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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這座村莊,約有三、五十家居民,從外形上看,居民多數採樵為生,可能也有狩獵者,因為可從各家屋檐下曝曬著鹿脯、山雞看出。

    古玉琪乍進村莊,發現了有一點意外,那就是街上出現了一些僧俗,個個都是太陽穴高高隆起,顯然內功極深。

    他的心頭,不由得暗暗驚奇,難道這附近有什麼事?

    此時此地,他不願與這些人打交道,因為他一心記掛著鳳如玉的下落,還有父母的下落,一直到現在還未打聽出一點線索,自然就不願多事。

    遂將頭上的儒巾,向下略微拉一拉,省得遇見熟人又是一場麻煩。

    街上的僧俗,似乎對他並未注意,因為他的形態,確實像個讀書士子,而且,他又故意將腳步重重地落地!

    如果武功絕高的人行路,只要是稍通武功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乃因腳不揚塵,形若行雲流水一般。

    此時,古玉琪的做作,誰也不會想像得到他就是一個身懷絕技的少年俠士。

    他走進街內,發現街角上有一個酒帘。

    迨走至近前,卻見裏面人聲鼎沸,擠得可以説連插腳的地方也沒有。

    古玉琪知道即使走進去也沒有座位,遂立在門旁,向內偷窺,出乎意料,座上進食之人,全是江湖人物。

    看了一會,也看不出是什麼來路。

    這時——恰好有個酒保走出,古玉琪一把拉住他的手臂。

    那酒保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是一個文質彬彬的俊美少年書生,才放下心來,急忙説道:“公子爺,實在抱歉,沒有座位,你只有等一會,等他們走後,小的再來請你。”

    古玉琪靈機一動,道:“我進去不進去,倒沒有關係,你如果有現成的乾糧先送點出來,我先嚐一下。”

    他已一天一夜未進過飲食,確實有點飢餓。

    酒保聞言,連道:“公子爺,咱們這個小店,向來沒碰到過這多人,哪裏有什麼乾糧貯存,您只有忍耐一會了。”

    做買賣的人,一旦有了生意,就神氣起來,他哪裏理會路人的飢餓,是以,説完就要甩脱古玉琪的手走開。

    古玉琪卻未鬆手,又道:“這些人都是哪裏來的?”

    酒保由於裏面的生意太忙,哪還有工夫與他閒扯,急得滿臉是汗,説道:“小的哪裏知道,難道你……”

    聲音未落,裏面有人喊道:“劉三,你立在那裏幹什麼?人家都忙得頭昏眼花,你倒有工夫瞎扯。”

    酒保一聽老闆在招呼,哪裏還敢停留,掙開了手臂,跑進去了。

    古玉琪看著酒保進內,剛想轉身走到民家購買一點吃食,忽然,發現了兩個熟悉的人影。

    他的心頭,不由一震,暗道:“這兩個魔頭,怎會也來到此地?”

    他輕“哼!”了一聲,暗忖:“不是冤家不聚頭,小爺今天要替恩師報仇!”

    那兩個人,卻未看到他。

    古玉琪不願在村莊內驚世駭俗,遂轉身走向一家居民家,請求代為做一點飲食果腹。

    還好那家只有老兩口子,見古玉琪是一個文弱的書生,又見他拿出一錠白花花的銀兩,遂滿口答應。

    老婦人自去做飯。

    古玉琪則與那個老頭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説著話,並有意無意地詢問街上這些人的來歷。

    那老頭子説道:“離此百餘里,有一個清水湖,最近忽然湖水高漲,氾濫成災,將附近的村莊,悉數淹沒,人畜死傷無數。

    據説湖裏出了一條蛟龍,正是這條惡蛟為害,咱適才在街上聽説,這些人可能是前往捉蛟的。

    可是,又聽見幾個和尚咕嚕著説,他們是在追趕一個叫什麼白魔的?很可能這也是一個妖怪?”他説著,嘆了一口氣,又道:“恐怕天下要大亂了,怎的魔怪、蛟龍都出世了?”

    古玉琪道:“恐怕這些人是信口開河亂説,哪裏有什麼妖魔!”

    他的心裏明白,和尚追趕白魔,很可能是少林派以及花山派,無疑的是他們已發現了大覺和尚的屍體!

    他們如果不猜想自己,就猜測是白魔將大覺和尚擊斃。

    但大覺和尚之死,究竟是誰下的手?

    那老頭子看看古玉琪,説道:“咱看你是個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外面這樣的兇險,我勸你,還是早些回家,不要亂跑了!”

    古玉琪點頭道:“多謝老伯伯,在下是準備回家。”

    説著話,老婆婆已端來飲食。

    古玉琪匆匆地吃完飯,已是未時。

    遂丟下一錠十兩重的銀兩,辭別老夫婦,走出門外,一見街上清清靜靜,顯然所有的僧、俗,均已離去。

    古玉琪心下一沉;暗叫:“糟糕!”

    急亟走出村外,也顧不得被人看見,身形疾遞,向前面的峻嶺上馳去。

    古玉琪這一施展輕功,竟被一個身著黃衣的斷腕老者發現,隨後跟蹤而至。

    但古玉琪的輕功何等佳絕,就在斷腕黃衣老者眨眨眼之間,已失去了蹤影,可是,他心有不甘,遂運集全力追趕。

    因為這個老者對前面失去的身影,似乎十分熟悉,他不能讓他失去,決心要追上,以報斷腕之仇。

    天色漸漸黑暗下來。

    在這崇山峻嶺之中,要追蹤一個人,那是太難了,何況前面的人已經失去了影子。

    老者只有盲目地追趕了。

    且説古玉琪一陣急馳,竟未發現所有的人影。

    眼看天色已黑,遂放緩腳步,想要尋找一個幽密處所調息一下,準備連夜奔至“清水湖”看看,是否真的出現了蛟龍,説不定那兩個魔頭也會到那裏去。

    他剛剛走到一塊巨石後面,忽然——

    隱約地聽到有一個人説道:“……我相信不會是的!”

