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在山腹中的石牢,更是深沉得令人窒息!
終於,那無名怪客像是等得不耐煩似地,說道:
“年輕人,難道你不想求我替你解穴麼?”
江雨舟冷哼一聲:
“在下向不求人!”
怪客經過一番沉默之後,又道:
“年輕人,算我求你如何?”
“為什麼?”
“你先別問,待我幫你解開被制的穴道再說!”
“慢來!”
“怎麼你不願意?”
“哼!常言道,禮下於人,必有所求。你究竟想怎樣,不妨先說來聽聽,否則,好意只好心領了!”
“呵呵,年輕人,你真叫老夫佩服,不過,老夫向來不佔別人便宜,我為你解開穴道,你替我……”
江雨舟冷哼一聲:
“你不佔別人便宜,難道我還想佔你便宜?我此時已被囚之身,生死莫卜,能夠替你辦個什麼?這事免了吧!”
他這話傲得可以,但無名怪客並未著惱,反而沉聲笑道:
“年輕人,你慌什麼?我要你幫忙之事,僅費舉手之力,而且不必走出石牢,老夫聽你氣沉聲宏,內功已有根底,絕對可以辦到就是!”
江雨舟又何嘗不願意解開被制的穴道,只是他性格大變,不願低頭求人而已,及聞這無名怪客百般遷就,頓時傲氣一斂,說道:
“我雖有心答應你,只怪你無法替我解開穴道!”
“哈哈,只要你答應就行,年輕人你聽著,駢指反腕,氣納中庭,取紫府真元透諸三焦,……”
話聲至此,突然一頓,繼而放低聲音說道:
“不要說話,有人來了!”
江雨舟側耳細聽,只聞四周靜悄悄地了無聲息,正覺心中詫異。
突聞一陣衣袂之聲,由遠而近,到達頂上便即停了下來,這無名怪客的聽覺,似乎遠在江雨舟之上,使江雨舟驚愕不已。就在他驚愕之際,頭頂上突然傳來一陣人聲:
“江雨舟!江雨舟!”
這聲音非常熟悉,似乎在哪兒聽過,江雨舟抬頭一望,只見頭頂縫隙中露出半截人影,立郎喝道:
“你是誰?”
那人似乎驚喜萬分,語無倫次道:
“啊!你……你真在此地,我……我是……你先別問……將來你自會知道,啊,那邊有人來了,你先把這東西接著!”
話音一落,但聞唰的一聲,由頭頂縫隙中丟下一柄寒光閃閃的匕首,唰的一聲,齊柄插入石地之中。緊接著人影一晃,那人已經離去。
江雨舟並沒有去拾那柄匕首,反而落人一片沉思之中,半晌傳來一聲輕笑:
“呵呵,年輕人,你豔福可真不淺啊!”
江雨舟心頭一震,急道:
“你說什麼?”
“哈哈,這妞兒深入龍潭虎穴來探監,年輕人,你能說人家對你無意麼?嘿,這班牛鼻子也太託大了,不過,這妞兒也確實有一手!”
江雨舟聽他自言自語,一時間默默沉思,始終想不出,有哪一位姑娘會這般關心自已。
他沉思之中,隔壁怪客的聲音一變,又道:
“年輕人,咱們還是辦正經的,你照老夫先前之言,疾點璇上三寸、璣下八分,……”
江雨舟不等他把話說完,頓時指透真力飛快地點了出去。這一著可真奏效,他一指點出,立即渾身一顫,驚異中舉步一試,立即驚叫一聲:。
“不錯,老頭兒,你這方法真叫不錯,你要我辦啥,說吧!”
隔壁無名怪人呵呵一笑道:
“年輕人,你聽著,我要你凝聚全身真力,向左壁上連拍三掌!”
江雨舟神情微微一震,立即依言舉起手來,轟地一聲,向左側石壁上拍了過去。
這一掌拍出,如同山崩海嘯,四周石屑亂飛,耳內嗡嗡作響,四外人聲嘈雜呼嘯而來。
江雨舟心知武當派那班老道業已發覺,頓時大吼一聲,剎時間又攻出兩掌……
掌勢一收,隔壁傳來一陣狂笑:
“雲裡青山霧裡樓?啊!一點兒不錯,就是這東西,三年的光陰沒有自廢,終於被我找到啦!”他找到了什麼?什麼叫雲裡青山霧裡樓?江雨舟驚愕中又陷入一片沉思。
江雨舟在沉思之中人聲已至頭頂上停了下來,他微微一震,就聽有人喝道:
“醉鄉老頑童!你再這般吵鬧,道爺們可要對你不客氣了!”
江雨舟聽得心中一怔,暗忖,難道隔壁石牢中這怪老頭就叫醉鄉老頑童麼?他思量未已,果然,融壁那怪老頭聞言呵呵笑道:
“小牛鼻子,你們去對老雜毛說,就說咱們當日打賭,言明賭輸了坐牢,可沒有不準吵鬧這一條!”
外面人聲一靜,半晌,才道:
“老頑童,你說得不錯,不過你明日還想吃酒的話,最好現在就安靜下來!”
這一著果然有效,話音一落,老頑童連忙叫道:
“小牛鼻子,千萬不能這樣,我老頭兒一切依你就是!”
