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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竹林中的西子庄

    五更时分。

    天即将放亮,这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整个献县城,深沉地座落在一团昏暗,一片死寂之中。

    闽佳汝仍然坐在东街巷内的小平房里。

    昏黄的烛光在跳窜,墙上的人影在晃动,房内呈现出一片冷清,隐蕴着一团凄凉。

    他沉静地坐着,耐心地等待。

    他心里有些慌乱,但表面上却十分沉着。

    野花坡上的结局,不知会怎样?

    虽然无论哪一种结局都对他有利,但他心底都不踏实。

    如果关培南杀了徐天良,必然会发觉霍技然所使的卑鄙手段,这个倔强、愚蠢的二公子,决不会放过霍枝然和他。

    如此一来,他在爹爹眼前的身价和魏公府的地位,必定会只升不降。

    如果徐天良杀了关培南,他就多了一个随时可以威胁他的敌人:铁面判官杜云魂。

    受人威胁不是个滋味,但要杀人灭口除掉杜云魂,却又谈何容易?这将是一块无法除却的心病。

    万一此事让爹爹知晓,他这条小命就没得救了!

    因此,他有些害怕,也有些后悔,但,没有了退路。

    他竭力稳住心神,眼睛从门上转注到屋梁上。

    屋梁上张着一张蜘蛛网,网上吊着只剩下半个残壳着苍蝇,挂在网边不住地摇晃。

    日后,自已是否也会像这只苍蝇一样?

    他感到困惑与迷芒。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已办事没有把握。

    烛光一闪。

    他目光立即转向房门。

    霍枝然闪身入房,返身将房门栓好。

    闽佳汝端身未动,不慌不忙地问道:“怎么样?”

    霍枝然抢身至闽佳汝端坐的小桌旁,压低声道:“二公子已经死了。”

    闽佳汝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沉声道:“怎么会这样?”

    霍枝然楞了楞,深陷的眼眶里小眼珠溜溜一转:“徐天良的剑法实在是太厉害了,二公子不是他的对手。”

    闽佳汝沉着脸,缓声道:“杜云魂呢?”

    霍枝然道:“他叫你收场面,自己却走了。”

    闽佳汝剑眉一皱:“哦。”

    霍枝然俯下身道:“他叫我转告大公子,他自会到魏公府去向老爷说明实情,证明关培南是在与徐天良的公平决斗中而被杀,与大公子决无关系。”

    闽佳汝轻叹口气道:“我原本想你用杀假钱小晴来扰乱徐天良,置徐天良于死地,没想到竟会弄巧反拙。”

    霍枝然望风使舵,急忙附和道:“世上许多事,谁能想到,谁又能说得清?大公子不必内疚。”

    闽佳汝默然地点点头。

    霍枝然把头凑到闽佳汝脸前:“杜云魂还要我告诉大公子,他已查到徐天良的来路了。”

    闽佳汝微皱的眉头一扬,急声道:“徐天良是什么来头?”

    霍枝然道:“他来自大漠死亡谷,师傅是八绝文狂徐沧浪。”

    “徐沧浪?”闽佳汝脸色一连数变。

    霍枝然低声道:“听说徐沧浪是自称皇祖的张……”

    闽佳汝沉声截住他的话:“一切都已处置好了?”

    “是,是。”霍枝然连声道:“一切都照大公子吩咐的办妥了,二公子的尸体己收殓入棺,叫人连夜到十里铺,那女人的尸体已被扔入野狗谷。帮助清理尸体的两名外地人,我也已将他们杀了。”

    说话间,霍枝然从肩背上摘下金陵宝刀,搁到小桌上:“这是二公子留下的金陵宝刀。”

    闽佳汝伸出颤抖的手,按在金陵宝刀上,喃喃地道:“想不到爹爹居然将封存的金陵宝刀也……交给了他。”

    霍枝然讨好地道:“二公子已死,这柄金陵宝刀,不就是大公子的了。”

    “哈哈哈哈。”闽佳汝突然一串大笑,站起身来,抓起桌上的酒壶,斟了一盘;“霍管家,你辛苦了,我敬你一盘。”

    霍枝然望着酒盅,不敢伸手,支吾着道:“大公子,这……”

    闽佳汝唬起脸:“你连我大公子也不相信,害怕这酒中有毒?”

