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风乍出,那和尚连抬腿、伸臂的机会也没有,一声凄厉惨嗥,一阵血雨横飞,这个和尚便到了鬼门关。
古玉琪一掌将和尚击得骨碎肉飞,不免黯然神伤,喃喃地道:“我这样地造下杀孽,师父不会原谅的,唉……”
话声未已,只听旁侧有人“嘤嘤”啼泣。
古玉琪回头一望,见陶彦田之女双手掩面,芳肩一耸一耸地抽搐着,她的衣衫碎破不堪,连同高耸的双峰,也都裸露在外面,一晃一晃地抖动着。
古玉琪见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恐怕她害羞,立即背转身躯,说道:“姑娘,难道你没有衣服了,如果有的话,快请换上,离开此地,不要在这是非之地逗留了。”
陶彦田之女这才如梦方醒,立即止住哭声,解开背上的包袱,找出了一套衣裤,慌不迭地穿上。
她的泪珠,并未停止过,想起被和尚的戏弄,真是愤不欲生,口中哽咽地自语着:“今后要我如何做人……”
古玉琪已知她穿好衣裳,慢慢地转过身来,道:“秃驴确实目无王法,但姑娘贞节无污,这点事情,用不着放在心上,在下绝对替你保秘密。”
姑娘颤声接住道:“公子劝人,固应如此说法,可是,奴家的身体,无端被人家目睹,还有何颜偷生于世,倒不如自尽君前。”
纤掌倏地向上一翻,就要自碎天灵盖。
古玉琪见状大骇,但两人之间的距离,少说也有八尺余远,他身法再快,也难以趋前挡住。
情急之下,他只有施展“弹指拂穴”绝技,一缕劲疾无匹的锐风,已弹中姑娘臂上,她的手腕不自主地垂下!
她知道是古玉琪施展手法搭救,但她伤心至极,不愿蒙垢活下去,又复泪水纷纷,啼泣道:“公子能救我一时,却不能永远看守下去,如要奴家苟延性命,除非……”
她的话,竟被啼泣声掩住。
古玉琪说道:“姑娘之贞节无损,何必定要钻牛角尖,再说也没有人看见,只要在下不说,又有谁人能知道,再说姑娘一定要寻短见,难道就置堂上桩萱于不顾?”
最后的一句话,确实有效。
姑娘闻言,螓首倏抬,含着满眶泪水,颤声道:“公子一言点醒梦中人,是的,为了年迈的家父,我必须要活下。可是,此身已被君所目睹,今生自不能再侍他人,俟返家禀明家父,永侍巾栉。”
古玉琪听她的话语,连连摇手,道:“姑娘不可这样,在下已经有……”
她不待他的话说完,截住道:“你即使有了三妻四妾,我也不在乎,只要你能分出剩余的一点点情感给我,心愿足矣。”
少女的娇躯是何等娇贵,除去纤手、粉面裸露外,其余的地方,任何人也难得窥见,虽然说江湖儿女出落大方,但也不能被陌生男人所窥,否则,惟有以身侍之,别无全节的办法。
当然,这位姑娘,也是对古玉琪别具好感,他既然搭救了她的性命,又保全了她的贞节,同时,娇躯最为神秘的地方被他所窥,惟有委身于他,才不贻羞于人。
古玉琪恐怕她再说下去,急忙岔开话题,道:“这件事情,我们以后再谈,姑娘如何被淫僧纠缠?”
姑娘却未立时接说下去,伸出纤手揩干泪水,才说:“我的名字叫陶冰冰,以后叫我的名字好了,不要姑娘姑娘的。”
她略微一顿,接道:“上次我们相遇以后,得悉家父安然无恙,心地开朗,遂在长安玩了几天,岂料,我离开长安后,竟然发现身后有一个和尚在跟踪,我只以为巧合,故未注意。谁想到我住店,他也住店,我打尖,他也打尖,不由得使我暗加警惕。可是,由于心慌,以致走岔路径,行至这荒僻的山谷中,这个秃驴,竟然加快脚步,越到前面,拦阻去路,而且口出污言秽语。”
“我一时气愤不过,就出手惩戒,可是,这个秃驴身手高绝,轻功至佳,他一面满口污言、一面以奇绝的手法,抓我的衣……”
倏然停止,粉面羞红。
不用她说出,古玉琪自然心中雪亮,也不追问,遂轻声说道:“往者已矣,些许小事,不必挂怀,少林派的声誉,被这些恃技凌人的秃驴以及淫僧,弄得……”
话声未已,蓦闻——
一块大石后面,传出一声冷漠的“哼!”声道:“阿弥陀佛,大胆的狂徒,敢背后批评少林派。”
随着话声,已转出了一个老和尚。
双方一见,不由得同时冷“哼!”。
这个老和尚,正是古玉琪要寻找的大觉和尚。
那大觉和尚一眼看到地上一个肢离体碎的和尚尸体,双眸神光陡射,厉声喝道:“是谁杀死了本派门徒?”
古玉琪冷冷地道:“恶徒,淫僧人人得而诛之,你们少林派纵容徒众,调戏妇孺,小爷看不顾眼,伸手送他归西。”
大觉和尚一声厉吼,喝道:“孽障,竟敢污蔑少林派,要你替他偿命!”
“命”字出口,已是功贯两臂、扬掌就要……
古玉琪预防他的掌风,已暗中推出了“分合神功”的“分”字诀,要将对方的掌风化于无形。
同时,他的口中,喝道:“秃驴,你先不要急,小爷一定要叫你死得痛快,现在,我要问你一句话,你要如实答覆,否则……”
大觉的掌风还未打出,觉得身前似有一股吸力,心头暗暗惊诧,难道这小子会什么妖术邪法不成?
可是,再看看古玉琪,依然若无其事地立在那里,仅仅是右手掌出,略微向外撑起,别无其他动作。
大觉和尚见状不由得心头一凉,暗道:“看来这小子的武功,比之日前相见,又增进了不知几许?”
心念之中,不由得将双掌放下。
这时,陶冰冰已傍立在古玉琪的身旁。
老和尚的眸珠乱转,主意打在陶冰冰的身上,如能将她制住,不难制服当前这一个小魔头。
他的念头倒很好,可是能否如愿,就无法预料。
于是,他一步一步向前,口里冷漠地道:“你问吧!我知道的总会答覆得你心满意足。”
古玉琪颖悟绝伦,见他有意无意瞥向身侧的陶冰冰,已知他在转坏念头,冷“嘿”一声,道:“站住,你不必打歪念头,再向前一步,小爷马上叫你双腿先断。”
大觉哪敢再进,只得停住,双眸射出怨毒的凶光。
只听古玉琪说道:“宇宙神鹰韩禄这个人,你是否认得?还有终南老人!”
大觉一听暗道:“这小子怎会认识他,难道韩禄并未死去!”
他的心头一震,随即答道:“不错,我都认得。”
古玉琪面对仇家,极力抑压住怒火,道:“你与他们有仇?”
大觉道:“俗家讲恩怨,佛门讲因果,老衲确实与韩禄有一点因果关系,佛家子弟不打诳语,所以在十几年前,已经结算清楚。至于终南老人,看他负伤很重,只是顺手送他归西而已!”
