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不一赤身跳到床下,双脚发软,“扑通”栽倒在地。
皇甫天衣沉声道:“你们干的好事!”
丁不一惊慌地摇着双手:“皇甫叔叔,没……有!”
江春花嗤声道:“瞧我俩摸佯,还会没有事?”
“我……”丁不一此刻是有口难辩。
“爷爷,”江春花扯过床单遮住身子,“这是他强迫我的,我说不行,他说非要不可。”
“不……不是的。”丁不一急忙辩道:“住口!”皇甫天衣厉声道,“春花,你穿上衣服回房去!”
“是。”江春花裹着床单跳下床,到一旁穿好衣裙,冲着丁不一一笑,扭身出了洞口。
皇甫天衣复对丁不一道:“你也将衣服穿上吧。”
“哎。”丁不一惊慌中忘了自己还光着身子,急忙抓起扔在火堆旁的衣服穿上。
皇甫天衣走到石庆旁,弯腰捡起床角里的瓷酒瓶,凝目看了片刻,轻声一叹。
丁不一穿上衣服后,竭力稳住摇晃的身子,走到皇甫天衣身旁道:“皇甫叔叔,对不起,我喝醉了,所以……”
皇甫天衣挥挥手:“走吧,咱们回去再说。”
皇甫天衣将火堆弄灭,把瓷酒瓶扔下山崖深潭,然后携带着丁不一飞下石壁崖。
丁不一在石壁下站稳脚跟后,回头看了看白雪覆盖的乱石壁崖,这数十丈高有崖壁,若没有皇甫天衣携带,自己真不知怎么才能下得来?
丁不一跟随皇甫天衣,走进前坪石屋。
皇甫天衣点燃蜡烛,对丁不一道:“你在这儿等着,我马上过来,有话对你说。”
“是。”丁不一点头答应,心中却是惴惴不安。
头仍一阵阵昏眩,四肢酸痛无力,他在桌旁坐下,趴桌上,心中懊悔莫及。
真不该陪江春花去看什么夜景,否则,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自己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如果江春花是个普通女人,他倒也无所谓,大不了娶她做老婆就是,但是她是个有疯病的女人,自己做出这种事,就是很不道德的事了,待会如何向皇甫天衣交待?
房间推开,皇甫天衣返回房中。
丁不一吃力地抬起头:“春花……喂,她没事吧?”
出了这种事,他不知该如何称呼江春花,是否仍该还叫她江春花妹妹。
皇甫天衣道:“她很好,高兴得很,来,将这粒药丸服下。”
说着,从衣袖里摸出一颗药丸递给丁不一。
丁不一接过药丸服下,顿时,丹田涌起一股阳和之气,头痛减轻,四肢也感轻松了不少。
皇甫天衣一双深邃的眼睛直盯着他。
丁不一被皇甫天衣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道:“皇甫天叔叔,我……”
皇甫天衣堵住他的话道:“这件事,我不怪你。”
丁不一感到意外:“您不怪我?”
皇甫天衣点头道:“是的,因为我不能怪你,这全江春花安排的,她趁我离开的时侯,泡制了一瓶春药酒,这药酒能迷人心智,撩人欲火。她给你喝了这种酒,又把你引诱到山洞里,在洞中还煮了一罐。”
丁不一搓着手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皇甫天衣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办,还带不江春花走?”
丁不一思片刻道:“我带她走。”
皇甫天衣凝视着他道:“你考虑好了?”
丁不一明亮的眸子迎视着皇甫天衣:“我考虑过了,如果在这件事后,我抛江春花姑娘,她的病府会更加严重,说不定会像您说的那样,很快地死去的。
您说过,我能救她,因此我一定要尽力救她,这是我的责任。”
皇甫天衣正色道:“我很敬佩你的这种侠义之心,但是,春花却认定你是他的丈夫了。”
丁不一强颜笑道:“我与她有了这种事,她当然可以认定我是她的丈夫。”
皇甫天衣道:“你打算娶她?”
丁不一道:“不错,待我学完七邪剑法,完成爹爹心愿后,就正式娶她。”
皇甫天衣目光放亮:“可她的疯病,不一定能治好。”
丁不一无奈道:“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认命。”
皇甫天衣摇摇头道:“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
我说过,这件事不怪你,你不必要为这件事承担什么现任,你不一定要娶她,这可要慎重。”
丁不一毅然道:“皇甫叔叔,我丁不一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是不负责任的男人,我不会像那个青年一样,不负责任地抛江春花姑娘就一走了,我既然做出了这件事,不管是什么原因,有意还是无意,我是一定要向她负责的。”
皇甫天衣深沉道:“你决定了?”