頭頂上傳來一陣怪笑,人聲轉瞬離去。江雨舟想起他先前驚叫之言,心中詫異,忍不住脫口問道:
“老頑童,你說雲裡青山霧裡樓是什麼意思?”
醉鄉老頑童聞言又復樂不可支地嘻嘻笑道:
“年輕人,你問這個麼……嘻,這意思可就大啦,就連我自己也不明白,不過話又說回來啦,我老頭兒若是明白了,可就更不能告訴你啦!”
江雨舟沉吟半晌,冷笑一聲道:
“老頭兒,你不說我也知道了!”
醉鄉老頑童聞言似乎一驚,急道:
“你知道?你知道什麼?”
江雨舟輕哼一聲,說道:
“你三次較技,俱故意敗北,還不是就為此物!”
“啊!這秘密是誰告訴你的?”
“哼!你先別問是誰告訴我的,你知道此物藏在武當寒碧崖下石牢之中才想出這種比武較技之法,藉機進入石牢……”
“噓,輕聲點兒!”
“哈哈,你三年來連換三座石牢,這一次總算被你發現了此物的藏處,可惜的是你在那邊無法取到,只好等待機會……”
醉鄉老頑童聽到此處,驚道:
“年輕人,難道你也是為此物來的麼?”
未等江雨舟回答繼續說道:
“啊!我只當這方龍符的下落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呢,卻不料你年紀輕輕,竟也知道此事!”
其實江雨舟哪知道這種秘密,不過是故意用言語套他而已,想不到一下套中,老頑童居然說了出來,他雖然生死未卜,可也掩不住驚異之情,不由脫口說道:
“哼,這你就錯了!”
“什麼地方錯了!”
“龍符既為冷殘老魔所得,怎的又到四絕之手?”
其實江雨舟對龍符出處,可說是一無所知,他這般說法,無非是根據那古剎怪僧龍符歸四絕之言而發。
果然,他話音一落,醉鄉老頑童立即接道:
“年輕人,你知道的事可真不少啊!不錯,冷殘老魔奪走龍符之後不久,紅塵四絕中即有三人聲言獲得龍符!”
“那三人是誰?”
“海天劍聖、蒼穹書賢、南王孫九五!”
“他們既得龍符,怎麼不尋鬼谷遺寶?”
“他們得到龍符不久,即遭逢奇難,哪有工夫尋寶?”
“哼,難到不錯,若說是奇,卻還未必?”
“誰說不奇,蒼穹書賢夜逢天火,海天劍聖突遇奇襲,南王孫九五雖然幸運,但那方龍符卻也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失蹤!四絕之中,能夠不受龍符之害的僅有北霸韋震川!”
江雨舟正想繼續刺探下去,突然醉鄉老頑童語氣一變,顯得非常驚愕道:
“年輕人,聽你年紀不大,交遊可真夠廣啊!”
江雨舟一怔,寒聲道:
“你這話從何說起?”
“你聽,你的朋友們又來啦,一個,兩個!……啊,五個…”
江雨舟側耳一聽,果聞輕微的衣袂之聲,由遠方逐漸傳來,心頭一怔,冷笑道:
“老頭兒,你憑什麼說他們是我的朋友?”
“這夥人行動鬼祟,決不是本觀道士!”
“不是本觀道士,難道就是我的朋友麼?”
“哈哈,此間只有你我二人,但我老頭兒孤零零一生,誰會來找我?”
這話非常有理,江雨舟聽得暗暗驚佩,就在他驚佩之際,足步聲已臨切近,只聽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
“大哥,那小子十有九成就關在這裡!”
江雨舟一聞話聲,立即辨出來人正是中條雙傑中的老二,緊接著,另一個聲音輕聲說道:
“江雨舟,江雨舟……”
這是那缺胳膊老頭的聲音,江雨舟沒有回答,醉鄉老頑童卻已開了口:
“是誰在雞貓喊叫吵得我老頭子睡覺睡不著,快滾到隔壁去!’’
缺腿大漢冷哼一聲,沒有發作出來,那缺胳膊老頭已飛快閃到江雨舟頭上,向著那道縫隙叫道:
“江雨舟,你不想出來麼?”
江雨舟冷哼一聲沒有回答,缺胳膊老頭又道:
“江雨舟,只要你答應把那方龍符獻出來,我馬上就救你出去!”
江雨舟心中一動,突聞隔壁醉鄉老頑童驚叫道:
“年輕人,你……原來你也有一方龍符啊,好小子,不要答應他,咱們倆談談。我有辦法讓你出去!”
中條雙傑任老大冷笑一聲:
“不知死活的老鬼,你自身不保,還能救人麼?”
“誰說不能,寒碧崖雖是虎穴龍譚,可關不住我老頭子!’,
就在兩人激辯之際,突聞一聲響亮的大喝:‘
“何處狂徒,敢來武當生事,寒碧崖許進不許出,還不替我留下!,,
話聲一落,疾聞狂吼怒喝,掌風震耳,似乎那邊已打了起來。頭頂上腳步連響,中條雙傑也快步而去。.
中條雙傑一走,醉鄉老頑童立即冷哼一聲:
“老夫在此三年,從來沒有見過江湖人物敢到此地吵鬧,想不到……啊!年輕人,那班老道把你捉來,怎不把你身邊龍符搜去?”