    另一個人接道:“世界上哪有人能活幾百歲的,我想,恐怕是另有人習得了他的絕技,冒充是他本人,與綠林同道作對。”

    先時發話的那個人道:“如果這個白魔真是韓……”

    話未説完,已被那個人截住道:“隔牆有耳,説話要小心。”

    古玉琪一聽見那人説出了一個“韓”字,心頭一震,暗道:“難道這兩個魔頭,會與韓伯伯有關不成?”

    聲音沉寂了一會,先時發話的那人,道:“聽説那小子就與白魔有關,根據這一點,恐怕事情要牽涉大了。”

    第二個人,接道:“所以我們現在必須要打聽清楚,最要緊的就是能先把這個小子除掉,在厭山時,若不是那個老禿驢,哪裏還有這種事情發生?”

    微頓,輕咳了一聲,又道:“我們先到清水湖去看一下,説不定能碰上!”

    古玉琪這一聽心頭雪亮,他們果然是説的自己與韓伯伯。

    這兩個人,正是古玉琪在天山時,所碰見尋找恩師報仇的“笑面人屠”曹宇,以及“黑心無常”曹宙兄弟,自己險遭這兩個魔頭毒手,若非恩師及時趕到,將他們嚇走,後果真不堪想像。

    古玉琪舊恨新仇,齊湧心頭。

    他的靈機一動,暗忖:“我何不……”

    心念之中,默運絕技。

    剎那間——

    全身上下射出一片刺目白光!

    他的身形一晃,已射至發聲之處!

    星眸落處,正是曹宇、曹宙兄弟兩人對坐的一塊石上。

    這兩個魔頭也已看到一個白色球體,滾至面前,頓時嚇得。膽顫心驚!

    只聽那片刺目的白光中發出一縷寒冰似的聲音道:“韓祿的那件事情究竟如何?你們如實地説出來,或可饒你們一命,如有半句虛言,立時……”

    話聲倏止!

    曹宇、曹宙一聽對方吐出人聲,忽地站起身來。

    互望一眼,曹宇喝道;“你是誰?”

    刺目白影,冷冷地道:“白魔!”

    兩個魔頭嚇得同時後退了三步!

    “白魔”繼又説道;“你們逃走不了,還是乖乖的立著,説説看。”

    一陣沉默。

    兩個不可一世的魔頭,驚懼地看著面前那一白忽忽的東西,腦海裏在打著算盤,如何應付?

    陡地——

    曹宇一陣“嗄嗄”怪笑,道:“白魔難道不是人,只是一個白色光球,若果是人,總得有人的形像,如果説這是一種武功,更使人不會相信,能藉武功掩住身形,除非是妖術邪法!”

    曹宙似乎被曹宇的話提醒,也是怪笑道:“江湖中還未聽見過有能活到二、三百歲的人,你不要裝神弄鬼,難道你自己就能逃走活命?”

    説著,向曹宇頻施眼色。

    他們看不清古玉琪的面貌,但是古玉琪卻看得清清楚楚。

    是以,沉聲喝道;“你們與‘笑面書生’萬祥和有什麼關係?”

    曹宇、曹宙聽見對方説出萬祥和,同時一怔,旋即相互對望一眼,同時喝道:“你倒裝得像,劈了你!”

    “你”字出口,身形一晃,已近白色球體之前。

    剎那間——

    只覺得白光刺眸,竟然無法睜開眼睛!

    曹宙喊得一聲:“不好!”

    就要急劇地後退,可是,為時已晚。

    一聲淒厲慘嗥,身軀凌空飛出三丈餘遠,已是一命嗚呼!

    他的前額上,清晰地印上了一個花瓣似的白點!

    終究,曹宇武功略高一籌,反應靈敏,乍覺白光刺目,在腳未著地的當兒,雙手虛空一推,藉這一推之勢,躍後一丈餘。

    他回頭睇視,只見乃弟額前的白點,嚇得亡魂皆冒,心裏雖痛手足的慘死,可是,又自知不敵,一聲慘叫道:“白魔,大爺與你……”

    話未説完,轉身就要逃走,預備邀人報仇。

    他的身形乍動,瞬間——

    發現“白魔”,已橫擋在面前。

    只聽其聲冷如冰地道:“跑不了你,笑面書生現在何處?”

    曹宇心膽嚇裂,不由得退後了五步,怒道:“不知道!”

    轉身又要逃走。

    可是,“白魔”依然橫擋在面前,曹宇在江湖中橫行一生,殺人無算,現在,又遭折翼,眼看跑不出去,是以,拚命之心頓生,一聲厲吼:“太爺與你拚了!”

    他雙眸緊閉,只憑聽覺,揮動雙臂,衝激而上!

    同時,他已施展開“奪魄散魂功”!

    剎時——

    一陣震人心魄的嘯聲,迴盪在場中。

    只聽“白魔”冷哼道:“你這一套怪叫怪吼,還是留著帶回姥姥家去吧!”

    話聲甫落,曹字只感全身一麻,頹然倒地!

    他的目光,竟然被白芒刺得睜不開,只有緊閉雙眼,靜靜地躺著,聽候“白魔”的折磨。

    玄冰似的聲音,又響起在耳畔,喝道:“問你的話,倒底答不答覆?”

