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遠和李秋萍由馬鞍上取下一個小包袱,展開輕功向東南峰馳去!翻越過七八座峰嶺,前面突然現出一座奇峰。這座山峰和其他峰嶺有著極端不同,此峰不但奇高至極,而且極是雄偉粗壯,沒有尖峰之形,頂頭像似極為平坦寬闊,峰上青松蒼翠,幽深宜人。南宮遠看了怔了一怔,低聲問道:“難道天劍潭就在這座高峰之上?”李秋萍道:“顧名思意,天劍潭十有九成就在這高峰上。但願我們不要在登峰之時被那紅衣白髮瘋女發現。”南宮遠道:“偌大一座山峰,不會那般巧被她截著。”二人說道:“開始登峰。”片刻工夫已登上峰腰,突聽李秋萍問道:“遠弟,你冷嗎?”南宮遠微然皺眉道:“現在是三月天氣,縱然是在絕高峰嶺之上,也不該有這麼寒冷氣息,這樣看來此峰之頂定然奇冷刺骨。”原來二人登上峰腰頓感這地方極是陰冷奇寒。大約半個時辰工夫,兩人方登上這座奇峰之頂。一登峰頂,南宮遠和李秋萍都被眼前景物吸引住了。原來這座奇峰頂上有峰。這峰頂地勢平坦寬闊,四周蒼松翠柏環立,短短青草如茵,紅白山花競豔,一陣陣襲人芳香。而在這座幽美峰頂的百丈之外,聳天兀立著一道百丈高臺,就像似一座小峰。這道石壁高臺,四周光禿禿的,而頂上卻雪白一片。這時南宮遠和李秋萍,感到這峰上奇寒刺骨,心想:那峰上雪白一片,定是積著經年不化的白雪。南宮遠低聲道:“天劍潭會在那高臺上嗎?”李秋萍點點頭道:“毫無可疑,這高臺便是天劍潭。”二人並肩馳上峰頂之峰。登上高臺……首先令人感到的是如同置身冰天大雪中般的寒冷,而在這冷寒的空氣中,卻有著一股悅人清鮮的花香。李秋萍和南宮遠抬頭一望……他們心中暗自叫一聲:“蒼天造物之美!”原來這頂上之峰雪白一片,竟然是萬株梅花怒放,如錦如繡,景物幽美已極,地面上沒有半點積雪。雪梅怒放,暗香浮影。令南宮遠和李秋萍無法知道這高臺之上,還有無一片空地否?也不知這奇峰之峰,周圍面積有多大,放眼到處皆是虯枝似鐵的梅花樹。南宮遠奇聲問道:“現在乃是三月春天,已近夏天,怎麼會寒梅怒放?”李秋萍道:“現在雖是春季,但這裡卻是酷寒有若嚴冬,若我猜想不錯,這裡的梅花樹,乃是四季不凋謝的。”南宮遠輕聲一嘆,道:“咱們要尋天劍潭所在地,沒想到卻尋了個空。”李秋萍嫣然一笑,道:“遠弟,天劍潭就在這梅花林中。”南宮遠道:“你怎麼斷定天劍潭就在這上面。”李秋萍道:“天下萬物雖然無奇不有,卻奇中有理,這裡雖然奇寒異常,但不會說沒有原因,所以這裡定有一處發寒之地,當然是天劍潭中之水了。”南宮遠恍然大悟,道:“姊姊思慎過人,真是自嘆不如。”於是,南宮遠和李秋萍在幹萬株梅花中摸索前進。果然走過數十丈梅花林,眼前景物突然一變。只見地勢突然開朗,形成一處芳草如茵的大空地,這片空地就處在四周梅花之間。這片大平地正中間,有一個奇潭。這潭的形狀,是一條長劍形的,在潭的西端,左右突出一里,就象似一柄長劍左右保護把柄,東端略尖,那便是劍的頂峰。此潭東西兩端距離約有數里之遠,寬近一里,碧波無痕,水光照天,真是一口巨大的奇潭。