江雨舟冷笑一聲:
“難道你不心服麼?”
“啊,不是這個意思,我說他們若不是為了龍符,為什麼竟會把你關到此地來?”
“你不會去問他們麼?”
“嗯,我會問的,不過,年輕人,你若想出去的話……”
“是否要把我這方龍符送你?”
“送倒不必,只要讓我看一眼就夠了!”
“哼!等你轉世再說吧!”
“什麼?難道你不願意麼?”
“我一定要願意麼?”
醉鄉老頑童被頂得啞口無言,半晌才道:
“年輕人,我看……”
江雨舟沒等他再說下去,立即喝道:
“不要羅嗦,我要睡覺了!”
“睡覺?年輕人,難道你沒練過內功打座之法?”
“沒練過怎樣?”
“沒練過?好,沒練過我教你,抱元守一,理氣調元,虛靈燭照,五內皆明……”
醉鄉老頑童在自言自語地念,江雨舟豈能按住耳朵不聽,他愈聽愈覺有道理,反正石牢裡無聊,不期然照著醉鄉老頑童所說的要領做將起來。
醉鄉老頑童這種打坐之法,可說是武林不傳之秘,以江雨舟曠世奇資,沒有多久,立即心領神會渾然而人忘我之境。
及至他二次醒來,只覺通體舒暢,此時頭頂上透進一線天光,他兀然站起身形,眼睛向四下細細打量。
原來這石牢深藏山腹之中,寬廣徑長,高約百尺,任何上乘功力,也休想由頂端石縫中逃出,再看進口之處,三層鐵閘,牢固無比,更是無法可想。
他經過這陣子打坐之後,性格愈冷,功力更進,此時猶如被困之獸,大喝一聲,運掌一推,就向入口處鐵閘拍下。
這方鐵閘重逾千鈞,被他一掌推得轟然大響,閘雖未動,但卻沙石徐徐下落,震得入耳膜嗡嗡作響。
隔室醉鄉老頑童耳聞這驚天巨響,卻像是大醉大醒似地說道:
“來!年輕人,咱們乾一杯!啊,痛快!痛快!我老頭兒龍符即得,照理說早該抖手一走,可是,此時為了你這年輕人,我可又把主意改變了!”
江雨舟聽得冷哼一聲,不住地在石牢中踱來踱去,可是,壁堅閘固,實在無法可想,萬般無奈復又坐了下來。不自覺地摸起那支短笛放在唇上一吹。
誰知一吹之下,竟沒有發出半點兒聲音,他心頭詫異,把短笛二次檢視一番,仍然看不出一絲異處,頓時心頭火起,重新將短笛湊向唇邊,用足畢生之力一吹……
這一吹,可就於先前大不相同了,只聽一聲刺耳銳嘯,捲起了滿室狂風,如同波翻浪湧般盤旋而上。
頭頂上尖叫一聲,黑影疾晃,有人厲聲大喝道:
“該死小狗,你敢猝施暗算,道爺今天不等鳳笛主人親來。就……”
話音未落,突聞另一聲音喝道:
“師弟不可,掌門人業已傳諭武林,邀請中原各大門派代掌門人,前來武當處理當年舊案,你此時亂來,叫掌門人怎麼向武林交待!”
“哼!今天算是便宜了這小賊,這口倒頭飯你快吃吧!”
話聲中由頭頂系下一隻竹籃,江雨舟狂吼一聲,反掌一掃,頓時唏哩嘩啦杯盤飲食灑了一地。
頂上冷哼一聲:
“不知好壞的小狗,我看你能強到幾時!”
竹籃迅速上升,腳步連響,人已離去。
耳聞腳步聲去遠,醉鄉老頑童頓時驚叫道:
“年輕人,你剛剛吹的可是般若鳳笛麼?”
“是又怎樣?你又想打什麼主意?”
醉鄉老頑童呵呵大笑道:
“啊!怪不得牛鼻子把你抓來,原來你這小子竟是鳳笛主人的弟子,年輕人,你用不著難過,九大門派掌門人換你一命,你也值得啦!”
江雨舟始終不明白武當、少林兩派代理掌門人,為何死死地要於自己作對,是以聞言不覺一怔,急道:
“你說什麼?”
醉鄉老頑童呵呵大笑:
“年輕人,你裝什麼糊塗,十六年前風笛傳令,九大門派掌門人連袂北上,從此一去無蹤,年輕人,這筆帳難道你不知道麼?”
說到此地,突然話鋒一轉,續道:
“喂,年輕人,只要你答應把風笛讓我看上一眼,我就指示你一條出路!”
江雨舟心中暗暗詫異,暗忖:
這短笛有何好看,難道笛上還有秘密不成?對,此物與龍符並稱武林二寶,一定有其可貴之處!思量中仔細打量,只見鳳笛上飛鳥共有三十三種,每種三式,加上那隻綵鳳正好百數,只是一時之間卻也看不出奇處。
他在這邊默默打量,那邊醉鄉老頑童已經等得不耐煩,只聽他再次叫道:
“年輕人,你既然不肯洩露師門絕學,乾脆,把你那方龍符上的幾個字告訴我也行!”