    曹宇也是一代的成名魔頭,他豈肯就此泄漏秘密,牙根一咬,“噗”的一聲,噴出了漫天血霧!

    他想,如果對方是使用的魔術,一沾血漬,立即會現出原形,因此,才忍痛將舌咬破。

    詎料,血霧乍出,竟被白光激射而回!

    “白魔”一陣陰惻惻地怪笑,道:“相信了吧!這不是魔術,還是快點説吧!”

    “吧”字出口,只聽曹字一聲大叫,滿口鮮血狂噴,雙腿一蹬,也跟著其弟進入了鬼門關。

    “白魔”立在旁邊一看,暗恨自己的粗心,怎的未想到他能自斷舌根,這樣一來,再還向誰詢問?

    恨得他立時要將這個魔頭的屍體,擊得粉碎!

    他剛要伸手拍下,驀地——

    心間浮上了一絲惻隱,暗道:“我能如此的殘酷嗎?怎好再向一具遺骸下手?”

    心念之中,又縮回了手,卻冷漠地道:“便宜了你們!”

    剎那——

    隱沒於崇山峻嶺之中。

    就在“白魔”的身影剛剛消失,從一塊大石後面,躡手躡腳轉出了一個身著黃衣的斷腕老者。

    黃衣斷腕老者行走之間,四面觀望,似乎十分懼怕!

    他行至曹宙的屍體旁邊,看了眼,面色上現出無比的驚愕,口中輕聲自語道:“這確是白魔,難道他真的還活在人間?”

    他又走至曹宇的屍旁,卻見鮮血遍地,將腳一跺,恨恨地道:“白魔不除,綠林無寧日。”

    説完,飛起一腳,將兩具屍體,踢落在壑底!

    仰面哈哈大笑道:“你們兩位的死,可不要怨恨老夫把你們拉出來,而是你們自己另有企圖,咱只風馬……”

    “牛”字未吐出,只聽身後有人冷冷地截住道:“他們有什麼企圖?”

    黃衣人身軀疾轉,卻見面前±丈遠處,獄峙淵停地立著一位俊美少年。

    這少年人,何時來至身後,自己竟未警覺,足見其輕功之佳絕,真不可思議。

    斷腕黃衣老者凝眸四睇,已認出少年人,正是年前在天山將自己手臂截斷,凌虛老禿驢的徒弟古玉琪。

    正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黃衣老者一聲斷喝:“小雜種,踏破鐵鞋無覓處,你倒自己送上來,今夜老禿驢不來此地,要你的小命賠償老夫的右臂!”

    説著,就要猛撲而上。

    但卻被一股凌厲的掌風推得踉蹌後退數步,方才拿樁站穩。

    此時——

    古玉琪就在老者轉身之際,也已看清對面之人,乃是恩師仇敵“蕩天鬼王”洪海,想不到竟在此地逢見。

    是以,振聲喝道:“老魔頭,我們的舊債今日就在此地了結吧!”

    “蕩天鬼王”洪海自從天下斷腕,嘗受了無比的痛楚,把古玉琪恨得咬牙切齒,面對仇人,更是火上加油,因之,就在古玉琪的話聲一落,一陣嗄嗄怪笑,吼道:“小雜種,今夜逃不了你!”

    身隨聲動,已蓄積了全身功力,用左手打出了“五毒陰風掌”,安心就將古玉琪一掌擊斃,方解心頭之恨。

    古玉琪一聲冷“嘿!”身形一滑,已轉至“蕩天鬼王”洪海身後,喝道:“老魔頭,你有什麼後事,就交待一下吧!”

    洪海的掌風乍出,已不見了人影,心頭不由一凜。

    迨至聽到古玉琪在身後説話,更加驚慌,暗道:“一年不見,這小子竟然武功精進,今夜非把他殺死不可”,身軀疾轉,卻見古玉琪眸神光,如同電炬一般,立在前面兩丈餘遠處。

    他氣凝丹田,功貫左臂,一聲大吼,遙劈一掌。

    古玉琪看清洪海已是拚命之勢,也不敢怠慢,立即施展出一招“泥牛入海”,將洪海掌風牽向旁邊。

    同時,他又施展出一種“柔柔吸”功,將洪海的身軀,吸得向前打了一個踉蹌。

    這種武功,卻是他在玉泉寺玄靜禪師所傳“七絕技”之一,由於一直沒有時間練習,是以從未用過。

    他現在之內功已臻神化之境,所以一經施展猶如練習一樣。

    適才洪海所打出的掌風,乃是運集了全身功力,竟被古玉琪輕描淡寫地將手一揮,竟化於無形,而且,又被他的掌力吸得向前打一踉蹌。

    漫説洪海有生之年未曾見過,就聽也未曾聽過。

    他已嚇得心膽俱裂!

    靈機一動,暗道:“不藉機逃走,難道……”

    心念之中,不待對方開口的機會,陡地——

    從腰間掣出了一條長約八尺餘的軟鞭,凌空一抖,發出“劈啪!”的脆響。

    同時,他的身軀亂晃,如同酒醉一般,左手舞得一鞭,神出鬼沒,發出一片鋭嘯之聲,遮天蓋地而來。

    古玉琪一見,不由得也是心頭暗驚,因為他曾聽見師父講過,洪海的一套“瘋人鞭”凌厲異常,多少武林高手,曾命喪他的鞭下。

    他的鞭法,不但奇詭莫測,而且,更使人防不勝防的是他的鞭內,藏有一種無色無臭的毒粉。

    如果不明底細的人,用武器硬招硬架,立時,會從鞭內噴射而出,嗅到之人,六個時辰內,如無其特製解藥,會全身奇癢致死!

