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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情场官场两得意

    陈永华喝道:“巫婆,别忘了你的承诺!”

    西山妖姬展袖又是一挥,霎时间,便灭了那圈烈焰地火。

    陈永华等人遂得脱险。

    戴上撒旦之星,西山妖姬转身离去,临行前,回首向阿伊达道:“虽说本座很满意这个结局,但是同为女人,本座很是感慨你的选择,你要好自为之了。”就这样如风似幻、飘缥淡出,转眼消失了踪影。

    陈近南目送骂道:“死巫婆,什么‘好自为之’,你自己才要好自为之哩。”心想:“干!啊好自为之是什么意思?”

    随即,武林群雄纷纷上前道谢,赞扬云丝鹊的仗义相助,至于她的巫婆背景嘛,大家就不再多所计较。

    一名身着鸠衣的胖大乞丐忽道:“不、不、不好啦……”

    那乞丐正是丐帮帮主沈东,天生口吃,绰号大舌东,大舌东与“铁丐”吴六奇原是同辈至交,如今吴六奇另起炉灶,有了这番成就,大舌东也不惶多让,当上了丐帮帮主。

    吴六奇问:“大舌东,出了什事?”

    大舌东道:“他他地他地他……不见啦!”

    群雄面面相觑:“谁呀?”“谁不见啦?”

    大舌东道:“是……陈陈陈陈陈陈……”

    群雄没耐性听他说话,纷纷去问姓陈的人,看看有没有谁失踪,然而却不得要领。

    吴六奇忙问:“这里姓陈的人全都在呀,倒底你说的是谁?”

    大舌东道:“不、不是姓陈陈陈陈陈陈……”

    吴六奇跺脚道:“倒底是姓陈?或者不是姓陈?”

    大舌头也急了,跺脚搔头,索性趴在地上用写的:是是是是是是吴六奇看得火大,气道:“喂!用写的你都能口吃呀?有没有搞错!”

    大舌头想想也对,苦笑一笑,随即重新写道:是冒称陈三郎、绰号金不换的魔界使者、前天地会分舵主的独子林锦昌,他不见啦!

    陈近南心想:“扑你老母!这叫化子明明口吃,讲话还不挑重点?好在他识字,不然真要等他说完,林锦昌都生儿子了。”

    群雄都对此事忧心仲仲。

    吴六奇暗自嘀咕:“他不是中了邪么?莫非老巫婆一走,他就好啦?”又问:“大舌东,他是怎么离开的?”

    大舌东道:“他是是是……被人、被人带走的。”

    吴六奇问:“被谁?”

    大舌东道:“被披被被被被……”

    吴六奇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用写的,用写的。”

    大舌东这头正要写,那头,耿雨呢已然接口:“他是被杜少卿带走的!”

    群雄怔然:“是他?华山首徒杜少卿?”“那个老爱光屁股的家伙?”

    左行空四顾搜寻一圈,也确实寻不着人,骂道:“这个孽徒……”一顿,抱拳问道:“耿姑娘,你没看错?林锦昌是被杜少卿劫走、还是救走的?”

    林锦昌坠入魔界、滥用神通、玷污佛祖、欺瞒武林,实已成为武林败类,左行空自得与之划清界线,如果华山派的杜少卿是“劫人”,而非“救人”,或许还有话说。

    耿雨呢冷哼:“林锦昌又不是什么美女,你徒弟劫他做什?当然是救他走罗。”话中有话,暗喻出了杜少卿的劫色劣行。

    左行空无言以对。

    陈永华道:“诸位,虽说林锦昌误入歧途,但他身怀父仇,情有可原,大家……也就别追究啦。”

    青城派掌门赤炼子道:“陈总舵主,您大人有大量,在下好生敬佩,可您这般顾念旧情,他那厮却是恩断义绝呀。”

    陈永华苦笑:“恩断义绝?掌门此言,似乎过了一些。”

    赤炼子道:“非也,敢问陈总舵主,可知丐帮与我们八大门派为何齐聚南京?”

    陈永华一愣:“不是因为受人劫持而来的么?”

    群雄相视愧然,垂首不语。

    惟赤炼子道:“线国安老将军奏报圣上,直指明郑方面,擅自霸占南京,朝廷于是召议解决之道,群臣皆曰以和为贵、遣使谈判,其中只有陈……咳,林锦昌力主率兵东征,以武力夺回南京。”

    陈永华眉头深销,瞪了吴六奇一眼,神色彷佛暗示道:这都是你惹出来的。

    吴六奇扁了扁嘴问:“那后来哩?昭武皇帝应允了?”

