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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金不换与魔界使者

    是有这个可能。”常无赦听了,一旁和道:“传言药师佛将金身扔下人间,帝君命群魔下凡搜寻,遍寻不获,原来,金身就藏在莆田这座小寺里。”

    莆田少林固然名闻江湖,可在佛教诸寺中默默无名,确是藏东西的好地方。

    李四十七续道:“证印大师与龟将军当下面向西天,跪拜谢罪,急急取出那件底裤。就在这当儿,龟将军忽然看懂了佛祖的手书,恍然大笑,旋即再拜辞行。

    临行前,龟将军因为愧疚,把那份手书留送证印大师。大师把手书与底裤包做一块,置于箱底。

    这样过了数月后,某一日,大师忽闻箱中传来婴儿啼哭,打开一看,底裤却已不见,手书里包裹着一个可爱的婴儿。

    咳,那个婴儿就是我。”

    常无赦冷冷应道:“你他妈的总算出场了。”

    唐赛儿则道:“至于‘可爱’这两个字嘛,那就不必啦。”

    李四十七没好气的续道:“证印大师当时以为,这是无上金身的神通所致,于是决定收养这个极其可爱的婴儿,也就是我。”

    陈近南问道:“当时你是个婴儿,佛寺里全是和尚,他们又没奶,要怎么收养你?”

    那头,音音听了转问唐赛儿:“怎么?养孩子得要有奶么?夫君,那我的奶可以吗?”

    唐赛儿赶紧将音音带到角落,详加解释,省得音音当着这票臭男人面前,又问出许多尴尬问题。

    这头,李四十七答道:“多亏佛祖显灵,当时寺内恰好有一只母狗,生了小狗,奶水充分得不得了,我就趁便跟着吸它的奶,勉强活下。”

    常无赦糗笑他道:“换言之,你还是个狗娘养的。”

    李四十七跳脚辩道:“去你的!我不过吸了它几天的奶,也能算它养的?”说着,状甚得意,“告诉你们哟,严格的讲我还是名门子弟,哪,证印大师他俗家姓李,我嘛,就跟着他姓呢。”

    陈近南道:“严格的讲,你应该跟着啸天犬姓才对。”

    李四十七一怔:“为什么?”

    陈近南道:“那只母狗所以怀孕,并非佛祖显灵,一定是啸天犬在寺里搜寻底裤时,偷偷干的好事。你既是那母狗奶大的,理应认啸天犬做义父才对。”

    李四十七又气得跳脚:“操你奶奶!我的身世这么可怜,你还吃我豆腐?”

    陈近南心想:“可怜?我看是可笑。”

    常无赦问:“武林盛传白莲教徒闯宫行刺,本来他们可以得手,因为你的阻挡这才失败,此一传言是否属实?”

    李四十七笑笑道:“没错。”

    常无赦冷哼:“你这样为鞑子皇帝卖命,又算什么呢。”

    李四十七摆了摆手:“事情并非像你想得那样。哪,我长大后,学了许多少林功夫,大师对我也相当信赖,圆寂时,托我保管无上金身。孰料,无上金身的消息已然走漏,一大堆妖魔鬼怪齐聚莆田,大闹少林。

    诸位师父商量的结果,一体决议,要将金身送返天竺、佛祖的故居,深信唯有如此方能挡得群魔。而我自然是护送金身的最佳人选。(说到这,陈近南等人无不摇头怀疑)

    别忘啦,我武功高强,成名甚早,江湖人称‘鬼面佛手’哩。

    咳,于是在大家的护卫下,我一路北上,本想取道河南、陕西,经由玉门关出西域,谁知正逢李自成崛起,天下大乱,河南烽火惨烈,委实难过,一行人止好改道河北。旋即风闻北京城破的消息,同时,我们也快要被魔界追兵击溃。

    彼时有人想到一条妙计:说是新朝建立,不如趁乱混入皇宫,届时自有成千上万的兵马保护金身,或许可以苦撑待变。自然罗,我又是执行这个任务的最佳人选。

    人算不如天算,皇宫内那把龙椅,李自成还坐没几天,便被鞑子赶下,我呢,也就阴错阳差、阳奉阴违的待了下来,成为清廷的侍卫。

    唉……我也是不得已的呀。”

    陈近南问道:“那张佛祖的手书,为何又会成为变身咒?”

    李四十七搔头道:“这我也不晓得,我是无意中发现它有神通的。”

    陈近南又问:“你不晓得?那你教我的那句咒语,又是怎么知道的?”