    古玉琪知道他要拚命,也不敢冒險去硬碰,遂展開奇巧的身形,就在丈餘周圍繞洪海旋轉。

    他安心要將他累得筋疲力盡,再以出奇制勝的手法,將他制伏。

    但洪海施展的“瘋人鞭”,乃是以進為退。

    他一見古玉琪似呼對自己的長鞭有所畏懼,膽氣陡壯,是以陰惻惻地笑道:“小子,今夜逃不了你!”

    説着話,一記“毒龍出手”撒出漫天鞭影,向古玉琪摟頭蓋腦罩下。

    古玉琪被他凌厲的鞭法所逼,疾捷。地向後飄退五尺,堪堪躲過鞭勢!

    就在他這一飄退之間,洪海長鞭一撤,説道:“後會有期!”

    轉身有如脱弦的弩箭,飛馳而去。

    古玉琪微一怔神,喝道;“老魔頭,留下你的命,再走!”

    “走”字方落,就要施展“一步登天”之絕技,隨後追趕。

    他的身形未動,竟從旁側飛來一股奇大無比的阻力,竟將他的身軀硬生生地阻住,前進不得。

    同時,他的耳畔聽到一個森冷的聲音,道:“小娃子説話缺德,你叫人家把命留下,如何走法?”

    聲音甫落,已從大石旁邊如同幽靈似地縱出一個滿頭亂髮,身披一件破爛不堪的半截大褂,腳下穿著一雙鴛鴦破鞋,形如一個老叫化的老人。

    他右手拿著一根約四尺餘長,比拇指略粗的竹杖。

    只見他取眸神光如同兩柄利箭,對著古玉琪上下地端詳著。

    古玉琪同樣的也打量著當前這一個形同叫化子老人。

    當然,他過去未曾見過此人。

    一陣沉默,雙方都在相互地打量。

    這一耽擱,洪海早巳逃得無影無蹤。

    古玉琪對當前這個不知姓名的老叫化子出面攔阻,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因為他要制住洪海,以便打聽幾個人的行蹤,現在,洪海已逃,以後又向誰去打聽?

    現在,他心裏雖然有惱怒,可是,也不願無端樹敵,同時,他對老叫化打出的一股掌風,竟能將自己擋住,暗暗吃驚。

    事實固是如此,但他個性倔強,不願受制於人,是以,冷冷地道:“不知閣下是什麼意思?”

    忽然——

    老化子哈哈大笑,道:“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那樣認真?”

    古玉琪接道:“閣下如果無事,失陪!”

    説完,就要向對面走去,他仍希望能追上洪海。

    身形乍動,驀聞——

    老叫化子一聲大喝道:“哪裏走!”

    手中竹杖一橫,攔住去路。

    古玉琪相距竹杖約有三尺遠近,只覺得從竹杖上射出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將他的身軀推得連連後退。

    當然,古玉琪並未榷展全力,也是在冷不防之間,才被推得後退。

    他心有不甘,立時運出八成禪功真力,硬要前衝。

    決心要試試當前這個老叫化的武功。

    他這一運勁,竟然向前走了兩步,那老叫化子雙手端著竹杖,目射鋭光,他跟著向後退了兩步!

    老叫化的臉上,現出驚疑之色。

    旋即他緊咬嘴唇,叫道:“小娃子,你再向前試試。”

    這句話,似乎在威協,也似乎是要比試一下。

    古玉琪心頭藴怒,接道:“我就走兩步!”

    他暗中又將內力加至九成!

    出乎意料,這一下,他雖然走了兩步,可是,對方僅僅向後退了小半步,復又穩如泰山地立在原地。

    至此,古玉琪心下大駭,暗道;“他是誰?”

    腦海將恩師及歐陽師叔對他所説過的江湖人物,閃電似地一掠,意找不出這個人是誰?

    忽然——

    他又暗罵自己粗心,為什麼……

    於是,他雙手向左右一劃,施展開“分合神功”的“分”字訣,看看能否將身前的阻力消失。

    心念之中,只覺身前的那股漲氣,已向左右散去。

    這時——

    老叫化子的面色陡轉猙獰,手中竹杖一順,大喝:“小娃子,你還真有兩下子,拿出你的武器。”

    古玉琪道:“閣下要做什麼?”

    老化子道:“領教你幾下!”

    古玉琪血氣方剛,心高氣傲,這時,他以“分合神功”將對方從身上射出的罡氣消散於無形,已有了信心,是以,哼道:“在下就憑這幾手,接你幾招。”

    陡地——

    老叫化子鬚髮直豎,雙眸射煞,喝道:“老要飯的活了這一大把年紀,還未見到像你這樣狂妄的人,快拿出武器,莫要傳到江湖説我以大欺小。”

    話聲方已,竹杖一抖,發出一聲鋭嘯!

    古玉琪聽得心頭一震,暗道:“這是自己有生以來,所遇見的第一把高手。”

    他不敢再倔強,從衣襟底下,撤出了“佛面寒晶杖”,持在手中,也照樣地一抖,幻化出一片白光,道:“在下僅此一柄武器!”

    老叫化子也不答話,招出“潛龍昇天”,手中竹杖,倏化為一片烏影,遮天蓋地而來。

    杖風忽忽,凌厲無倫。

    古玉琪凜然於懷,不敢怠慢,手中“佛面寒晶杖”,招出“滾湯潑雪”,衝進了忽忽有聲的杖影之中。

    一片烏雲,如同推山倒海。

    一片白光,猶如驚濤駭派。

    老叫化子竹杖乍出,只覺對方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少年,手中那柄晶瑩透明的小短杖,竟然射出一陣狂飆似的鋭風,差一點就將自己所幻化出的杖影衝破!

