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村庄,约有三、五十家居民,从外形上看,居民多数采樵为生,可能也有狩猎者,因为可从各家屋檐下曝晒著鹿脯、山鸡看出。
古玉琪乍进村庄,发现了有一点意外,那就是街上出现了一些僧俗,个个都是太阳穴高高隆起,显然内功极深。
他的心头,不由得暗暗惊奇,难道这附近有什么事?
此时此地,他不愿与这些人打交道,因为他一心记挂著凤如玉的下落,还有父母的下落,一直到现在还未打听出一点线索,自然就不愿多事。
遂将头上的儒巾,向下略微拉一拉,省得遇见熟人又是一场麻烦。
街上的僧俗,似乎对他并未注意,因为他的形态,确实像个读书士子,而且,他又故意将脚步重重地落地!
如果武功绝高的人行路,只要是稍通武功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乃因脚不扬尘,形若行云流水一般。
此时,古玉琪的做作,谁也不会想像得到他就是一个身怀绝技的少年侠士。
他走进街内,发现街角上有一个酒帘。
迨走至近前,却见里面人声鼎沸,挤得可以说连插脚的地方也没有。
古玉琪知道即使走进去也没有座位,遂立在门旁,向内偷窥,出乎意料,座上进食之人,全是江湖人物。
看了一会,也看不出是什么来路。
这时——恰好有个酒保走出,古玉琪一把拉住他的手臂。
那酒保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俊美少年书生,才放下心来,急忙说道:“公子爷,实在抱歉,没有座位,你只有等一会,等他们走后,小的再来请你。”
古玉琪灵机一动,道:“我进去不进去,倒没有关系,你如果有现成的干粮先送点出来,我先尝一下。”
他已一天一夜未进过饮食,确实有点饥饿。
酒保闻言,连道:“公子爷,咱们这个小店,向来没碰到过这多人,哪里有什么干粮贮存,您只有忍耐一会了。”
做买卖的人,一旦有了生意,就神气起来,他哪里理会路人的饥饿,是以,说完就要甩脱古玉琪的手走开。
古玉琪却未松手,又道:“这些人都是哪里来的?”
酒保由于里面的生意太忙,哪还有工夫与他闲扯,急得满脸是汗,说道:“小的哪里知道,难道你……”
声音未落,里面有人喊道:“刘三,你立在那里干什么?人家都忙得头昏眼花,你倒有工夫瞎扯。”
酒保一听老板在招呼,哪里还敢停留,挣开了手臂,跑进去了。
古玉琪看著酒保进内,刚想转身走到民家购买一点吃食,忽然,发现了两个熟悉的人影。
他的心头,不由一震,暗道:“这两个魔头,怎会也来到此地?”
他轻“哼!”了一声,暗忖:“不是冤家不聚头,小爷今天要替恩师报仇!”
那两个人,却未看到他。
古玉琪不愿在村庄内惊世骇俗,遂转身走向一家居民家,请求代为做一点饮食果腹。
还好那家只有老两口子,见古玉琪是一个文弱的书生,又见他拿出一锭白花花的银两,遂满口答应。
老妇人自去做饭。
古玉琪则与那个老头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著话,并有意无意地询问街上这些人的来历。
那老头子说道:“离此百余里,有一个清水湖,最近忽然湖水高涨,泛滥成灾,将附近的村庄,悉数淹没,人畜死伤无数。
据说湖里出了一条蛟龙,正是这条恶蛟为害,咱适才在街上听说,这些人可能是前往捉蛟的。
可是,又听见几个和尚咕噜著说,他们是在追赶一个叫什么白魔的?很可能这也是一个妖怪?”他说著,叹了一口气,又道:“恐怕天下要大乱了,怎的魔怪、蛟龙都出世了?”
古玉琪道:“恐怕这些人是信口开河乱说,哪里有什么妖魔!”
他的心里明白,和尚追赶白魔,很可能是少林派以及花山派,无疑的是他们已发现了大觉和尚的尸体!
他们如果不猜想自己,就猜测是白魔将大觉和尚击毙。
但大觉和尚之死,究竟是谁下的手?
那老头子看看古玉琪,说道:“咱看你是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外面这样的凶险,我劝你,还是早些回家,不要乱跑了!”
古玉琪点头道:“多谢老伯伯,在下是准备回家。”
说著话,老婆婆已端来饮食。
古玉琪匆匆地吃完饭,已是未时。
遂丢下一锭十两重的银两,辞别老夫妇,走出门外,一见街上清清静静,显然所有的僧、俗,均已离去。
古玉琪心下一沉;暗叫:“糟糕!”
急亟走出村外,也顾不得被人看见,身形疾递,向前面的峻岭上驰去。
古玉琪这一施展轻功,竟被一个身著黄衣的断腕老者发现,随后跟踪而至。
但古玉琪的轻功何等佳绝,就在断腕黄衣老者眨眨眼之间,已失去了踪影,可是,他心有不甘,遂运集全力追赶。
因为这个老者对前面失去的身影,似乎十分熟悉,他不能让他失去,决心要追上,以报断腕之仇。
天色渐渐黑暗下来。
在这崇山峻岭之中,要追踪一个人,那是太难了,何况前面的人已经失去了影子。
老者只有盲目地追赶了。
且说古玉琪一阵急驰,竟未发现所有的人影。
眼看天色已黑,遂放缓脚步,想要寻找一个幽密处所调息一下,准备连夜奔至“清水湖”看看,是否真的出现了蛟龙,说不定那两个魔头也会到那里去。
他刚刚走到一块巨石后面,忽然——
隐约地听到有一个人说道:“……我相信不会是的!”