倏地——
古玉琪厉声喝道:“甚么因果?”
大觉道:“这一点歉难奉告,你如果要想知道,老衲会发慈悲之心肠,送你到一个地方去问问清楚。”
古玉琪想起韩伯伯的面目全非,过着那种求死不能,求生不得的非人生活,已是双眸喷火,不自觉地跨前一步,喝道:“他的五官是你用剑削掉的?终南老人是你用别人的玫瑰镖打死的?”
大觉听得不由机伶伶打个冷颤,想起十几年前的一段往事,当时未免心肠太狠毒了一些。
他的心头,一阵急转,遂毅然答道:“都不错。”
古玉琪紧盯住问道:“韩禄的双腿又被谁人截断?”
大觉从古玉琪的问话中,已知“宇宙神鹰”韩禄,并未死去,而且,被这个小魔头碰上了,当时,为什么会那样粗心大意,未把他……
心念未已,只听古玉琪又喝问:“他的双腿被谁截断?你听到没有?”
大觉和尚将心一横,答道:“有本事你自己去打听!”
忽然——
古玉琪一声凄厉的惨笑,道:“出家人身归佛门,应具有悲天怜人的菩萨心肠,想不到你们竟然外披袈裟,内心蛇蝎,比之世俗人还要狠毒。再说小爷乍临江湖,一心除恶务善,而你们这班人嫉贤忌能,处处为难,横加诽谤,更邀约天下武林同道,要将小爷置之死地。看来你们这些自命为侠义道的各大门派,完全是挂羊头卖狗肉。今日小爷上体天心,下抚黎庶,要为江湖人除掉你这个伪善的秃驴。”
语声略微一顿,又道:“你即使不说,小爷也知道,在你死前,明白地告诉你,与你狼狈为奸的另一个秃驴,就是当今玉泉寺华山派掌门人悟风。先收拾你这秃驴,我再找悟风算帐,以安韩伯伯及终南老人的在天之灵。”
身随声动,默运出六成以上的禅功真力,安心一下子就得把当前这一个面善心狠酌老和尚,击成粉碎。
古玉琪的一篇话,句句揭开了大觉和尚的心头秘密,因之,他的杀机也陡然兴起,如果不将这个小魔头除去,自己将来真无颜见人。
同时,这次如果再让他逃脱,说不定会在江湖上将自己与“宇宙神鹰”韩禄之事,还有顺手击毙终南老人的事到处宣扬。这内中的秘密,韩禄虽然不清楚,但一旦被他打听出来,势必牵涉到本派的一段……
他一见古玉琪俊面泛煞,已然举掌疾进!
哪还敢犹豫,知道小魔头内功深湛,已然运集了十成以上的功力,一声撼山震岳的大吼。
这一声大吼,真如平空焦雷,震得陶冰冰骨颤筋酥,“噗!”地坐在地上,竟然无力站起身来。
紧接着——
他以全身的功力,打出少林派的绝技“破山掌”。
古玉琪在冷不防中,被他的吼声所震慑,不自觉地略微一顿。
就在这一顿之间,对方的掌风已临。
还算他反应灵敏,护身罡气自行发动,罩出体外三尺余远。
他这“无形罡气”乃是凌虚禅师所传,一经运出,坚逾精钢,如遇外边压迫,便会产生一股奇大的弹力,即是压力愈大,其弹力愈大。
说时迟,那时快,古玉琪的护身罡气,刚刚发出,恰好大觉和尚的凌厉无俦的“破山掌”掌风已临。
只听“轰”的一声大响,砂石横飞,向两旁激射!
就在同时,一声惨呼,一具庞大的躯体,凌空飞出丈余远近。
还算大觉和尚功力浑厚,身在空中,腰部一挺,一个“鹞子翻身”,挺立当地,但是,一张老脸上已然显得苍白,右臂下垂,显然被震得抬不起来。
至于古玉琪也被他的掌风震得连连后退了五步,方才拿桩站稳,但他有护身罡气,却未受伤。
不过,心头也暗暗吃惊,忖思:“少林派果然名不虚传,即使这种绝技,就够骇人的了,至于其他的绝招,真不知如何凌厉了?”
当下,古玉琪已是胆气大壮,自己在六盘山平顶崖,初遇大觉之时,被他的“破山掌”仅只遥劈了一掌,差一点就送掉性命。然而,现在相距不到五尺,他的掌风,并未伤着自己,相反的,他自己被震出丈余远。
他不由得心头大喜,先后两次遇险,反而促成了他的造诣。
是以,身形一晃,向前滑进了三步,喝道:“老秃驴,今天此地就是你葬身之所!”
他仰望苍穹,又复喃喃自语道:“韩伯伯,您老人家安息吧!琪儿立刻替您洗雪削面、截腿之仇恨,终南老前辈,您老人家的仇也报了。”
话声甫落,身形暴起,凌空射起三丈余高。
腰身一拗,身躯平悬空中,好像藉着空气的浮力,把身躯撑起,犹如鱼在水中一样。
只见他双臂前后一阵摆动,刹那间——
空中幻化出千万只掌影,广披五丈方圆!
在这五丈方圆之内,似乎有一种绝大无比的吸力,吸得下面之人,就连伸腿舒臂的力量也没有!
恁的大觉和尚见多识广,功力深湛,也不免吓得魂飞魄散,胆颤心惊!
何况他已是身负重伤,就是未负伤,自忖也没有这一份力量抗拒,只有闭目等死的份儿。
这时,他搜尽枯肠,竟自想不起来,对方所施展的是什么武功,既然看不出,就无法破解。
无论僧俗,没有不怕死,大觉和尚虽然多年修为,年逾古稀,既未勘破名利之心,更未打断红尘之念,已吓得全身筛糠,希望会有意外的奇迹出现!
眼看大觉和尚就要溅血在古玉琪这一招“目送天地”的绝招之下,蓦闻——
远处有人高声喊道:“小兄弟,慢来!”
紧接着——
古玉琪只觉得有一缕柔丝似的锐风,穿进了他撒出的一片掌影之中!
这缕锐风,直袭向他的心脉大穴。
古玉琪心头一骇,这是神秘老人的“游丝掌”!
他怎的也会来到此地?
这时——
古玉琪为了保命,顾不得伤人,掌势倏收,真气随之也撤退,翻身落地,怒目向前逼视飞临之人。
来者果然是神秘老人,只听他说道:“古小侠,请看在老夫的薄面,今天饶过他一命,如果日后你们见面,老夫不在旁边,任由你报仇雪恨!”
古玉琪对这个曾有过救命之恩的神秘老人,自不便冷言相加,但语声却也十分不大高兴地说道:“为什么今天不准在下报仇?”
神秘老人道:“老夫所经之处,不愿见到有人杀人,所以才不揣冒味地向你求情!”
说完,不待古玉琪答应,即转头对大觉和尚道:“老师父请自便。”
大觉和尚已经认出了这个老人,脱口呼道:“两叩叟”
神秘老人双眸暴射神光,面部毫无表情,道:“不错,走你的吧!”