    他一聲狂嘯,竹杖“橫掃千軍”攔腰砸去!

    古玉琪叫一聲:“來得好!”

    身形不變,右手“佛面寒晶杖”,衝著橫掃而來的竹杖猛點!

    只聽“打!”的一聲輕響,兩人同時退後兩步。

    雙方都耽心著自己的武器損壞,舉起一看安然無恙,這才放下心來。

    兩人乍落複合,各施絕技,見招破招,遇式破式。

    但古玉琪始終未施展全力,因為他的心裏對這一個老叫化子,雖沒有好感,卻也沒有厭煩之意。

    不過,在外形上看,兩個人簡直是在拚命,因為雙方所打出的招式,著著都是指向致命要害,只要稍微有一點疏忽,就要濺血。

    但實際上説,兩人在起手的幾招,確實都是狠毒,但五招過去以後,明眼人一看,就可以看出,兩人的招式均未用完,意在印證起武功來。

    古玉琪一邊打著,一邊暗忖:“這個老怪物,究竟是什麼意思?”

    他自忖:這老叫化似乎也未用出全力,看來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自己屢逢奇遇,仍然難以……

    他不敢再想下去,因為他已感到自己的武功還差得遠。

    其實,他哪裏知道,對方出手招式雖未用老,但他已將內力施展到極限。

    這老叫化子今天的跟頭算是栽到家了。

    就在兩人戰至百餘合後,古玉琪忽地心感不耐,他竟將“佛面寒晶杖”交到左手,右手食、中二指一彈,施展出“玄天指”!

    指風鋭嘯!

    只聽“打!”的一聲脆響,指風擊中對方的竹杖。

    老叫化子只感手中竹杖就要脱手飛出。

    尚幸他反應靈敏,立即將全身勁力貫注於雙掌,才未當面出醜。

    老叫化子驀地跳出圈外,瞪著一雙怪眼,怔怔地看向古玉琪。

    他略微沉凝地喝道:“小子,你……”

    “你”什麼?他卻未説下去。

    雙肩一晃,竹杖一抖,發出一聲鋭嘯,猛撲而上!

    古玉琪再次叫喝:“來得好!”

    手中“佛面寒晶杖”招式一變,施展開恩師所傳之“天元十四招”劍法,抵住了凌厲的杖法。

    剎那之間——

    只見一朵烏雲,飄忽無定。

    一片白光,倏東忽西。

    兩人的杖風,濺得山巔砂石橫飛!

    陡地——

    老叫化子再次跳出圈外,雙眸射火,鬚髮戟立,振聲猛喝!

    “小子,你是誰?”

    古玉琪見他那副凶神惡煞似的形態,不由心頭一震,暗暗忖思:“此人到底是誰?如果是仇家倒是一個勁敵,倘若他沒有惡意,對自己行道江湖,卻是一個好幫手。”

    心念之中,他神威凜凜,立在當地,答道:“在下古玉琪,您……”

    老叫化子陡地雙眸射煞,一陣陰惻惻的冷笑,截住道:“踏破鐵鞋無覓處,找不到師父,找到了徒弟,哈哈哈……”

    笑聲,刺耳難聽,令人不由全身起栗!

    古玉琪聞言,猛地省悟,脱口叫道:“你……”

    但未待他説完,老叫化子截住道:“你可曾聽見你那師父説過……”

    至此,古玉琪猛地省悟,脱口説道:“您是‘竹杖擎天怪乞’米老前輩,晚輩古玉琪參見,適才冒犯之處,尚請見諒。”

    説著,抱手一揖。

    但米萬怪眼圓瞪,喝道:“小子,咱老要飯的不説,諒你不知。咱與凌虛老和尚及歐陽窮酸號稱宇宙三絕,多年來一直想找凌虛過過手,可是,始終參商不遇。現在遇到老和尚的徒弟,而且在江湖中攪得滿城風雨,諒必你確實有兩下子,咱老叫化子找不到他,只有找他的徒弟比試一下。”

    古玉琪立時想起,在秦隴交界的橋頭鎮時,曾聽見一個聲音説尋找恩師過招,迨至自己竄出已是人蹤不見。

    真想不到正是這個若傢伙。

    是以,接口説道:“老前輩……”

    “竹杖擎天怪乞”米萬喝道:“小子,接招!”

    “招”字未落,竹杖猛點,招出“春牛撒野”射出了一縷勁風,“嘶嘶”有聲,指向古玉琪胸肋大穴。

    他這一招出手,簡直是拚命招式。

    古玉琪心頭一懍,也被他這一招激起了怒火,大聲説道:“老前輩,真要如此,晚輩只有放肆了!”

    米萬一面狠攻,一面喝道:“小子,你儘管施展,老叫化子如果真要被你碰得一下,從今以後,宇宙三絕內,就沒有咱這一份,若是你輸得一招半式,凌虛老和尚的名頭,也得取消。”這老叫化子已是年逾百齡,對於“名”的一關,仍然勘不破,他似乎決心打垮凌虛,取得天下第一高手,方才甘心。

    古玉琪聞言,暗忖:“為了恩師一世的英名,必須要將這一代怪傑制服不可,這一個人性格偏激,如果一個應付不好,怕又為自己樹下了大敵,這件事情,還真是難以處理。”

    他的腦海中,如電閃似地一掠,竟想不出兩全其美的辦法,是以,接口説道:“老前輩,如果打成平手,又待如何?”

