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不一悠悠地醒来。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脸。
这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这么多人围着自己?
离开了多日的意识又回到他脑海之中。
他抬手使劲地探揉眼睛。
白如水、江春花、苏小玉,余小二,还有金面佛都在身边。
他目光勾勾地盯着金面佛。
金面佛已经摘下了金佛面具,呈现出来的是一张扬州十里坡桃花园园主丁世伟的面孔。
他静静地看着丁不一,眸中是一股平静祥和如外表的深透眼神。
他和丁不一抿起嘴唇,相互交换了一个只有他们父子俩才能会意的微笑。
“爹。”丁不一吐出一声呼唤。
“不一儿。”一声亲切的回唤。
“天老邪丁不伟!”丁不一字一吐。
“花花公子窝囊废!”丁不伟一字一顿。
“哈哈……”房内迸出一阵笑声。
“你觉得怎么样?”
“你没事吧?”
“你还冷不冷?”
一连串的问候像连珠箭似的向丁不一掷来。
丁不一掀开被子“呼”地坐起:“瞧,我不是很好吗?没事,小小一点冰寒毒能奈我何?”
丁不一的话像一团炸开的冰球,房里热烈的气氛顿时变得冰凉凉的。
除了丁不伟脸上还保持着平静之外,其余人的脸色都变得阴沉沉的。
丁不一目光从众人脸上缓缓扫过,最后停在苏小玉脸上。
低声道:“你都告诉他们了?”
苏小玉神色忧忧,没有答话。
丁不一扬起头笑道:“不要紧的,我还可以活九个月,也就是说可以活到明年二月,还早的很呢,九月九日我去幽天谷魔花坪赴红比武之后,就再去找薛宇红、马公公算帐,为死去的七邪叔叔报仇……”
丁不伟打断他的话道:“不一,你不会死的。”
“爹!”丁不一道:“您不用安慰我,候登科已经跟我说过了,大丈生何欢,死何惧?真的,我一点也不害怕。”
丁不伟道:“孩子,我并没有骗你,京城名医刘正道替你治疗过了,因你体内有火盘毒和三昧毒,三毒撞在一起相生相克,你不仅没事,还练成了百毒不入之体。”
“唷!”丁不一拍手道,“好极了,百毒不入!今后谁也毒我不死了,喂,你们应该高兴才是,怎么个个愁眉苦脸的?”
白如水开口道:“你命虽保住了,但一身内力却是废了。”
江春花接着道:“也就是说今后你再不能使剑,练功和我玩了。”
余小二哭泣着鼻涕道:“你武功废了,我练武功就没有一点意思了,我已决定不再练功。”
苏小玉眼中淌下的两行泪水:“有没有武功倒是不要紧,只是没法去幽天谷赴约和为七邪前辈报仇了。”
丁不一瞪大双眼问丁不伟:“爹,真是这么回事?”
“是的。”丁不伟点点头,“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九月九日我与你一同去幽天谷,向魔花令主和传人,磕头认输就是,只是我几位兄弟的仇就没法报了。”
他话音中带关几分伤感,声音颤抖,微喘口气,自从他将功力全部输给丁不一后,身体日渐虚弱,短短的日子里已是苍老了许多。
丁不一握住他的手:“爹,对不起。”
苏小玉沉声道:“这都怪我,丁公子要不是因为我……”
丁不一蓦地侧身抓住她的手道:“小玉,怎么能怪你呢?救你既是我的职责,也是我的心愿。”
江春花突地伸手抓住丁不一手臂:“全怪我!我不该偷你的蜡丸。”
白如水看了看丁不伟,丢去一个眼色。
“好啦,都别说了。”丁不伟道,“这是天命,咱们就听天由命吧。”
白如水明亮的眸光盯着丁不一道:“我和小玉,春花已商量过了,若丁公子不嫌弃,我们三人一同伺候公子一辈子。”
丁不一瞧着三个姑娘,眼里闪烁出晶莹的泪花。
江春花瞪圆秀目道:“不对!不是什么嫌弃不嫌弃,是一定要娶我们三个老婆,哦,还有那个碧姑娘,一共是四个,你若敢负情,我们就杀了你!”
“碧姣月?”丁不一惊愕出声,接着急忙道,“春花妹妹,你可别乱说。”
白如水道:“你知道碧姑娘是谁吗?”