江雨舟被他一言驚醒,暗想,我此刻身在牢籠之中,雖然身藏重寶又有何益?武當、少林兩派的代理掌門人,把我當成了鳳笛傳人,風笛主人不來他們決不會放我出去。
可是風笛主人會來麼?不會,依照笛內留字來看,般若風笛之主,此時正隱跡潛修,要八魄金粟得主三年後與他一決雌雄,究其實,我於當年九大門派的掌門人正是同一遭遇。
對,我先設法出去再說,何況龍符隱語我一時猜測不出,何不說出來讓他試試看呢?
這念頭在他腦中閃電一轉,立即揚首說道:
“既然你如此相求,那我告訴你吧!我這方龍符反面乃是頸項翹處!”
話聲至此一頓,醉鄉老頑童急道:
“正面呢?”
江雨舟冷漠地答道:
“下面該你說了!”
醉鄉老頑童連道:
“好,好,我說,就在你那間石牢……啊!有人來了!”
話聲一停,突然冷哼一聲:
“哼!這班牛鼻子真叫人惹厭,三年來沒見他們放過一時半刻,偏偏這個時候……”
至此突又壓低聲音道:
“好!去遠了!年輕人,你注意聽著,就在你那間石牢左後方離地兩丈處有塊圓石……”
話聲至此,外面足步又復接近,醉鄉老頑童話音一停,江雨舟依言抬頭望去,果見他所說之處有一塊大巨石,深嵌在石壁裡。
這間石牢深藏山腹中,像這樣的石塊,可說數不勝數,他單單提醜這塊,只不知是何用意?可是,此時石牢外腳步之聲不絕,顯見得瑕班武當道士,已因夜間之事而加深了警惕,江雨舟雖然心中驚疑,可不敢再出聲發問。
他等待著外面守衛之人離去,然而事與願違,石牢外腳步之聲始冬在左右徘徊。
此時這兩人,簡直有度日如年之感,眼看天色漸暗,石牢外又傳隆一陣人聲:
“二師兄,九大門派中都到了哪些人?”
“九大門派代理掌門人大都已到齊,只剩峨嵋金頂上人沒來!”
“他們打算怎樣?”
“若依王五先生、瀟湘逸士、三手快劍厲青鋒、青城一鳳魏紅菱之意,既然鳳笛主人此時還不出面,乾脆把姓江的小狗先宰了再說!”
“哼,那樣再好不過,何時下手?”
“且慢!”
“為什麼?”
“可是了塵大師、天涯散入、朽木頭陀,以及本派代理掌門人俱都主張暫緩。”
江雨舟在下面昕得清清楚楚,生死之機,懸於一發,雖說他此時冷酷無情,也不禁心頭一連數變。
就在此時,那一個聲音又道:
“難道就這樣算了麼?
“是以大家公決,單等峨嵋金頂上人來到,他說等,那就繼續等下去,直至鳳笛主人出面為止,他若說殺……”
“怎樣?”
“那就立即行刑!”
江雨舟聽得心頭怒火勃起,頓時狂吼一聲:
“九大門派,嘿嘿!我江雨舟此番不死,終有一天要與你們清算今日之仇!”,
夜,重新降臨了人世,一更,二更,時光就像靜止了似地,江雨舟睡不著,醉鄉老頑童一樣睡不著,他們在等待,等待守衛之人離去好相互探詢要知之事。
可是,這一班武當道士,像是在附近生了根似的,雖然來回走動,但始終就沒有離開過十丈之外。
江雨舟沒法趕他們走,惟一的辦法,只有等!
一絲月影,從頭頂石縫中射了下來,終於,機會來了,寒碧崖下又來了武林人物,一陣陣吆喝聲中,那幾名守衛的道士,已與來人打了起來。
江雨舟把握這千載難逢之機,急道:
“老頭兒,這塊大石到底怎樣?”
醉鄉老頑童立即答道:
“巨石之後,就是出路!”
“你怎知道?”。
“去年此時,我就住在你那問石牢中,當我四下搜尋這方龍符之時無意中發現!”
“好,江雨舟若此時生出此處,饒你一次不死!”
“慢來,慢來,年輕人,你要我的老命都可以,可得把你那方龍符上的隱語告訴我!”
“哼,你聽好了,那幾個字是東風無語夕陽愁!”
話音一落,江雨舟縱身就向那塊巨石撲去,鳳笛一點,只聽呼地一聲,空洞洞的,果然真像中空一樣。
可是,他雖然知道石下就是出路,但無法取下這方巨石,尤其是石懸壁間,距地太高無法著手。
他幾經嘗試,依然無法可想,耳聞石牢外人聲漸稀,似乎侵入的武林人物已被逐退,他只得頹然坐下,暗思脫身之計。
突然,沉靜的空氣中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耳聞有人喝道:
“誰?”
“啟稟師兄,金頂上人業已星夜趕到!”
“上人來了麼?他意思是……”
“上人說鳳笛主人既然不肯出面,不如干脆先宰了這姓江的小狗,活祭九大門派祖師之靈,以免夜長夢多!”
這幾句話聽得江雨舟心頭大震,隨即由地上站了起來,誰知道他身形未穩,外面已經一連疊聲地高聲喊道:
“掌門人駕到,掌門人駕到!……”.