丁不一话音中表示出不可动摇的决心:“决不反悔。”
“好!”皇甫天衣激动地拍桌道,“你是我所见的真正的男子汉!我就江春花交托给你了。”
“请皇甫叔叔放心。”丁不一道,“我会照顾好她的。”
“唉。”皇天衣叹口气道:“其实她也能照顾自己的,心思机敏,武功不错,只是这病……”
丁不一道:“我看今夜她在山洞里的言辞、举动就像个常人,她这病准能治。”
皇甫天衣从衣袖内摸出一只小盒子,交给丁不一:“这里面有颗红白药丸,如江春花跟着你成亲之后,病还不能好,我还有最后一个办法,你可以试一试。”
丁不一问:“什么办法?”
皇甫天衣道:“去打青年江春花见到那青年时,一定会疯病大发,你就在这时候,将红药丸喂下去,她服下红药丸后,会昏睡七天七夜,然后你再将白药丸喂下去,如果她能醒来,她病就会痊愈……”
丁不一抢口道:“如果她不能醒来呢?”
皇甫天衣长吁口气道:“那她就永远醒不来了。
因此,这是万不得已的办法。”
丁不一默然片刻道:“但愿不要使用这办法就能治好她的病。”话音顿了顿,“那青年叫什么名字?”
皇甫天衣皱了皱眉:“你答应我,不要伤害他的性命。”
丁不一瞪眼道:“这种人,您还要替他讲情?”
皇甫天衣肃容道:“丁公子,有一句话,我想赠与你,人心内滑有宽恕比死还可怕,饶恕他吧,否则春花也不会不安的。”
丁不一犹豫一下,即道:“我答应。”
皇甫天衣缓缓吐出一个名字:“张羽翔,比人左手肘上有一块黑记。”
“知道了。”丁不一将这个名字和印记,牢牢记在心中。
皇甫天衣道:“明日你即带江春花和余小二离开这里,去双羊店外的汝王镇太平铁铺,地邪欧阳台镜会在那里等候你们。”
“嗯。”丁不一点头,脸上露出一丝依恋之情。
皇甫天衣又道:“你与欧阳台镜联络的信物仍是魔花玉石,明天我会将魔花玉石交给你,同时欧阳台镜也认江春花的。”
“知道了。”丁不一应声道。
皇甫天衣扭脸看看窗外:“眼下大雪封山,明天我送你们从山壁崖出去在山峰口有几个皮货商等着你们,你们就藏在他们的货箱里偷出山去。”
丁不一道:“东厂的贼子,还在清风观附近吗?”
皇甫天衣道:“没发现他们,但我感觉得到他们就在附近,而且已以发现这个地方了。”
丁不一担心地问:“您怎么办?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皇甫天衣凝视丁不一片刻后道:“我不想骗你,我不打算离开这里。”
“不离开这里?”丁不一跳了起来,“不行!东厂就是要以我做诱饵来追杀你们,他们是不会放过您的。”
皇甫天衣镇定地道:“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打算离开这里。”
丁不一靠近他身旁:“他们人多,我不愿意看到您的慕容叔叔、独孤叔叔一样。”
皇甫天衣拍着他的肩膀:“谢谢你的关心。
实话告诉你,我已作好了安排,在这山壁崖里有一个十分秘密的暗洞,我在洞里已储备了多年的粮食和食物,躲进洞里,他们绝对找不到我,比此时大雪里离山,要安全得多。”
“原来是这样。”丁不一微微喘了口气,“您可要小心。”
丁不一并不知道,皇甫天衣所说的秘密暗洞,此时已被大雪封住,一时无法进去。
皇甫天衣从怀中取出一个长形小布囊道:“这里面是一支千年人参,我原想用它来增补你功力的。
只因你已中了火毒蛊,我又以蛇、蜈蚣、蟾蜍三剧毒来替你解毒,毒虽已除,这千年人参却不能增强你的功力了。”
丁不一浅笑道:“既然是这样,您就自己留着吧。”
“不,我仍决定将它送给你。”皇甫天衣将小布囊塞到丁不一手中,“我想你会有用得着它的地方。”
丁不一见皇甫天衣这么说,只好收下小布囊:“谢皇甫叔叔。”
皇甫天衣立起身来:“天快亮了,我去看江春花,再替她收拾一下。”
“嗯,”丁不一望着准备离开的皇甫天衣欲言又止。
皇甫天衣道:“丁公子,你还有什么话要问?”