大觉和尚碰了一鼻子灰,觉得很不是味道,也不道谢,转身踉跄而去,但他的心里,暗暗忖思:“你这不是鬼话,在六盘山平顶崖,你曾出面替小魔头挡架,各门派高手死在你手中,也有好几个。怎的今天会突发善心搭救自己?老衲早晚要探测出你倒底是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来,你这两叩叟的名字,恐怕是捏造的。”
想着,脚不下停,向前行去。
当下,古玉琪听见大觉和尚叫神秘老人为“两叩叟”,以为他们是旧识,心下愈发得不高兴。
又见他不待自己答应,就遣走了大觉和尚,怒火陡升,但他仍然极力抑压住,冷冷地“哼!”了一声。
神秘老人一双犀利的目光,哪有看不出的道理,嘴唇皮向外一咧,道:“你可能以为我们是旧识,其实错了,两叩叟这个名字,乃是在平顶崖,老夫随便捏造的。当时为了救你,被他们逼问,我才随口胡诌的。”
他说出六盘山平顶崖之事,当时古玉琪虽然被大觉和尚的“破山掌”击得神智昏迷,仍然模糊地记得,人家与自己素昧平生曾舍身相救,难道人家向自己要求这点小事,就不能答应,哪还称得上感恩图报?
他想至此,也就心平气和,拱手说道:“在下不敢猜疑,那么老前辈真实讳号可否见示?”
神秘老人道:“不必了,日后你会慢慢知道。”
紧接着又道:“约晤令师之事,幸勿忘记,后会有期。”
说完,疾驰而去。
古玉琪朝着神秘老人消失的方向呆望着,忽闻身侧一声娇脆的声音,说道:“这个老人究竟是谁?”
古玉琪不用转头,即知是陶冰冰,只是摇了摇头,算作答覆她的问话,但他仍未转过身躯。
陶冰冰又道:“我看这个老人,那一双阴沉的眼色,实在可怕,以后相见,千万要多加小心,须知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不可无。”
古玉琪认为陶冰冰的话,确实有理,遂点头道:“多谢指点。”
忽地,他又叫了一声:“不好!”
转头对陶冰冰急道:“姑娘,请你立刻觅店投宿,明早返家,不要在外面浪迹,在下还有急事,迟恐生变,后会有期!”
他不待陶冰冰回答,人已如弩箭离弦,激射而去。
陶冰冰望着他逝去身影,长长叹了一口气,自知追赶不上,遂向山外奔去,寻觅镇店投投宿——
且说古玉琪将轻功施展到极限,一连翻过了两座山峰,他驰至半山腰的一块平台上。
正想越过平台,以便争取时间,能及时赶到“玄衣女”约晤徐元的山神庙内,以便搭救徐元。
讵料——
星目落处,却见平台的当中,放着一具尸体。
惊得他目瞪口呆……
这个尸体,不是别人,正是神秘老人要求自己,暂时放过他一条性命的“少林派”大觉老和尚!
想不到未逾顿饭时间,这老和尚竟挺尸于此!
谁人能有这样高绝的武功,会把他击毙?
而且,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将一个武林高手不声不响地击杀!
那么,这个人的武功真达不可思议的境地了。
古玉琪遂趋前看看,究竟伤在何处?
大觉的头脸、手臂上,半点伤痕也没有,只有口角汩汩的流血,看来,他死的时间不会太久。
古玉琪立在尸旁良久,想不出是谁下的毒手?
时光悄悄地流逝。
他无意地抬头看了看星月,已是的届三更!
随即暗叫一声:“不好!”
一阵风声飒然,化作轻烟一般,激射而去。
※※※
在一座幽邃的山谷内,有一座破烂的山神庙。
一个身穿满是补绽的半截大褂,骨瘦如柴,其形状有点猴像的老人,在神案前,低垂着头来回地走着。
这位老人,似乎满怀心事。
不时地长叹一口气,口中呢喃地不知说些什么?
看他的脸色,由于满是油腻遮住,倒也看不出什么?
总之,他的形态显得有点不安。
夜色渐渐深沉。
星星眨动着眼睛,似是同情这位老人。
空中一片薄薄的乌云,遮掩了星星,好像不忍看着即将加诸于这位老人的任何不幸,或者……
可是,一阵微风吹过,乌云散尽,星星再次出现。
他仰望苍穹,看看北斗的位置。
老人踱了一会步,转身走至庙院内,喃喃自语道:“二更了,大概快……”
声音未落!
忽地——
从庙门外面,如同幽灵似地飘进了两个白衣少女。
她俩的手中端着明晃晃的钢剑!
一走进庙门,就看见了院中走着的那个如同叫化似的老人。
两女异口同声的说道:“娘娘立时驾到!”
这老人看了两女一眼,并未作声,立时走进屋内。
这时——
他的双眸神光炯炯,挺立在神案的右侧,眸不旁瞬地向外注视!
那两个白衣少女,在门口一边一个站着。
良久——
忽闻远处传来阵阵仙乐,乐声越来越近。
首先走近庙院的是四个白衣少女,她们每人手中端着一炷香,正烧得烟雾缭绕,香味芬芳。
紧接着——
又是四个手提宫灯的白衣少女。
她们也是分列两旁站立,中间留出一条甬道。
继之,又进来八个白衣少女,这八个少女,她们分别端着笙、管、箫、笛、钹、铙等各种乐器。
她们正吹奏着一曲悦耳调子。
这些少女们都是同样的站好,却又走进来四个奇装怪服的彪形大汉,个个目射神光,满面横肉,背插双刀!
四个大汉从两排少女的中间,走进了屋内,分别站在门内两侧。
这些男女们,对屋内的老人似乎视若无睹,甚至连看一眼的人也没有。
可是,这位形同叫化的老人,这时他的面色上,露出了一份不屑的神色,嘴角上现出轻蔑的笑容。
乐声依然未停止,相反的,少女们吹奏得愈发起劲。
这样,延续了约有一盏热茶的时间,乐声倏止!
继之而起的,却是一缕箫音。
但箫声似乎不在庙院内,而是发自对面的半山腰。
初时——
箫声极为平凡,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渐渐地——
一转而如同巫峡猿啼,嫠妇夜泣,其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闻之不禁令人心酸泪落!
此刻,屋内的叫化老人,嘴角上的笑容渐渐敛去,油腻的面上,现出一份极度哀怨的形色,大有泫然欲泣之慨。
他的眉头一皱,灵智陡振,双眸也射出了两缕动人肺腑的神光,不眨眼地向外面注视,似乎要寻找到这个吹箫的人。
箫声又转为一片杀伐之声,如同万千兵马,正在冲锋陷阵,哀号惨叫之声,不绝于耳,闻之令人胆颤心惊。
叫化老人,双臂倏伸,振作精神。
可是,他的双臂乍出,旋又收回,立时闭眸挺立当地,澄神定虑,对于箫音,竟充耳不闻。
又是一盏热茶时间,叫化老的嘴角上,再次现出了一份轻蔑的笑容,他的双眸也跟着睁开,逼视着面前所有的男女。
这些男女,如泥塑木雕似地挺立着!
叫化老人口里吐出轻微的声音道:“老叫化子要看看你们还有什么鬼可捣!哼!”