聲音愈傳愈近,聽得江雨舟心中又驚又怒,就在他驚怒之際,腳步聲已在石牢處停了下來,耳聞有人喝道:
“提鳳笛傳人江雨舟!’,
“弟子遵命!”
話音一落,入口處鐵閘連響,人影倏現。
江雨舟雙眉一豎,嗖地一聲掣出了那支風笛,然後一上步,從地
上揀起前夜不速之客送來的匕首,目注來人,縱聲狂笑道:
“好,你們來吧,看我江雨舟是不是任人宰割之人?”
話聲一落,但聞鐵閘連響,四名武當弟子,已由第一道鐵閘外閃了進來。
就在此時,突聞隔室中醉鄉老頑童叫道:
“年輕人,你怎麼還不走!”
江雨舟冷哼一聲:
“老頭兒,我的事用不著你管,我要同這班自命不凡的老鬼碰碰!”
“唉,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年輕人,你急什麼?”
“哼,老頭兒,你說得好聽,石洞密封,我此時不拼成嗎?”
“唉,年輕人,憑你功力,難道一掌還不能把那塊石頭擊碎麼?”
江雨舟先前對這塊巨石,一直思量如何取下,卻從未想到擊碎之途,聞言心頭一震,頓時醒悟過來。正待縱身擊掌,突然,鐵閘一連數響,四名武當弟子,業已魚貫走入石牢。
領頭一人,四十來歲年紀,他望著江雨舟沉聲一笑道:
“小施主休得怨天尤人,十六年前的舊債,以你一條蟻命來償九大門派掌門人的英魂,你也值得自傲了。”
話音一落,舉掌就向江雨舟肩頭抓來。
江雨舟大吼一聲,左手一晃,那雪亮的匕首,直向來者削去。
領先之人,乃是武當二代弟子中佼佼不群的人物,照理說,一個初學乍練的江雨舟決不是他敵手。
可是,江雨舟連獲奇遇,雖然所學不多,但卻極為精奧之能事,加以地方狹小,這武當弟子一時閃躲不及,頓時慘號一聲,跨步疾退。
可是,饒是他見機及時,一隻右掌,卻已齊腕削下,一股熱血,如同泉水般噴了出來。
江雨舟眼見此狀,狂笑一聲,飛身疾進,用足畢生之力,鳳笛一出,就向那塊深嵌石壁中的圓石點到。
笛聲風起,銳嘯懾人心神,轟然一響,但見拳頭大的石塊凌空飛
舞,石壁上頓時現出一口大洞。
這事情大出武當弟子意料之外,黑影連晃,後面之人一齊閃身而上,但聞唰唰唰寒光連閃,三柄利劍業已奔向江雨舟咽喉。
江雨舟身才落地,二次凝氣出招,笛施“鬼哭神號”,匕首擊出一式怪異絕倫的“鬥牛龍光”。
這兩招俱是武林絕技,江雨舟功力大進後施來不凡,只聽叮噹一聲,右側兩人被他手中鳳笛震得連退兩步,劍光一閃,差點脫手飛去。
靠左一人,這下苦頭可就吃大了,那一招“鬥牛龍光”,乃是冷殘子震撼江湖之學,他如何能夠躲得開?又是一聲慘號,連肩搭臂,被劃開一條七寸來長的血口。
江雨舟力敵四人,雖然連獲奇緣,依然被震得心頭狂跳,其實他哪知道,這全虧醉鄉老頑童所傳打坐之法,使他幾日牢獄生涯中,功力無形中又進一成。
就在他阻住四名武當弟子攻勢之時,進口處突然傳來一聲響亮的佛號:
“阿彌陀佛,孽障!孽障!你已死在眼前還想逞兇麼?”
話音一落,四名武當弟子閃電般退下,只見進口處黃影一晃,一名手持禪杖的披髮頭陀,閃身走了進來。
江雨舟冷哼一聲,正想拼個你死我活,突然耳邊傳來醉鄉老頑童的驚叫之聲:
“年輕人,快走,你此時還不是朽木頭陀的敵手!”