    李四十七道:“那句咒语,正是佛祖手书的梵文呀。”

    陈近南心头一愣:“他看有(看得懂)?倘这样,啊我不就更加看有罗?”忙自怀中取出变身咒来,低头细读……就跟细读藏经阁里的佛经一样,虽不懂字,却通其义。

    那张怪纸(玄天上帝的令条)上面,写的乃是关于“何以释尊不言神通”,佛祖的回答:神有神通能许人,魔有神通能许人,人若要信,何必非信神之神通?佛之神通佛自通,魔之神通魔自通,人若要之,何必非成佛之神通?

    陈近南读罢,恍然大笑,不自觉双掌合十,口中念道:“阿弥陀佛。”

    这时刻,突然有三道人影冲向陈近南,抢夺那张变身咒,不消多说,正是常无赦、唐赛儿,以及李四十七他自己。

    常、唐二人均知李四十七身怀神通,却不知原来是靠变身咒,他二人见过变身神通的厉害,是故希望抢得此咒,据为己用。而李四十七自亦希望抢在他人之前抢得。

    陈近南见状,只得抛开符咒往后撤。

    那符咒遂被三人撕裂,人手一角,抢做三份。

    李四十七哭道:“哇!毁了毁了,我这变身咒被你们毁啦。”

    常无赦一笑置之:“你哭个什么劲?能撕破的符咒,必非真货!”

    唐赛儿也扔了自己抢得的一角。

    李四十七赶忙凑齐三份,兜拢撕破的符,口中默念咒语……果不期然,变身神通已经失效。大哭道:“呜……呜……怎么办?这怎么办?全给毁啦……”

    陈近南若有所悟,走了近前,拾起那被撕成三份的符咒,念道:“嗡吗哩吗哩哄,吗哩吗咪哞,吗哩吗兮咙。”

    说也奇怪,那符咒顿时合拢,化零为整,回复为原来之状。

    众人都瞧得目瞪口呆。

    陈近南旋即指着李四十七,暍道:“变!”

    呼地声响李四十七凭空变成了一个婴儿,那婴儿头大身短、面老脸小,既丑怪又诡异。

    婴儿忙问:“你、你是怎么变的?”一把抢过那张符咒,口中又是默念咒语……结果还是老样,什么也没改变。

    婴儿哇哇大叫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陈近南笑道:“我心中默许,将你变成当初‘那个极其可爱的婴儿’,谁能想到,你小时候就这么丑呀。”

    常无赦等人听了亦笑。

    李四十七递过符咒给陈近南,催道:“快!你再变变看,再变变看。”

    陈近南收过符咒再变一次,呼地声响,旋将李四十七变回老样。

    李四十七吓得顿悟道:“这符咒、这符咒只能你使啦?只能你使啦!为什么?为什么?”

    陈近南耸耸肩膀道:“大概是我看通了佛祖手书,所以它便为我所用了。”边说边收妥符咒,心想:“可惜这张符丫止能够用来变他,唉,没者,我就神通广大罗。”

    李四十七疑道:“可我也看懂啦,我还会念呢,不是吗?”

    那李四十七与无上金身日夜相处,受了神通影响,于焉能念手书,当初也是因为这样,才发现它有变身神通的。

    先前陈近南没有想过要去读它,要不他身怀无上金身,一旦得之,这符咒就非他莫属了,旁人更无法相争。

    陈近南道:“你虽能念出梵文,可却不解其字,我虽不识梵文,但却能通其义,这便是你我的差别,懂吗?”

    李四十七眨了眨眼,又问:“你看不懂,却能看得通?这、这是什么道理?”

    陈近南得意笑笑:“这是无上金身的道理。佛祖与佛祖信徒写的东西,佛祖的金身自无不通。”

    常无赦与唐赛儿听见此事,对于无上金身,愈加深切向往。

    李四十七颓然道:“那我从今而后,不就受你所制啦?”暗自嘟哝道:“老子何等威风盖世,如今得受这小子摆布,唉,天理何在呀……”

    常无赦一旁冷笑道:“‘天理何在’这话该我来说,啐,竟落得跟你一样的下场……”

    李四十七愣道:“跟我一样?你也得受这小子摆布么?”