说完,又朦胧起双眸,似在欣赏箫音。
蓦地——
箫声戛止,代之而起,又是那八个少女吹奏起来。
乐声刚起,从外面走进两个十五、六岁的青衣小婢,两婢手中拖着约三尺余宽的红毡,一直拖到神案前面。
叫化老人向外一看,暗道:“好大的气派,还要红毡垫地,难道怕龌龊了你的绣花鞋不成?哼!老叫化子也算开了眼界。”
两婢将红毡铺好,就并立在神案左侧。
这时,又从外面走进两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女,最前的一个手捧一支碧玉箫,另外三个手捧长剑。
她们一进来,并列在神案前面。
刚刚站定,手捧碧玉箫的少女,娇声喊道:“娘娘驾到!”
娇声落,所有的男女,将头低垂下来。
叫化老人拢眸向外睇视,却见一乘彩轿,在山门外面停下,当即有一个白衣少女趋前打起轿帘,从轿内走出来一个满头珠翠,身着玄色衣裳,外罩玄色披风的中年妇人来。
这个女人,正是“玄衣女”。
只见她踏上红毡,娉婷走进庙内神案前,面南而立。
她对叫化老人连睬也未睬。
此刻,夜色深沉。
在这座小小的山神庙内虽然有二十余个人,可是,连半点声息也没有,静得连针落的声音,亦可闻到。
叫化老人的轻蔑脸色依然未曾平复。
一阵沉默。
蓦闻——
玄衣女娇声道:“不知徐大侠来了没有?”
一片暴雷似的大鸣:“早已来了!”
玄衣女又道:“带他来见我!”
那四个彪形大汉身形一晃,已驰至立在神案右侧的叫化老人身前,喝道:“老匹夫你听见没有?”
这叫化老人,正是“皮猴乞圣”徐元。
四个彪形大汉,正要趋前扭他,拖至玄衣女面前。
徐元一声大喝道:“你们敢!”
四个大汉一见徐元双眸神光炯炯,翻腕掣出背上双刀,同时一抖,发出了“嗡嗡”之声,喝道:“你识相点,免得皮肉受苦!”
倏地——
徐元哈哈朗笑道:“老叫化子活了一大把年纪,见过的人也不在少数,还没有人能把咱怎样,你们还是靠后一点吧!”
说着,双手“分花拂柳”,已将四个彪形大汉手中兵刃拨向旁边。
四个彪形大汉一声呐喊,就要……
玄衣女立即喝道:“你们退后!”
四个大汉随声退归原处。
玄衣女旋即侧头说道:“我们交换的东西,大概你已经带来了?”
徐元接道:“师妹,难道……”
倏地——
玄衣女面罩寒霜,厉声截住道:“谁是你的师妹,今天你不交出九幽绣帕,我就要实践半年以前的诺言,你可怨不得我心狠手毒!”
徐元智机一动,暗道:“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
于是,说道:“这件东西,半年以来,未曾打听出下落,并不是老叫化子不卖力,实在是找不到,还请再延几月如何?”
玄衣女一声冷“哼!”道:“徐元,我不需你寻找了,这件东西,已有着落。今夜无他,我就是来成全你,是你自裁?还是由我的手下帮忙你解脱?”
徐元岂是好惹之辈,一生放荡江湖,介于正邪之间,可是,他在江湖上也没有什么大恶,是以,一般说来,人缘还很好。
现在,他被一个叛门的逆徒所凌辱,岂能甘心?是以,一声冷“嘿!”道:“老叫化子在目下来说,还不想离开这个世界,难道还真有人强逼着咱走不成?没那么容易!”
他说完,双眸陡射煞气,喝道:“咱倒要看看,有谁敢把老化子怎样?”
说着,身形一晃,要向外驰去。
门前的四个彪形大汉,同时,手中双刀一拦!
徐元一声哈哈大笑道:“你们找……”
“死”字尚未出口,蓦闻——
“玄衣女”娇喝道:“红玉令符在此,徐元跪下听令!”
徐元一听见“红玉令符”四字,心头一震,转头凝眸,玄衣女手中果然高擎着师门遗物。
他哪敢倔强,立时矮了半截,跪在当地,叩头道:“徐元在此!”
“玄衣女”一阵咯咯娇笑道:“怎么样,你有什么话快说好了,不然的话,就没有时间了!”徐元仰起头来,想看一看师门遗物——红玉令符。
玄衣女倏地变得难看至极,断喝道:“徐元低下头来。”
徐元哪敢再仰视,只得匍伏在地。
说起这块红玉令符,确实具有无比的威严,把一个横行江湖数十年的徐元,震慑得服服贴贴。
由此亦可见徐元,乃是一个不忘本的超人。
徐元战战兢兢地说道:“难道师妹就不顾及一点旧日同门之谊?决心要将老叫化置之死地,方才甘心!”
玄衣女冷漠地道:“为了我自身的安危,你惟有两条路可走……”
徐元急迫的截住问道:“哪两条路?”
玄衣女道:“你先自断双腿及右臂,剩下的左臂,由我的手下替你截断,除此之外,再就是你自己了断!”
说来说去,徐元还是一个“死”字!
陡地——
他的牙根一咬,身形暴起,简直快得无法以言辞来形容,双臂伸张,就要攫夺玄衣女手中的红玉令符。
但玄衣女武功玄奥,一声厉喝道:“大胆狂徒,你是妄想!”
翻腕之间,红玉令符已然藏起。
紧接喝道:“四杰士,替我将他剁成肉酱!”
四个彪形大汉刀光闪闪,霍霍生风,竟把徐元围困在当中,出手的招式,都是奇幻莫测!
徐元已是怒愤填膺,身形一晃,已滑出了围困!
他安心即使死,也不能引颈待戮!
是以,他施开了“三光错综步”绝技,与这“天一教”中的“苗疆四杰”狠攻猛扑起来。
就在这时——
又响起了阵阵哀怨的箫声,回荡在山神庙内。
徐元由于怒极心乱,以致被箫声所夺。
他的“三光错综步”绝技,已经施展得不成章法,脚下也渐渐地缓慢起来,重新被四杰围困起来。
掌风也由凌厉,一变而为柔弱无力。
相反的,“苗疆四杰”的身形、刀法更加奇幻,着着指向要害!
“哧!”的一声,徐元的肩臂被刀锋划了一条五寸余长的刀口,鲜血直冒,他的半边身躯,已被鲜血染红。
可是,他被箫音所迷,毫不知痛楚。
又是一声轻响,徐元的背后,着了一刀,深及二寸。
在一阵剧痛之下,他似乎略微清醒,一声大吼,不顾伤痛,其势若疯狂,双掌舞得风雨不透。
箫声依然未曾停歇,已转变为杀伐之音!
徐元双眸尽赤,已经看不见面前的人影,他的口中凄厉叫唤着:“还我红玉令符,我要为师门报仇……”
“活捉叛徒,剜心剖胆……”
“把你这一个心狠手辣的叛徒剁成肉酱,也难以解我心头之恨,红玉令符,红玉令符在……”
“……”
他神智昏迷地乱喊乱叫,似乎忘记了自己被强敌所困,命若游丝,竟然停住身躯,双手高举,大喊“红玉令符在……”
喊声未落,一声惨吼,徐元被一个大汉一脚踢中曲膝骨,仰面倒地!