    霍枝然摇着手道:“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闽佳汝端起酒盅。一口将盘中酒饮尽,喷喷嘴道:“你跟随我爹多年,从小看着我长大,又服侍我这么多年,说什么,我都会相信你。我即使能忍心杀我的弟弟,也决不会伤害你。”

    “谢大公子。”霍枝然脸上露出感激之情。

    他并不是担心闽佳汝要害他,而是出于一种老江湖的本能反应。

    闽佳汝不再拒绝,端起酒盅,仰脖就饮。

    在霍枝然仰起脖子的瞬间,闽佳汝的右手一抢,金陵宝刀出鞘。

    一道金芒。

    一线冷风。

    霍枝然情知不妙,已来不及了。

    闽佳汝亲弟弟能杀,手下一个随从还不能杀?

    烛光突地窜起,一阵摇曳。

    房间暗了,变得暗红。

    霍枝然瘦长的身躯旋转着,一股鲜血像喷泉似地从他脖子上喷了出来,射在墙上。

    闽佳汝凝刀卓立,眼光盯着屋梁蜘蛛网上的苍绳,神情冷峻。

    不能像那半只苍绳一样,坠在网中,任蜘蛛吞食。

    有句古话:“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闽佳汝将是魏公府的王爷,武林的至尊霸主!

    他低头看看手中金刀,虽然他用金刀割开了霍枝然的脖子,挡住了迎面喷来的鲜血,但金刀的本身,却丝毫没有粘血。

    罕见的宝刀。

    罕世的人材。

    他冷傲地昂起头,大步走出房外。

    他刚走不到一袋烟的功夫,四名青衣蒙面人闯进了小平房。

    沧州位于河北省东南部大运河附近。

    沧州,是个泛指的地域名称,它包括沧州市、沧县,东关,大满庄等地。

    西子庄,在沧州市沧县之间的一片翠竹林里。

    水月轩,在运河畔的冯桑口附近。

    徐天良决定先将钱小晴送往水月轩,以实践他的诺言。

    十字路口。

    路旁一箭之地,一颗老槐树树荫下,倚着树干搭着一个茶棚。

    徐天良、宋志傲和钱小晴走入茶棚。

    棚里有二张桌子。

    一张桌旁坐着个挑脚夫。

    一张桌旁坐着个老渔翁。

    还有一张空桌。

    徐天良三人在空桌旁坐下。

    宋志傲拍着桌子嚷道:“老板,来一壶铁观音,三笼包子”

    “哎!来啦。”茶棚老板应着声,从小柜台里转了出来。

    “续水!”挑脚夫拍得桌子冬冬直响。

    “哦。来啦。”老板娘拎着开水铜壶,笑盈盈地从垂着破布帘的内伙房里走了出来。

    老板娘四十出头,长得倒也白净,加上那股媚笑,给人一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之感。

    老板点头哈腰地扯下搭在肩上的白毛巾,擦着桌子,笑着道:“三位是远道来的客人吧。”

    宋志傲脸色一沉:“你问这个干什么?”

    “嘻嘻。”老板抿道嘴笑了两声道,“客官别误会。本茶棚虽小,却是个老字号,专卖家乡的墨绿茶,远近都着了名的。刚才客官说来一壶铁观音,所以我想三位可能是远道而来的客人。”

    宋志傲点点头:“不错,咱们确是远道而来。”

    老板笑眯眯地道:“请三位喝喝咱家乡的墨绿茶,保准叫好,回去后多替咱宣扬宣扬。”话音一顿,随口问道:“三位尊姓?”

    宋志傲道:“我姓宋,这位大哥姓徐,那位姑娘姓钱。”

    “哦!”老板像是遇到了熟人似地,叫嚷起来,“原来是宋、徐二位公子和钱姑娘,幸会幸会!”