另一个人接道:“世界上哪有人能活几百岁的,我想,恐怕是另有人习得了他的绝技,冒充是他本人,与绿林同道作对。”
先时发话的那个人道:“如果这个白魔真是韩……”
话未说完,已被那个人截住道:“隔墙有耳,说话要小心。”
古玉琪一听见那人说出了一个“韩”字,心头一震,暗道:“难道这两个魔头,会与韩伯伯有关不成?”
声音沉寂了一会,先时发话的那人,道:“听说那小子就与白魔有关,根据这一点,恐怕事情要牵涉大了。”
第二个人,接道:“所以我们现在必须要打听清楚,最要紧的就是能先把这个小子除掉,在厌山时,若不是那个老秃驴,哪里还有这种事情发生?”
微顿,轻咳了一声,又道:“我们先到清水湖去看一下,说不定能碰上!”
古玉琪这一听心头雪亮,他们果然是说的自己与韩伯伯。
这两个人,正是古玉琪在天山时,所碰见寻找恩师报仇的“笑面人屠”曹宇,以及“黑心无常”曹宙兄弟,自己险遭这两个魔头毒手,若非恩师及时赶到,将他们吓走,后果真不堪想像。
古玉琪旧恨新仇,齐涌心头。
他的灵机一动,暗忖:“我何不……”
心念之中,默运绝技。
刹那间——
全身上下射出一片刺目白光!
他的身形一晃,已射至发声之处!
星眸落处,正是曹宇、曹宙兄弟两人对坐的一块石上。
这两个魔头也已看到一个白色球体,滚至面前,顿时吓得。胆颤心惊!
只听那片刺目的白光中发出一缕寒冰似的声音道:“韩禄的那件事情究竟如何?你们如实地说出来,或可饶你们一命,如有半句虚言,立时……”
话声倏止!
曹宇、曹宙一听对方吐出人声,忽地站起身来。
互望一眼,曹宇喝道;“你是谁?”
刺目白影,冷冷地道:“白魔!”
两个魔头吓得同时后退了三步!
“白魔”继又说道;“你们逃走不了,还是乖乖的立著,说说看。”
一阵沉默。
两个不可一世的魔头,惊惧地看著面前那一白忽忽的东西,脑海里在打著算盘,如何应付?
陡地——
曹宇一阵“嗄嗄”怪笑,道:“白魔难道不是人,只是一个白色光球,若果是人,总得有人的形像,如果说这是一种武功,更使人不会相信,能藉武功掩住身形,除非是妖术邪法!”
曹宙似乎被曹宇的话提醒,也是怪笑道:“江湖中还未听见过有能活到二、三百岁的人,你不要装神弄鬼,难道你自己就能逃走活命?”
说著,向曹宇频施眼色。
他们看不清古玉琪的面貌,但是古玉琪却看得清清楚楚。
是以,沉声喝道;“你们与‘笑面书生’万祥和有什么关系?”
曹宇、曹宙听见对方说出万祥和,同时一怔,旋即相互对望一眼,同时喝道:“你倒装得像,劈了你!”
“你”字出口,身形一晃,已近白色球体之前。
刹那间——
只觉得白光刺眸,竟然无法睁开眼睛!
曹宙喊得一声:“不好!”
就要急剧地后退,可是,为时已晚。
一声凄厉惨嗥,身躯凌空飞出三丈余远,已是一命呜呼!
他的前额上,清晰地印上了一个花瓣似的白点!
终究,曹宇武功略高一筹,反应灵敏,乍觉白光刺目,在脚未著地的当儿,双手虚空一推,藉这一推之势,跃后一丈余。
他回头睇视,只见乃弟额前的白点,吓得亡魂皆冒,心里虽痛手足的惨死,可是,又自知不敌,一声惨叫道:“白魔,大爷与你……”
话未说完,转身就要逃走,预备邀人报仇。
他的身形乍动,瞬间——
发现“白魔”,已横挡在面前。
只听其声冷如冰地道:“跑不了你,笑面书生现在何处?”
曹宇心胆吓裂,不由得退后了五步,怒道:“不知道!”
转身又要逃走。
可是,“白魔”依然横挡在面前,曹宇在江湖中横行一生,杀人无算,现在,又遭折翼,眼看跑不出去,是以,拚命之心顿生,一声厉吼:“太爷与你拚了!”
他双眸紧闭,只凭听觉,挥动双臂,冲激而上!
同时,他已施展开“夺魄散魂功”!
刹时——
一阵震人心魄的啸声,回荡在场中。
只听“白魔”冷哼道:“你这一套怪叫怪吼,还是留著带回姥姥家去吧!”
话声甫落,曹字只感全身一麻,颓然倒地!
他的目光,竟然被白芒刺得睁不开,只有紧闭双眼,静静地躺著,听候“白魔”的折磨。
玄冰似的声音,又响起在耳畔,喝道:“问你的话,倒底答不答覆?”