梅花……矮松……柔草……山花……碧潭……雲煙。將這個地方點綴得幽美絕麗,如同仙境。此潭處在絕峰,俯瞰眼下群峰連綿,真如同在天之上,顧名思形,真是一口名符其實的天劍潭。南宮遠目睹天劍潭在眼底,胸中熱血立刻沸騰起來,他想到自己雙親十八年前就葬身這裡。李秋萍知道南宮遠悲痛的心情,她緩緩取過包袱走到潭畔,在地面上鋪了一條白毛巾,將水果、酒、杯、紙錢、煙、香陳放上面。她順手抽出九柱香,點燃了。南宮遠輕聲道:“姊姊,謝謝你。”他接過香柱,撲跪地上冥拜起來。他不知拜了幾拜,只見李秋萍伸手將他香柱接過插在土地上。南宮遠跪在地上,星目呆呆望著天潭碧綠的潭水出神。他的眼淚,緊接著一滴一滴掉落下來。李秋萍也點燃了三支香,對著天劍潭三跪三拜,然後將香柱插在地上。香菸嫋嫋,繞空上升。李秋萍腦海裡幻想著十八年前,在這潭畔發生過的慘烈事件。她想:一定有許多江湖武林高手斷魂此地,那定是一件震駭人心的流血慘殺。……就在他們二人陷入緬懷往事之時……虯枝似鐵的梅花林中,緩緩走出一個黑影人,她雙眸注視著十八丈外的南宮遠和李秋萍。不知在什麼時候,這黑影人眸中已蘊滿了晶瑩的淚光。突然她極盡淒涼的輕嘆一聲……李秋萍如電似地轉過頭去……只見後面黑影一閃,人影已杳。她任了一怔,誰有這般絕快的身法,能夠逃出自己的眼光,因為她分明聽到有悽嘆聲,回頭一瞥之間,乃是一個人,絕不會是鬼魅幽靈,而若是人類怎麼會有這般奇快的身法一閃而逝?李秋萍突然咦了一聲……她想到那黑影人,十有九成是自己在絕崖所見的黃皇教主。黃皇教主為何到這裡來?她為何淒涼嘆息著?剎那間……李秋萍為著這件奇詭的事情,思索著解答,可是她想了很久,仍然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一縷火煙緩緩燒了起來。李秋萍一轉頭知道南宮遠已燒著冥紙錢,她若有所感的幽聲一嘆,俯下身子取過冥紙一張一張的燒化。突然聽到南宮遠一聲厲叫,道:“爸媽……你們在天若有靈性,定要保佑兒子手刃仇人……”他長跪地上厲聲哀嘶著……語音激動悲憤、哀涼悽楚……在這死寂的天劍潭聲傳數里,如同巫峽猿啼,夜梟厲叫。南宮遠叫了幾聲後,呆呆地跪在那裡。李秋萍心頭大驚,驀然一指點向他的天靈穴。原來他剛才太過悲傷,氣聚心脈,若不是李秋萍即時發覺,氣走岔道,南宮遠縱然不死也要變成殘廢。李秋萍右臂輕拂他肩頭,柔聲勸道:“遠弟,人死已不能復生,你不要太過悲慟,傷壞了身體,伯父母九泉之下有靈亦是難以心安。南宮遠當然知道自己剛才差點喪命,他找了拭眼淚,緩緩站起身來。李秋萍又道:“你現在也不要太急於報仇。塵世間因果循環,終有一日報仇之事定能如願以償,目前我感到一絲預兆,現在我們身畔四周好像已經隱布著敵人。……”南宮遠聞言星目一睜,低聲問道:“怎麼?你已經發現敵蹤嗎?”李秋萍點點頭道:“我剛才發現一個人在身後驟閃而過。”南宮遠吃驚道:“當真嗎?會不會是那紅衣白髮瘋女人?%”驀然,南宮遠想起那紅衣白髮瘋女人,據說常守住在天劍潭畔,不知她搭茅居在何處?