    徐天良皱起眉,冷声道:“少啰嗦,快泡茶来!”

    他觉得这位老板饶舌得令人讨厌。

    钱小晴低着头没说话,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这也难怪,马上就要去见爹爹了,还不知爹爹对徐天良怎么个看法。

    挑脚夫的桌旁掀起一片喧哗。

    “续水,还……续点水。”

    “哎,我还要……”

    “老板娘好白的皮肉啊。”

    挑脚夫嘻笑着,伸手在老板娘软腰上摸捏,更有一个竟把手伸到了老板娘的衣裙里。

    老板娘手中的开水铜壶摇晃着,突然脱手坠下。

    铜壶里盛的是滚烫的开水,挑脚夫将手往回一缩,却不敢接铜壶。

    铜壶落地点将坠地。

    老渔翁的脚尖一拔,桌旁依着鱼篓的长钓杆顺地一滑,竿尖正接住落下的铜壶往上弹。

    老板娘玉臂斜滑,纤纤五指,正好将铜壶把手抓住。

    这一情景,恰被低着头的钱小晴看在哪里。

    她眸中目芒连连闪动。

    刹时,她毅然作出了决定,整天萦绕在她心中的心事,所以什么也没有发现。

    挑脚夫安静下来。

    老板送来了墨绿茶和包点。

    茶倒在杯子里,浓浓的呈墨绿色,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

    徐天良和宋志傲同时端起茶杯。

    “老板娘!”钱小晴霍地站起,眼皮一边眨了几眨。

    老板娘还拎着铜壶,站在挑脚夫桌旁,听到喊声,立即扭转头:“姑娘有何吩咐?”

    “哦,哦,”钱小晴唔了两下,微低下头道:“我想小解,不知……”

    老板娘“噗”地一笑:“茅房在茶棚后面,你随我来。”

    钱小晴扭着身,跟着老板娘,掀开破布帘进内伙房去了。

    徐天良与宋志傲对视一眼,同时放下了茶杯。

    老渔翁埋头喝着茶,不声不响,但脚尖又踏住了长钓竿。

    老板嘿嘿地笑着,急忙后退。

    四个挑脚夫同时伸手抓住了身边的扁担。

    徐天良蓦地伸手,冷不防从宋志傲腰间抽出玉笛。

    宋志傲一手按住剑柄,一手做个发问姿势:“你想干什么?”

    徐天良目光缓缓扫过茶棚,手中玉笛横上嘴唇。

    一曲地狱欲火魔曲脱笛而出。

    宋志傲呆木了。

    这曲音,使他想起了廖小瑶。刹时,他耳边响起了廖小瑶甜蜜的声音:“你以后就叫我小瑶好了。”

    他喃喃着:“小瑶……”

    四个挑脚夫松开了抓住扁担的手,泛红的脸上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痴望着茶棚内伙房的破布帘。

    老渔翁缓缓地抬起头,一双狠厉的眸子瞧向徐天良。

    徐天良手中玉笛的红绳玉坠,在空中摇晃。

    一缕阳光透过棚,照射在玉坠上,这块用罕见的水晶温玉雕成的玉坠中央,一朵红玫瑰放射着异彩。

    老渔翁站起身,背起鱼篓,抓着钓竿,扭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徐天良捂住笛子,笛声悠悠中断。

    宋志傲从梦中惊醒,唰地拔出腰间的长剑。

    徐天良手腕一翻,将玉笛压在他的剑身上,示意他不要动手。

    四个挑脚夫目光从棚中扫过,他们发觉老渔翁不见了,便面带惊慌之色,匆匆抓起扁担尽奔离去。

    茶棚里只剩了面色苍白的站在小柜台旁的老板。

    徐天良犀利的眼睛盯着老板,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

    “不……要!”老板颤抖着声,发出一声呼喊。

    徐天良冷冷地一笑,把凑到嘴边的茶杯,移到桌面外,手腕蓦然一翻。

    墨绿色的茶水泼到地上,泛起一股蓝烟和一种像是烧焦肉肤似的难闻的臭气。

    “徐公子……饶……命!”老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徐天良声音冷如冰丸:“谁派你来的?”