曹宇也是一代的成名魔头,他岂肯就此泄漏秘密,牙根一咬,“噗”的一声,喷出了漫天血雾!
他想,如果对方是使用的魔术,一沾血渍,立即会现出原形,因此,才忍痛将舌咬破。
讵料,血雾乍出,竟被白光激射而回!
“白魔”一阵阴恻恻地怪笑,道:“相信了吧!这不是魔术,还是快点说吧!”
“吧”字出口,只听曹字一声大叫,满口鲜血狂喷,双腿一蹬,也跟著其弟进入了鬼门关。
“白魔”立在旁边一看,暗恨自己的粗心,怎的未想到他能自断舌根,这样一来,再还向谁询问?
恨得他立时要将这个魔头的尸体,击得粉碎!
他刚要伸手拍下,蓦地——
心间浮上了一丝恻隐,暗道:“我能如此的残酷吗?怎好再向一具遗骸下手?”
心念之中,又缩回了手,却冷漠地道:“便宜了你们!”
刹那——
隐没于崇山峻岭之中。
就在“白魔”的身影刚刚消失,从一块大石后面,蹑手蹑脚转出了一个身著黄衣的断腕老者。
黄衣断腕老者行走之间,四面观望,似乎十分惧怕!
他行至曹宙的尸体旁边,看了眼,面色上现出无比的惊愕,口中轻声自语道:“这确是白魔,难道他真的还活在人间?”
他又走至曹宇的尸旁,却见鲜血遍地,将脚一跺,恨恨地道:“白魔不除,绿林无宁日。”
说完,飞起一脚,将两具尸体,踢落在壑底!
仰面哈哈大笑道:“你们两位的死,可不要怨恨老夫把你们拉出来,而是你们自己另有企图,咱只风马……”
“牛”字未吐出,只听身后有人冷冷地截住道:“他们有什么企图?”
黄衣人身躯疾转,却见面前±丈远处,狱峙渊停地立著一位俊美少年。
这少年人,何时来至身后,自己竟未警觉,足见其轻功之佳绝,真不可思议。
断腕黄衣老者凝眸四睇,已认出少年人,正是年前在天山将自己手臂截断,凌虚老秃驴的徒弟古玉琪。
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黄衣老者一声断喝:“小杂种,踏破铁鞋无觅处,你倒自己送上来,今夜老秃驴不来此地,要你的小命赔偿老夫的右臂!”
说著,就要猛扑而上。
但却被一股凌厉的掌风推得踉跄后退数步,方才拿桩站稳。
此时——
古玉琪就在老者转身之际,也已看清对面之人,乃是恩师仇敌“荡天鬼王”洪海,想不到竟在此地逢见。
是以,振声喝道:“老魔头,我们的旧债今日就在此地了结吧!”
“荡天鬼王”洪海自从天下断腕,尝受了无比的痛楚,把古玉琪恨得咬牙切齿,面对仇人,更是火上加油,因之,就在古玉琪的话声一落,一阵嗄嗄怪笑,吼道:“小杂种,今夜逃不了你!”
身随声动,已蓄积了全身功力,用左手打出了“五毒阴风掌”,安心就将古玉琪一掌击毙,方解心头之恨。
古玉琪一声冷“嘿!”身形一滑,已转至“荡天鬼王”洪海身后,喝道:“老魔头,你有什么后事,就交待一下吧!”
洪海的掌风乍出,已不见了人影,心头不由一凛。
迨至听到古玉琪在身后说话,更加惊慌,暗道:“一年不见,这小子竟然武功精进,今夜非把他杀死不可”,身躯疾转,却见古玉琪眸神光,如同电炬一般,立在前面两丈余远处。
他气凝丹田,功贯左臂,一声大吼,遥劈一掌。
古玉琪看清洪海已是拚命之势,也不敢怠慢,立即施展出一招“泥牛入海”,将洪海掌风牵向旁边。
同时,他又施展出一种“柔柔吸”功,将洪海的身躯,吸得向前打了一个踉跄。
这种武功,却是他在玉泉寺玄静禅师所传“七绝技”之一,由于一直没有时间练习,是以从未用过。
他现在之内功已臻神化之境,所以一经施展犹如练习一样。
适才洪海所打出的掌风,乃是运集了全身功力,竟被古玉琪轻描淡写地将手一挥,竟化于无形,而且,又被他的掌力吸得向前打一踉跄。
漫说洪海有生之年未曾见过,就听也未曾听过。
他已吓得心胆俱裂!
灵机一动,暗道:“不藉机逃走,难道……”
心念之中,不待对方开口的机会,陡地——
从腰间掣出了一条长约八尺余的软鞭,凌空一抖,发出“劈啪!”的脆响。
同时,他的身躯乱晃,如同酒醉一般,左手舞得一鞭,神出鬼没,发出一片锐啸之声,遮天盖地而来。
古玉琪一见,不由得也是心头暗惊,因为他曾听见师父讲过,洪海的一套“疯人鞭”凌厉异常,多少武林高手,曾命丧他的鞭下。
他的鞭法,不但奇诡莫测,而且,更使人防不胜防的是他的鞭内,藏有一种无色无臭的毒粉。
如果不明底细的人,用武器硬招硬架,立时,会从鞭内喷射而出,嗅到之人,六个时辰内,如无其特制解药,会全身奇痒致死!