天劍潭長有數里之遙,所以南宮遠在夜間,無法看清在這天劍潭附近有無茅屋房舍。李秋萍搖頭道:“不是那紅衣白髮瘋女人……”突然李秋萍耳中聽到一縷傳音入密的語音,說道:“李秋萍,你在絕崖之上,曾經答應我,永不向任何人說出遇見我之事,你難過不守諾言嗎?”那天劍潭瘋女,大概身上就要回來,你們二人若無別事,最好儘快離開此地。那女人已經成瘋,你們要向她問什麼事情,只不過白費唇舌而已。”李秋萍聞言心頭大駭,她將到口邊的話嚥了回去。南宮遠仍是一位極端機智的人,他目睹李秋萍神情有異,立刻暗中凝神聚氣,施展出那“反璞歸真”的平氣靜神絕學。但聽南宮遠冷哼一聲,攻目凝注在二十餘丈外一株花樹下,冷然喝問道:“閣下是誰?若是有種立刻現出身來。”喝聲中,南宮遠已經一步一步逼向那株花樹。李秋萍嬌聲叫道:“遠弟……”南宮遠禁不住—轉頭道:“什麼事?”李秋萍道:“你發現了人嗎?”南宮遠陡然轉頭,只見一縷黑線疾速閃電地划向梅花中,他大喝道:“閣下停步……”但只不過奔出十餘丈,前面黑線已經杳然……後面的李秋萍急躍過來,輕嘆一聲道:“那人身法太過奇快,咱們定然無法追到。”南宮遠突然星目暴出一股奇異之光,望在李秋萍的臉上。李秋萍芳心一震,緩緩躲開南宮遠的自光……突聽南宮遠輕然嘆道:“江湖武林中,真是奇人異士層出不窮,這人的輕功,可說是我所見過的武林高手中最快的一人。”李秋萍聽得心中一陣難過,她知道南宮遠發覺目已有隱蔽的事,但他卻故意不向自己追問。李秋萍幽幽一嘆,道:“遠弟,你不要誤會我?……”南宮遠微然一笑道:“萍姊姊,我要誤會你什麼?”李秋萍突然問道:“遠弟我問你一件事,你知道黃皇教主是誰?”南宮遠道:“你見過她嗎?她是誰?”李秋萍搖頭嘆道:“我就是不知道,方才問你。”南宮遠突然咬牙切齒恨道:“黃皇教主,此人我和她誓不兩立。這個女人陰狠毒辣至極,視人命有若兒戲。飛虎鏢局一百二十七口,為著護送我到武當山,全部被殺害,只剩下黑飛虎愈錦鵬不知逃向何方,下落不明。”原來南宮遠離別美麗神猿後,路過開封順便到飛虎鏢局,哪知道江南七省首屈一指的鏢局已經關了門,聽隔鄰說:飛虎鏢局在四月前一個夜晚,全部人口,都神秘離奇地暴斃。李秋萍驚聲道:“飛虎鏢局一百二十七口,是黃皇教殺害的嗎?”突然一個清朗的語音接聲道:“是的,飛虎鏢局一百多條人命,乃是黃皇教殺害的,黑飛虎愈錦鵬已經被黃皇教主迷醉了神智,認賊作父,成為黃皇教一份子。”南宮遠和李秋萍聽了這話,心頭大駭,四道眼光齊向發聲處望去……首先南宮遠呼叫道:“師父……”只見南方十數丈外,凝立著一條修長的人影,他緩緩走近二人,停在七丈之外,臉上赫然蒙著青巾,白髯過胸。李秋萍也由語音中,得知了這位傳授自己十年武功的恩師青巾鐵笛怪俠。他們二人遙對著鐵路怪俠長拜下去……但聽鐵笛怪俠微然說道:“你們免禮。”“萍兒,你怎麼斷了一臂。”李秋萍聞言悽聲叫道:“師父……”她撲身向鐵笛怪俠奔去……那是一種極其自然的現象,有如遭受委曲的女兒,見了慈母,欲向其訴說衷情一般。