丁不一道:“请问你们七邪兄弟都是我爹爹的朋友?”
“是的。”皇甫天衣的回答十分爽快。
丁不一问道:“你们七邪兄弟既然肯教我剑法,一定知道我爹爹的心愿是什么?”
“这个问题,当你学七邪剑法时,自然会有人告诉你的。”
皇甫天衣末等丁不一再问话,就已大步走出了房间。
丁不一呆立在房中,又一次陷入沉思。
停歇了一天的风,突然又刮起来。
风像是歇过了劲似的,刮得更加的猛。
狂风呼啸,吹拂过山林、野坡,卷起漫天的雪花。
人在风雪中行走,影影绰绰,似现非现。
皮货商车队顶着风雪,在山林间穿过。
绕过山脚路口。进入仙家寨,皮货商客立即消失在忙着打招呼的热闹得人群中。
正逢上大年前的赶集日子,仙家寨内人山人海,热闹的要把寨子翻过边来。
皮货商客招呼着脚夫将担子挑进预定的客栈。
“贾老板来了,生意兴隆。”店伙计老远迎将上来。
皮货商客笑道:“托福,还过得去,房间可准备好了?”
店信计道:“早就准备好啦,您和陆、黄二老板打算住几天?”
皮货商客道:“住一宿,明早主走。”
“唷,怎么这么性急?”店信计道,“这几天集市正热闹呢。”
皮货商客边跟着店伙计往里院走,边道:“什么日子了,还住?我们还要赶回家去过新年哩。”
“啊,那倒是。”店信计将皮货商客等人引以住访前。
皮货商客摸出一锭银子塞给店伙计:“你忙着去吧,这里我们会自己照料。”
“哎,这……怎好意思,您的房钱早就付啦。”店伙计把银子收入杯中,点头哈腰道,“您要是有什么吩咐,吆喝一声。小的马上就到。”
皮货商客待店伙计走后,吩咐脚夫将三日大木箱抬进房内。
皮货商客掏出五锭银子分别交给五个脚夫,嘱咐道:“你们马上离开这里,这事千万不可张扬出去。”
“知道了。”五个脚夫接过银子,匆匆离了客栈。
出得店门,三个脚无向左拐过街口,登上了北向的大道。
另两个脚夫商量片刻,有的拐过街口,走向了集市镇上的赌场。
客房里。皮货商客打开三只木箱。
丁不一、江春花和余小二从木箱里钻了出来。
余小二仲伸胳膊,故意对江春花道,“好玩,真好玩一路上就像坐轿子一样。”
江春花噘起嘴道:“不好玩,这有什么好玩的?坐在里面又闷又不能动,就像是在棺材里一样。”
丁不一活动了一下筋骨,问皮货商客道:“贾老板,现在我们怎么办?”
皮货商客还未答话,房门外走进了另一个皮货商客。
贾老板急忙道:“二弟,怎么样?”
另一个皮货商容道“一切都准备好了,请马上上路,集市上有东厂探子。”
“好。”贾老板转身对丁不一道:“你们店后门出去,那里有辆马车等候你们。从这里了发到双羊店,沿途都会有马车接你们。”
皇甫天衣安排得可谓心细!
丁不一拱起手道:“谢了,说罢,便带着江春花和余小二走出房间。”
店后门口,另一位皮货商在一辆马车旁等候。
这是一辆双座刀车,车篷彩架颇为华丽。
“哈!”江春花发出一声欢呼,首先抢入车厢里。
余小二赶紧钻进去,却被江春花一巴掌打了出来:“这是我和不一哥坐的,你坐后面一辆。”
余小二翘着嘴往后一看,空荡的后小街上除了冷冽的寒风,什么也没有。
丁不一钻进车厢,顺手拉过余小二:“春花妹妹,都是自家人将就点吧。”
皮货商容挥了挥手,车夫一甩长鞭,驱动了马车。
片刻后,三人皮货商客都先后相继离开了仙家寨。
前街口的小树林里。
薛宇红卓立在雪地上,脸色阴沉得可怕。
在清风观庙门前岩坪上的失手,他失去了自己的希冀或者说是复仇的对象,剩下的只是一个冷酷、郁怒的身躯。
为了这次失手,他遭到马公公一顿怒斥盛怒之下。
马公险些要了他这条小命。
他才知道,自己虽是什么东厂大档头兼锦衣卫北镇抚使,又是什么督主,但命却是十分的贱,简直一文不值。
他只是一条供主人使唤的狗,主人只要不满意,随时都可以宰了他。
尽管他心中明白,但还得听主人使唤,因为他已别无选择。
他变得更加残暴、凶狠,爱发脾气,就像一条随时都可发作的疯狗。
幸喜苍天有眼,没让那丁小子死去,使马公公的计划得以继续进行,这才保留下自己一条狗命。
他咬紧了嘴唇,使劲地咬着,只到嘴唇被咬破淌出一缕鲜血。
怎么还不见谷里的动静?