江雨舟心頭一動,突然翻轉身形,快如射星一般,就向石壁洞穴中鑽去。
他雖未練過一天輕功,但因受八魄金粟之惠,身法快捷,身如穿林巧燕,但聞唰地一聲輕響,身形已到石洞之內。
朽木頭陀絕未想到這間石牢中尚有出路,心頭一驚,立即跟蹤急進。
他代掌五臺門戶,功力豈是等閒,眼見攔阻不及,頓時怒吼一聲,棄杖用掌,轟地一聲,向江雨舟背心拍到。
江雨舟身入石洞立足未穩,突覺一股強勁絕倫的勁氣由後襲來。
本能地返身出掌,用足畢生之力攻出一招。
他應變雖快,但終嫌慢了一些,內力尚未全部發出,對方攻出的掌風業已襲上身來,頓時轟然一響,身形被送入洞內八步。耳聞唏哩嘩啦,洞口石屑亂飛,塵煙密佈,轉眼將進路封閉。
江雨舟驚魂方定,略一凝神,才看出這座石洞乃是天然形成。寬廣高大處,能容六馬並馳,但狹小處必須匍匐而行。
耳聞石牢內人聲鼎沸,心知他們正在清理進口處塌下的亂石,立即一咬牙,直向洞中行去。
這座石洞似乎是地下流泉,年深日久,水源枯竭,留下這罕為人知的洞穴。他摸索前行,時上時下,時左時右,時而昂首跨步,時而貼地遊走,每至狹小轉折之處,立即反身出掌,震塌石壁,堵塞道路,使九大門派中人無法追蹤。
洞內漆黑,難辨晝夜,他昏昏沉沉地走,默默無聲地爬,迷迷糊糊地不知過了多久時候,只覺渾身痠軟無力,情不自禁地躺了下來。
等他二次站起身形,準備繼續前進時,頓時心頭狂震。
原來四周巖堅壁固,這條穴道已至盡頭。
後有追兵,前無出路,這不是甕中捉鱉麼?江雨舟又驚又急,兩手揮動玉笛與匕首,向四周猛敲疾刺,企圖尋出一條孔道。
可是,他失望了!石頭紛飛,泥土亂濺,他幾乎尋遍了四周洞壁,依然毫無所獲。
疲睏、飢餓,加上無法忍受的失望,他頹然坐下。
回去?不能!
坐以待斃?哼!我江雨舟縱然困死此處,也不回去送給那班老鬼宰割!
他此時性格之冷僻孤傲,業已更加顯著,想到此處頓時怒吼如雷,手揮鳳笛,嗚嗚怪嘯。
突然,在嗚嗚怪嘯中傳來一陣悠悠鳥叫,他心頭一震,暗忖,怪啊,難道這笛上所雕的飛鳥還會叫麼?
他停下身形,雙目睜得大大地,注視著笛上玲瓏浮凸的飛鳥,反
復端詳,仔細思量,他沒有找出飛鳥會叫的原因,但是,他卻發現一
件秘密。
他發現那些飛鳥的乘風翔翱展翅,一靜一動,無不與武林招式吻合,他先前不明此理,現在幾經戰陣,經驗漸豐,才略微看出一點兒端倪。
般若鳳笛、鬼谷龍符,並稱武林雙寶,笛上所載武學豈是等閒?我江雨舟若想生出此洞,唯一希望只有勤參笛上武學,只要我悟透風笛秘密,哼!縱然那班老鬼們不來找我,我江雨舟也要找他們清算今日這筆血債!
他心念至此,立即凝神聚志,潛心於笛上大小不同姿態各異的飛馬之間。
緊靠綵鳳頸項之間,是三隻姿態如生的鴻雁,第一隻卓立荒野,鼓翅欲飛;第二隻凌空翱翔,利爪半合;第三隻引頸斂翅,穿雲而下……他悟性頗高,像這般圖索驥無師苦練,居然每練一次即有莫大收。
獲,這一招三式,約莫練有百次之上,尚還未至心領神會之境。
就車此時,耳畔突然傳來一陣人聲,他心頭一凜,猛抬頭,只見洞穴轉接處人影連晃,現出三個人來。
這三人雖也泥濘滿面,但江雨舟此時目光如電,仍可分辨出來人正是清雲道長、了塵大師與朽木頭陀。
當然,這三人也同時發現了江雨舟!
江雨舟心頭猛震,愕然怒視。
清雲道長等人也同時停下身形,向江雨舟瞪目而視。
洞穴裡顯得無比的沉悶,就在這沉悶的空氣中,傳出一陣動人心魄的冷笑,朽木頭陀向前跨三步,喝道:
“姓江的小賊,你還能逃得出去麼?”
江雨舟明知難敵這三位武林絕頂高手,但仍然傲氣凌雲,縱聲狂
“該死的老鬼,你有多大能耐儘管使出來吧,姓江的等著你了!”
朽木頭陀雙眉倒豎,喝道:
“好狂妄的小狗,那你就接著吧!”
朽木頭陀在當代武林中素以內力沉渾著稱,禪杖揮動間風濤震耳.勁氣迫人,頗有撼山拔嶽之勢。
江雨舟心頭大凜,腳步一挫,立展古墓中學來的那招“鬥牛龍光”。
這一招絕學本就奧妙無比,他揮笛亮匕,益見威勢不凡。
眼見朽木頭陀禪杖一落,江雨舟就得粉身碎骨,可是,銳嘯刺耳中,那管鳳笛也同時點到朽木頭陀胸前。
這胸前方寸之地,足以致人死命,朽木頭陀哪肯與他硬拼,心頭一凜,搖肩甩步,向側閃開三步。
這一招兩人同時走空,江雨舟那支鳳笛,哧的一聲插入壁中七寸。朽木頭陀手中禪杖帶起震耳風濤,呼嘯轟隆向洞頂碰去。
他內力之強實在驚人,杖尾距離洞頂尚有丈餘,就聽一聲震耳巨響,洞頂沙石竟被震得紛紛下落。
就在沙石飛舞之中,突聞鳥聲啁啾,數十隻巨大白鳥,在黝黑的洞穴中鼓翅狂飛。
眾人神情一震,江雨舟突然醒悟,先前聽到鳥聲悠悠,原來並非風笛上有何奇處,乃是這群白鳥所發,可是,這群白鳥怎會飛入此洞?難道這上面就是此洞原來的出路不成?