    當然,他是一面躲閃,一面答話。

    米萬哈哈一陣朗笑,道:“如果打成平手,宇三絕依然存在,咱老要飯的,甘心屈居第二。”説著話,竹杖的招式,更加凌厲,著著指向要害。

    古玉琪心間打轉,他不能使這一個介於正邪之間的老前輩出醜,而走上極端,只是左閃右避。

    場中兩個人,一個狠攻猛撲,一個盡以輕靈巧縱的身法,在躲避著凌厲的攻招。

    驀聞……

    古玉琪大聲説道:“老前輩,晚輩要出手了!”

    聲音甫落,身軀疾動。

    剎那間……

    身化一片藍霧,他已施展開“三光錯綜步”法。

    他決心要以這種絕技,將不可一世的“竹杖擎天怪乞”米萬圍困得他心服口服,方才罷休。

    他口中繼又説道:“老前輩,請儘管施展辣手!”

    初時——

    人影晃動,尚可看清,漸漸地已成一片模糊。

    “竹杖擎天怪乞”米萬,杖掌齊施,運出畢生的功力,向外衝突!

    他只覺得四周有一層無形罡氣將自己擋住,恁的施展毒招,杖風、掌風所著落著落之處,也得不到半點反響。

    更使他驚駭的是用力大,其反彈之力也愈大。

    他覺得在古玉琪的身形乍動之時,圈子還很大,出乎意料之外,竟然圈子越來越小,簡直有點感到伸展不開。

    至此,他的靈機一動,喝道:“小子,你要以此身法比試,這算得什麼動手過招?”

    他想在手上與古玉琪見個高下,因為他本身已具有百十年來的內功浸淫,當前這二十歲不到的少年,就是一出孃胎就練功,也超不過二十年。

    所以他想以自己深湛的內功,壓伏對方。

    他哪裏知道,古玉琪連逢奇遇,其內功比之他,大有小巫見大巫之別。

    説著話,他倏停住身軀不動。

    古玉琪見狀,身形倏停,“嘻”地一笑道:“老前輩,這一場算輸了!”

    米萬怪眼一翻,接道:“小子,你僅憑這種奇詭莫測的身法,團團亂轉,圍住老要飯,卻不能叫咱心服口服……”

    古玉琪不待他説完,接道:“請老前輩劃出道來如何?”

    米萬雙眸滴溜溜地一轉,道:“現在老要飯的有一個法子,你如果能接得咱三掌,而且不離原地,然後你再擊咱三掌,同樣地也不離原地,這樣比試,較公平一點。”

    他説著話,已將竹杖收起。

    古玉琪點頭,道:“好,就請老前輩發掌!”

    話聲甫落,米萬已是功貫右臂、力注雙掌向前猛推而去。

    古玉琪雙腳釘地,身軀向後一仰,展出“鐵板橋”,堪堪躲過這一招凌厲無倫的掌風。

    他的身軀還未站起,只聞大喝道:“小子,接第二掌!”

    他存心在古玉琪還未站起身時,就將他推倒。

    詎料——

    古玉琪也早防備他這一著,可是,也未料到他會如此的在自己還未站起時就發掌,還真難以應付。

    説時遲,那時快,眼看古玉琪就要……

    尚幸他反應靈敏,原式不變,身軀平貼地上。

    對方的掌風,緊擦衣襟而過。

    古玉琪只覺得掌風拂面如削,也暗暗懍駭這老叫化子確實武功絕倫!

    他不待對方再發三掌,已是挺身站起,頷首道:“請發第三掌!”

    米萬對古玉琪應變的迅捷,何嘗不心驚,但他向來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是以,眸珠一轉,沉聲道:“小子,接著!”

    這一次,他的雙掌橫掃,立時揮出一片直立的掌風。

    他這一橫掃,漫説是一個人,就是一棵大樹,也要應手而倒!

    古玉琪心頭電轉,雙膝微屈,平空拔起一丈餘高,掌風擦著鞋底而過。

    旋即,真氣一泄,向下飄落。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突覺——

    掃過去的掌風,後面還有一股暗流,勢若狂飆奔騰,狂湧而至!

    這時,他的真氣已泄,武功即使再怎樣高強,也無法在空中,提起真氣,重新騰空而起。在電光石火之瞬間,他被這一股狂流,吹得橫移了三歲,方才落地。

    只聽米萬得意地哈哈大笑道:“小子,你輸了!”

    古玉琪俊面泛紅,心裏感到十分難過,暗恨老叫化的手段卑鄙,但現在自己已輸,於是,説道:“現在輪到晚輩了吧?”

    米萬笑容未斂,點頭道:“你出手好了。”

    古玉琪道:“老前輩,晚輩未出手之前,有一件事必須説明。”

    米萬道:“什麼事?你儘管説。”

    古玉琪道:“晚輩因有一件急事,必須立刻起行,遲恐有變,所以我想只要一掌決定勝負;不知老前輩意下如何?”

    因為他想起了清水湖出現一條蛟龍之事,有的武林高手均已前往,他必須要及時趕到,説不定他所找尋的人物,都會在那裏。

    他之所以要對米萬説出一掌定勝負,只是扣住他不要再別生枝節,又要想出別的比試方法。

    米萬聞言,心頭暗“哼!”道;“你小子未免太過自信了,竟如此的狂妄!”

    當然,他是十分的高興,巴不得他出手一掌,難道自己數十年的江湖經驗,就會輸在一個小孩子手上?何況僅只是一掌。

    是以,點頭應道:“好,不過,你在江湖中可不能揚言咱老化子佔你的便宜,這是你自己的意思,與咱無關。”

    古玉琪“嘻!”地笑道:“老前輩自管放心,不過,還有一點要説明。”

    米萬雙眉緊皺,很不高興地問道:“還有什麼,快説!”

    古玉琪道:“如果晚輩只是一掌,就將老前輩逼離原地,對於宇宙三絕的名稱,老前輩又作如何解釋?”