“苗疆四杰”手中双刀同时并举,就要……
眼看徐元就栗灵归地府……
蓦闻——
一声撼山震岳的暴喝:“大胆狂徒,都给我站住!”
随着暴喝之声,一条蓝影,凌空而入!
紧接——
四声惨叫,四具身躯,凌空飞起,“噗噗噗噗”四声,摔在屋角,跌成一堆!
变化突然,正在吹箫的玄衣女,已是箫声戛止,双眸落处,见正是被自己弄进陷井内的俊美少年,亦就是他自称为古玉琪的。
她的心头一颤,暗道:“陷井深邃无比,他怎的会上来?”
玄衣女心地狠毒无比,但她的面色,立即漾溢出轻颦浅笑,缓移莲步,趋前了两步,娇声道:“小弟弟,前几天的误会,幸勿挂怀,当时我竟忘记了你会立身在那个陷井上面,待至你坠下时,我真是痛不欲生,你怎的出来的?”
说着话,双眸滴溜溜地滚转,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
古玉琪颖悟绝伦,恐怕玄衣女会突施辣手对仰卧地上的徐元下手,顾不得一切,晃身至徐元身侧,扶他坐起,轻声说道:“老前辈,晚辈古玉琪搭救来迟,尚请见谅。”
徐元睁开一双失神的双眸,看了古玉琪一眼,点点头,似乎十分高兴。
他是一个诙谐人物,但此刻身负重伤,已经诙谐不出来了,是以,点头之后,双眸又缓缓闭上。
古玉琪看得心头发酸,他对这一个介于正邪之间的诙谐人物,又承他传授绝技,特具好感,不由得对玄衣女的狠毒,怒泛心头。
电光石火之瞬间,他又想起了“文姬”吕瑶的遭遇,以及玄衣女陷害自己的事来。
他正要挺身站起,蓦闻身后金刃劈风之声。
他是何等人物,身形不动,右手“佛面寒晶杖”一格,“呛!”的一声,已将劈来的利刃格得凌空飞起,插在梁际上三寸余深!
古玉琪智机一动,身形疾起,发现身后一个大汉抱着手腕,连连后退,正是被自己初进来时砸倒的四个大汉内中之一。
他立即翻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红玉令符,高擎手中,喝。道:“玄衣叛徒跪下领……”
“罪!”字还未出口,闭目端坐的徐元,倏地开双眼,“啊!”地想要站起身来,可是,他受伤甚重,又“噗”地坐下。
也在同时之间,玄衣女一阵咯咯娇笑,截住道:“小兄弟,红玉令符拘束不了我,咯咯咯!”
她竟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
古玉琪被她笑得一怔,猜不透这枚“红玉令符”为什么对她竟没有用处?却对徐元老前辈具有莫大威力。
这确是一件令人费解的怪事,不由回头看看徐元。
而徐元也正以疑奇的目光看着他。
玄衣女的笑声乍落,只听她脆生生地道:“小兄弟,我看你还是把它收拾起来吧!”
古玉琪喝道:“小爷以此,要帮助徐老前辈清除叛门逆徒!”
说完,伸手将红玉令符要交给徐元,准备由他发号施令,自己替他执刑。
徐元刚刚接在手中,只听玄衣女又是咯咯娇笑道:“小兄弟,你看这是什么?”
纤手入怀,也掏出一块莹光四射的“红玉令符”。
古玉琪星眸落处,只见自己适才所交给徐元的那一块,比之“玄衣女”手中的那一块黯然失色。
他不由怔住了,暗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玄衣女秀面含笑,“实话告诉你!你的那一块是假的!”
说完,又复咯咯娇笑,笑得满头珠翠相碰,发出一片“叮叮”声响。
徐元也已看出古玉琪所得的“红玉令符”,确实是假,他用手轻轻一捏,发现外面是一层特制的颜料所涂,里面是一声光滑的石头。
陡地——
“玄衣女”那张秀面上,转变为一片狰狞,肉丝蛮横,好不怕人,一声断喝道:“小子,你既然算得是徐元的半个徒弟,就算是本门之人,古玉琪立刻替我跪下,听候宣判!”
纤手高擎红玉令符,杏眼圆睁,满面杀气!
古玉琪回头看看徐元,竟不知怎样才好?
只听徐元声音微弱地道:“请掌符人息怒,老叫化有下情启禀。”
玄衣女喝道:“快说!”
徐一双失神的双眸,瞥了古玉琪一眼,才道:“老叫化子传授他一种绝技不错,可是,他并未拜师,算不得是本门弟子。同时,他也不知道这红玉令符的来由,没有听令的必要,所以红玉令符对他并无威力。”
说完,转头对古玉琪说道:“小兄弟,多谢你见义勇为,你去吧!老叫化行将就木,而且,身负重伤,能死在红玉令符之下,也可以告慰先师!”
他无力的挥动右手,催逼着古玉琪离去。
玄衣女断喝道:“没有那么容易,你放他,我还不放他。”
她银牙咬得“吱吱”作听响,继续道:“古玉琪,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竟强行投宿,就因你这一宿,弄得我彩霞宫,被人烧成一片焦土,今日你莫想再离开此地!”
纤手挥动令符,大有指使男女蜂涌而上之势。
古玉琪见状,运集了丹田真力,一声大吼,犹如山崩海啸,震得坚固的山神庙也晃动起来。
所有的男女也都被震得如同泥塑木雕,动弹不得。
古玉琪吼声乍落,喝道:“小爷与你又有何仇?‘文姬’吕瑶与你又有何仇?不尚幸小爷命不该绝,今夜我要为死去的吕老前辈复仇。”
玄衣女闻言,双眸倏地满布血丝,那一张樱桃似的小嘴,刹那间,变成了血盆似的大口,粉面也一变而为血红,全身衣衫,“唰!”地全部抖落,身躯也是血红,端的好不怕人!
蓦闻——
徐元颤声叫道:“小子,快逃‘巽血柘天’!”
古玉琪脑海里电闪似的一转,想起因师确曾说过,江湖中有一种绝毒的武功,即是“巽血柘天”!
施展之人,一经运功,全身三万六千棍毛孔眼,喷射出红色毒雾,可以广披十丈方圆,有人沾上一点滴,立时肉烂骨销,即使大罗神仙下凡,也难以救治!
他哪敢怠慢,双手一抄,将“皮猴乞圣”徐元抱起,凌空纵起,就要向外飞去!
可是,外边的十多个白衣少女,个个面色也变得与玄衣女一模一样,也是衣衫尽退,所差的这十几个少女身上的血红,比之玄衣女逊色许多。
显然,她们还未练到火候。
古玉琪心头骇极,但为了保命,只有冒死一冲!
说时迟,那时快——
“玄衣女”一声厉吼,全身上下射出了缕缕红雾。
古玉琪哪还顾得死活,抱着“皮猴乞圣”徐元,猛力向外面冲去。
他身在空中,忽然——
想起“白儿”来,它是一双只毒物,何不唤出试试。
是以,一声叫唤:“白儿何在?”
一声“嘶”叫,一条白线射出!
刹那间——
庙院中响起了一片惨叫之声,听得人心惊胆颤!
一片混乱,红雾蒸腾,渐向四周扩散!