古玉琪知道他要拚命,也不敢冒险去硬碰,遂展开奇巧的身形,就在丈余周围绕洪海旋转。
他安心要将他累得筋疲力尽,再以出奇制胜的手法,将他制伏。
但洪海施展的“疯人鞭”,乃是以进为退。
他一见古玉琪似呼对自己的长鞭有所畏惧,胆气陡壮,是以阴恻恻地笑道:“小子,今夜逃不了你!”
说着话,一记“毒龙出手”撒出漫天鞭影,向古玉琪搂头盖脑罩下。
古玉琪被他凌厉的鞭法所逼,疾捷。地向后飘退五尺,堪堪躲过鞭势!
就在他这一飘退之间,洪海长鞭一撤,说道:“后会有期!”
转身有如脱弦的弩箭,飞驰而去。
古玉琪微一怔神,喝道;“老魔头,留下你的命,再走!”
“走”字方落,就要施展“一步登天”之绝技,随后追赶。
他的身形未动,竟从旁侧飞来一股奇大无比的阻力,竟将他的身躯硬生生地阻住,前进不得。
同时,他的耳畔听到一个森冷的声音,道:“小娃子说话缺德,你叫人家把命留下,如何走法?”
声音甫落,已从大石旁边如同幽灵似地纵出一个满头乱发,身披一件破烂不堪的半截大褂,脚下穿著一双鸳鸯破鞋,形如一个老叫化的老人。
他右手拿著一根约四尺余长,比拇指略粗的竹杖。
只见他取眸神光如同两柄利箭,对著古玉琪上下地端详著。
古玉琪同样的也打量著当前这一个形同叫化子老人。
当然,他过去未曾见过此人。
一阵沉默,双方都在相互地打量。
这一耽搁,洪海早巳逃得无影无踪。
古玉琪对当前这个不知姓名的老叫化子出面拦阻,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因为他要制住洪海,以便打听几个人的行踪,现在,洪海已逃,以后又向谁去打听?
现在,他心里虽然有恼怒,可是,也不愿无端树敌,同时,他对老叫化打出的一股掌风,竟能将自己挡住,暗暗吃惊。
事实固是如此,但他个性倔强,不愿受制于人,是以,冷冷地道:“不知阁下是什么意思?”
忽然——
老化子哈哈大笑,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那样认真?”
古玉琪接道:“阁下如果无事,失陪!”
说完,就要向对面走去,他仍希望能追上洪海。
身形乍动,蓦闻——
老叫化子一声大喝道:“哪里走!”
手中竹杖一横,拦住去路。
古玉琪相距竹杖约有三尺远近,只觉得从竹杖上射出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的身躯推得连连后退。
当然,古玉琪并未榷展全力,也是在冷不防之间,才被推得后退。
他心有不甘,立时运出八成禅功真力,硬要前冲。
决心要试试当前这个老叫化的武功。
他这一运劲,竟然向前走了两步,那老叫化子双手端著竹杖,目射锐光,他跟著向后退了两步!
老叫化的脸上,现出惊疑之色。
旋即他紧咬嘴唇,叫道:“小娃子,你再向前试试。”
这句话,似乎在威协,也似乎是要比试一下。
古玉琪心头蕴怒,接道:“我就走两步!”
他暗中又将内力加至九成!
出乎意料,这一下,他虽然走了两步,可是,对方仅仅向后退了小半步,复又稳如泰山地立在原地。
至此,古玉琪心下大骇,暗道;“他是谁?”
脑海将恩师及欧阳师叔对他所说过的江湖人物,闪电似地一掠,意找不出这个人是谁?
忽然——
他又暗骂自己粗心,为什么……
于是,他双手向左右一划,施展开“分合神功”的“分”字诀,看看能否将身前的阻力消失。
心念之中,只觉身前的那股涨气,已向左右散去。
这时——
老叫化子的面色陡转狰狞,手中竹杖一顺,大喝:“小娃子,你还真有两下子,拿出你的武器。”
古玉琪道:“阁下要做什么?”
老化子道:“领教你几下!”
古玉琪血气方刚,心高气傲,这时,他以“分合神功”将对方从身上射出的罡气消散于无形,已有了信心,是以,哼道:“在下就凭这几手,接你几招。”
陡地——
老叫化子须发直竖,双眸射煞,喝道:“老要饭的活了这一大把年纪,还未见到像你这样狂妄的人,快拿出武器,莫要传到江湖说我以大欺小。”
话声方已,竹杖一抖,发出一声锐啸!
古玉琪听得心头一震,暗道:“这是自己有生以来,所遇见的第一把高手。”
他不敢再倔强,从衣襟底下,撤出了“佛面寒晶杖”,持在手中,也照样地一抖,幻化出一片白光,道:“在下仅此一柄武器!”
老叫化子也不答话,招出“潜龙升天”,手中竹杖,倏化为一片乌影,遮天盖地而来。
杖风忽忽,凌厉无伦。
古玉琪凛然于怀,不敢怠慢,手中“佛面寒晶杖”,招出“滚汤泼雪”,冲进了忽忽有声的杖影之中。
一片乌云,如同推山倒海。
一片白光,犹如惊涛骇派。
老叫化子竹杖乍出,只觉对方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年,手中那柄晶莹透明的小短杖,竟然射出一阵狂飙似的锐风,差一点就将自己所幻化出的杖影冲破!