埋伏在雪地里的袁骏星等人出不见送来消息。
难道丁不一会在山谷里过新年?
人邪皇甫天衣是七邪中最狡猾的一个,他一定在耍什么花样。
但,这里是山道口出入和南北来往的要道,丁不一要出山必要从此经过,所以他亲自守在这里,确保不出差错。
然而,一点动静也没有。
莫非马公公判断有错?
总之,不是马公公有错,就是皇甫天衣有错,自己该不会有错。
一股旋风,裹着一团雪花,刮到薛宇红身前。
原来是马公公身前的贴身侍卫到了。
“参见大档头。”侍卫微微一拱手算是施礼。
薛宇红冷漠的脸上毫无表情,冷声问道:“马公公有何吩咐?”
侍卫道:“马公公说,刚才有一队皮货商担从山里绕道进了仙家寨,要你小心盯着,丁不一很可能就在皮货商担的挑担里。”
薛宇红不露声色地道:“知道了。”
侍卫又道:“马公公吩咐,若丁不一的确随皮货商队下了山,你一面派人暗中跟踪丁不一,一面立即进山谷,切不可放走了皇甫天衣。”
薛宇红纹丝未动,沉声道:“明白。”
侍卫身形一旋,随即消失在林外。
薛宇红拔腿就往仙家寨跑。
不久前,也刚刚看到一队皮货商客挑担进了仙家寨。
该死!怎么会没想到丁不一和余小二可能会藏在挑担里?
半个时辰后,薛宇红带着一群锦衣卫闯进了赌场。
两个正在赌骰的脚夫被抓到皮货商客投宿的客栈,与店伙计一同闰在后院客房前。
薛宇红反背着双手,背向店伙计和两个脚夫。
侍卫们已将里院前后通道全部封死。
房内搜查过了,一个人也没有。
“他们就宿在这里?”薛宇红刮瓦片似的声音令人心惊肉跳。
一个脚夫抢着答道:“禀大人,是的,是小的们亲自将货箱抬进去的。”
“箱子装的什么货?”薛宇红冷声问。
“是皮货,各式皮革,虎皮,豹皮、貉皮、鹿皮…”脚夫回答道。
脚夫的话音突然中断,一道寒光从院中划过,落在脚夫的脖子上,“咔嚓!”骨头断裂的细响,进溅的鲜血,喷了另一个脚夫和店伙计一身。
脚夫身子晃了晃,怦然倒地,头颅滚出一丈多远。
薛宇红垂着的手中的宝剑,盯着另一个脚夫道:“因为他没说真话,所以我杀了他,现在轮到你了。”
另一个脚夫吓得两腿直发抖:“我……说实话。”
薛宇红怪声道:“箱子装的什么?”
脚夫颤声道:“是……三个人。”
薛宇红眉毛一挑:“怎么是三个人?”
脚夫急忙道:“是三个人,二男一女,听贾老板叫他们什么丁公子,余小二江春花姑娘。”
薛宇红身一扭,转向店伙计:“他们去哪儿了?”
店伙计“扑通”跪倒在地:“大人,别……杀我,我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薛宇红眼泛赤红:“你骗我?”
“不敢!”店伙计磕头如捣蒜,“小人怎么敢骗大人?小人实在是不……”
“知道”两个字还在口中,薛宇红手中宝剑已豁断了脚夫和店伙计的喉管。
他知道从脚夫和店伙计口中再也掏不出什么消息了。
薛宇红挥下令:“到镇外各条道路去,与我搜!”
仙家寨外,南北道路上,车辆来往如织,行人挑担触目尽是。
道路上近处的雪已被铲净,远处的雪被踩得一片狼藉,哪里辩出什么足迹?
