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氏四兄弟右手执着扁担,左手执着短刃,扁担撑在地上,短刃压在钱小晴脖子上,八只色眼色迷迷地盯着钱小晴的粉颈。
“小晴!”徐天良趋前一步。常氏四兄弟同时喝道:“别过来,你再敢跨前一步,我们就宰了她!”
徐天良只得凝住了身子。
“徐天良,对不起。”钱小晴亮亮的眸子,用带着一丝歉意的眼光,瞧着徐天良道:“我原本是想……”
“不用说啦。”徐天良沉声截断她的话,扭脸对崔天命道:“放了她!”
崔天命怪声笑道:“要我放她容易,请阁下自行了断。”
“不要!”钱小晴急声嚎道:“不要听这个老怪魔的话。”
徐天良深吸了口气,冷冷地道:“你以为我真会那么傻?”
他心里却是暗自着急。没想到野花坡的戏竟会在此重演,只不过野花坡那场戏是假的,而这场戏却是真的。
崔天命道:“你傻不傻,与我无关,我只是告诉你,你若不肯自行了断,她就死定了。”
钱小晴厉道:“你若敢杀我,我爹决不会饶过你们。”
崔天命冷笑道:“一个小小的铁血堡,在魏公府眼里,根本就微不足道。老实告诉你,闽大公子早就想收拾铁血堡了。”
徐天良心里虽然气愤,表面却不温不火,木石般沉冷:“我若自行了断,你能放过她?”
崔天命道:“当然能。”
徐天良不信地道:“谁能相信你的话?”
他边说话,边用心寻找出手搭救钱小晴的机会。
崔天命是个老江湖,岂能不知徐天良的心意?
他翘翘下巴,沉滞地道:“狼崽,你没选择的机会,你若想动手救人,老夫背后一剑,定能送你归天。”
徐天良到此时,才知道崔天命为什么要站在他的身后。
好狡猾的老魔头!
钱小晴奋不顾身地嚷道;“徐天良,不要管我,先杀了这个老魔头!”
崔天命冷声道:“两人横竖都要死,倒不如留下一个,日后也好做个烧香化纸的人。”
“哈哈哈哈!”常氏四兄弟发出一阵得意的狂笑。
徐天良此刻却冷静如铁石。
这就是狼崽与常人的不同之处。
他沉静地道:“人传武林刽子手血面怪魔武功盖世,剑也从未失过手,也算是条好汉,想不到却原来是个靠卑鄙手段杀人的懦夫。”
崔天命脸上浮起一种奸险的笑容道:“老夫杀人,向来只求成功,不论手段。”
徐天良端然地道:“你敢不敢放开她,与我公平较量,徐某纵然死在你剑下,也死而无怨,否则,死不瞩目。”
崔天命阴恻恻地一笑:“你说得很有些道理,但我不会答应。”
徐天良带着鄙夷的口吻:“这么说,你是害怕我了?”
崔天命沉脸道:“你用不着用激将法激我,那是不管用的,老夫不会上当。本来可用个简单的法子杀你,何必要去自找麻烦?”
徐天良发出一声长长冷哼,眼中绿光暴炽,咬牙道:“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杀人。”
他挺身卓立,披头散发,手斜接着胸前的织锦袋,两眼圆瞪,绿芒闪烁,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散发出逼人的煞气,那神态活像条穷凶极恶的野狼,骇人至极。
崔天命脸色变得通红,项下胡须根根竖起:“人在我手中,由不得你。”
徐天良蓦然脸色煞白,沉缓地道:“小晴,我已送你到了沧州,也算实践了诺言,今日这事,你不能怨我,但我会杀了他们。让他们在黄泉路上与你同行。”
钱小晴眼中淌流出泪水,声音轻而激昂:“你动手吧,不要管我,我先行一步,自会在黄泉路上用一百种、一千种办法来惩治这些恶魔。”
夕阳已经落水,夜幕迅速下垂。
石坪上空霞光散尽,仅浮着几丝昏昏游光,阴森恐怖的夜即将来临。
暗下去的光线,加上瑟瑟的冷风,使得徐天良和钱小晴的对话,带上了一种神秘和恐惧之感。
崔天命突然觉得有些不安,嘴唇发干。
他感到了为难。
闽佳汝命他杀徐天良,但同时却再三嘱咐不准伤害钱小晴。
他没想到会弄出个如此场面。
徐天良深沉的声音响起:“血面怪魔,你不肯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他看出崔天命的犹豫,及时地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崔天命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沉声道:“好,老夫就给你一次机会。”
徐天良瞳仁深处,目光一闪:“谢了,请先放了钱小晴。”
“崔前辈不能放人!”