    老板磕着头道:“是魏……公府闽……大公子。”

    徐天良冷漠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

    原本预料中的事,没有什么奇怪的。

    宋志傲手中的剑一抖:“刚才那些人都是谁?”

    老板头额淌着冷汗,颤声道:“冰河独钓古一丈……江湖四色鬼常氏四兄弟……常相思、常相念——常相聚、常相守。”

    宋志傲目光一闪:“原来是他们想不到冰河独钓古一丈也投靠魏公府了。”

    徐天良弹身一跃,飞过小柜台,直闯入内伙房里。

    老板瞪圆了眼,随即伏在地上不敢动弹分毫。

    内伙房的茶水炉旁蜷缩着老板娘。

    看老板娘那模样,不用问已被人制住了,而且连哑穴也被点上了。

    徐天良解开老板娘的哑穴:“钱姑娘哪里去了?”

    老板娘惊慌地道:“我们夫妇虽然效命于魏公府,但设此计陷害徐公子,也是被逼,不得已而为之,望徐公子饶命!”

    徐天良冷声道:“我是问你,钱姑娘那里去了?”

    老板娘急忙道:“西子庄。”

    徐天良面露惊异:“她去了西子庄?”

    老板娘道:“钱姑娘一进伙房,就点住了我的穴道,她要我告诉你,她在西子庄中等侯你。”

    徐天良的脸色变得铁青青的。

    此时,宋志傲进了伙房:“小晴呢?”

    徐天良咬了咬下唇道:“她已去了西子庄。”

    宋志傲惊愕得张大了嘴,却没发出声。

    徐天良将手中的玉笛递给宋志傲:“你去水月轩告诉堡主,徐某随后将小姐送到,叫他不要担心。”

    说罢,抢身掠出后门。

    “哎!”宋志傲叫着,狠狠地跺了跺脚,“这个小丫头!”

    夕阳西下,黄昏天边,血霞赫红。

    竹林上,像是有一片火在燃烧。

    西子庄,就隐藏在这一片竹林之中。

    竹林方圆十里,也就是说西子庄占地十里方圆。

    这是块神秘的竹林。

    据说林里有近百种上万条有剧毒的毒蛇。

    还说村中有屈死的厉鬼,日夜都要出林来寻找替身。

    这是个神秘的庄园。

    在江湖中并没有什么名气,也没有以帮派作靠山,但江湖各派、黑白两道的人,都对西子庄十分尊重。

    官府没有注册,但从来没有官场的人惹过西子庄,就连前年钦差大臣路经此地,彩礼贡品被西子庄收去居然不了了之。

    没人敢进这片竹林。

    当然也没人敢擅入西子庄。

    西子庄的主人是谁?

    西子庄究竟有何来头?

    这在江湖上是个谜。

    这个问题,对这迷即将成为西子庄杀手的徐天良来说,也是个谜。

    他带着这团谜,来到了西子庄。

    他依照师傅的吩咐,把织锦袋挂在胸前。

    织锦袋就是信物,是他进入西子庄的通行证。

    他踏步跨入林中。

    没有见到毒蛇,也没有见到厉鬼。

    但,他心中却很紧张。

    他害怕见到钱小晴的尸体。因为,师傅告诉过他,凡擅入西子庄者,一律杀无赦。

    行不到三十步,他怔住了。

    眼前就是西子庄的庄门。

    庄门大开着,但不见一个人影。

    庄门楣上斜悬着一块破旧的匾牌:“西子庄。”

    堂堂的西子庄,就是这个模样?