他一声狂啸,竹杖“横扫千军”拦腰砸去!
古玉琪叫一声:“来得好!”
身形不变,右手“佛面寒晶杖”,冲著横扫而来的竹杖猛点!
只听“打!”的一声轻响,两人同时退后两步。
双方都耽心著自己的武器损坏,举起一看安然无恙,这才放下心来。
两人乍落复合,各施绝技,见招破招,遇式破式。
但古玉琪始终未施展全力,因为他的心里对这一个老叫化子,虽没有好感,却也没有厌烦之意。
不过,在外形上看,两个人简直是在拚命,因为双方所打出的招式,著著都是指向致命要害,只要稍微有一点疏忽,就要溅血。
但实际上说,两人在起手的几招,确实都是狠毒,但五招过去以后,明眼人一看,就可以看出,两人的招式均未用完,意在印证起武功来。
古玉琪一边打著,一边暗忖:“这个老怪物,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自忖:这老叫化似乎也未用出全力,看来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自己屡逢奇遇,仍然难以……
他不敢再想下去,因为他已感到自己的武功还差得远。
其实,他哪里知道,对方出手招式虽未用老,但他已将内力施展到极限。
这老叫化子今天的跟头算是栽到家了。
就在两人战至百余合后,古玉琪忽地心感不耐,他竟将“佛面寒晶杖”交到左手,右手食、中二指一弹,施展出“玄天指”!
指风锐啸!
只听“打!”的一声脆响,指风击中对方的竹杖。
老叫化子只感手中竹杖就要脱手飞出。
尚幸他反应灵敏,立即将全身劲力贯注于双掌,才未当面出丑。
老叫化子蓦地跳出圈外,瞪著一双怪眼,怔怔地看向古玉琪。
他略微沉凝地喝道:“小子,你……”
“你”什么?他却未说下去。
双肩一晃,竹杖一抖,发出一声锐啸,猛扑而上!
古玉琪再次叫喝:“来得好!”
手中“佛面寒晶杖”招式一变,施展开恩师所传之“天元十四招”剑法,抵住了凌厉的杖法。
刹那之间——
只见一朵乌云,飘忽无定。
一片白光,倏东忽西。
两人的杖风,溅得山巅砂石横飞!
陡地——
老叫化子再次跳出圈外,双眸射火,须发戟立,振声猛喝!
“小子,你是谁?”
古玉琪见他那副凶神恶煞似的形态,不由心头一震,暗暗忖思:“此人到底是谁?如果是仇家倒是一个劲敌,倘若他没有恶意,对自己行道江湖,却是一个好帮手。”
心念之中,他神威凛凛,立在当地,答道:“在下古玉琪,您……”
老叫化子陡地双眸射煞,一阵阴恻恻的冷笑,截住道:“踏破铁鞋无觅处,找不到师父,找到了徒弟,哈哈哈……”
笑声,刺耳难听,令人不由全身起栗!
古玉琪闻言,猛地省悟,脱口叫道:“你……”
但未待他说完,老叫化子截住道:“你可曾听见你那师父说过……”
至此,古玉琪猛地省悟,脱口说道:“您是‘竹杖擎天怪乞’米老前辈,晚辈古玉琪参见,适才冒犯之处,尚请见谅。”
说著,抱手一揖。
但米万怪眼圆瞪,喝道:“小子,咱老要饭的不说,谅你不知。咱与凌虚老和尚及欧阳穷酸号称宇宙三绝,多年来一直想找凌虚过过手,可是,始终参商不遇。现在遇到老和尚的徒弟,而且在江湖中搅得满城风雨,谅必你确实有两下子,咱老叫化子找不到他,只有找他的徒弟比试一下。”
古玉琪立时想起,在秦陇交界的桥头镇时,曾听见一个声音说寻找恩师过招,迨至自己窜出已是人踪不见。
真想不到正是这个若家伙。
是以,接口说道:“老前辈……”
“竹杖擎天怪乞”米万喝道:“小子,接招!”
“招”字未落,竹杖猛点,招出“春牛撒野”射出了一缕劲风,“嘶嘶”有声,指向古玉琪胸肋大穴。
他这一招出手,简直是拚命招式。
古玉琪心头一懔,也被他这一招激起了怒火,大声说道:“老前辈,真要如此,晚辈只有放肆了!”
米万一面狠攻,一面喝道:“小子,你尽管施展,老叫化子如果真要被你碰得一下,从今以后,宇宙三绝内,就没有咱这一份,若是你输得一招半式,凌虚老和尚的名头,也得取消。”这老叫化子已是年逾百龄,对于“名”的一关,仍然勘不破,他似乎决心打垮凌虚,取得天下第一高手,方才甘心。
古玉琪闻言,暗忖:“为了恩师一世的英名,必须要将这一代怪杰制服不可,这一个人性格偏激,如果一个应付不好,怕又为自己树下了大敌,这件事情,还真是难以处理。”
他的脑海中,如电闪似地一掠,竟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是以,接口说道:“老前辈,如果打成平手,又待如何?”
