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抱着这么一位绝世洋美人,陈近南不由说道:“像你这样的美女,我不是没有看过,我还‘睡’过哩,可我从来没有这种……这种‘空空’的感觉,真奇怪……”
云丝鹊笑而不应。
陈近南续道:“虽说刚才是为了对付敌人,我才听你的安排,对你说出许多情话,还吻了你……咳,算是吻了吧,然而、然而我好欢喜能有机会这样做呢。”
云丝鹊抬头问道:“你的意思,是真的爱上我罗?”
陈近南神情严肃(他难得神情严肃)反问:“爱上一个人,能够这么快吗?我们还认识不到一天哩。”
云丝鹊神秘笑笑:“谁说的?我已经认识你快一年了。”
陈近南一愣。
云丝鹊指着空中偶然飞过的野雁,又笑:“记得你在西安城外、渭水河畔,曾为了线成仁屠杀降兵,独自倚在树下感叹?”
陈近南愣道:“那、那件事,只有干爹晓得呀,你、你怎么……”
云丝鹊噘嘴道:“我晓得的事情,你干爹未必晓得。”侧头思索、回忆道:“记得当时你曾说:‘雁子呀雁子,倘使我跟你一样,能够自由自在、远走高飞,不知该有多好’,对么?”
陈近南惊诧指道:“你、你就是当时在我身边飞来飞去的那只雁子?”
(注:以上请参看第五集)
云丝鹊得意笑笑:“那个时候,我正准备离开中土、返回家乡,为了方便起见,时常附身成鸟鹊,所以……听见你许多心声。”
陈近南玩笑道:“难怪,那几天我总觉得头上有只野雁跟踪。”
云丝鹊又笑:“现在你知道了?嗯?”依回陈近南的怀抱,“当时听了你的感叹,发现你的心肠这样慈悲,我就对你生出了好感。”
陈近南问:“那现在呢?”
云丝鹊道:“现在你不嫌弃我,我就心满意足啦。”
陈近南轻抚她的灿烂金发,柔声说道:“你生得这样美丽,有谁会嫌弃你呢?除非他是疯子傻子。”
云丝鹊道:“在我们乌克兰,似我这般姿色的女子,稀松平常,男人才不珍惜哩。”
陈近南心想:“干!这么好的地方?找机会,我该去那乌个什么卵的地方走走。”
云丝鹊续道:“更何况,我是个女巫,走到哪被嫌到哪,去到哪被打到哪,你不嫌我、不打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陈近南想起自己过去身为奴隶,也是走到哪被嫌到哪,去到哪被打到哪,遂道:“你的身世,跟我还满像的。”因而说出了自己悲惨的童年。
云丝鹊听了有感而发,亦大谈自身的遭遇,像是自己的父亲如何抛弃她们母女,自己的女巫母亲又如何遭到焚杀云云。
经过连场奇遇,加上又有这么一段过去,他二人很快便拉近了距离,相知相惜。
陈近南身边的女人虽多,不过音音与唐赛儿自成一对,小雪虽是他的妻子,其实尚属初识,至于耿雨呢嘛,八字还没一撇哩。
如今,总算出现一位“正常”的,可以跟他来上一段初恋。
也在这个节骨眼上,陈近南警觉余事未了,呼道:“我得回去救干爹了!”
云丝鹊旋亦思及,点头道:“我们是得快点回去……”
陈近南瞧出事有蹊跷:“怎么?”
云丝鹊环指满地的僵尸道:“‘西山三不管’既然来了,她们的师父,西山妖姬,应该也在附近。”
陈近南道:“葛尔丹千里迢迢而来,为的是制服中原武林、当上武林盟主,嗯,现下他被迫魂归西域,那个什么西山夭寿鸡(妖姬)可能会出来帮他达成心愿。”
云丝鹊道:“西山妖姬是巫界的狠角色,不同她那三个笨呆徒弟,我不认为她会效命葛尔丹,她要的只是撒旦之星。”
陈近南道:“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回去看看再说。”
云丝鹊深以为然。
二人于是重新踏上归途。
将近城北外围的那一隅树林,但见官兵惊惶失措,四下逃散,情势非常混乱,林中更传来阵阵打斗声响。
陈近南心里一凛,加快步伐,却在林子口附近,发现空空。
其时空空似已受了内伤,半昏半迷。
陈近南搀扶问道:“师父!你怎么啦?师父!”