丁不一心格登一跳,他已猜到碧姣月是谁了,但颤抖着嘴唇说不出口。
丁不伟道:“她就是小贞姑娘!”
“小贞?她就是小贞!”丁不一激动之情不可控制地表露在脸上。
白如水和苏小玉心房同时一颤,丁不一果然还爱着小贞姑娘!
白如水缓声道:“不过,我们已和小贞姑娘谈过了,她说……”
丁不一急声问:“她说什么?”
丁不伟眉头微微一皱,这个多情种这么着急,连个假装也不知道装一下。
白如水道:“她说她不爱你,不愿意嫁给你!她帮你只是因为受人遗命所托,身不由己,无可奈何。”
丁不一低下头,默默无语。
江春花道:“不一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劝她嫁给你的,她又漂亮又聪明,武功又好,不嫁给你,能嫁给谁?”
丁不一抬头笑笑,神态已恢复平静,扭脸问丁不伟道:“青龙帮候登科关于你买通官府诈死的事全是真的?”
丁不伟默默地点点头。
丁不一随着问道:“为什么?”
丁不伟凝视着他道:“逼你练剑。”
丁不一微讶地瞪了瞪眼,随即轻叹一声。
余小二却惊讶地叫出声:“逼大哥练剑?”
丁不伟沉声道:“只因我把你看得比亲生儿子还要重,所以惯坏了你,你整日游手好闲,除了赌之外就知道和姑娘戏耍,我尽心竭力教你,但武功却是毫无长进,眼看约会比武日期渐近,我只得出此下策,让你置之死地而后生,苍天保佑,你终于没负我的一片苦心!”
丁不一仍是有些困惑地道:“你为什么一定要称自己为天老邪,假死在法场上?要让我成为流浪乐汉,逼我奋发图强,不是还有很多的办法吗?”
“唉!”丁不伟叹口气道:“当时我想以天老邪的身份诈死,是有两个原因。”
“两个原因?”丁不一禁不住问。
“第一想借此留一条退路,如果你练剑不成,你便可以远走高飞,找个地方躲起来过平静的生活,而我已经死了,魔花令主也就奈我不何。”丁不伟说到此,喘了一口气。
江春花眯起眼道:“你好聪明的,快告诉我们第二个原因。”
丁不伟道:“第二个原因,我听说西宫已派人在四处找我七邪兄弟,因此想以死骗过他们,保住七邪兄弟的性命,结果……”
房中的蜡光陡然留下去,众人的脸色在蜡光下更显阴沉。
其给果丁不伟不说,谁也知道。
丁不伟沉重的声音在房内回响:“结果弄巧反拙,我的诈死既没有瞒过魔花令主,也没瞒过西宫派出的马公公,反而遭来了一连串的杀身之祸。”
丁不一道:“爹,您为什么会得罪西宫?您为什么说不是我亲爹?我的亲爹又是谁?您能告诉我吗?”
众人的眼睛一齐盯住了丁不伟的脸,无论是由于也奇还是关心自己的命运,这个问题实在是太重要了。
丁不伟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我叫你们留在这里等丁不一醒来,就是要将真情告诉你们,不管以后情况会变得怎么样,我不想向你隐瞒什么,因为你们都是自家人,你们有理由要知道这一切。”
余小二翘着嘴道:“如果说是自家人,那只有我余小二是外人。”
丁不伟道:“你是我徒弟,又是不一的生死之交,自然不是外人,而且不一以后许多事情还要靠你帮助。”
江春花瞪着余小二道:“别插嘴!老老实实地坐着,小心我拧下你的鼻子!”