    赤炼子道:“是的,圣上任命林锦昌为先锋,官拜总兵,率领武林联军讨伐……咳,攻打南京。我们几位这才随军参战,到了这里。至于阿伊达劫人的事则属后话。”

    吴六奇悟道:“林锦昌原是天地会的人,如此说来,他确实是个无情无义之辈。”

    少林空心方丈合掌欠身,出列说道:“陈总舵主,那林锦昌窃占了武林盟主之位久矣,我等亦非要与他计较,然则盟主之位,无论如何是不能再给他的了。”

    “是啊是啊,大师说得对!”“没错!”群雄皆以为然。

    空心又道:“此外,眼下还有一件大事必须解决。武林联军正屯兵于城外,我等担心的是,林锦昌逃了出去,如果率兵打了回来,那就……不好了呀。”

    “还请陈总舵主拿个主意!事不宜迟,得快决定。”群雄一体呼应。

    陈永华沉吟:“如今西安与南京都光复了,满清鞑子就快被咱们逐出中原,汉军阵营断不能再自相残杀。”言及于此,奋然说道:“我决定与朝廷言和,开城迎入武林联军。”

    群雄听了大喜,点头叫好。

    陈永华即命:“老吴,你快带人去办,千万别教守军与他们打了起来。”

    吴六奇面有难色道:“总舵主,开门放他们进来,我没意见,但人家又不会听我的,万一进城之后,翻脸不认人,那该如何是好?”

    空心说道:“铁丐顾虑得极是,此刻林锦昌若已重掌兵符,名正而言顺,一时很难加以匡正。”

    陈永华问:“不知大师有何高见?”

    空心说道:“老纳认为还是重推一人新任盟主,随我等出城说明,才好扶正去邪,以免各界无所适从。”

    陈永华道:“那就烦请方丈不辞辛劳,接任武林的新任盟主吧。”

    空心摇头笑笑:“老纳乃化外之人,若在平时,兼任一下武林领袖,倒还勉能为之,但现今这是要领兵打仗的,请恕老衲无法担当。”引手复道:“不如请陈总舵主担下这个位子,您可愿意?”

    吴六奇第一个响应:“好!我赞成!”

    群雄亦多呼应。

    陈永华又瞪了吴六奇一眼,道:“并非在下畏难怕苦,不肯担当重任,实在是我身为明郑要员,恐怕……不好坐这个位子。”

    陈永华等人效忠的是前明故国,而这武林联军的盟主之位,效命的却是大周朝皇帝,如果让他坐上这个位子,不但吴三桂寝食难安,就连延平王郑经也会猜忌。

    群雄想想也对,旋皆默然。

    顷而陈永华陡然做笑,又道:“在下倒想起一个适当人选,或许诸位可以考虑考虑,英雄出少年。”

    群雄循着陈永华目光看去,方知所指的英雄,正是陈近南。

    陈近南刻正拉着云丝鹊的手,站在角落,同她情话绵绵,惊觉众人的目光投至,愣头愣脑问道:“怎么啦?”

    陈永华招了招手:“近南,过来,干爹有话问你。”

    陈近南走了过去。由于云丝鹊不肯放手,他二人始终黏在一起。

    陈永华问:“你可愿意担任武林盟主一职?”

    陈近南一怔:“我?武林盟主?”回头去看八大门派的诸位掌门,苦笑道:“太勉强了吧。”

    群雄会意,空心方丈于是率先表态说道:“善哉善哉,老袖有一事想问施主,不知可否?”

    陈近南双掌合十道:“请问。”

    空心问道:“佛祖的金身,真是在施主身上?”

    陈近南点了点头,却懒得多做解释。

    一旁,耿雨呢帮忙说道:“大师如若不信,何妨去问左掌门,争夺无上金身时,左掌门人也在场。”

    群雄于是看向左行空。

    当时陈近南尚是一个又瘦又矮的臭小子,左行空如何记得?真要记得,也不会错把陈三郎(林锦昌)当做陈三了,然而刚才杜少卿坏了华山派的声誉,左行空急欲扳回一城,加上他看陈近南手握兵权、前途无量,心底更是有心巴结。

    遂道:“没错,确有其事,无上金身便在他的身上。”为了昭信于众,还把当日的情景,大致说了一遍。

    空心颔首说道:“阿弥陀佛,如此,老衲愿代敝寺上下数百名僧人,谨奉陈盟主号令。”

    左行空赶忙抢道:“在下也愿率华山派上下,奉陈盟主的号令。”末了还补上一句:“毕竟陈盟主深谙华山剑法,与我华山也算有缘。”

    吴六奇与陈永华交换了一记眼色,旋亦说道:“天地会的弟兄也愿奉盟主号令!”转向大舌东催问:“大舌东,你们丐帮呢?”