對,一定是此洞原有出路被鳥巢所塞,所以……
這念頭在他心中閃電般一轉,洞穴中業已塵霧漸消,果然,由頭頂上透進一線天光。
就在天光初露,眾人驚怔未定之際,江雨舟早已欺身跨步。
在場之人,哪一個不是江湖成名人物?他身形微動,了塵大師業已欺身而上,沉聲喝道:
“阿彌陀佛,小施主,你還想走麼?”
手腕一亮,閃電般向江雨舟抓來。
少林一派,多少年來俱是江湖中泰山北斗,七十二種絕藝,無一
不是驚鎮江湖之學。了塵大師既能代掌少林門戶,功力豈可等閒視之?
江雨舟眼看無法逃遁,突然心頭一亮,兩臂猛抖,竟把鳳笛上悟而未透的那式怪招使出。
了塵大師眼見一擊而中,誰知人影一閃竟失之交臂,江雨舟如同一隻飛鳥,穿雲而上。
清雲大師和朽木頭陀同時為之一愣。
而江雨舟就在眾人失神之瞬間,穿入洞頂孔穴之中。孔穴上端,是一棵通體中空的巨樹,樹中盡是枯枝雜草破巾毛羽,想必就是那群白鳥之巢。
他身出穴外,才看出這棵巨樹植在河堤之上,河水滔滔,滾滾東流。
他還不知如何處置之際,樹洞中突然傳來幾聲沉渾的怒喝,他心頭一凜,知道了塵大師等人就要跟蹤而出,驚愕冷哼一聲,舉掌就向巨樹劈去。
他由外向內揮掌,了塵大師等人也同時攻出三招。
不說洞中三人俱是武林一派之尊,就拿江雨舟來說,功力也非等閒可比,四股凌厲的掌風一激,頓時轟地一聲巨震。
那棵巨樹已連根倒下,樹根牽動河堤,潰決了丈多寬一段,河水轟隆,直向洞道中灌去。
但聞地道中一陣驚亂之聲,了塵大師等人剛一露頭,就被洪水衝了下去。
江雨舟見狀,不禁心頭大樂,仰面狂笑,沿著河堤疾奔而去。
冰消雪解,河水東流,原野裡一片新綠。
江雨舟正在奔馳之際,突然,耳畔傳來一聲冷笑:
“閣下三番五次偷入武當,今天若不說出個道理來,可就別怪貧道對不起你了!”
江雨舟對武當道士,已經恨入骨髓,聞言身形一駐,兩目向四周連掃,果真見河堤左端,山腳下一片疏林之中,現出三條人影。
兩名背插長劍,身著道裝的道士,面對著藍衫少年,那道人話音一落,藍衫少年也還以冷笑道:
“你不問,我也正要問你,敝友與你們武當派有何仇恨,你們竟不分皂白地把他擄來?”
“令友是誰?”
“江雨舟!”
江雨舟心頭一震,暗暗詫異道:
怪啊,我什麼時候有這麼個朋友?難道上次備食送衣的也是此人麼?
他心中奇怪,情不自禁地腳上加勁,直向三人立身之處撲去。身形未到,場中已經打了起來,那道人一面揮掌猛攻,一面嘿嘿冷笑道:
“既然你與姓江的交往,想必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藍衫少年怪叱一聲:
“狂妄的雜毛老道,你認為武當虛名就能嚇得了人麼?今天我要你們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武功!”
掌勢一翻,凌厲詭奧地連攻三招。
雙方一接,那道人立即被迫退三步。他們似乎神情一震,繼而揚聲冷笑道:
“哼哼!我當是誰敢來武當撒野呢!原來竟是紅塵四絕的傳人,這樣看來,十六年前之事,大約令師也有一份吧!”
“哼,有一份又怎樣?”
“哼,你既然承認,今天只好委屈你了!”
道人話音一落,調頭向另一個道人輕喚一聲:
“師弟,亮劍!”
“劍”字出口,但聞唰唰兩聲,兩名道人已飛快地拔劍出鞘,寒光一閃,同時向藍衫少年攻到。
江雨舟雖覺這少年話音頗為熟悉,但一時之間,卻認不出他是誰,不過他對武當道士恨之切骨,見狀頓時大喝一聲:
“住手!”
這一聲斷喝,凌厲深沉,隱含無尚威嚴。那兩名武當道士,情不自禁地身形一撤後退三步。就是那藍衫少年,也覺心頭微凜停下手來。
江雨舟展開由鳳笛上悟出的那招武學,雙臂微振,凌空飛掠而來。
場中三人向他一掃,情不自禁地“啊呀”一聲。
江雨舟傲然卓立,向三人飛快地瞄上一眼,頓時轉過臉來,對著兩名武當道士冷哼一聲:
“兩位還不認識寒碧崖下石牢之中的江雨舟麼?”
兩名道人同時心下一寒,半晌才道:
“你!難道你……”
這兩名道人滿面驚愕之色,你了半天,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因為這事情太讓人不可置信了,中原九大門派的掌門人齊集武當,怎會讓他從石牢中溜了出來?
江雨舟見狀又是一聲冷笑:
“石牢三日,原非你兩條性命可以抵消,姑念你倆俱非主謀之人,趕快自斷一臂,不然等我動手可就沒有這麼便宜了!”