“若将钱小晴放了,岂不是全功尽弃!”
“不行——”
四色鬼一阵鼓噪,手中的扁担蹲得“冬冬”直响,脸色也一阵青、一阵白。
“住口!”崔天命一声沉喝,将常氏四兄弟的嘈杂之声压了下去,震得徐天良耳膜隐隐发痛。
此魔头好深厚的功力!徐天良心中暗自吃惊。
崔天命缓缓地道:“天神剑乃罕世之宝,除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之外,还有一股灵气,即为剑气。老夫的剑却是普通精钢之剑,若你我如此交手,岂不是不公平?因此,请你扔掉天神剑,另换一柄长剑,老夫若栽在你的剑下,死而无怨,否则,也是死不暝目。”
徐天良木然了。
若扔掉天神剑,他根本就没有把握胜崔天命。
姜还是老的辣!崔天命巧妙地用徐天良说过的话,再次占了场上的主动。
高手交手,只要占住了主动,就是七分胜利的把握。
崔天命阴冷地道:“你不敢?”
徐天良无奈道:“我没有别的剑。”
崔天命道:“常相思,扔把剑给徐公子。”
常相思右手扁担一跳,回手一带,一柄长剑从扁担中飞出。
一线白光坠落在徐天良脚前。
一柄三尺三寸长的精钢剑,插在草地上播曳。
崔天命冷声道:“狼崽,该上了。”
话音顿了顿,又道:“徐公子一扔剑,你们就放人。”
“是。”四色鬼齐声答应。
徐天良没有了天神剑,料他不是崔天命的对手,四色鬼心中已是有恃无恐。
徐天良缓缓摘下胸前的织锦袋。
一种无声无息的窒息人的杀气,悄然在坪中漫涌。
“不要……”钱小晴突然叫喊。
“不准她开口!”崔天命厉声斥喝。
钱小晴叫喊声猛然中断,常相思点住了她的哑穴。
徐天良的左手慢慢伸开,右手握住了剑柄。
“不准拔剑!”崔天命声冷如冰利如刃。
常氏四兄弟短刃勒紧了钱小晴的脖子,目光呆呆地凝在徐天良右手腕上。
这是决定和生死倏关的一刻,谁也不敢大意。
“扔剑!”崔天命喝喊着。
徐天良没动。
“扔剑!”崔天命再次斥喊。
徐天良仍在犹豫。
“扒掉她的衣服!”崔天命沉不住气了。
天已黑下来,若要拖延下去,对他不利。
“啊!”钱小晴一片衣襟随声飞起在空中,接着,响起常氏四兄弟的淫笑声。
“住手!”徐天良终于拿定主意,“我扔。”
他手一抖,天神剑从织锦袋中飞出。
此刻,出现了一个谁也没想到的意外。
空中突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闪出了一团火球,火球迸散开来,射出刺人眼目的光华。
太突然,太出乎意外。
太刺目,太强的光线。
出于本能的、下意识的反应,常氏四兄弟不约而同地收回执短刃的右手,护住了前额。
机会来了!