    大舌东道:“我我我我我我们……也都愿意。”

    群雄眼见少林寺住持点了头,天下第一大会(天地会)与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又都表了态,自己更不便另持异议了,遑论适才陈近南还救了大家。

    孤鹤道长便代其余人说出心声:“年前岳州武林大会,约好擂台胜出者,主盟天下武林,当时不正是陈兄弟夺的魁?”

    群雄皆和道:“是啊,正巧是他。”“这不正是他么?”

    孤鹤续道:“可惜我等轻信林锦昌的谎言,反倒抑胜扬败、驱正迎邪,而今这名份归还原主,岂不是恰到好处?”

    群雄呼道:“好一个名归原主!”、“好一个恰到好处!”霎时笑声四起,欢声雷动。

    陈近南则被拱得害臊起来,手足无措。

    陈永华鼓励说道:“近南,你就不要推辞了,好好的干!”

    陈近南于焉抱拳环示,行礼如仪,算是接受了武林盟主的名位。

    正说之间,包力士带领一标马军赶到,冲入林中,一副准备救人的姿态。

    陈近南心里苦笑道:“你娘卡好,现在才来?该死的、该逃的都已经死光、逃光啦。”

    包力士看清了情况,滚下鞍来,冲至陈永华、吴六奇与陈近南跟前,跪倒并道:“属下救驾来迟,还请诸位大人恕罪!”

    吴六奇道:“那你就戴罪立功,护送陈总兵及诸位掌门,出城迎接武林联军吧。”

    包力士虽不晓得这是怎么回事,推不敢怠慢,当即答应:“遵命!”

    陈近南这位新任武林盟主旋即带领群雄,策马出城。

    武林联军系由八大门派、丐帮以及江湖上大小数十帮派,编组而成,人数约在一万人左右,朝廷兵部设有总兵一员。

    总兵一职原来便是林锦昌担任。

    好在林锦昌出乎意料地并未回营,待得陈近南等人赶到,顺利澄清了争端与误会,也顺利接收了兵权、和平进城。

    途中,群雄不免问起云丝鹊的事,陈近南也详加解释,将所有罪过推到葛尔丹头上,力陈葛尔丹的狼子野心。

    一帮一会八大掌门的十大领袖,自知是受了葛尔丹劫持之辱,无不对于其人深恶痛绝,从此与这位大漠枭雄结下梁子。

    陈永华便道:“葛尔丹灵魂脱窍,功力仍能如此厉害,传言他打遍天下无敌手,看来果然不假,将来他势必继满清之后,成为我汉人的祸害。”

    群雄也深表同感,一阵唏嘘。

    经过这曲折离奇的一昼夜,回到天一楼时,正是晚饭时间,陈近南又面临了好几桌子的饭菜。

    云丝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这里办酒席么?”

    陈近南心里苦笑:“我跟小雪约好连吃三天,现下可得失约了。”瞧身旁云丝鹊一眼,又想:“失约也就算啦,还多带了一个女人回来,小雪要是知道,不气得抓狂才怪。”

    不一会,唐赛儿下楼走来,冲着陈近南便问:“你怎么今天才回来!不把约定的事放在心上呀?”

    陈近南解释:“空空没跟你说么?有歹徒劫持了我干爹,我是去救人的啊。”心想:“我倒忘了,空空这厮也跟我去了,这么一来,谁能为我做证哩?”

    云丝鹊端详了唐赛儿,愣问:“近南,‘它’究竟是个长了胡子的女人,还是个皮白肉嫩的男人?”

    唐赛儿也打量起云丝鹊:“喂!这个金毛妞是谁?”

    陈近南不知要先回答谁,更不知要如何回答,索性装傻充愣混过去:“啊?什么?唔?”

    唐赛儿抽出腰际的长鞭道:“你小子伤过梅雪一次心,昨晚还失踪了一昼夜,害得她以为你又逃了,这会竟还唔呀咿啊的,”施展华岩百裂斩,一鞭子猛然夯下,打得桌碎椅断、地凹墙陷,“你当女人全是白痴呀!”