古玉琪自出道江湖以来,还未如此惊怕过,因为他未曾听见恩师说过对“巽血柘天”毒功破解之法,是以,才如此惊怕!
他哪里还敢稍微犹豫,紧抱徐元翻出墙头,不辨方向,沿着谷底,没命地奔驰而去。
他一面跑着,一面睇听,后面厉啸连天,步声杂乱!
同时,也听到惨叫之声!
无疑的——
这是“白儿”在扑打着追来的敌人!
渐渐地惨叫之声愈来愈远,而至声音杳然。
古玉琪这才缓过一口气来!
他低头看看怀中的徐元,已然被这一阵急驰,颠簸得晕迷过去!亦可见他的内伤,确然十分沉重。
古玉琪恐怕他伤重致死,必须先找一个隐秘处所替他疗伤才是!
遂放缓脚步,寻找岩穴石洞。
他深深知道,如果不及时救治,徐元的生命是相当危险,可是,欲速则不达,竟没有隐秘处所。
天色已是四更将尽。
这样,又奔驰了一段崎岖的路径,在一块硕大无匹的巨石后面,发现了一座深邃的荒洞,地形偏僻,绝不会被人发现!
他也不顾里面有无毒物,晃身而入。
他刚刚走进,“白儿”也随后进来,紧追飞进,贴身在石壁上,睁着一双红光四射的眼睛看视着小主人。
古玉琪将徐元放下地来,伸手探探鼻息,仅剩下一丝微弱的气息。
他暗叫一声:“侥幸,还有救!”
于是,他急忙从袋中掏出恩师所赠的“百灵丹”,倾出两粒,轻轻撬开徐元的牙关,将药放进去。
他女对着徐元的嘴,度进自己一口禅功真气。
继之,又掏出一只白玉小瓶,那里面即装有他曾服食过的“地心乳”,也滴了两滴送入徐元口内。
这才喘了一口气,准备俟药力行开,再行帮助他运功。
他已稍事憩息。
静坐中,想起在山神庙内之事,想不到玄衣女,竟练成“巽血枯天”毒功,若不是徐元老前辈及时看出,恐怕凶多吉少了。
心里余悸犹存,不由机伶伶地打个冷颤!
蓦闻——
徐元肚中“咕噜噜”的响起,他知道药力已经行开,同时,也看到徐元长长地透了一口气,遂轻声说道:“徐老前辈,晚辈这就帮忙你行功。”
说至此,他忽然发现徐元的右臂还在流血,不由暗骂自己粗心,怎的只注意到内伤,却将外伤忘记。
于是,再次掏出“百灵丹”,倾出了六粒,放在自己口中一阵咀嚼,用手指蘸着,向他的右臂,以及背后的创口涂抹。
抹好后,看看徐元依然昏迷。
他当即将徐元轻轻扶起,背对自己,右手掌心,抵住他的,背后“灵台”大穴,一股禅功真气,透体而入。
随着徐元的血脉流行,上达“天突”,下抵“涌泉”。
约有顿饭时间,徐元长长地透口气,喃喃道:“好毒的女人,老叫化子恨不得生噬你的肉,也难报得师门大仇!”
他转头回顾,又道:“这是在什么地方?敢情老叫化与小娃儿同遭……”
声音未落,忽觉体内真气充沛,同时,他的耳畔也响起了一缕细如蚊鸣的声音,道:“老前辈,请快澄神运功,晚辈帮助您及时复原。”
徐元听声辨人,已知自己是被人家孩子冒着九死一生打救出来,一缕惭愧之念陡然上升,暗道:“正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想不到自己一时兴起,传授了一宗步法给他,今天竟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自己一生在江湖上并无大恶,却也没有什么善事可言,一生眼高于顶,从未看得起任何一个人,独对此子有缘,他会有那么凑巧,赶至此地打救,真是……”
心念之中,立即澄神定虑,运起功来。
古玉琪帮助他疗伤,忽觉这位游戏风尘的老人,已经年逾古稀,竟然玄关还未打通,心里暗道:“我应不应该帮助他打开?”
略微沉凝,心意已决,暗忖:“举手之劳,能帮助一个会武功的人,打通玄关,又有什么不好?何况这位老人算得是自己半个师父。”
是以,附着徐元之耳,轻声道:“老前辈运集全力,待晚辈帮助您老人家打通生死玄关!”
说着,禅功真气,由掌心狂涌而出。
徐元听得他要帮助自己打通玄关,心头大喜,哪还不全神运功,随着他透体而入的真气,攻向玄关。
岂知,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这最紧要的关头,两个人都在全神运功,古玉琪的鼻孔,射出了两缕白气,围绕着两人的身躯之时——
他忽觉自己头顶的“百会”穴,紧紧被人按住!
只听那人冷“嘿!”一声,道:“小杂种,‘青衣帮’与你河水不犯井水,你竟处处找麻烦,在你死前,我必须要把话说明。本来小爷想替你制造一个狼藉的声名,惹起武林公愤,群起转攻,所以,就冒你的姓名,到处奸杀少女,弄得你亲者不亲,恨者更加痛恨。想不到你小子命大,竟活到现在,看来你到底还是该死在小爷手里,活该你走进此洞。”
古玉琪听得毛骨悚然,暗道:“这是谁?原来就是这个人假冒自己作歹,弄得柳倩倩含怒离去,使天下武林对自己发生误会,此人的心计,未免过于狠毒。”
完了,只要对方的手,略微一运劲,顿时了账,即时徐元也立时走火入魔,终生残废。
他料不到救出一个人,反而被自己害之。
脑海里如此想着,他掌心禅功真气,反而更加浓浓涌出,
他希望在自己临死前,就将徐元的玄关打通,这样,也不愧救人救彻!
当然,徐元也听见那人的话。
他的心头也是雪亮,如果古玉琪被那人击杀,自己顿成残废!
这时,他真想挺身站起,可是,他心里更明白,只要略略一动,两个人都得走火入魔,甚至双双而亡。
他正感到为难,忽觉古玉琪掌心的真气,比之先时更加狂猛涌出,同时,他的耳旁响起一缕极为细小声音道:“老前辈,我自有破敌之法,不必顾忌,加紧运功,能趁此时打开玄关最好,迟恐有变!”
徐元只以为古玉琪真有破敌之策,信以为真,当即全神贯注,随着古玉琪透体而入的真气攻向玄关。
两人之心意,都是在那人说话时所想的。
那人的话声略顿之后,又道:“古玉琪,在你死前,总得叫你死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是被谁人所杀,小爷名叫‘百丑童子’梅……”
以下话未出口,一声惨嗥!
接着“噗通!”响起,古玉琪顿感头顶一松!
也就在这时,徐元的玄关豁然打通,全身真气充沛,一声哈哈朗笑,霍地挺身站起,转头睇视,却见古玉琪脸上满是汗水,正坐在当地,看着地上倒着的一个少年!
只见那少年面孔奇丑,瞪着一双失神的眼睛,盯向石壁上的一只白色大蝙蝠,口中吐着微弱的声音道:“古玉琪你没殆在小爷手中,算你的造化,敢情这只蝙蝠是你所豢养的?”
古玉琪点点头,道:“不错!”