一直在等待机会的徐天良,作出了绝然不同的反应。
他电射而出,抓住扔出的天神剑,一声如狼奔月的嚎叫从肺腑而出。
一圈倒旋的光圈,将火球的光焰压住,但只是一瞬间,一闪而灭。
常氏四兄弟短刃脱手。扁担坠地,惨叫,抚胸,捂背,血涌出,脚朝里,头朝外,呈一个半圆形,栽倒在钱小晴脚下。
徐天良挥剑,悠然转身。
他料定崔天命会在背后向他发动袭击。
然而,崔天命没有。
一道淡淡的红光,反映着火球的光焰,一闪即逝。
血面怪魔居然害怕至极,不战而逃了!
徐天良一手扶住钱小晴,鼻孔里发出一声嘲笑的冷哼。
但,他错了。
崔天命逃是逃了,但决不是因为害怕,其中另有缘故。
坪中的火球变成无数颗火星,坠落下地。
火球熄灭了。
石坪又被暮罩住。
他出手解开钱小晴的穴道。
她发出一声娇吟,扑倒在他怀中,把他紧紧抱住。
“你怎么样?”他柔声问,轻抚着她的肩膀。
他此刻的表情,已不像是个狼崽。
她没有回话,却紧抱着他,哭了起来。
他感到有些慌乱,紧张地问:“你伤着哪里了?”
她摇摇头。
他瞪圆眼:“他们侮辱你了?”
她仍摇摇头。
他惊诧地望着她。
她仍在哭、哭得很伤心。
他不知所措,第一次感觉到女人的麻烦。
她突然抬起头:“咱们走。”
“走?”他不知她所云。
她晶亮亮的闪着泪花的眸子里,透射出异样的光彩:“咱们远走高飞,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过宁静愉快的日子。”
他脸上一片诧异,眼中闪烁着冷漠的光。
她抓住他的手,定定地看着她:“这是唯一的办法。”
他冷沉地道:“为什么?”
她带着几分忧郁的神色道:“你杀了关培南,魏公王闽少南绝不会放过你,而你决非闽少南的对手,除了逃避之外,别无方法,否则,就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死。”
他凝神看着她:“你都已知道了?”
她点点头:“宋志傲已将野花坡的事告诉了我。”
他抿抿嘴:“他竟敢出卖我?”
她急忙道:“这不能怪他,是我醒来后有所觉察,逼他说出来的。”话音顿了顿,又道,“这件事已在江湖上迅速传开,你迟早瞒不过我的。”
他轻叹口气,目光移往天空:“你为什么要来西子庄?”
她依偎着他道:“我知道你会来这里,所以要茶棚老板娘告诉你,我在这里等你。”
“等你?”
“等你带我离开这个险恶江湖!”
“你以为我愿意?”
“你当然会愿意。”
“你这么肯定?”
“是的,因为我知道你爱我。”
无论一个多么坚强的男人只要真心爱上自已喜欢的女人,那么他就会甘愿为心爱的女人去做一切事。
他显然吃了一惊,但瞬息之后,脸上露出冷漠之情,沉声道:“那不见得。”
她从他怀中脱开,亮眼如同星烟:“你不爱我?”
他沉静地道:“我爱你,但我只做自已愿做的事。”
她脸色泛白,涩声道:“我为了你,可以抛弃铁血堡,抛弃爹爹,而你却不能为我作出牺牲?”
他端然道:“我与你不同,我的命运由别人掌管着,生命也不属于自已,我说过,等我完成使命之后,拿回自已的生命,我就来找你,那时侯无论你要我去哪里都行。”
她呶起嘴道:“可是我为了你好,我害怕魏公王……”
他沉声打断她的话:“你不用害怕,师傅已赶来此地,他说他将会摆平此事。”
她摇摇头:“你师博决不能摆平此事,江湖上谁也无法替你讲情。”
“哦。”他眼中闪过一丝不相信的困惑之光。
她脸上罩起一层严霜:“你知道关培南是闽少南的什么人?”