    米萬對古玉琪的藐視自己,心頭不由怒火上升,不假思索地脱口喝道:“小子,仍然算是你家師父首居第一,咱老叫化子甘願屈居第二名!”

    古玉琪怕他撒賴,緊逼一句,道:“當真?”

    米萬十分不耐煩地道:“咱老叫化對你一個小娃娃,還不至於撒賴。”

    古玉琪緊接著又道:“老前輩請注意,晚輩要出手了!”

    他立時功貫右臂,掌心向外一翻,推出一股柔綿掌風。

    緊接著——

    五指又虛空一抓,猛地向後拉去!

    “竹杖擎天怪乞”米萬,只覺對方推出的掌風柔綿無力,心頭一鬆,真氣隨之微微一泄,暗道:“小娃子,你……”

    心念未已,陡覺——

    一股奇大無與倫比的吸力,竟將他吸得身軀一晃,一個立足不住,向前踉蹌了一大步,才拿樁站穩。

    古玉琪嘻地一笑道;“對不起,老前輩,這次比試又算是平手!”

    米萬怪眼一翻仰首一聲長嘯!

    其嘯聲如長空龍吟,鶴鳴九霄,震得人耳鼓嗡嗡。

    嘯聲甫落,嗆然一收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一輩新人換舊人,老要飯的應該歸隱了!”

    説完,轉身就要離去。

    古玉琪急忙抱拳,輕聲説道:“晚輩失禮之處,敬請老前輩見諒。”

    米萬道:“小於,望你好自為之!”

    聲隨身動,人已射出數丈遠近,眨眼間已消失在暗影裏。

    古玉琪悵立多時,也是一聲清嘯,身軀疾遞,朝著東方馳去。

    ※※※

    時已晌午,天氣炎熱。

    路途上扶老攜幼的男女,似是逃難的形狀,他們的臉色上都帶有一份惶急之色,而且,個個唉聲嘆氣。

    這時——

    突然走來一個嘴歪眼斜的奇醜的少年。

    他看著迎面而來的男女難民,心靈上泛起了一片惻隱之心。

    這個醜少年,忽然有了一個打算,暗道:“我曾得到‘陰陽怪叟’的一些珠寶,一直帶在身邊,何不拿出來救濟救濟難民,省得他們流浪之苦?”他想著,立時走到一個老者面前,躬身説道:“老伯伯,您們準備何往?”

    那個老者“唉!”的一聲,道:“我們都是住在清水湖附近,目前那裏出了一條惡蛟,湖水氾濫成災,將附近的村莊淹沒了好幾個。人畜死傷無算,還算我們見機得早,才逃得活命,想找一個安全地帶住一下。”

    醜陋的少年,又道廣現在不正有許多武林人物前往,準備除掉這隻惡蛟,又何必離開故土?説話之醜少年,正是古玉琪的化身,他恐怕前往清水湖會遇見熟人,是以,才將自己的面容易得醜陋不堪。

    這時——

    由於他的面容不揚,那位老者似乎不願答理他,只看了他一眼,搖搖頭,也不答話,就要離去,但他的口中,仍然。笞道:“我們總不能等在那裏餓死!”

    當然,古玉琪並不知道人家是嫌他面貌醜陋,伸手拉住那位老者,説道:“在下倒想起一個法子,倘若有人將蛟除掉以後,你們扶老攜幼往返旅途有多麼辛苦,所以我想請出一位老實忠誠的人,請他到別處去購買一點糧食,賑濟一下……”

    老者末待古玉琪説完,頗不耐煩地道:“你去找出那個肯施捨的人吧!”

    説完,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忽地——

    有一個面像忠厚的中年商人,走近古玉琪的面前,説道:“小哥兒,你不要生氣,那位老人家被惡蛟弄得家敗人亡,心情不好,言語頂撞,請勿介懷。”

    他嚥了一口涎水,又道:“適才小哥所説救濟之事,不知如何?”

    他説著話,已圍攏上不少的人。

    古玉琪端詳著面前這一個忠誠的中年商人,道出了自己的一悉意思,又道:“是否能請找出一位適當的人去辦理?”

    緊接著——

    有好幾個人説道:“這位陳老闆乃是我們清水湖最為可靠的一位商人,請他辦理是最為適當的。”

    古玉琪立即從包袱內掏出了一小袋珠寶,道:“那麼就請陳老闆代辦,我想在下這點東西,如果變賣以後,很可以購得一些糧食,省得男女老幼長途跋涉,還請陳老闆多多為鄉梓服務吧!”説完,伸手將那一袋珠寶,放在陳老闆手裏,身軀一晃,化作一縷藍霧,凌空而去。

    陳老闆以及其餘的人,眨眼間竟然不見了那個醜少年,眾人只以為是善財童子下凡,惶不迭地跪倒地上叩頭不已。

    眾人拜了一會,才站起身來。

    那陳老闆探手袋內,掏出一顆瑩光四射的珠子,這更使他大驚失色,像這樣的貴重物品,除非是神仙能有,凡人又到何處覓得。

    因之,眾人又跪下叩拜,口中呢喃地念著:“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

    且説古玉琪一路疾馳,於當日下午抵達清水湖畔。

    只見一片汪洋,廬舍成澤。

    在湖胖的一處高阜上,搭著一座台子,上面坐的盡是三山五嶽的江湖好漢,他們個個目注湖水。

    陡地——

    湖水“嘩啦!”一聲大響,一股水柱直衝天際。

    四邊的水勢,也隨之向上漲起。

    就在那水勢上升之際,一條三丈餘長的惡蛟,冒出水面,身上的鱗片,被日光映照,反射出閃閃金光。

    這條惡蛟,正張牙舞爪地在水面上騰躍。

    台上的英雄豪傑,個個的面容上,現出一份貪婪色彩,似乎都想把這條惡蛟作為自己的財產。

    古玉琪看在眼裏,如墜入五里霧中。

    這是一個為害人類的東西,為什麼會有這等情形,就令人難以猜測。

    惡蛟騰躍了一會,又潛入水底。

    古玉琪瞥眼之間,卻見一個年逾花甲的老婆婆身畔,傍立著正是他日夜思念的阮寒霜,想不到會在此地相遇。

    但不知這個老婆婆是誰?如果她的……

    感念未已,驀聞——

    阮寒霜嬌聲道:“奶奶,毋怪他們都想爭奪了!”