当然,他是一面躲闪,一面答话。
米万哈哈一阵朗笑,道:“如果打成平手,宇三绝依然存在,咱老要饭的,甘心屈居第二。”说著话,竹杖的招式,更加凌厉,著著指向要害。
古玉琪心间打转,他不能使这一个介于正邪之间的老前辈出丑,而走上极端,只是左闪右避。
场中两个人,一个狠攻猛扑,一个尽以轻灵巧纵的身法,在躲避著凌厉的攻招。
蓦闻……
古玉琪大声说道:“老前辈,晚辈要出手了!”
声音甫落,身躯疾动。
刹那间……
身化一片蓝雾,他已施展开“三光错综步”法。
他决心要以这种绝技,将不可一世的“竹杖擎天怪乞”米万围困得他心服口服,方才罢休。
他口中继又说道:“老前辈,请尽管施展辣手!”
初时——
人影晃动,尚可看清,渐渐地已成一片模糊。
“竹杖擎天怪乞”米万,杖掌齐施,运出毕生的功力,向外冲突!
他只觉得四周有一层无形罡气将自己挡住,恁的施展毒招,杖风、掌风所著落著落之处,也得不到半点反响。
更使他惊骇的是用力大,其反弹之力也愈大。
他觉得在古玉琪的身形乍动之时,圈子还很大,出乎意料之外,竟然圈子越来越小,简直有点感到伸展不开。
至此,他的灵机一动,喝道:“小子,你要以此身法比试,这算得什么动手过招?”
他想在手上与古玉琪见个高下,因为他本身已具有百十年来的内功浸淫,当前这二十岁不到的少年,就是一出娘胎就练功,也超不过二十年。
所以他想以自己深湛的内功,压伏对方。
他哪里知道,古玉琪连逢奇遇,其内功比之他,大有小巫见大巫之别。
说著话,他倏停住身躯不动。
古玉琪见状,身形倏停,“嘻”地一笑道:“老前辈,这一场算输了!”
米万怪眼一翻,接道:“小子,你仅凭这种奇诡莫测的身法,团团乱转,围住老要饭,却不能叫咱心服口服……”
古玉琪不待他说完,接道:“请老前辈划出道来如何?”
米万双眸滴溜溜地一转,道:“现在老要饭的有一个法子,你如果能接得咱三掌,而且不离原地,然后你再击咱三掌,同样地也不离原地,这样比试,较公平一点。”
他说著话,已将竹杖收起。
古玉琪点头,道:“好,就请老前辈发掌!”
话声甫落,米万已是功贯右臂、力注双掌向前猛推而去。
古玉琪双脚钉地,身躯向后一仰,展出“铁板桥”,堪堪躲过这一招凌厉无伦的掌风。
他的身躯还未站起,只闻大喝道:“小子,接第二掌!”
他存心在古玉琪还未站起身时,就将他推倒。
讵料——
古玉琪也早防备他这一著,可是,也未料到他会如此的在自己还未站起时就发掌,还真难以应付。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古玉琪就要……
尚幸他反应灵敏,原式不变,身躯平贴地上。
对方的掌风,紧擦衣襟而过。
古玉琪只觉得掌风拂面如削,也暗暗懔骇这老叫化子确实武功绝伦!
他不待对方再发三掌,已是挺身站起,颔首道:“请发第三掌!”
米万对古玉琪应变的迅捷,何尝不心惊,但他向来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是以,眸珠一转,沉声道:“小子,接著!”
这一次,他的双掌横扫,立时挥出一片直立的掌风。
他这一横扫,漫说是一个人,就是一棵大树,也要应手而倒!
古玉琪心头电转,双膝微屈,平空拔起一丈余高,掌风擦著鞋底而过。
旋即,真气一泄,向下飘落。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突觉——
扫过去的掌风,后面还有一股暗流,势若狂飙奔腾,狂涌而至!
这时,他的真气已泄,武功即使再怎样高强,也无法在空中,提起真气,重新腾空而起。在电光石火之瞬间,他被这一股狂流,吹得横移了三岁,方才落地。
只听米万得意地哈哈大笑道:“小子,你输了!”
古玉琪俊面泛红,心里感到十分难过,暗恨老叫化的手段卑鄙,但现在自己已输,于是,说道:“现在轮到晚辈了吧?”
米万笑容未敛,点头道:“你出手好了。”
古玉琪道:“老前辈,晚辈未出手之前,有一件事必须说明。”
米万道:“什么事?你尽管说。”
古玉琪道:“晚辈因有一件急事,必须立刻起行,迟恐有变,所以我想只要一掌决定胜负;不知老前辈意下如何?”
因为他想起了清水湖出现一条蛟龙之事,有的武林高手均已前往,他必须要及时赶到,说不定他所找寻的人物,都会在那里。
他之所以要对米万说出一掌定胜负,只是扣住他不要再别生枝节,又要想出别的比试方法。
米万闻言,心头暗“哼!”道;“你小子未免太过自信了,竟如此的狂妄!”
当然,他是十分的高兴,巴不得他出手一掌,难道自己数十年的江湖经验,就会输在一个小孩子手上?何况仅只是一掌。
是以,点头应道:“好,不过,你在江湖中可不能扬言咱老化子占你的便宜,这是你自己的意思,与咱无关。”
古玉琪“嘻!”地笑道:“老前辈自管放心,不过,还有一点要说明。”
米万双眉紧皱,很不高兴地问道:“还有什么,快说!”
古玉琪道:“如果晚辈只是一掌,就将老前辈逼离原地,对于宇宙三绝的名称,老前辈又作如何解释?”