空空吁了口气道:“老纳、老袖适才苏醒于此,对这一切,浑不知情。”
陈近南心想:“我懂啦,他刚才大战陈三郎的神通,内力耗损过度,神智因此恢复。”说道:“师父,我来为你调气理息吧。”遂坐在空空身后运功输气。
好在空空受创不重,加上修为深厚,恢复得甚快。
林中那头,陈永华、吴六奇与八派一帮的九大掌门刻正联手,围攻一名黑袍女子,那名女子伫立其间,手脚不动,浑身却能发出掌风,攻守自如,单凭一己之力对付当今中原的十大高手。
显然她用的不是武功,而是神通。
且看黑袍女子年约四十、丰姿绰约,双眼明亮有神,嘴角略带桃花,一副纤细窈窕的身子骨,竟暗藏了许许多的活力。
陈近南这头心想:“她就是西山妖姬?”由于仍处运功状态,不得开口说话,于是一边为空空输气,一边向云丝鹊投以征询目光。
云丝鹊也点头示是。
话说……
昨夜一场及时雨淋湿洋人的火铳,官兵见状,一拥而上,就这样救出陈永华等人,也杀光了那群洋人。
正当大家庆幸之际,“西山三不管”忽自雨中现身,施展法术,打得众官兵死得死、逃得逃。
在场的武林人士连袂相抗,苦于蟾蜍妹的毒害、僵尸女的鬼仆以及大变娃的百变之身,直至天明雨歇,依然不能取胜,各门各派的首徒、弟子更是伤亡惨重。
待西山妖姬驾临,局势愈加恶化,正邪双方,胜败已呈一面倒。
西山妖姬遂令“西山三不管”离开,搜寻云丝鹊与撒旦之星的下落。
俟后“西山三不管”遭陈近南与云丝鹊所杀,则如前述。
这时节,陈永华与吴六奇无计可施,空心方丈与孤鹤道长精疲力竭,其余左行空、赤炼子、唐奔、元善见诸位掌门,亦皆负伤在身。
若不是仗着一腔骨气,维护本门的声誉,他们早就跟着官兵一起跑啦。
西山妖姬眼看敌人无力再发攻势,冷笑问道:“投降啦?”
陈永华等人面面相觑,悻然不发一语。
西山妖姬颔首道:“那就按照先前本座的要求,跟我下跪道歉、三拜九叩,本座慈悲为怀,愿饶尔等不死。”
吴六奇上前喝道:“老魔小丑!仗着神通巫术,才敢嚣张跋扈,你能单靠武功同我们打么?呸!”
西山妖姬道:“又来了,你们这要人呀,每次打不过我就提这一点。本座是用了巫术,你们也可以用呀。”
吴六奇斥道:“废话!你明知我们不会:”
西山妖姬沉吟:“不会?喔……好吧,可难道你们这票武林人士,生平没有对付过不会武功的人?”
吴六奇为之气结,群雄亦甚恼怒。
西山妖姬接着展抽一挥!
霎时,地火窜生,沿着陈永华等人的脚下绵延燃烧,将陈永华等人围成一圈。
众人怒问:“巫婆!你想怎样?”、“又施邪术害人么?”
西山妖姬道:“你们既不肯投降、跪拜,又不能交出东西,本座留你们的性命何用?”
唐奔与元善见一个持刀、一个挺剑,分从火圈两端窜逃而出,不料那圈地火彷如活物,竟对他二人伸出火舌逼退。
群雄见状大骇,均知难逃生天,不觉气丧。
陈近南心里也很焦急,想道:“我得赶紧去救干爹,可是……可是我该怎么办呢?我也打不过那只夭寿鸡呀。”又向云丝鹊投以征询的目光。
这回就连云丝鹊也无可奈何,摇了摇头。
紧要关头,陈三郎又出现了,扬刀指叱:“老巫婆!住手!”