    她如此稱呼,無疑那個老婆婆,即是她的祖母“綠髮婆婆”。

    只聽“綠髮婆婆”接道:“誰不想使自己的武功能陡增一甲子,恐怕由於這條惡蛟,不知要喪失多少性命。”

    古玉琪一聽,猛然省悟,蛟腦乃是一種珍品,會武之人如能整個服食下,其內功會增加一甲子以上修為。

    現在,他必須設法將蛟腦得取到手,他雖無服食之心,但卻不能讓其他的人得去,尤其是黑道人物,否則江湖中將無寧日。

    他正在思慮著如何斬蛟之事,耳畔忽聞——

    台上有人大喝道:“有本事的只管斬蛟取腦,可是,卻不能惹起它的野性,為害村民,如果自信有絕對把握,儘可下水,否則就乾脆退後,不要枉送性命。”

    話聲甫落,又有人道:“現在決定蛟腦屬誰!明日在望湖山赤峽谷內,比試一下,勝者才有資格。”

    人聲鼎沸,擾攘不絕。

    古玉琪無心細聽,遂走向阮寒霜的面前,故意聲:“請問姑娘是否也想取得蛟腦?”

    阮寒霜秀眸落處,見是一個奇醜不堪的少年,芳心不虞,秀眉緊皺,嬌叱道:“醜鬼,你不想得,又來此作什?”

    説著,將頭向側一轉。

    “綠髮婆婆”聞言,轉頭對阮寒霜叱道:“霜兒,你怎好這樣説話,太不知禮貌!”

    她又轉頭對古玉琪説道:“小哥兒,你不要生氣,這孩子由於自小失卻估恃,我把她慣壞了,她也太任性,半年前偷偷跑出來,若不是遇見熟人,差點就送掉小命。”

    話聲微頓,又道:“小哥兒,難道你也是來此看熱鬧?”

    古玉琪對阮寒霜的話語,心裏確實有點不快,本來他想先開她一下玩笑,然後再悄悄地説明他為了躲避仇敵,才將面容變易。

    現在,他見阮寒霜當頭就碰了一個釘子,而且,又當面罵他醜鬼,這使他覺得阮寒霜的待人接物態度,實在太不近情理。

    同時,又經“綠髮婆婆”的一番話語,使他無法按照原定計劃説明了,可是,他的心頭又有打算。阮寒霜現在祖孫相處一起,已無顧慮了,她既然對面不識,何必再行説破,今後只有專心去尋找自己所應尋找的人,去辦理所應辦的事了。

    他既有此打算,口中説道:“在下只是路過此地,既然碰到這樣百年難得一見的事,倒也想逗留幾日看看熱鬧。”

    他瞥了阮寒霜一眼,見她秀眉微蹙,暗道:“敢情她真是厭嫌自己的像貌醜陋?”

    他不願再看她那一副嘴臉,是以,緊接著拱手道:“老婆婆,後會有期。”

    説完,轉身疾馳而去。

    忽然——

    阮寒霜轉頭髮現這個背影在她的記憶中太熟悉了,也是她夢寐以求的,可是,面容卻不是她腦海裏所想像的。

    因此,她情不由己地要想追趕上去。

    但行走了兩步,卻又停止了來。

    “綠髮婆婆”疑奇地看向她,問道:“霜兒,你……”

    阮寒霜未等“綠髮婆婆”説完,一頭鑽在她的懷中,哽咽出聲,道:“奶奶,你要陪我去找他。”

    “綠髮婆婆”伸手輕撫著她的秀髮,道:“人海茫茫,天涯路遠,到何處尋找?何況各大門派處處邀截,他雖然本領高大,卻也難敵眾手,説不定……”

    她輕“咳”了一聲,又道:“孩子,你還跟我回去,不要亂跑!”

    忽然——

    阮寒霜“嚶嚶”啼泣出聲。

    “綠髮婆婆”愛孫女心切,終於説道:“好吧!奶奶陪你踏遍天涯海角,去尋找他。”

    她伸手抬起阮寒霜的粉臉,替她揩乾粉頰上的淚痕,柔聲説道:“我們在此等候兩天,説不定他也會來的。”

    阮寒霜秀眸倏亮,仰起粉臉,悄聲道:“適才來的那個人,背影與他一模一樣,只是……只是……”

    她“只是”了兩次,並未説出下文。

    “綠髮婆婆”何嘗不明白她以下的話,遂道;“一個女孩子,以後説話,千萬要小心,説不定那個孩子,真會是他,所以故意地來找你説話,而你卻張口罵他醜鬼。”阮寒霜聽得滿懷後悔,但她卻不明白奶奶何以會猜想那人就是“琪哥哥”,是以,滿面茫然地看向奶奶。

    “綠髮婆婆”握著她的纖手,又道:“因為江湖中,有一種易容之術,可以俊變醜,醜陋的可以易成俊美,所以你説他的背影很像,我想,説不定真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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