他不以为意地道:“闽少南的义子,魏公府的二公子。”
她凝目道:“他实际上是闽少南的私生子,闽少南疼爱他,远远胜过疼爱闽佳汝。”
他的脸变了。
他感到了事态的严重。
她继续道:“还有那位关培南的名义上的父亲九岛洞主关世杰,他也不会放过你。”
他手轻抚着天神剑剑鞘,眼中泛出冷冷的绿光。
他那狼一般的野性,又在心中萌动。
她劝说他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管你是否爱我,我不管你愿不愿意做,你必须走,因为这是唯一的生路。”
他十分冷沉地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能走。”
她眸光闪了闪道:“你已拿定了主意?”
他断然道:“是的。”
她闪着星光一样的眸子盯着他:“我能否还有最后一次机会?”
他没加思索:“没有。”
她蓦地往后一跃,抓起常氏四兄弟落在地上的一柄短刀,横在颈脖上。
他没料到她会这样做,所以来不及阻拦。
他急声喝道:“你要干什么?”
她冷冷地道:“我要你跟我走。”
他板着脸,低声道:“你用不着威胁我,这是不可能的。”
她浅浅一笑:“你不肯跟我走,我就死在你面前。”
他被激怒了,眼中绿芒灼炽,抿着嘴道:“你死与我有什么关系?”
她脸上面含微笑,显然这个举动已是深思熟虑了许久的:“当然有关。”
“说来听听。”
“你答应我爹,护送我到水月轩,可现在我没到水月轩就死了,你自是没守诺言。”
“哦。”
“你没实践诺言,便还欠我这份人情,你情未还,就让我死,这是不仁不义。”
“花言巧语。”
“你说你要完成使命,要寻找母亲,实际是一味逞能往死路上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是寻死,这是不忠不孝。”
“无稽之谈。”
“你!。”
钱小晴沉声道:“你不用劝我了。”
徐天良道:“我也是认真的。是祸躲不过,生命听凭天命。”
钱小晴咬咬牙道:“既然你执意要死,我就先行一步!”
她说着,短刃在粉颈上一抹。
“住手!”徐天良惊呼着,挥着连鞘剑一击。
“当!”短刃被击落在地,但她雪白的颈脖上却冒出一股血泉。
徐天良连忙抱住她,替她止血。
“你为什么要这样?”他一边替她包扎伤口,一边问。
他知道她刚才的自刎是认真的,只要他出手还稍许慢了一点儿。她就没得救了。
她喘着气道:“因为我爱你,我要让你知道,如果你死了,我决不活着。”
好痴情的女子!
人,无论是谁,都有善恶两面,在狼群中长大的他也是一样,他善的一面,正是受到她真挚感情的启迪。
他不觉喃喃道:“你真……傻。”
钱小晴瞧着她道:“我不是傻,是痴,你如果不答应我,我一定要找机会在你的面前死。”
他既感动,也恼怒。
女人如此难缠!
她妖噶地道:“答应我……我们去一个世外桃园……”
她说话时,鲜血又从伤口里往外涌冒。
“别动脖子!”他望着她,思忖了片刻,“好,我答应你。”
“太……好啦。”
她激动地抓住他的手。
“可是,”他缓声道:“我总得准备一下。”
“不用。”她摇着他的手,眸光像秋水在晃动。“金子、银票、碎银,路上的行李和各种备用品,我都准备好了,全在镇上的客栈里。”
他凝视着她:“你是早有预谋?”
她浅笑着道:“不,是考虑周全。”
他搀扶着她:“咱们走吧。”
他拔开杂草,小心地探路前进,那模样真像个尽心尽职,体贴入微的丈夫。
钱小晴脖子上的血已没再往外流,按理她已能独自行走,但她却故意将头依在徐天良肩膀上,娇吟不已。
装疯与撒娇,是女人天生的两大本领,铁血堡的人也不例外。
走出石坪,钱小晴突然道:“咱们趟左道。”
徐天良困惑地问:“为什么要走左边道?”