那陈三郎摆脱空空之后,回到树林,躲在角落观战,发现西山妖姬不会武功,只会神通,正合他的口味,是他扭转昨夜狼狈形象的最佳时机,旋而飞身跃入场中。
西山妖姬冷然问:“小子,你又算哪根葱呀?”
众人皆知陈三郎“身怀无上金身”,能使神通,见他现身来救,无不欣喜:“陈盟主来啦!陈盟主来啦!”、“贼巫婆!你还不死?教你见识见识佛祖的神通!”
“佛祖神通?”西山妖姬端详了陈三郎几眼,冷哼说道:“这厮明明是青面帝君的弟子,与释迦牟尼何干?”
陈三郎心头一惊:“糟!她怎么看得出我的身分?”
却不知西山妖姬法力高强,具备这等天眼,原不是什么难得之事。
武林群雄哪肯相信,纷道:“不识货的家伙!无上金身也没听过?”、“是啊,此人便是身怀无上金身的传奇人物,金不换——陈三郎!”
西山妖姬又是冷哼:“你们才不识货哩!此人的金刀、金甲,乃是青面帝君所赐,如果他怀有无上金身,还用得着这些捞什子?”
陈三郎唯恐露了底馅,急欲掩饰,不待双方争吵出结果,便即出刀:“你去死!”
西山妖姬依旧动也不动,任凭金刀砍到。
刷刷刷刷……陈三郎连砍带劈,转眼挥了四刀,西山妖姬头落、腰折、手卸、腿断,成了四五六块。
群雄没来得及欢呼——西山妖姬的残躯断肢已自组合,也在转眼之间,便即恢复原身。
陈三郎瞠目结舌,看看手中金刀,简直不能置信。
西山妖姬面无表情问道:“现在,你还想跟我打么?”
陈三郎退了几步:“你、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西山妖姬接道:“你是想问,本座怎么可能敌得过青面帝君的神通?”
陈三郎道:“是啊。”骤然想起群雄在侧,忙又改口:“不,我、我只是不信,你竟能、竟能敌得过佛祖的、佛祖的……”
“还敢妄称佛祖!”西山妖姬似乎动了怒,再次展袖一挥,把陈三郎整个人震得摔倒,连摔好几个筋斗。
陈三郎本就没什么内功根基,这一跤摔得他口吐鲜血,哭爹喊娘,差点爬不起来。
西山妖姬道:“不怕说给你知,以本座的道行,除非你的主子青面帝君亲自驾临,否则你是动不了我半根毫毛的。”
陈三郎自知不敌对头,命悬人手,却不欲死后留下臭名,硬是驳道:“我、我的主子是佛祖!不是什么青面帝君,你别含血喷人!”
群雄义愤填膺,纷纷喊道:“说得好!盟主,我们信你!”、“是啊是啊,你快走吧!”
西山妖姬叹道:“你承不承认你的身分,本座懒得理会,然而本座欠过佛祖一次情面,又与青面帝君有过过节,你这样假冒好人,本座可看不过去。”
这头,陈近南心想:“她欠佛祖一次情面?唔,换句话说,我这个正牌的无上金身拥有者,如果现身,或许能够卖个情面,解救大家的命?”
西山妖姬旋再展袖疾挥,拂中陈三郎的脸颊。
群雄见状无不惶恐。
陈三郎随之萎靡,失神瘫坐于地,隔了一隔,抬头说道:“我……是青面帝君的人……是的,我是青面帝君的弟子……”语气恍惚,一副中了符的模样。
火圈中,吴六奇没好气道:“老巫婆呀,你不能因为讲不过人家,就用法术强迫人家说话啊。”
群雄纷纷破口大骂:“是呀!没品的婆娘!”、“直娘贼!”
西山妖姬道:“本座施的是‘交心术’,乃是教他自白交心,并未强迫他说假话。”
且听陈三郎接续说道:“我本姓林,叫林锦昌,系天地会、台湾盐行分舵分舵主林火旺的独子。”
群雄闻言自是大惊,尤以陈永华、吴六奇为最。
陈永华忙以闽南语问道:“你是火旺彼个孝生(儿子)?锦昌丫。”
陈三郎(林锦昌)神情恍惚、目不转睛地点了点头。
陈永华又问:“听讲火旺丫在漳州给人杀死,啊是谁人所杀へ?”