米万对古玉琪的藐视自己,心头不由怒火上升,不假思索地脱口喝道:“小子,仍然算是你家师父首居第一,咱老叫化子甘愿屈居第二名!”
古玉琪怕他撒赖,紧逼一句,道:“当真?”
米万十分不耐烦地道:“咱老叫化对你一个小娃娃,还不至于撒赖。”
古玉琪紧接著又道:“老前辈请注意,晚辈要出手了!”
他立时功贯右臂,掌心向外一翻,推出一股柔绵掌风。
紧接著——
五指又虚空一抓,猛地向后拉去!
“竹杖擎天怪乞”米万,只觉对方推出的掌风柔绵无力,心头一松,真气随之微微一泄,暗道:“小娃子,你……”
心念未已,陡觉——
一股奇大无与伦比的吸力,竟将他吸得身躯一晃,一个立足不住,向前踉跄了一大步,才拿桩站稳。
古玉琪嘻地一笑道;“对不起,老前辈,这次比试又算是平手!”
米万怪眼一翻仰首一声长啸!
其啸声如长空龙吟,鹤鸣九霄,震得人耳鼓嗡嗡。
啸声甫落,呛然一收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辈新人换旧人,老要饭的应该归隐了!”
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古玉琪急忙抱拳,轻声说道:“晚辈失礼之处,敬请老前辈见谅。”
米万道:“小于,望你好自为之!”
声随身动,人已射出数丈远近,眨眼间已消失在暗影里。
古玉琪怅立多时,也是一声清啸,身躯疾递,朝著东方驰去。
※※※
时已晌午,天气炎热。
路途上扶老携幼的男女,似是逃难的形状,他们的脸色上都带有一份惶急之色,而且,个个唉声叹气。
这时——
突然走来一个嘴歪眼斜的奇丑的少年。
他看著迎面而来的男女难民,心灵上泛起了一片恻隐之心。
这个丑少年,忽然有了一个打算,暗道:“我曾得到‘阴阳怪叟’的一些珠宝,一直带在身边,何不拿出来救济救济难民,省得他们流浪之苦?”他想著,立时走到一个老者面前,躬身说道:“老伯伯,您们准备何往?”
那个老者“唉!”的一声,道:“我们都是住在清水湖附近,目前那里出了一条恶蛟,湖水泛滥成灾,将附近的村庄淹没了好几个。人畜死伤无算,还算我们见机得早,才逃得活命,想找一个安全地带住一下。”
丑陋的少年,又道广现在不正有许多武林人物前往,准备除掉这只恶蛟,又何必离开故土?说话之丑少年,正是古玉琪的化身,他恐怕前往清水湖会遇见熟人,是以,才将自己的面容易得丑陋不堪。
这时——
由于他的面容不扬,那位老者似乎不愿答理他,只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也不答话,就要离去,但他的口中,仍然。笞道:“我们总不能等在那里饿死!”
当然,古玉琪并不知道人家是嫌他面貌丑陋,伸手拉住那位老者,说道:“在下倒想起一个法子,倘若有人将蛟除掉以后,你们扶老携幼往返旅途有多么辛苦,所以我想请出一位老实忠诚的人,请他到别处去购买一点粮食,赈济一下……”
老者末待古玉琪说完,颇不耐烦地道:“你去找出那个肯施舍的人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忽地——
有一个面像忠厚的中年商人,走近古玉琪的面前,说道:“小哥儿,你不要生气,那位老人家被恶蛟弄得家败人亡,心情不好,言语顶撞,请勿介怀。”
他咽了一口涎水,又道:“适才小哥所说救济之事,不知如何?”
他说著话,已围拢上不少的人。
古玉琪端详著面前这一个忠诚的中年商人,道出了自己的一悉意思,又道:“是否能请找出一位适当的人去办理?”
紧接著——
有好几个人说道:“这位陈老板乃是我们清水湖最为可靠的一位商人,请他办理是最为适当的。”
古玉琪立即从包袱内掏出了一小袋珠宝,道:“那么就请陈老板代办,我想在下这点东西,如果变卖以后,很可以购得一些粮食,省得男女老幼长途跋涉,还请陈老板多多为乡梓服务吧!”说完,伸手将那一袋珠宝,放在陈老板手里,身躯一晃,化作一缕蓝雾,凌空而去。
陈老板以及其余的人,眨眼间竟然不见了那个丑少年,众人只以为是善财童子下凡,惶不迭地跪倒地上叩头不已。
众人拜了一会,才站起身来。
那陈老板探手袋内,掏出一颗莹光四射的珠子,这更使他大惊失色,像这样的贵重物品,除非是神仙能有,凡人又到何处觅得。
因之,众人又跪下叩拜,口中呢喃地念著:“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且说古玉琪一路疾驰,于当日下午抵达清水湖畔。
只见一片汪洋,庐舍成泽。
在湖胖的一处高阜上,搭著一座台子,上面坐的尽是三山五岳的江湖好汉,他们个个目注湖水。
陡地——
湖水“哗啦!”一声大响,一股水柱直冲天际。
四边的水势,也随之向上涨起。
就在那水势上升之际,一条三丈余长的恶蛟,冒出水面,身上的鳞片,被日光映照,反射出闪闪金光。
这条恶蛟,正张牙舞爪地在水面上腾跃。
台上的英雄豪杰,个个的面容上,现出一份贪婪色彩,似乎都想把这条恶蛟作为自己的财产。
古玉琪看在眼里,如坠入五里雾中。
这是一个为害人类的东西,为什么会有这等情形,就令人难以猜测。
恶蛟腾跃了一会,又潜入水底。
古玉琪瞥眼之间,却见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婆婆身畔,傍立著正是他日夜思念的阮寒霜,想不到会在此地相遇。
但不知这个老婆婆是谁?如果她的……
感念未已,蓦闻——
阮寒霜娇声道:“奶奶,毋怪他们都想争夺了!”