薛宇红咬咬牙,发出信号:“跟我进山。”
眼下他只能执行马公公第二个命令,先收拾了人邪皇甫天衣再说。
山峰顶,石壁峰口,亮起了火把。
熊熊的火炬将山峰围了一个圆圈。
每一个火把后,站着两名手举弓弯毒箭的射手。
一共是两百多名锦衣卫和近百名东厂杀手。
对付皇甫天衣最善心计,此言不假,此刻,皇甫天衣闻得薛宇红率侍卫而来,不仅仅没逃没躲,反而在石坪上摆张小桌,搬上一坛酒,饮酒静待。
薛宇红双手抱肩,立在石坪雪地中,静眼注视着十步开外的皇甫天衣。
他身后站着袁骏星、陈风林、胡彪、胡汉等二十四名侍卫高手。
他凝目思忖:皇甫天衣在耍什么花样?
石坪上响起了皇甫天衣洪亮的声音:“薛大档头,衰二档头,天气寒冷,不想过来喝一杯么?”
“妈的!”袁骏星怒骂一声,背上宝刀已跳出刀鞘。
陈风林等二十四名侍卫,一齐扬起手中的刀剑。
薛宇红举起左手阻住袁骏星及侍卫,冷然一笑,道:“鸟将死,其鸣亦悲,人将死,其言亦善。既然皇甫兄有这份雅趣,薛某就陪你喝一杯。”
薛宇红说着,大步走到小桌前。
“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我敬你一杯。”
皇甫天衣端起桌上的酒杯,手腕一抖,酒杯挟着一股劲风向薛宇红。
薛宇红身形微侧。探手一抓,将酒杯抓住,五指顿觉一麻,杯中溢出兴许酒来。
好功力!薛宇红心中暗自吃惊。
但,他表面上却不露声色,阴鸷地笑道:“皇甫兄就这么让客人站着喝酒?”
“哈哈哈哈”皇甫天衣笑着站起身,左手在桌下一托,有脚一拨,身后的靠椅滴溜溜地在雪地上旋转着,从桌底下穿过击向薛宇红。
这可以说是让座,也可以说是凌厉无比的一招攻势。
薛宇红应变极快,单足一点,跃身空中,身子在空中一连几旋,然后倏然落下。
这时,靠椅刚从他足下旋过,他身形一蹲,右脚扫出,脚尖勾住旋转的靠椅,拉回到身旁,落身坐下,小桌也同时落在他身前。
皇甫天衣沉静的脸上仍带着鄙夷不屑的笑,心中却在想:稍刻切不可恋战,这薛宇红的功夫比预料的要强。
薛宇红在椅中坐稳稳,抓起桌上的另一杯酒:“在劫难逃,该我敬你。”说着,酒杯已脱手击出。
像陀螺般旋的酒杯飞向皇甫天衣,酒杯是飞向他脸面的,在这么短的距离内,看他如何躲闪?薛宇红脸上露出一阴沉的笑。
皇甫天衣右袖一拂,袖衣挡住飞来的酒杯,一凹、一凸、再地托,酒杯上注入的功力已被软袖认化解,稳稳地停在袖衣上。
皇甫天衣抢起左手捏住右袖衣上的酒杯。杯中之酒未曾漏出一滴。
薛宇红一楞,随即放声大笑,笑声中他已拿定主意。
皇甫天衣武功高深莫测,自己虽不怕他,但为防万一,一定要抢先下手!有道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请!”两人将酒一饮而尽。
薛宇红正待动手,突然皇甫天衣道:“薛宇红,你不怕我在酒中下了毒吗?”
薛宇红一惊,但故作镇静道:“天下谁不知人邪皇甫天衣一到剑,一本药谱,走遍天下,从不施毒。”
“你错了。”皇甫天衣道,“月换星移,人世沧桑,难道炮不会变?”
薛宇红眼中闪过一丝惊恐的光芒:“你真在酒中下了毒?”
“不错。”皇甫天衣沉声道,“我在酒中下了七魂散毒药。”
薛宇红道:“我怎么没有看出一点异样?”
他不仅是个武功高手,也是个使毒高手,刚才他已经暗中测试过了,这酒不该有毒。
皇甫天衣冷然笑道:“你忘了我另一个绰号了,神药郎中在酒中下毒,怎能让你发觉?”
薛宇红定心已乱,霍地站起:“我不信!”
皇甫天衣大声道:“你不信,你运功试一试就知道了。”
薛宇红急忙细心神,微蹲身子,闭目运动功力。
“嗖!”一道寒芒。
“嗤!”一线血雨。
“呀!”一声怒喝。
小桌碎裂了。
酒杯碎裂了。
石坪上卷一股劲风,一团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