林锦昌(陈三郎)答道:“魔剑剑魔,常无赦。”
陈永华心头一愣:“是他?他不是跟近南走得很近么……”又问:“出了这款代志(事情),你怎不回来台湾跟我讲呢?你,为什么要改名换姓,留在中原?”
林锦昌道:“我要报仇。”
陈永华叹道:“常无赦虽然厉害,阿伯(自称)还有把握对付,让我替你出头,不是早就好啦?”
林锦昌摇了摇头:“他不是我的仇人,我真正的仇人,现在名叫陈近南。”
“什么?”陈永华、吴六奇相视诧异。
这头,陈近南更是不解,扪心自问:“我是他的仇人?我且不认得他哩,怎么跟他结的仇?”
陈永华问:“杀死你阿爹的人既是常无赦,怎样你的仇人颠倒(反倒)是陈近南哩?”
林锦昌道:“我爹与常无赦为了无上金身厮拚,暗中使用西洋火铳,常无赦本该中弹而死,结果我爹反被流弹所杀。”
群雄听了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照说常无赦只是走运,不能算是杀了人。
陈永华再叹:“是罗,倘这样讲,帐是不能算在他头顶,但……怎样你又算在近南的身上?”
林锦昌道:“陈近南跟一位算命师(指阿庆师)打赌,赌的正是我爹与常无赦那场决斗,他赌常无赦获胜,因此商请五道转轮王下凡,帮忙窜改生死簿,取了我爹的性命。”
“你胡说!”
就在众人的惊视下,陈近南搀扶空空走入,当场喝叱。
陈永华眼看义子平安无恙,大感欣慰,与吴六奇相视作笑。
陈近南道:“事情不是你说的那样,如果真有赌局,那也是五道转轮王与阿庆师对赌,与我无关呀!”
恍惚的林锦昌依旧坚称道:“是你!你才是我的仇家!就因为你窜改生死簿,我的一切,才统统变到了你的名下!”
陈近南不解,搔头道:“谁说的呀?”
林锦昌道:“是帝君亲口说的,绝没有错。”
群雄大哗。
最初在漳州城外,林锦昌投靠左行空门下,希望藉此练得武艺,报仇雪恨。(以上,请参看第一集。)
然则杜少卿心胸狭窄,百般排斥,使得林锦昌心灰意懒,黯然离去。
就在那时候,青面帝君现了身,向林锦昌施以援手,谎言林火旺的死,非由常无赦所致,而是陈近南所害,并编造了打赌一事。
林锦昌遂信以为真,在走投无路的情势下,投入魔界,改拜青面帝君。
青面帝君知晓他不会武功,根基又薄弱,于是给了他金甲、金刀与金鞋,样样具备魔界神通。
尤以他手上贴的金咒更是厉害。
那副金咒系青面帝君命属下打造,乃用当年佛祖金身遗留的舍利,掺入魔法而成,别无旁效,专门用来吸收无上金身的神通。
这是为什么陈、林二人每次遭遇,陈近南都被林锦昌“定”得死死的。
青面帝君还道:“依照生死簿记载,地藏王庙争夺无上金身一役,金身本该由你所得,谁想陈三小子窜改生死簿,反倒得了金身,也因此逆转了你跟他的命运,夺走属于你的一切。”
林锦昌听得是悲愤异常,誓杀陈近南。
帝君命他冒充拥有无上金身,自称金不换陈三郎,于岳州武林大会现身,出面诬指陈近南为魔界使者。
陈近南倒是清楚“陈三郎”的魔界底细,质问:“你承认你才是青面帝君的弟子、你才是魔界的使者罗?”
林锦昌点了点头:“为了报仇,我必须加入魔界,才有指望。”
群雄又是大哗。
陈永华忙问:“锦昌,不管你跟近南有何误会,有必要……有必要坠入魔界么?”
林锦昌道:“有必要的!”直指陈近南,“生死命数,被他窜改,无上金身,在他体内,我若不加入魔界,今生今世都没有报仇的机会。”
事到如今,群雄也不管林锦昌所言真假,心里只知,绝难再奉此人为武林盟主。
西山妖姬转向陈近南端详了几眼,点头道:“金身果然在你身上。”
“没错!”陈近南凑了上前,说道:“你刚讲你欠佛祖一次情面,能不能看在金身的份上,”环指陈永华等人,“放了这些英雄?”