她如此称呼,无疑那个老婆婆,即是她的祖母“绿发婆婆”。
只听“绿发婆婆”接道:“谁不想使自己的武功能陡增一甲子,恐怕由于这条恶蛟,不知要丧失多少性命。”
古玉琪一听,猛然省悟,蛟脑乃是一种珍品,会武之人如能整个服食下,其内功会增加一甲子以上修为。
现在,他必须设法将蛟脑得取到手,他虽无服食之心,但却不能让其他的人得去,尤其是黑道人物,否则江湖中将无宁日。
他正在思虑著如何斩蛟之事,耳畔忽闻——
台上有人大喝道:“有本事的只管斩蛟取脑,可是,却不能惹起它的野性,为害村民,如果自信有绝对把握,尽可下水,否则就干脆退后,不要枉送性命。”
话声甫落,又有人道:“现在决定蛟脑属谁!明日在望湖山赤峡谷内,比试一下,胜者才有资格。”
人声鼎沸,扰攘不绝。
古玉琪无心细听,遂走向阮寒霜的面前,故意声:“请问姑娘是否也想取得蛟脑?”
阮寒霜秀眸落处,见是一个奇丑不堪的少年,芳心不虞,秀眉紧皱,娇叱道:“丑鬼,你不想得,又来此作什?”
说著,将头向侧一转。
“绿发婆婆”闻言,转头对阮寒霜叱道:“霜儿,你怎好这样说话,太不知礼貌!”
她又转头对古玉琪说道:“小哥儿,你不要生气,这孩子由于自小失却估恃,我把她惯坏了,她也太任性,半年前偷偷跑出来,若不是遇见熟人,差点就送掉小命。”
话声微顿,又道:“小哥儿,难道你也是来此看热闹?”
古玉琪对阮寒霜的话语,心里确实有点不快,本来他想先开她一下玩笑,然后再悄悄地说明他为了躲避仇敌,才将面容变易。
现在,他见阮寒霜当头就碰了一个钉子,而且,又当面骂他丑鬼,这使他觉得阮寒霜的待人接物态度,实在太不近情理。
同时,又经“绿发婆婆”的一番话语,使他无法按照原定计划说明了,可是,他的心头又有打算。阮寒霜现在祖孙相处一起,已无顾虑了,她既然对面不识,何必再行说破,今后只有专心去寻找自己所应寻找的人,去办理所应办的事了。
他既有此打算,口中说道:“在下只是路过此地,既然碰到这样百年难得一见的事,倒也想逗留几日看看热闹。”
他瞥了阮寒霜一眼,见她秀眉微蹙,暗道:“敢情她真是厌嫌自己的像貌丑陋?”
他不愿再看她那一副嘴脸,是以,紧接著拱手道:“老婆婆,后会有期。”
说完,转身疾驰而去。
忽然——
阮寒霜转头发现这个背影在她的记忆中太熟悉了,也是她梦寐以求的,可是,面容却不是她脑海里所想像的。
因此,她情不由己地要想追赶上去。
但行走了两步,却又停止了来。
“绿发婆婆”疑奇地看向她,问道:“霜儿,你……”
阮寒霜未等“绿发婆婆”说完,一头钻在她的怀中,哽咽出声,道:“奶奶,你要陪我去找他。”
“绿发婆婆”伸手轻抚著她的秀发,道:“人海茫茫,天涯路远,到何处寻找?何况各大门派处处邀截,他虽然本领高大,却也难敌众手,说不定……”
她轻“咳”了一声,又道:“孩子,你还跟我回去,不要乱跑!”
忽然——
阮寒霜“嘤嘤”啼泣出声。
“绿发婆婆”爱孙女心切,终于说道:“好吧!奶奶陪你踏遍天涯海角,去寻找他。”
她伸手抬起阮寒霜的粉脸,替她揩干粉颊上的泪痕,柔声说道:“我们在此等候两天,说不定他也会来的。”
阮寒霜秀眸倏亮,仰起粉脸,悄声道:“适才来的那个人,背影与他一模一样,只是……只是……”
她“只是”了两次,并未说出下文。
“绿发婆婆”何尝不明白她以下的话,遂道;“一个女孩子,以后说话,千万要小心,说不定那个孩子,真会是他,所以故意地来找你说话,而你却张口骂他丑鬼。”阮寒霜听得满怀后悔,但她却不明白奶奶何以会猜想那人就是“琪哥哥”,是以,满面茫然地看向奶奶。
“绿发婆婆”握著她的纤手,又道:“因为江湖中,有一种易容之术,可以俊变丑,丑陋的可以易成俊美,所以你说他的背影很像,我想,说不定真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