那“百丑童子”全身一阵抽搐,良久,才道:“好!小……小爷……死了之后,我……师爷……不出三个月,就……会找到你,替我报……”
“仇”字未吐出口,又是一阵剧烈的抽搐,双腿一蹬,两眼翻白,一命呜呼哀哉!这是作恶的下场!
古玉琪对着“百丑童子”的尸体,长叹一声,道:“人海扰攘,尔虞我诈,你害得我也够苦的,名誉的损失,亲人的误会,我与你又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恨!”
忽地——
徐元接住道:“小兄弟,往者已矣,好人毕竟是好人,没有人对你误会的,快快休息一下,咱们说说别后之事!”
古玉琪替他打通玄关,也确实感到疲累,随即端坐着运功调息。
俊面上汗水,渐渐干涸,从鼻孔中又射出了两缕白气,遮没了他的整个身体,恰如一围白雾。
徐元将“百丑童子”的尸体丢到外面,返回见到古玉琪的形像,心里有着一份说不出的惊奇,暗道:“看来这个孩子,已修为到天人交泰,五气朝元的境地,他所吐出的白雾,正是确凿的证据,唉!真难为他有这样的造诣!”
这个老人,得到古玉琪帮助,打通了玄关,真可以说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现在见到古玉琪的造诣,更加使他欣喜若狂。
他喜得不眨眼地看着运功的古玉琪。
古玉琪身边的白雾,渐渐由浓而淡,以至完全消失。
古玉琪也霍地睁开双眸,两缕火炬似的眸光,只在一闪之间,立即又神功内蕴,如同平常人一样。
徐元都看在眼里,暗暗赞叹不已。
他也不点破,随即说道:“小兄弟,你堕进黑龙潭以后,老叫化子与你欧阳师叔以及多年未出现江湖的两仪老人,为了替你报仇,把青衣帮打得风声鹤唳,只是对他们的分舵而言,一直到现在还未找到他们的总舵的地址。”
“你欧阳师叔直以为你已经溺毙,他伤痛之余,于三个月以前去寻找你的恩师,准备将他拖下山来,为你报仇。他走后不到几天,老叫化子忽闻江湖传言,你出现在青海,咱大喜过望,兼程赶往,却扑了一个空,随即又到处,跟踪,始终阴差阳错,未曾碰面。你在六盘山平顶崖的一件事,老叫化子曾听人传言,你伤重致死,我准备待见到你欧阳师叔,与他同上少林寺,把那些秃驴统通宰掉,可是,想不到半月之后,又得到了你的消息。”
徐元满怀兴奋,略微一顿,又道:“你小子,这半年以来,倒底捣的什么鬼?”
古玉琪听徐元的一张嘴如同爆豆似的,竟不让他有插嘴的机会,也足见他确是对自己关心,在江湖中能博得几位老前辈如此厚爱,自己所受的波折,总算是也赢得代价。
于是,他将堕进“黑龙潭”后的种种遭遇,避重就轻地说了一遍,至于在“空山地窖”以及“阴阳二气穴”内,所练之绝技,均略去未说。
这并不是古玉琪的不诚实,而是怕说出来,徐元遇见友好时,无意中道出,将影响他日后的计划。
说完,他长长叹了一口气,道:“老前辈,晚辈分身乏术,对于几个姑娘的下落,实在放心不下,唉!”
徐元双掌一拍,道:“小子,这些事情交给咱老叫化子,你尽管办你的正事,老叫化子就是有一双狗腿,决定替你找一下。”
忽然——
他“嘻嘻”一笑,道:“小子,咱们的话,可要说在前头,你要请咱吃一顿喜酒,到时如果新人上了床,把咱老人家扔过墙,老叫化子可饶不了你。”
古玉琪知道他的诙谐,遂道:“老前辈取笑了。”
随即徐元面色庄重地说道:“你所说的柳倩倩,咱似乎又在何处见到?”
古玉琪道:“她已失去了记忆,现在无忧别府内。”
徐元瞪大一双怪眼,接道:“无忧别府?”
古玉琪点点头,不明白他何以会如此惊奇?敢情无忧别府在江湖中,还是一个难惹的地方。
徐元又道:“无忧别府老叫化子倒知道这个地方,乃是在西倾山无忧谷内,其主持人,即是有名的‘鬼娘’马玲玲……”
他摇摇头,又说:“这个女娃娃,怎的会落在她的手里?”
古玉琪剑眉微蹙问道:“老前辈!这马玲玲究系何等人物?”
徐元看了他一眼,将他所听到有关“鬼娘”马玲玲之事,简略地述说了一遍。
原来“鬼娘”马玲玲,乃是一只老母猴与人交配而生的,究竟那个男人是谁,就无从查考。
在她三岁的时候,母猴亡故,丢下她这一个人不像人,猴不像猴的孩子!
母猴在时,曾带领她到处寻觅野果。
这样一来,她失了护恃,只有自己外出寻觅。
她饥吞野果,渴饮山泉,仍然住在原来洞中。
一日,她又外出觅食,被一位隐名异人发现。
这位异人,见其生像异于一般猴子,有如人形,遂将她抓住,带回隐居之豢养,并试着教她言语。
初时,异人只是好奇所驱使,并没有一定要教会她说话的意思,不想她聪慧异常,没有几天的时间,竟能“呀呀”吐出人语。
这就增加了异人的兴趣,反而教得益发起劲。
可是这还不足为奇,更使异人惊奇的是两个月后,她由于饮食人间烟火,全身绒毛渐渐脱落,一张小脸白嫩光滑,一变而为美丽的小女孩。
这使异人益发惊奇不已。
她自小即随同母猴满山遍野的奔跑,是以,一双小腿,登山爬岭如履平地,而且,身轻如叶。
那位异人,见其天生异秉,遂试着传授一点武技。
出乎意料的,她也能练得头头是道。
可是,有一点使异人伤透脑筋,就是她总喜欢到外面蹿高纵低,不能安安稳稳地坐在洞中一时。
异人想尽办法,要使她真正的成为一个女人。
正是“天下无难事,只怕—心不专”。
在异人苦心孤诣地教诲下,她已慢慢地习惯了人的生活,也用不着异人随时随地看守了。
但有时仍不免要外出奔跑一会,返洞后,就能够安静一时,陪侍着异人说说话,或者异人教给她识字。
她的喜欢奔跑,可能是一种天性,因为她的血中,含有一半猴性,一半人性,所以不能完全像人一样,可能是这个原因。
自从异人传授武功之后,她似乎感到十分新奇,依样画葫芦,练得头头是道,使异人更加惊喜。
如此五年有余的时光,她不但学会了说话以及读书、写字,就是武功,也奠定良好的基础。
光阴如白驹过隙,一年一年地飞逝。
如此,十余年来,她已是十五岁,出落得亭亭玉立,娇艳绝伦,真是比花解语,比玉生香。
这时,她原来具有的野性,一扫而光。
任何人也难以看出她是一个母猴所生,当然,那位异人也不知道,只以为她是人家所丢弃的兰个女孩子。
异人对她,也是爱如掌珠。
因此,在她十五岁时,就替她取名为“马玲玲”。
这马玲玲,确实灵慧无比,日夕相处,尽得异人的全部绝技,尤其是“冰魄功”,也练达了六、七成火候,江湖中已鲜有敌手。
“山中无岁月”,又是十年过去,她已年逾而立。
在这二十余年来,她对异人奉若亲生父亲,侍候得无微不至。
一天,异人突然将他唤至床前,握着她的纤手,道:“孩子,老夫已是灯尽油枯,不久于人世。我死后,你不必再孤独地住在这荒野的山洞中,你应当到江湖中走走,一切做人处世之道,二十余年来,我对你说得不少。如果你能记住的话,而且,能依言去做,我在九泉之下,亦当含笑。”
异人喘息了一会,又道:“在江湖上,千万多做有益人类之事,好好听我的话,方不愧为我的好女儿!好徒弟!”