兩名道人聞言臉色俱變。藍衫少年也是微微一愕道:
“江……少俠,請看愚……兄薄面,放過這次吧!”
這少年聲音又尖又脆,雖然頗為悅耳,但卻無半點兒丈夫之氣。
江雨舟聞聲猛一轉臉,冷笑道:
“你於我無一飯之恩,點水之情,我為什麼要買你情面?”
他由地道爬出,滿臉滿身,俱是汙泥,雖看不清臉上疤痕,但其狀依然獰惡異常,加以話語冷酷格外惹厭。
那少年神情一怔,忙道:
“鄂北荒村,在下為少俠置衣備酒,不知少俠可還記得?”
“啊!那人原來真是你,不錯,我江雨舟買你一次人情,他們各斷一指好了!”
那兩名道人冷哼一聲。
江雨舟倏地雙目一瞪,喝道:
“你們不服麼?”一
左側一名道人突然沉聲大喝道:“
“武當弟子,從未被人如此欺凌過!”
江雨舟大喝一聲:
“那今天你就開個例子吧!”
鳳笛一領,直奔道人胸前點去。
那道人橫劍一架,江雨舟跟蹤疾進,左手一晃,匕首呼嘯攻到,只聽厲號一聲,這道人左手無名指,已被他齊根削下。
他一捂兩式,用的依然是由古墓中學來的那式“鬥牛龍光”,不過幾經施展,變化愈奇,威力愈猛而已。
他一招得手,第二招接踵而至,另一個道人招式尚未展開,業已遭到同樣命運。
又是一聲慘號,兩名道人同時轉身,恨恨而去。
江雨舟心中大樂,不禁縱聲大笑。藍衫少年眉頭一皺,滿腹悽怨地喃喃自語道:
“天啊!難道他真變成冷血之人了麼?”
江雨舟聞聲陡地調轉臉來,喝道:
“你說什麼?”
藍衫少年眉頭一皺,說道:
“我以切金斷玉的匕首相贈,本意是要你削斷鐵閘逃出石牢,卻不料你竟仗以逞兇,看來這番仇怨是愈結愈深了!”
江雨舟聞言冷笑道:
“那夜送我匕首的是你麼?可惜你這話說得遲了一點兒!”
“你說什麼?”
“我逃出石牢之時,曾經暗中決定,如果找到那送我匕首之人,情願答應他一項請求,你既不想我傷那道士,為何不早說呢?”
藍衫少年神情一怔,隨即跨前兩步,疾道:
“你這話還算數麼?”
江雨舟仰面狂笑道:
“大丈夫睚眥之仇必報,點水之恩必償!你但有所請,無不盡力而為!”
藍衫少年雙目一亮道:
“好,我要你聽我說一段故事!”
江雨舟神情一怔道:
“故事?你要我聽你講故事?’’
藍衫少年冷笑一聲:
“你既無心守信,我也不一定勉強你!”
江雨舟也冷笑一聲道:
“好,我聽,你說吧!”
藍衫少年輕籲一聲,說道:
“從前有一對青梅竹馬的情侶……,,
江雨舟嘿嘿冷笑道:
“男子漢,大丈夫,怎麼盡說這些沒出息的事情?”
藍衫少年雙目一瞪道:
“你該明白,你此時是酬答我相贈匕首之恩,可不是我在求你!”
江雨舟沉哼一聲:
“好,你繼續說吧!”
“這一雙情侶,女的是武林世家,江湖望族,雖無永絮之才,西子之容,但在當今之世,卻也頗負豔名,被譽為武林第一奇女子!”
“哼,那男的想必是王孫公子,當朝宰相之後吧?”
“你錯了,那男的乃是一名寄人籬下的小廝!,,
“嘿!這小廝倒真是幾世修來,較我江雨舟……”
藍衫少年忙道:
“怎樣?”
江雨舟冷哼一聲,雙目怒火熾烈,喝道:
“我只答應聽,可沒答應講,你要不說,我就走了!”
藍衫少年忙道:
“我故事沒有說完之前,你不能走!”
“哼!那請你快說!””嘿!這一雙情侶雖然身份懸殊,但那姑娘的滿腔熱愛,卻是無比真誠,可惜有一回來了個貴胄公子……”
“哼!水性楊花的姑娘於是移情別戀,拋卻了青梅竹馬的情人……,,
“胡說,那姑娘依然熱愛他舊時情郎,一顆赤心毫不為金珠玉帛所動,虛名巧語所移……”
“唔,這樣的姑娘真是難得,比那賤人強勝多了!”
藍衫少年又是一震,急道:
“你說的是誰?”
江雨舟脫口說道:
“我說的就是……”到此倏然一停,冷笑道:
“你要是已經說完,我可要走了!”’
藍衫少年忙道:
“沒有!”至此話鋒一轉,續道:
“因此一來,立即惹起了那公子的爐火,於是乘那姑娘偷會情郎之際,暗地裡尾隨跟蹤……”
“哼,卑鄙的東西!”
“他發現那雙愛侶情意綿綿,頓時醋海興波,仗其家傳武學,把那姑娘的情朗面容毀去,並且為了永絕後患,他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