    陈近南护着云丝鹊退避角落,赶忙堆笑说道:“我真的是去救人的呀,若要不信,满城的官兵都能为我做证,你去问嘛。”

    唐赛儿冷哼说道:“放心!我一定去问。”扬鞭指道:“她又是谁?”

    云丝鹊推开了陈近南走出,傲然说道:“我是他的女人!怎么样!你又是谁?”

    唐赛儿咬牙切齿:“什——么!”霍地转向陈近南,怒目质问:“你这家伙还真行,十二个时辰不到,又把了一个女人回来?”

    陈近南自知理亏,未敢答辩,干脆盘腿席地,合掌佯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吾乃佛祖金身降临——”

    轰!

    唐赛儿根本不予理会,一鞭接着一鞭子地打,打得陈近南抱头鼠窜、满屋子溜跑。

    陈近南边跑边骂:“ムカ你娘XX!佛祖驾临了你都不信,还这样打我?”

    唐赛儿边打边骂:“你这四处发情的小公狗!佛祖会驾临在你身上?我呸!”

    相互追逐了好几圈,陈唐二人嘎然休止,发现梅雪已经站在大厅后进的偏门上,站了有一会功夫。

    梅雪凛着纤弱的身躯颤声问:“你……你失约了……”

    陈近南连滚带爬地跪到梅雪跟前,急道:“不!不是的!我是去救我干爹的,我真是去救人的呀!”

    梅雪未置可否,偏头睨了云丝鹊一下,意思是问:她又是谁?

    陈近南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睛眯得小小的,假装看不懂她的意思。

    值此紧要关头——包力士却领着陈永华、吴六奇以及武林群雄来到天一楼。

    缘因诸事分拨完毕,群雄想要庆贺,顺便与陈近南这位新任盟主交培一下,于是戏促陈永华摆宴,陈永华心性豁达慷慨,自是欣然同意,不过却找不着陈近南,遂召包力士询问。

    包力土当然晓得陈近南身在妓院,不好相寻,偏偏军令如山,不敢违背,说不得,遂硬着头皮引领众人到此。

    群雄甫一进门,看见陈近南跪在一名女子(梅雪)跟前,状似忏悔,又见云丝鹊委屈地站在角落,情甚不满,大概都猜到了怎么回事,赶紧转身又走了出去。

    “且慢!”唐赛儿大踏一步赶上,引手示道:“诸位既然来了,何不入内坐坐?”

    陈永华与群雄面面相觑,脸色尴尬,无奈地又进了门。

    躲在后进的胡如印见陈永华到,有心奉承,连忙吆喝小厮、仆役端酒上菜,用心接待。

    群雄也一一入座。

    少林、武当、青城与峨嵋这些出家人自成一桌,吃素饮茶,华山、昆仑、点苍与崆峒另辟一桌,酒肉不忌,陈永华、吴六奇、大舌东与耿雨呢则又一桌。

    尽管山珍海味尽在眼前,大家却无心用餐,目光全聚在陈近南的身上。

    唐赛儿俨然宴会主人似地伫立厅心,问道:“陈总舵主,昨夜你是否遭人劫持,要你干儿子前去相救?”

    陈永华道:“确有此事,”皱皱眉头,看着梅雪,“请问那位姑娘是谁?”

    梅雪上前施了万福,柔声说道:“奴家是陈近南的妻子,湘西梅家村人氏。”说着说着,掩面低泣了起来。

    陈近南起身凑过去安慰,却被梅雪一把推开。

    胡如印赶忙出来围场,想要自我介绍,刚要开口——唐赛儿已扬鞭喝止:“去!还没轮到你说话。”

    胡如印只得乖乖退下。

    唐赛儿道:“陈总船主,你这个宝贝干儿子娶了人家,却又在外拈花惹草,”说到这里,瞪视云丝鹊(云丝鹊抬首冷哼,浑不在意),“你这个做干爹的怎么说?”

    陈永华心里苦笑:“唉,清官难断家务事呀……”招了手道:“近南,你来。”

    陈近南遂去。

    陈永华笑问:“怎么你都结婚了,干爹却还不知道?”

    陈近南搓着手道:“这个……那个……”

    云丝鹊一旁说道:“他是被逼婚的!并不是心甘情愿的。”

    群雄听得怔然私语。

    陈近南则听得暗暗叫苦,心想:“害呀害呀,这下子,小雪跟我‘花’没完啦。”(“花”是闽南谐语“闹”的意思)

    果不期然,梅雪当即哭倒在唐赛儿怀中:“唐姐!我、我不活了……”

    唐赛儿一边安慰,一边直指云丝鹊:“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云丝鹊回嘴:“我是他的女人,怎没份!”