丁不伟深吸口气,又讲出一个震感人心的故事。
“二十年前,我们七邪兄弟和江湖神偷世家六指妙手蒋玄玄打赌,我们若能入皇宫西院内宝库盗出九龙头宝箱,蒋玄玄便将祖业神书院让给我们,我们一时不顾考虑后果,便去了京城……”
“真好玩!”江春花拍手站起身来。
丁不一拉住江春花的手,将她拉扯坐下。
丁不伟继续道:“经过三个多月的准备,我们买通了西院看守内宝库的一名小太监,又数次潜入宫内探明了道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们兄弟动手了……”
“九龙头宝箱偷到了没有?”余小二插嘴问。
“冬!一切顺利,九龙头宝箱被我们兄弟偷到了城郊的香山上,当我们准备将宝箱运到河南蒋玄玄的神书院去时,三弟皇甫天衣提出打开宝箱看一看,可不要上了蒋玄玄的当,说不定这小小宝箱中的宝物比整个神书院还要值钱……”
“爷爷说的有道理,快打开看看。”江春花情不自禁地嚷了起来。
“别插嘴!”余小二跟着叫嚷。
“小乞丐!”江春花扭头,“我是在和爷爷说话,你管得着?”
丁不伟摆摆手:“还是听我说吧,当时,我们兄弟认为三弟说得有理,于是就打开了九龙宝箱……”
“里面是什么宝物?”江春花和余小二同时问。
丁不伟摇摇头:“什么宝物也不是,里面装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婴儿。”
“一个婴儿”白如水和苏小玉都禁不住出声。
丁不一觉得心蹦到了口腔里,浑身血在突死奔流。
“是的。”丁不伟道,“一个刚出世还不到几个时辰的男婴,当时我们兄弟都慌了,这九龙头宝箱里怎么会藏着个婴儿?经过商议之后,我们把婴儿寄在香山山顶的一个樵夫家里,然后离开了香山。”
白如水颤声道:“这婴儿就是……丁公子?”
没有任何人指责白如水的问话,所有的目光紧张地注视着丁不伟的嘴,等候着丁不伟的加答。
丁不伟从怀中掏出江春花交给他的小红绫布包,从里面取出小香珠,递给丁不一道:“这颗香珠就是当时挂在你颈脖的东西。”
丁不一颤抖着手接过香珠:“这是我身份的证物?”
丁不伟点头道:“是的,这颗香珠看上去并不十分特别,但从珠心迎着光线照去,可以看到珠心里有金龙在腾跃,不过,香珠上没有任何字记。”
丁不一失神地道:“我是谁的儿子,为什么会在那口九龙头宝箱里?”
丁不伟道:“我们兄弟都不知道其中的秘密,但估计是宫内哪位嫔妃的私生子,恐怕被皇上发觉,所以想……”江春花恨声道:“好狠心的臭婆娘,一定是想将你弄死,再偷偷运出去消尸灭踪。”
“不要说啦”丁不一厉声喝,“我没有这样的爹娘!”
江春花低着头道:“不一哥,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我说错了话,也许情况根本就不是这样,你不是私生子,是大公子,皇太子。”
丁不一眼中嗡着泪水道:“我没有怪你,你没说错话,如果我不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子,就不会被人塞进箱子里想害死,要不是爹爹七邪前辈盗出了箱子,我不早就死了?”
白如水和苏小玉是泪水籁籁落下,她们同是身世不明的孤儿,心中充满了同情。
丁不伟安慰道:“不一,你也不必悲伤,也许实际是事情并不像我们像的这样……”
“爹,您不必说了!”丁不一将小香珠塞还给丁不伟,“您就是我的爹娘,在这个世上除了您以外,我再没有爹娘了。”
“孩子!”丁不伟柔声道:“你如果真当我是爹娘,就将这小香留着,无论是作信物也好,你要将它好好保管。”
丁不一犹豫片刻,收下香珠:“爹,我听您的话就是,只是这香珠怎么会落在白姑娘的手中。”
白如水道:“是你爹到百毒帮百花堂交给我的。”
“怎么回事?”丁不一问。
“还是让我把故事说完了吧。”丁不伟伸手捻了捻蜡烛蕊,烛光闪了闪又变得明亮起来。
“我们七兄弟离开香山后,没多久就遭到了京城天下闻名独脚怪捕关天英的追捕,在少华山我们七对一车轮大战,终于败在他手下,被他撞拿,当时,他准备将我们兄弟立即押返京城,但当他听我们说了箱中婴儿之事后,不知怎的改变了主意,将我们悄悄带到香山,在樵夫家中拖出了婴儿,然后带我们到了太行山,把我们兄弟都放了。”不伟说到这里,眼睛直盯着烛火,仿佛在回忆当年的情景。
丁不一轻声道:“后来他被革职了?”