    他虽是奉命而来,心中仍充满了好奇。

    他走进庄门内。

    夕阳下,一片荒凉的景色。

    竹林东一片,西一片,林中楼台,亭角已破败倾颓,显然已久无人住。

    林间的石坪上,杂草深齐人腰,随风摇曳,沙沙发响。

    他目光转向旁边的一座石亭,犹豫了一下,迈步走了过去。

    石亭在竹林中,竹子很蜜,非侧身无法挤过去。

    他侧身挤入竹林中,向前行进。

    说也奇怪,石亭就在眼前几步远的地方,他却挤不过去。

    他立即意识到,这些布在石亭周围的竹子,一定是个什么奇门怪阵。

    他身在竹技中,无法辨认阵势,只得引步后退。

    刚退后一步,他便已置身在竹林之外了。

    他端详竹林片刻,皱起了眉头。

    凭他的学识,五行遁术、八卦金门、十面埋伏,这些奇怪阵势,他无所不知,然而,他居然认不出这是什么阵势。

    他沉思一会,深吸口气,托地旋身跃起,身形直冲天空。

    拔高三丈有余,只听得一声清啸,他已淬然移身竹林上空,足尖在林梢上一阵落雨般的急点,身形凭空消失。

    他立身在石亭中。

    “皱翼亭”三个字印在石亭内的圆形顶壁上。

    不错,这就是师傅命他报到的地方。

    他立即单膝跪地,垂首道:“鹿子庄死亡坟地狼崽徐天良报到。”

    没有回音。

    也没有人现身。

    怎么回事?徐天良暗自疑惑。

    据师傅交待,此处该有人接应他,给他指示。

    他再次朗声重复一遍。

    仍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西子庄出事了?

    这是不可能的事!

    那么……

    突然,他听到一声呼叫:“救命”

    他倏地跃起。脸色变得灰白。

    钱小晴的呼救声,他竖起耳朵,凝神静听。

    “救命!”又是一声呼叫。

    声音来自林外的石坪。

    他旋身冲出石亭,再次拔向空中。

    他踏过林梢,飘然落入石坪中。

    夕阳照在石坪上,将齐腰深的杂草染成一片猩红。风吹草动沙沙发响,却不见一个人影。

    徐天良不觉放声喊道:“小晴——”

    “哈哈哈哈!”身后传来一阵难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他蓦然转身。

    一丈外的草丛里站着一个红脸、红眉毛、红胡须的怪人,正冲着他笑。

    怪人笑得很怪,怪得十分残酷,只有在职业刽子手的脸上,才能找到这种特殊的笑容。

    怪人呵呵笑道:“狼崽,你终于来了。”

    徐天良定了神道:“你是谁?”

    怪人翘翘红须,用颇为得意的口气道:“你听说过血面怪魔吗?”

    徐天良瞪圆了眼:“你是武林刽子手血面怪魔崔天命?”

    崔天命点头道:“不错,正是老夫。”

    徐天良脸色顿变:“你好大的胆,竟敢擅闯西子庄!”

    崔天命敛住笑容,肃容道:“道上的规矩,河水不犯井水,老夫一向尊重西子庄,但一旦两相冲突,那便是看谁的来头大了!”

    徐天良沉声道:“你是魏公府的人?”

    崔天命斜歪起头:“你猜得不错。”

    徐天良眼中闪出一丝绿光:“你想要干什么?”

    崔天命眼眶泛红,眼球上布满红丝:“奉魏公府少主闽佳汝之命来杀你。”

    徐天良冷哼一声:“你以为凭你就能杀得了我?”

    崔天命脸上浮起一丝怪笑:“武林刽子手要杀的人,谁也活不了。”

    徐天良道:“那个武林生死判官严阴阳,也曾对我说过这句话。”

    崔天命迸出一阵狂笑:“我不是严阴阳,严阴阳也不是我,你今日死定了。”

    徐天良回以冷笑:“你这么有把握?”

    崔天命拈起红须:“狼崽,你回头看看就知道了。”

    徐天良回转头,顿时心弦一震。

    江湖四色鬼常相思、常相念、常相聚和常相守在他身后三丈之外,四把短刃架在了钱小晴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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