    唐赛儿冷笑:“你是他的女人么?她(指梅雪)是他的妻子!”

    云丝鹊转向陈近南悠悠说道:“近南,告诉这个不男不女的妖怪,你爱的是谁,告诉它呀。”

    陈近南吞了吞口水,转向陈永华瞧去,一脸求援的表情。

    陈永华心想:“稍早在树林子里,为了脱险,我们全都跟云丝鹊信誓旦旦,说陈近南会爱她一辈子,这会若不替她出头,我算什么?”

    遂道:“梅、梅氏,虽说你是近南的妻子,但男人纳妾颇为寻常,你就……让他收了云姑娘吧。”

    吴六奇也敲边鼓道:“是嘛,别闹啦。”

    唐赛儿气道:“闹?谁个闹啦?薄悻乱来的是陈近南耶,怎么反说小雪闹呢?”

    吴六奇摆了摆手:“哎呀,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要你大惊小怪。”

    唐赛儿久居关西明王庙中,又对男人不感兴趣,故不知中原男人多妻的习俗,听得惊怒交加、半信半疑,质问:“按照你的说法,在场的诸位也都三妻四妾罗?”

    “是啊,”吴六奇离座而起,朗声笑问群雄:“诸位,我天地会的陈总舵主,可是一位响铛铛的英雄?”

    群雄纷纷点头:“这个当然。”、“陈总舵主英名远扬,人尽皆知。”

    陈永华暗忖道:“老吴这是在干嘛?”

    吴六奇面对唐赛儿续道:“即连总舵主这样的英雄,他在台湾也有一妻一妾,在内地更有无数的相好,这不正是最好的例子?”回头询问陈永华:“总舵主,我没记错吧?”

    吴六奇记得确实没错。陈永华成名甚早、英姿勃发,难免招引许多心仪的女性,加以他出生入死多年,也养成些许风流习惯。轻生笑死的人多半不拘小节。

    陈永华心里气愣道:“老吴啊老吴,谁你不好比喻,偏举我做范例?”然则为了替云丝鹊出头,也只好陪着苦笑点头。

    吴六奇又道:“就连我这个老乞丐,当年开牙建府之时,也娶了一妻两妾呢。”说到这,转向昆仑派掌门元善见笑问:“元掌门,据闻您年轻时俊伟非凡,西域的名媛淑女,很多都曾为您倾倒?”

    元春见得意说道:“什么话!现在我还是俊伟非凡啊。老夫固然年长了些,风采可不减当年。”

    群雄皆笑。

    在场一帮一会八大掌门的十大领袖,都曾受过云丝鹊相救,为陈云二人的情感做保,理所当然,自然是站在云丝鹊这边。

    左行空便应和道:“老夫虽只一妻一妾,当年纳妾的时候,妻子可没敢嚷嚷半句,”给了唐赛儿一记白眼,“旁人就更不用说了。”

    唐奔亦道:“是啊,皇帝老爷都有三官六院,诸王贝勒也都妻妾成群,男人愈有成就,妻妾便可愈多,这是天公地道的!”上前拍拍陈近男的肩头,“陈盟主手握南京重兵,号令天下武林,如果他只有一个老婆,我倒替他不值啦。”

    唐赛儿啐道:“干你屁事!”

    吴六奇旋即驳斥:“又干你屁事!”

    唐赛儿悻悻然道:“你们男人把下流当作风流,相互袒护秽行,天下的女人都有资格管!”

    “他(她)是女的?”群雄愕然,眼看唐赛儿长了两撇“胡子”,却又自称女人。

    唐赛儿懒得理会,待要再言,忽见音音挺着大肚子下楼。

    陈近南关心音音的身子,跑了过去搀扶,温柔说道:“小心、小心哟。”

    看得陈永华又皱眉了,遂问:“这位小妇人又是谁?”

    唐赛儿道:“她是我老婆!不关这里的事。”

    “她有老婆?”群雄又是愕然,心想:这个半男半女的怪物,竟能让女人怀孕。

    却在这要命的当口,天真的音音说出一句骇人的话语:“南哥,要不要贴紧我的肚子听听?你的孩子又在踢我了呢。”

    “你的孩子?”群雄又是愕然,心想:她怀的是陈近南的孩子?

    陈永华瞠目结舌道:“时下的年轻人,真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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