“嗯。”丁不伟抬起头,“在他放我们走的时候,他要我兄弟日后为他办一件事,这我已经说过了,不久,魔花令主便带着他的信物找到了我们。”
“爹!”丁不一柔声道,“我已经知道了?”
“不,你并不知道。”丁不伟道,“我没告诉你,魔花令主来的时此候,是由白如烟带来的。”
“我师傅?”白如水睁大睁子。
丁不伟点点头:“除此而外,魔花令主还带来了一对婴儿。”
“一对婴儿?”苏小玉问出声。
江春花和余小二对瞪着眼,这个帮事实在是太离奇了!
丁不伟道:“魔花令主要我们兄弟在这一对婴儿中任选一个作为传人,剩下的一个则留给他,然后备授其武功,在二十年内,我们的传人练成七邪剑,便去幽天谷魔花坪比武,争夺御赐的小金盒,这约有古怪,而且时间大长,但我们因已答应了关天英,却又无法推透,于是我们只好选传人了,两个婴儿,一男一女,男的身上接着一颗小香珠……”
丁不一苦笑道:“你们兄弟就选中了我。”
江春花立即道:“当然选你罗,要是我在场也会选你的。”
余小二道:“要是我,我就选那女婴。”
“好小子”江春花瞪眼道:“你选她回去做老婆是不是?看我不去告诉小雯姑娘?”
“哎,春花姐姐,”余小二惶急地道,“别告诉小雯!我是和你逗着玩的,谁会不选大哥,选那个臭丫头?”
白如水道:“别闹了,听丁老伯说话。”
丁不伟换口气道:“当是我们兄弟选了男婴,留下女婴给魔花令主,我在魔花玉石上刻上自己的名字以示守约,白如烟就是我们的中证人,分手时,白如烟说今后若有要她帮忙的时候,就赁这小香珠去找她。”
白如水道:“师傅去世时曾嘱咐我,若是个有执金龙香珠的人来我,就要我尽力帮他,并跟他走。”
丁不伟咕噜着道:“这就……对了,我想也该是这样,所以当丁不一遭到东厂杀手迫杀,而我不能出面时,就带着小香珠找到了百花堂。”
事情真相已经大白,唯一未揭开的就是魔花令主和丁不一身世之谜了。
白如水道:“不知青龙帮一再要追寻的这颗蜡丸究竟藏有什么秘密?”
丁不伟道:“关于蜡丸的事,我看还是待明天再说吧,时辰已经不早,不一又刚刚醒来,让他多歇息一会。”
白如水和苏小玉首先站起身:“丁老伯言之有理,我们就先行告退,丁公子好好歇息。”
江春花却道:“我就留在这里照顾不一哥。”
余小二抢着道:“男女不便,还是让我留下来照顾他吧。”
江春花怪声道:“什么男女不便,我是他老婆,他是我夫君,我不能照顾他,谁能照顾他?”
“老婆、夫君?你还没过门呢。”余小二呢嘴道。
“唷!我没过门,你就过了门啦?小雯没过门,肚子就大了呢!”江春花讥唇反驳。
“你们都走吧。”丁不伟摆摆手。“这里由我来照顾。”
白如水、苏小玉、江春花和余小二向丁不伟和丁不一道过别后,退出房外。
房内剩下了丁不伟和丁不一。
两人默然相望,眼中泪水滚滚。
良久,丁不伟对丁不一道:“我还有两件事要告诉你。”
丁不一亮亮的睁瞧着他,深沉地点点头。
丁不伟道:“七邪兄弟中独孤双钓、欧阳台镜,司马神驹和慕容久酒都被东厂杀手给杀了,但皇甫天衣和诸葛独景却没有死。”
丁不一目芒闪烁:“皇甫叔叔和诸葛叔叔没有死?”
丁不伟点头道:“皇甫天衣用跟诸葛独景所学的龟息诈死法,骗过了薛宇红,现藏身在峻山山谷的秘洞里。”
丁不一急着问:“诸葛叔叔呢?”