    常无赦脸色一变,旋即住口,他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老二捏在陈近南的小指头上。

    抬头仰看天色,日已偏西,几抹淡淡乌云,似欲相聚。

    陈近南说道:“各位大哥大姐,我呢,肚子早饿坏啦,想找个地方换掉这身湿衣服,歇脚吃饭,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众人何尝不是这个意思,遂皆默许。

    陈近南转身迳去,脚程飞快,四顾寻找附近的野店。常无赦当下跟上。李四十七继之。就连唐赛儿也牵着音音追了过来。

    常无赦转头问道:“你们追上来做什么?又想跟我大打一场?”

    唐赛儿冷哼:“你管得也太宽了吧,路又不是你开的,我们爱到哪到哪,爱跟谁跟谁。”

    常无赦见唐赛儿暂无敌意,也就暂不计较了。

    一行人跟着陈近南进了一家小客栈,解决衣食问题。

    小客栈内并无客房,止有一间大通铺,男男女女睡在一起,你监视我,我监视你,谁也不能在谁的眼皮子底下搞鬼。

    陈近南偶然发现两件趣事:其一,虽说常李唐三人都想、也都能杀他,夺取无上金身,然而在这种彼此牵制的情形下,谁都无法动手,对他而言反倒安全。其二,陈近南“手握”常无赦的老二,掌握李四十七的变身,又把握了音音的心(孔雀明王的借种之说),常李唐三人遂迫得跟着他走,他往西,三人便往西,他往南,三人便往南,惟其马首是瞻。心想道:“倘一直这样,啊我不就变做他们的老大啦?哈哈!”

    隔天陈近南“率领”众人上路,前往岳州。

    他们上岸之处地近石灰窑,距离武汉三镇尚远,要到岳州就更远了。

    那时候,洞庭湖以北尚属清军控制的范围,这票汉装打扮的江湖客,格外引人注意,不得不远离江岸,沿着幕阜山外行进,经大冶、蒲圻,骑马走陆路。愈近岳州,众人发现,路上遇到的各门各派江湖客愈多。

    某一个炎热的正午郊道,一行人在马鞍上边走边聊,忽有大队人马从后经过,全是清一色的佩剑道士。就中一名落后的道士,回头打量陈近南等人,目光停留在常无赦身上,驻马踌躇。

    常无赦白了那名道士一眼:“小杂毛,看什么看!”

    道士怒道:“你叫谁杂毛呀?道爷我就爱看你,怎么样!”

    常无赦勒住他那匹宝贝座骑,招手道:“你要带种,就过来看清楚点,别光在那儿吠。”

    陈近南等人均知常无赦要开杀戒了,纷纷扯马避开,也没打算帮忙,倒为那名道士暗暗超渡。

    道士似乎有顾忌,看看跑在前方的道友,再看看常无赦,撂话说道:“咱们走着瞧!”随即策马疾驰,追上自己的队伍。

    陈近南问道:“常兄,你看他们是哪一路的?”

    常无赦道:“死路。”扯了缰绳,放马继续缓行。

    陈近南心想:“你娘卡好,死路?这厮的冤仇人多得像梨子哩,如果给他跟到岳州,那才真正是死路。晤……不行之,要想个办法。”跟上道:“常兄,咱打一个商量好么?”

    常无赦自顾看着前方,道:“说。”

    陈近南说道:“我去岳州,是去投靠朋友的,你这样跟着……不太好吧。”

    常无赦冷冷一笑:“我为何跟着你,你心知肚明,可不是我心甘情愿的。”

    陈近南道:“是、是,我的意思是说,你呢,还是戴顶毡帽什么的,遮遮脸比较妥当。否则不知还要遇到多少你的仇家。”

    正说间,前方尘沙大起,蹄沓不绝,先前那队道士又跑了回头。

    “统统不许走!给我留下!”

    马蹄与暍问声中,众道士纷纷拔剑,将陈近南等人团团圆住。

    陈近南心里苦笑道:“你老母哩,正在烦恼的代志,旋就发生。啧!”

    那名与常无赦有过口角的道士指道:“师父,您自己看看,这家伙是也不是。”

    领头的一名老道策马出列,合掌问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常无赦这头还没回答,那头,唐赛儿已先发飙,鞭打一名道士:“滚开!别挡姑娘的路。”

    其余道士看她出手伤人,凑了过去喝道:“疯婆娘!干你啥事?怎么打人了呢?”

    “下马道歉!快!下马道歉!”

    唐赛儿道:“既然不干我屁事,我还道个屁歉!”

    那名老道待要调解,却被马鞍旁突然现身的李四十七所惊。

    李四十七抢道:“她是个男人婆,你勿需礼让,尽管打她,打她!”