西山妖姬笑笑:“看在佛祖的金面上,本座绝不杀你,至于他们的死活,”指着陈永华等人,“得看‘她’的情面了。”
陈近南道:“她?”
西山妖姬偏头去道:“阿伊达,你要在那躲到什么时候?”
云丝鹊这时缓缓走了进场,站到陈近南身旁。
群雄无不纳闷,都不明白陈近南怎会与她在一起。
陈近南看悉人家的脸色,赶紧解释:“诸位,她不是准葛尔的什么郡主,也不是俄罗斯的什么使者,她是被人附身的,她是——”
“女巫。”西山妖姬接口说道,冷冷一笑:“她跟我一样,是你们口中所谓的巫婆。”
陈近南气得暗暗跺脚:“要你多话。”
西山妖姬道:“阿伊达,你该晓得本座为何到此,你是要自己把东西交出来,还是要我动手硬抢?”
云丝鹊笑笑:“东西已被你那三个徒儿抢走了,想要,得跟她们去拿。”
西山妖姬眉头一锁,掐指一算,沉声道:“我那三个徒儿已经死了,进了枉死城啦!”眉头转而倒竖,怒问:“是你杀的?”
云丝鹊又笑:“什么我杀他杀你杀的?斗法拚阵,原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技不如人,死活又能怪罪何方?”
西山妖姬干笑两声道:“我那三个徒儿生性蠢笨,而且又违背我的旨意,效命他人,如今被你杀了倒也干净,”把手伸得老长,“咱们还是言归正传。撒旦之星,你交是不交?”
云丝鹊又笑:“我若不交,你能怎样?咱俩又不是没有斗过,我的法力虽不如你,可总躲得过你吧,你凭什么要我交出东西?”
“就凭他们!”西山妖姬指着陈永华等人,沉声说道:“你也许不在乎这几个汉人的命,可你的爱人很在乎哟。”转向陈近南笑问:“小子,我没说错?”
陈近南看了看身困火场的陈永华,再看了看云丝鹊,悄悄说道:“撒旦之星对你……真有这么重要?”意思是希望她交出去救人了。
云丝鹊何尝不知,低头没有应话。
西山妖姬道:“小子,你晓得撒旦之星对她有何重要么?”
陈近南好奇地把目光转向西山妖姬。
西山妖姬道:“咱们这位金发美人,身上流有西方魔君撒旦的血液,换句话说,她是人类、巫师与妖魔的混种。”
陈近南再把目光转回云丝鹊身上征询。
云丝鹊默认不语。
西山妖姬续道:“撒旦所有人间的女儿都被杀尽,包括她(指云丝鹊)的母亲,为了除去这么一个孽种,俄罗斯的十七位大主教联名诅咒:‘当爱情衰弛的时候,就是她们母子形骨销毁的开始。’”
陈近南问:“什么意思?”
西山妖姬解释:“意思是说,世间的男子如果爱上这位魔帝的后裔,就必须爱她一辈子,只要爱情衰弛,那么她跟她生的子女就会皮肤溃烂、筋骨寸裂、名败身死、魂飞魄散。”
陈近南吞了一吞口水,忽然觉得自己的肩膀,沉重了不少。
西山妖姬妖笑道:“嘿嘿嘿,那十七位西洋和尚倒也厉害,以爱之名,迫使西方的上帝接受这条诅咒,而这条诅咒又一定会实现,表面慈悲为怀,骨子里,却是残忍无比。”
陈近南又问:“你说一定会实现,为什么?”