丁不伟道:“诸葛独景诈死被马公公识破,一剑刺中心脏,当是必死无疑,但诸葛独景是天生的异人,他的心脏生在右胸而不是左胸。所以他已被我救活,现藏身在小五台山五源寺中。”
丁不一道:“孩儿知道了。”
丁不伟道:“我告诉你这个,是因为日后你也许还有需要他们帮忙的地方”
“爹!我……”丁不一听出了丁不伟话中之音。
丁不伟抬手阻住他道:“第二件事,这个小贞姑娘说是受人之托帮助我们,我在江湖虽然朋友也不少,但应该不人有这样尽心的朋友,我查清过,但查不到她的底细,本庄主穆仲龄也不肯吐露半点口风,所以你还是要小心些为好。”
“爹,”丁不一凝目道,“我想她是不会对我不利的,如果她真要对我不利的话,她又可必多次救我和爹爹?”
“我知道。”丁不伟道,“所以我只是要你小心,凡是未揭开的谜底,总叫人放心不下。”
“孩儿明白。”丁不一随口应道。
“你好好歇息吧。”丁不伟站起身,“我也该回房休息了,明天欠再来商议如何去幽天谷赴约的事。”
“爹,你说孩儿还会希望吗?”丁不一忧郁地问。
丁不一盯着他道:“你是要我说真话还是假话?”
丁不一肯定地道:“当然是真话。”
丁不伟毫不犹豫地道:“那我告诉你,绝对没有希望了!”
丁不一默然地低下头,心中了伤感,想不到七邪剑法已经练成,却骤然间付之东流,毁于一旦。
他并不后悔,为了救苏小玉,他可献出自己的生命,又何况一身的功力?他遗憾的只是自己的使命尚未完成,大有壮志未酬,遗恨终身之感。
丁不伟走到房门外,又拉头道:“小贞姑娘可能在凉亭里,你可以找她谈谈。”
丁不伟的眸里纠结里一个可怕的主谜团,他感觉到这位小贞姑娘就是魔花令主的传人,当年的那女婴。
然而,使他迷惑不解的是。她既然是魔花令主的传人,却又为什么要帮助丁不一练剑?无论从道理上或是常情上都该说不过去。
现在,他把这审计署和赐给了丁不一。
丁不伟走了。
丁不一呆呆地坐在房中。
碧姣月就是小贞?
她为什么要扮为女佣人混入桃花园帮助自己?
她是爱上自己了,还是别有企图?
是情缘,还是陷阱?
丁不一披上外衣,悄然出房。
夜空,一轮弦月,灿烂耀目。
在我轻柔地吹着,薄薄的重重叠叠的浮云,掩过明月又迅即飘开,于是,弦月像帆船在空中冉冉游弋。
凉亭在溶溶月光中豁然显露。
亭中站立着碧姣月,透入凉亭的月光将她窈窕的身影拉长,投射到亭栏外。
丁不一掩不住心中的激动,急步穿过坪院,来到凉亭外。
“小……”他嘴唇塞动了数次,就是不敢将“小贞”二字呼唤出口。
“你来了?”碧姣月在亭中轻轻问道。
那声音在宁静的夜空里,显得格外的柔和、迷人。
他禁不住心猛地一跳,颤声道:“小贞,真是你?”
“不错,是我。”碧姣月道。
丁不一跑步登入凉亭,在她身后站走:“谢……谢你多次救了我和爹爹的性命。”
碧娇月声音有些冷冰地道:“我已经向你爹说过了,你们用不着谢我,我帮你们只是因为我受人之托。”
“是谁?谁要你帮我们?你是受何人之托?”丁不一问。
碧波月淡淡道:“你不用问,江湖上的规矩你也该知道,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小贞!”丁不一道,“你在客栈为什么要离开了?”
碧姣月转过身,一双是晶亮亮的眼睛直盯着丁不一。
此刻,她已摘了面巾,一张美丽绝伦的脸变月光下的照耀下,就像一朵盛开的夜来香。
丁不一痴痴地望着她,被他的美色和那一分酷似苏小玉,白如水和江春花的眼神,更胜她一分骄傲与傲气而折服。
丁不一是人,是人就无法不为碧姣月的美貌而动心,更何况她是心中的第一个恋人。
碧姣月从怀中一掏出一叠银票,递给丁不一道:“这是你的全部家产,现在还红你,我当时要走你全部家产的原因,是要断掉你退路,让你只能向前,除了向前之外别无选择。”
“小贞!”丁不一噙着泪水的眸子望着她,蓦地抓住了她的手。
“丁少主,请不要这样。”碧姣月抽回手,“我现在已不是桃花园的女仆了。”
“你虽不是桃花园的女仆,但你答应过爹爹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丁不一贴身靠进她一步。
“丁少主!”碧姣月挥手阻住丁不一,把银票塞到他手中。
“你现在有三个姑娘照顾你,还不够吗?”