    老道一怔:心想:“这人是谁?轻功如此到家,竟能于不知觉中向我欺近。”

    李四十七眼看老道仍无动作,纵身一跳,随手拎起老道的后颈,住前掷出!掷的正是唐赛儿。

    唐赛儿眼角瞧见,手中鞭子一转,击往飞身而至的老道,老道赶忙挥剑去砍,无奈鞭风先于鞭头,劲扑老道门面,震得老道鼻青眼肿、门牙断裂,就这么坠落地面。

    群道惊怒交集,晓得对手厉害,正不知该不该去救李四十七一手拎起一个,一一掷向唐赛儿那头:“发什么呆?打她!快打她呀!”

    唐赛儿依样画葫芦,她安坐马上,狂摆柳腰,舞动长鞭,一鞭一个……好比风吹落叶,打得这票道士个个坠地。

    道士们哼哼唧唧倒成一片,长剑也乒乒乓乓四散,伤得都不算轻。

    唐赛儿扬鞭怒道:“老妖怪!你在干嘛?”

    李四十七发现没有道士可掷了,赶紧仰望天边,吹着口哨,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唐赛儿驱马又去质问:“少在那儿装蒜!是不是想藉机干掉我,独吞无上金身哪?”

    李四十七正有此意,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内伤已然痊愈,不怕唐赛儿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排除唐赛儿与常无赦。佯做吃惊笑道:“你怎么猜到的?哇,真聪明。”

    唐赛儿气得咬牙切齿,本欲上前发作,却被那名老道乱了方寸。

    那名老道一从地面爬起,便即挺剑剌向音音,大概是自知不敌,遂有胁持音音脱身的意思。

    音音发声尖叫!

    陈近南一旁赶忙发了一记劈空掌,将那名老道打得长剑脱手,倒飞而出。

    常无赦心想:“这小子何时学了这么手好掌法?”不及细思,纵马去拦,接过了那名老道在手,点穴制住,然后将人扔在马下。暍问:“老杂毛!你们是混哪儿的?”

    那名老道叹气答道:“幕阜山、三清观。”

    常无赦皱眉沉吟:“你们……也算是武林中人么?”他从没听过幕阜山、三清观这一门派,是以这般问。

    一名道士以为常无赦瞧他们不起,愤而起身道:“常无赦!我们不算武林中人,莫非你才算么?”正是与常无赦有过口角的那名道士。

    刷!唐赛儿一鞭子将他卷起,当他做为武器,砸向李四十七,李四十七也发出一掌,挡了回去。

    那名道士在空中来回飘荡,被这两大高手扔得晕头转向、打得哇哇大叫。

    其余的道士见状,吓得继续装伤,都赖在地上不敢起来了。

    这头,常无赦又问:“你们识得常某?折了回来,就是要找我的?”

    老道又是一叹:“贫道师徒技不如人,随你处置了,还问这些干嘛。”

    常无赦道:“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不想“处置”你们,只想问清楚原由。”

    老道看着自己那名徒弟飘来荡去,成了李唐二人的玩物,不胜愤恨,未肯答话。

    常无赦瞧出了端倪,拔剑喊道:“神魔一体,魔即是神,动!”

    魔剑立刻冲出,削断唐赛儿的鞭子,也放下了那名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道士。

    唐赛儿怒道:“常无赦!为何断我长鞭?”

    常无赦接回魔剑还壳,应道:“士可杀,不可辱,你们两个安静。”

    唐赛儿冷哼一声,也就作罢。

    旋即,常无赦转向老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老道这才点头回答:“两个月前,昭武皇帝传檄江湖,明谕天下武人,众会岳州成军,北伐中原。此番我们三清观正是为了赴约。”

    常无赦疑道:“吴三桂拥兵无数,用得着天下武人另成一军,帮他北伐中原?”

    老道义正辞严:“北伐中原,驱逐鞑虏,天下匹夫皆有责任,怎能说——”

    “好了好了,”常无赦摆了摆手,打断老道的话尾,迳问:“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何苦找我的碴?”

    老道道:“江湖盛传,岳州大会之日,金不换与魔界使者亦将到场,当众一决生死。”

    听了“魔界使者”这四个字,陈近南等人不约而同去看常无赦,心里都想:他该不会就是魔界的使者?

    常无赦亦感纳闷:“魔界使者?”

    老道瞪着常无赦,续道:“魔界使者倡言‘扶清灭周’,他若到场,那还不是要破坏武林会师。”

    常无赦指着自己又问:“你们认出了我,当我是魔界的使者,因此找我的碴?”