钱小晴压低声道:“血面怪魔狡诈无比,说不定此刻他正在庄门外等着咱们呢。”
徐天良冷哼一声,那表情显然已没把血面怪魔再放在眼里。
钱小晴道:“还是小心些好。”
徐天良略一思索,转上了左边林道。
钱小晴虽然聪明,但这次却猜错了。
血面怪魔崔天命并没在庄门外,却恰恰在左边的林道上。
当徐天良趁着火球爆炸,挟剑攻向常氏兄弟之时,崔天命拔出剑,准备从背后袭击徐天良,他的人和剑一样冷僻、歹毒。
他知道徐天良这一式空中的倒悬天地,能置常氏中兄弟于死地,但也坚信,他手中精钢剑,能以毁月坠星一招,刺穿徐天良的心脏。
他已拔出剑了,但却犹豫了一下。
像他这样的高手,在出手时,决不会犹豫,因为犹豫便会失去机会,失去机会的代价,往往是死亡。
他之所以犹豫,是完全有理由的。
他感到身后似乎有一股无形的煞气向他逼来。
心念疾转。
火球为何会突爆空中?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西子庄真会被遗弃?
跳跃的疑问,在脑海中电闪而过。
于是,他弹身跃起,但不是向徐天良攻击,而是向石坪外逃遁。
他横行江湖数十年,已不止一次固有这种特殊的敏感而死里逃生。
一个生活在刀光剑影中的杀手,要杀别人而自己活得长久,除了依仗武功实力之外,还要靠一种特殊的逃生本领,那就是自身感官的特别反应。
他借着火光,顺着风向,向左边林道逃遁,速度相当之快。
当他落身在林道三十丈远处时,石坪上空的火球才熄灭。
他沉绽出一丝笑意。
他有个习惯,每次凭特殊敏感脱离险境后,他都要会心地笑笑,就像在杀人前,他一定要绽出个冷酷的笑容一样。
但,今天这一丝笑意尚未完全在脸上展开,便突然凝住。
他清楚地感觉到,那一股无形的煞气仍然在他背后。
他眼中的警惕之色,立即被迷惑与惊骇所代替。
他蓦然转身。
林道上居然没见人影。
他颤声喝道:“谁……是谁?”
背后传来一声细微却又清晰的厉喝声:“擅闯西子庄者,杀无赦!”
他返身出手,又快又急又狠。
剑风指处,竹叶蔽镰飘落。
凭他再快,他仍一剑刺空,眼前一个青衣蒙面人,一掌拍在他胸脯上。
那掌拍得极其巧妙,正从剑式的空隙中拍入,掌拍在胸脯上不重,但却有股巨大的内力撞在他的内腑上。
他的五脏内腑像装在柜里的瓷器,乒乒乓乓地碎裂了。
“大……悲手!”三个令人心悸的、红光闪闪的字,从崔天命的口中吐出。
说它令人心悸是因为“大悲手”是当年玄武官武大郎击毙少林寺大悲大师的绝掌,此掌法后被武林大盟定为禁学的武功,早已在江湖失传多年。
说它红光闪闪,是因为它是渗和着一股血柱从嘴里喷出来的。
崔天命因内腑,心脏皆已震碎,血像排弯喷出,他连吭也没吭一声,便弯下膝盖,缓缓地倒下去。
他挣扎着,把整个已经软了的身体的重量,支撑在手中那柄沾满了自己鲜血的长剑上借力不倒下去。
他在临死之前,想要弄个究竟,到底是谁会“大悲手”这种掌法。
像是要满足他愿望似的,青衣蒙面人蓦地出现在他眼前。
青衣蒙面人抬手揭去了脸上的蒙面布。
一个身不满四尺的矮汉,一张棱形的脸庞,一脸的络腮胡须,两只闪着红光的眼睛。
“当!”精钢长剑断裂,崔天命一头歪栽在地,一命呜呼。
他瞪圆的红眼中还留着一丝不解的光芒。
难道玄武官武大郎又复活了?
这是血面怪魔在世间的最后一个疑问。
徐天良与钱小晴站在崔天命尸体前,目光痴痴地盯着搁在崔天命身上的一张纸条。
那是一张杏黄纸条,上面写着九个字:“擅闯西子庄者杀无赦!”
是谁杀了崔天命?
这是他俩许多个疑问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