由于这位异人,并不知她的出身来历,自然无法说出来,可是,他也未曾说出她是被捡来的,原来是怕刺伤了她的自尊心。
不过,马玲玲确把异人当作了亲生父亲。
她听了异人的话,哭得如带雨梨花似的,叫着道:“师父,你不会死的,玲玲也不要你离开。”她虽然已经二十多岁了,可是,在异人面前,她依然是一个孩子。
异人用手抚摸着她的秀发,笑道:“傻孩子,一个人有生必有死,不要难过,只希望你今后在江湖中能依照我的话去做,我就心满意足了。”
说完,将她拉起,道:“孩子,快练功吧!”
马玲玲依顺地离开榻前,抹于眼泪,自去运功。
平静地又度过了几天。
终于,异人悄然地离开世间,丢下了马玲玲。
马玲玲见异人真地弃她而去,哭得死去活来,还紧紧地拥住尸体,高喊道:“爹爹,你不能走……”
可见她对这位异人的敬爱了。
可是——
人已经死去,她也知道老人是不会再回来了,今后永远剩下了她自己,再也没有人教她武功,教她……
她想一会,哭一会,哭一会,再想一会。
在异人死后的第三天,她终究忍痛将遗体掩埋起来,又守候着坟墓住了三天,才返回洞内。
她本想不要外出,也效异人一样,长住洞中。
可是——
想起异人临终遗言,谆谆告诫,犹如在耳:“孩子,到江湖上见识一下,多做善事……”
于是,她遵照遗嘱,真的离开了山洞,走进了险恶的江湖中。
她有生以来,始终就随着那位异人隐居深山。
是以,所接触的人也只有一个老人,一旦行走江湖,意外地发现有无数的人类,顿感到无比的新奇。
这样一来,她接触的人就多了,但她虽然听过异人分析正、邪善恶,然而在她的心灵里,自始至终认为人都是一样,没有什么好坏之分。
因此,她一临江湖,所碰到的人,对她稍假以辞色,即认为是好的,因为他们的言谈话语,与异人并无二致。
可是,她却有一宗好处,就在对她有所非份之想的人,皆为她弄得非伤即亡。
是以,她始终保有处女之身。
人兽交配而生的孩子,能够如此的洁身自好,是未尝有过的事,即此寻点,确值得人所敬佩。
她虽有一身绝顶武功,但由于见识浅薄,日久被邪道引诱,走入了歧途,她也忘记了异人的告诫,竟专门与侠义道作对。
不过,在她的心灵里,却以为自己是站在正义的立场,反而把正道人物,看作邪恶一流。
这有一个原因是,她所接触的人,故意歪曲事实,致令她分辨不出孰正孰邪?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她与少林派结下了下冤仇。
当时,少林派在江湖上,可以说首屈一指,她竟敢虎口捋须!
少林派向来是睚眦必报,对于马玲玲的无端寻衅,岂甘忍受,是以,纠合了各大门派,群起围攻。
马玲玲虽然武功高绝,但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结果,身负重伤,还算她见机得早,才逃出重围,保全了性命。
本来二十余年来,经那位异人的陶冶,兽性全泯。
可是,这一下,激恼了她,陡然恢复了原始的野性,决心报复。她自知力有不济,又不愿求助于别人,只有自己设法培植人才,再寻找少林派报仇!
这时,她旦经五十余岁,由于内功深厚,又是处女之身修为,所以看来如同三十许之中年妇人。
她自从铩羽之后,不敢再耽在中原,遂远走边陲,决心寻觅隐密处所潜修。
沿途一面注意物色秉赋佳绝的少年男女,一面寻找适当居所。
她行至西倾山无忧谷,觉得那里的地势险要,而且,隐密异常,等闲人无法进入,遂仿照中原最为华丽的建筑物,兴土木造屋。
于是,就在无忧谷建筑了一座“无忧别府”。
定居之后,除去本身加紧修为外,并派教徒沿途掳劫少年男女。
凡是被她劫来的少年男女,都在暗中将一种迷失本性的药物放在饮食内,使他们服下,而忘掉过去一切。
她虽然掳劫了十几个少年男女,却不甚满意,是以,仍然继续外出寻找,要找一个练武的奇材,准备作为她的衣钵传人。同时,她也偷偷地进入中原打探少林派的动静,以备报仇时有所准备。
由于她这种神出鬼没的行动,江湖人物始终未发现这个神秘人物倒底是谁,可是,却知道是一个女的,因此,送了她一个绰号“鬼娘”!
“皮猴乞圣”徐元滔滔地说出了“鬼娘”马玲玲的出身来历,又道:“小子,柳倩倩落在她的手中,却是难办的一件事!”
古玉琪急道:“老前辈,那怎么办?总不能叫她始终留在无忧别府,这样下去,岂不毁了她的一生?”
徐元眨眨眼睛,道:“这件事情,你先不要慌,也不要到无忧别府去打草惊蛇,待我成或者你碰到穷酸时,再研究办法。”
语声微顿,又道:“小子,你现在准备到哪里去?”
当前最要紧的事,莫过于寻找凤如玉,因为她此刻落在“天一教”的手里,必须及时将她救出来,可是,古玉琪是无法说出口的,嗫嚅了半天,依然未吐出声来。
徐元见多识广,他猜得透面前这个小娃子,定然挂念着几个失踪的少女,是以,“嘻!”地笑道:“咱们分头去寻找几个女娃子怎样?”
古玉琪巴不得这样,立即道:“老前辈,难道没有其他的事?”
徐元道:“老叫化子除去讨饭以外,还有屁事,走!”
说完,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古玉琪见他说走就走,也只得随后,追出,说道:“老前辈如果找到她们……”
未待他说完,徐元截住道:“放心,老叫化子总有本事找到你,用不着约定地点,反而增加奔驰的麻烦。”
说完,两只破烂的衣袖前后一摆,已飘出丈外,转瞬已消失了身影。
古玉琪看着这一位游戏风尘的人物离去,心头轻松了很多,他希望他能够帮助打听出失踪的凤如玉以及阮寒霜等人。
怅立多时,返身进洞。
“白儿”嘶的一声,落在他的右肩头。
古玉琪抬起左手,轻抚着“白几”,说道:“白儿,适才若非你搭救,真不堪想像,多谢你。”“白儿”听到小主人的夸张,高兴得嘶叫不已。
这时,已是日上三竿。
古玉琪感到有点饥饿,遂将“白儿”唤进玉葫芦内,走出洞来,沿着山谷疾驰,准备寻找镇甸。
他行至午时,才走出了坎坷的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