西山妖姬脸上彷佛写了一个斗大的“呸”字,冷笑道:“世间男子皆薄悻,提出这样的诅咒条件,阿伊达非死不可!除非,她不跟任何男子接触,但也就不会留下撒旦的血种,即使能活,百年之后还是得死。”
陈近南瞅了云丝鹊一眼,心想:“她这般美丽,要我爱她两辈子,我都愿意,唔,除非……呸呸呸!没有除非,就是愿意。”
西山妖姬续道:“撒旦得知此事后,派人从地狱送了自己的信物上来,让她配戴,也就是撒旦之星。这件信物恰是防备那道诅咒的封印。”
陈近南问:“也就是说…。:”
西山妖姬道:“也就是说,她若把东西给了本座,你,这个屌大无脑的贱男人,就必须爱她一辈子,不得反悔。否则,你就会害了她、害了你们所生的孩子。”
陈近南再把目光转回云丝鹊身上征询,云丝鹊仍是不语,可他心底已然明白,云丝鹊之所以不交出撒旦之星,并非贪恋法力,而是对于他的情爱,没有一辈子的信心。
于是拍胸脯道:“我会爱你一辈子的,小鹊鹊。”
云丝鹊一愣,随即也开了口:“即使……即使将来我老了、胖了、丑了,你还会爱我么?”
陈近南沉吟:“你将来会老了、胖了、丑了?”
云丝鹊瞪他一眼道:“谁不会!”
陈近南干咳一声,改口道:“为了你、为了孩子,也为了干爹他们的性命,我愿向你起誓,今生今世,永远爱你,即使你将来老了、胖了、丑了。”
云丝鹊听了并不喜悦,哀怨道:“男人的誓言能够维持多久?一辈子吗?我可不以为然。”
陈近南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总能信我干爹吧,”指着身陷火海的陈永华,“他可是一言九鼎的豪杰啊。”
同样也身陷火海的群雄纷纷去看陈永华,满脸殷盼之情。
陈永华会意,赶紧呼应说道:“这位姑娘,在下向你保证,有生之年,如果我这义子辜负了你,我必为你出头,向他讨回公道。”
群雄为了自救,亦皆和道:“是啊是啊,我等也愿做保。”、“姑娘,就请你相信他吧。”
云丝鹊冷哼:“你们也是男人,男人总是袒护男人。”
吴六奇灵光一动,忙将峨嵋派掌门定观师太推出,朗声说道:“姑娘,你说我们都是男人,这位师太却是女中豪杰,她说的话,总能信吧。”
群雄又都盯住定观师太,满脸殷盼之情。
没想定观师太竟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位女施主,男人的情爱的确不值一信,与其为此丧命,不如遁入空门。”
群雄大怒:“喂!大家同在一条船上,你怎么这样不合作?”、“是呀,讲这种话!”、“臭尼姑,你想去见佛祖,也不能拉着我们下水……咳、下火呀!”
西山妖姬展袖一挥,包围群雄脚下的那圈地火,变得愈加猛烈。
催促道:“本座可没时间等你们一辈子,倒底想要怎样,快点决定!”
陈近南忙道:“小鹊鹊,你可以不信我,但总能信我师父吧,”改向空空求援,“他可是一言九鼎的当代高僧啊。”
群雄又都盯住空空,满脸殷盼之情。
没想空空竟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世间情爱并不足信,施主还是——”
陈近南心底骂道:“这个老家伙,每次恢复神智,就变得这么惹人怨!”不等空空说完,揪住空空后领,运劲将他扔进了火圈之中。
空空原不至于轻易受制,惟因内场尚未痊愈,这才中了陈近南“暗算”,落入(火)圈套。
群雄见他坠地,说真的,都想围殴他一顿。
空空识相地站了起来,面不改色,只是改口说道:“施主还是相信陈近南的誓言吧,他会爱你一辈子的。”
云丝鹊哭笑不得:“你先前说‘世间情爱并不足信’,怎地后面又接了这句?莫非是你掉进了火坑,所以才又临时改了口?”
空空仍是面不改色,合掌说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还请施主……救救我们吧!求求你!求求你呀!”
云丝鹊苦笑。
西山妖姬再次催问:“阿伊达,你究竟打算与本座大战一场,还是交出东西、救人了事呀?”
云丝鹊深情凝视陈近南,良久,上前吻了陈近南一下,说道:“我愿意以身试爱,委身相许。”随即卸下撒旦之星,抛到西山妖姬面前,“给你了吧!”
陈近南好不感动,紧紧将她抱住。
西山妖姬接过撒旦之星后,察看无误,得意地仰天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