    老道又点了头:“谁人不知你常无赦委身魔界,魔界真有使者,非你莫属。”

    常无赦冷哼:“魔界中人多的很,真有使者,我未必够上资格。”又问:“那个金下换是什么人?”

    老道道:“传闻……”

    “又是传闻!”那头,唐赛儿气咻咻地打岔,很是不以为然。

    老道续道:“那金不换名叫陈三郎,身怀无上金身,具有盖世神功,乃一不世出的大英雄。”

    听了“无上金身”这四个字,常无赦等人不约而同去看陈近南,心里都想:他该不会就是那个金不换、陈三郎?

    陈近南也颇觉奸奇:心想:“干讲(难道)无上金身有两份?”凑近前来问道:“你说他是大英雄,他可干过什么好事、大事么?”

    老道道:“当然!传闻满清皇帝康熙,就是被他刺杀死的。”

    常无赦等人闻言都是诧然,深为佩服。

    惟独陈近南心里笑道:“唬烂(吹牛)!真正要用拗的,那也算是我杀的。”

    老道又道:“传闻少林的那个疯僧空空大师,也是被他治好的。”

    常无赦一愣:“那个疯僧?治好啦?”想起空空,常无赦可是余悸犹存,转问陈近南:“这事是真的?”

    陈近南道:“是真的,空空已经好啦。”心里却想:“但这跟那个金不换,有啥小关系?真正要用拗的,那也算是我治的啊。”

    老道反问:“这位小兄弟(指陈近南)见过空空大师?”

    常无赦道:“数月之前,空空仍甚癫狂,将他错认成旁人掳走。”

    老道听过空空的疯症,点头了然:“传闻空空横练少林七十二绝技,走火入魔,必须导匀内息,才能根治疯症,而要导匀他那种内家高手的内息,非要一内息更高之人不可,由此足见,金不换内力之深,实是深不可测。”

    常无赦又问陈近南:“那个空空,是这样治好的吗?”

    陈近南道:“是、是这样。”

    陈近南不知要从何说起,常无赦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反倒误导了常无赦等人。

    这下子,就连唐赛儿与李四十七,也为那位金不换的盖世神功,感到敬畏。

    老道续道:“金不换陈三郎得悉魔界使者将要闹场,于是放出消息,要在场上与之决战。”

    听完老道所言的一切,常无赦若有所思,隔了一会又问:“你说的这场武林大会师,将在何日举行?”

    老道凝视常无赦不语。

    常无赦没好气道:“我若真是什么魔界使者,准备前去闹场,还会不晓得大会日期吗?”

    老道叹道:“贫道不说,你也一定问得到,也罢……就在、就在下个月初一。”

    李四十七仰头算道:“那不就是……十天之后。”旋即大跳大笑,绕着众人叫嚷:“太好啦!这个热闹我一定去凑!一定去!”绕经音音身边时,还不忘出手偷摸她屁股。

    无奈唐赛儿早有准备,抢在他得手之前,抽出另一条鞭子夯到:“下流胚子老不羞。”

    老道亦还了礼数,拂尘一招,领着众道士上马整队,奔驰远离。

    目送前方尘沙平息,常无赦笑谓陈近南:“你不是要到岳州么?如今,咱们多了一个更好的理由去啦。”

    陈近南心想:“是哟,我也很想看啊,彼个牛皮大王(指金不换)倒底生得啥款(长得怎样)。”

    当晚,陈近南等人找了家客栈过夜。

    常无赦趁着众人不注意,独自来到客栈后院门外,一处荒僻的乱葬岗上。但见鬼火飘飘、鬼声啾瞅,乱葬岗上一片横七竖八的墓碑,月惨风凄。

    一般人看了这等景象,脸色铁定凝重,常无赦看了,却是喜上眉梢、暗自叫好。他深入孤坟堆中,找了一个小空地,随即拔出魔剑插落,朝魔剑三拜九叩,念道:“东方魔尊,帝君陛下,弟子常无赦在此,恭请圣驾。”

    过了一会,四周寂静依旧,毫无变动。

    常无赦旋而再拜、再叩首,念道:“东方魔尊,帝君陛下,弟子常无赦在此,恭请圣驾。”

    顷而,那魔剑振振颤动,破土而起,当着常无赦跟前,划下了道道青光,正是一团人形光影,异常巨大,接着,魔剑坠落、插回原位。余留“嗤”的一声闷响。

    那团巨大的人影便虚坐在剑柄之上,俯视常无赦,它,就是青面帝君的分身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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