“小贞,你别误会……”丁不一急忙道。
碧姣月挑起秀眉:“是我误会吗?难道你不喜欢那三个姑娘,是在欺骗、玩弄她们?”
“我不是这个意思。”丁不一道,“不错,我是喜欢这几个姑娘,而且打算娶她们,但是我……”
碧姣月冷声道:“你想说,你也喜欢我,也打算娶我是不是?”
丁不一咬咬牙,毅然点头道:“是的,我喜欢你,打算娶你,在桃花园林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爱上你了。”
碧姣月轻哼一声:“果然是花花公子,端的是个多情男人!”
丁不一闪烁着亮眼道:“小贞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确实是真心爱你的,尽管我因为各种奇遇,遇到了白如水、苏小玉和江春花三个姑娘,但我心中始终没有忘记你,我在我的心里一直爱着你,哪怕是在我认为你真拐走了银票,永远再也不会回来的时候,也始终是一样。”
碧波月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热浪,她在白如水的讲叙中知道丁不一对她情感,她明白丁不一并没有说假话,但是……
她盯着丁不一,眼光似无底深渊,脸色冷若寒冰:“可是我并不爱你,在我的眼里你只是个窝囊废,你还记得吗?我曾经说过,你不配做我的朋友。”
“不!”丁不一逼视着她道:“我不是窝囊废,我已经练成七邪剑了,虽然我功力已废,但我仍充满着信心,我一定要用巧妙的剑法去战胜那个魔花令主的传人,向爹爹、向你证明我的能力,我现在不配做你的朋友,但我会努力去做,将来一定能配做你的朋友!”
碧姣月压抑着沸腾的心浪,冷冷地道:“我不需要你这样的朋友,明天我就打算离开这里。”
“你打算离开我,就像上次在客栈一样?”丁不一神情沮丧地问。
“不同的是。这次离开后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碧姣月冷漠地险上充满着无情的冷酷。
“别离开我行不行。”丁不一乞求似的目光看着她,“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碧姣月目光一闪道:“丁少主,你不用多费口舌,对我而言,你是不会有任何的机会的。”
丁不一颤声道:“难道你真的这……么讨厌我?”
碧姣月点点头:“不错,我很讨厌你。”
“不!”丁不一突然陡地一叫,“你并不讨厌我,你爱我,你在爱着我!”
“不!”碧姣月回嚷道:“我不爱你这窝囊废,我恨你,讨厌你!”
“你既然恨我,讨厌我,你为什么还要救我,帮我?”
“因为我是受人之托。”
“你为什么在客栈时允许我吻你?”
“那是因为你喝醉了酒,卑鄙无耻。”
“你为什么要蒙面见我。”
“因为我不想你再见到我。”
“你骗人!”丁不一抓她的双肩,“你关心我,暗中保护我,就是因为你爱我!”
“不是,绝对不是!”碧姣月眼中闪出了泪花。
“我再找不出你帮我的原因。”丁不一摇着她的肩头道:“你为什么下敢承认自己的感情呢?”
“放开手!”碧姣月声色俱厉,“我说了,我不爱你。”
“瞧,说这话时都要掉眼泪了。”丁不一仍捉住她的肩膀不放,“你为什么要自欺欺人?”
“……”碧波月眸子里闪出异彩。
“谁?”碧姣月一声厉喝。双层一抖。
丁不一只觉手臂一麻,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下腰碰着亭栏,“哗啦”一声,人从凉亭里翻滚出了出去。
碧姣月扭身一跃,如同脱兔弹出凉亭,身形一旋,瞬间幻出幢影子,射向后计墙院围院。
“小贞。”丁不一从地上爬起来,吸了口气,跟身跃向墙院。
“冬。”丁不一身子从空中落下,重重在跌摔在地,半晌爬才起来。
他功力已废,哪还能飞腾纵跃?
小贞走了!
她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呆呆地望着黑黝又的墙院,眼中泪水无声地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