手中的骰子不敢轻易发出。一发若是不能中的,那后果绝对是可怕的。假和尚旋转之势愈来愈疾,突然转到了书案下,推倒了书桌,人躲在书案后,哈哈狂笑道:“财神爷,你的骰子怎么还不出手?”小王已看不见假和尚,自然不能出手,因为骰子无法洞穿书案那块厚厚的木板,他沉声道:“我能等,乌龟也有出洞的时候。”把一个绝世高手骂成乌龟,若在以往,假和尚绝不会忍承,而此刻他却一声不吭,跟缩头乌龟似的。气氛就这么僵持着,而外面打斗惨叫之声却不断传进来。难道假和尚真能忍得下这口气?不是。假如仔细的观察,可以看到那张倒下的书案,在无声无息,一点点地向前移动。小王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露出了冷笑,目光一闪,却把地上马文才的尸首扶了起来,运起太乙真气,把尸体猛向前推去,口中大喝道:“打!”假和尚等的就是这一刻,人影如山压到,他狂笑一声,身形暴起,衣袖中寒光一闪,离魂钩猝然射出,结结实实扎入对方心脏。这刹那,白光一闪,假和尚突觉咽喉一阵刺痛,偏又叫不出声,而尸体己压到他的身上。这时他才发觉上了大当。尤其小王骰子飞出的角度,简直不可思议,在他躺下去时才发现,小王一只手已吊在梁上,骰子是由上往下飞射出来的。此刻小王飘然落在假和尚面前,冷冷道:“你还是避不过我挥手一击,今晚我就要割下你的人头,为酒翁报仇。”假和尚迸出一声怒吼,终于气绝——扫描石青云OCR独家连载转载时请保留此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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