哪知鐵笛怪俠人影一閃,移飄出六七丈外,沉聲道:“萍兒,你忘記了我的規矩嗎?無論如何不可接近為師之身,你怎麼忘掉了。”南宮遠卻無比地奇異,他不知道為何師父定下這道極不通清理的規矩,自己得恩師傳授絕技,亦始終離地七丈之遠。為何師父不願讓他弟子靠近他身畔?為什麼?為什麼?縱是南宮遠、李秋萍聰明絕倫,但他們地無法想出一個原因來,只有自圓其說,大概這是他老人家的怪癖吧?李秋萍哀聲道:“師父,我想得你好苦,所以一時忘記了這事。”鐵笛怪俠突然嘆了一聲,道:“萍兒,我知道你定然遭受了極其悲傷的事情,不要說也罷!關於你這些年來在江湖武林中的做事,不失為師培養心血。………”他頓了一頓,突然沉聲叫道:“遠兒……”南宮遠應聲道:“師父……”鐵笛怪俠緩緩說道:“你知道你意氣用事,做錯了許多事情嗎?”南宮遠怔了一怔,他不知道師父指責自己做錯何事?記得自己剛離別美麗神猿至今不過七日,自己便沒做了些什麼事?南宮遠內心雖然如此想著,但口中仍然恭聲道:“師父,弟子愚笨,罪該萬死,尚請師父見諒。”但聽鐵笛怪俠輕聲說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南宮遠聞言忖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事?他老人家怎麼不說明?……”只聽鐵笛怪俠又道:“遠兒,我向你一句話,你對於你父母的血仇,報或是不報?……”南宮遠聽得又是一怔,沉吟少頃,悽聲叫道:“師父,為人之子,有仇不報?……”鐵笛怪俠沉聲截住他下面的話,道:“你居然要雪洗不共戴天血仇,你為何到達此地?難道你不要性命嗎?”李秋萍知道恩師是怕南宮遠為人殺害,所以如此加以指責,於是她嬌聲說道:“師父,這師第因為緬懷喪生潭底的雙親,所以前來拜祭一番,略盡為人兒子孝心。”鐵笛怪俠輕輕嘆息一聲道:“遠兒,我當然知你的心意,可是你這樣一到天劍潭,無形中造成了許多重大的事情。你們現在就趕快離開天劍潭。”他最後那句話,帶著一股威嚴命令。南宮遠道:“師父,我……我……”他要向鐵笛怪俠說,他欲要會見紅衣白髮瘋女人,問清楚關於父母如謎的事情,以及殺害雙親的敵人。可是,鐵笛怪俠說完話後,人已轉身離去。南宮遠說了幾聲:“我……”鐵笛怪俠人影已經消逝天劍潭畔。南宮遠內心感到一陣悲傷,他感到師父好象無比震怒似的。以他老人家的意思,是要自已放棄追尋仇敵真相?抑或是真實的關心自己的性命?李秋萍幽聲嘆道:“遠弟,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紅衣白髮女,當真已然成瘋,我想:我們大無留此見她的必要,咱們還是走吧!”李秋萍曾經得到黃皇教主傳音入密的語言示警,這時又聽到師父如此命令,於是她出言相勸南宮遠。南宮遠默默無語的沉思著……突然李秋萍感到身後一陣輕風嗖然……她迅速地轉過身於……只見身後三丈外,一位披頭散髮的紅衣白髮女人正對著自己嘻嘻笑著……她驚駭地退了兩步,靠在南官遠身旁。南宮遠目睹這紅衣白髮瘋女,如鬼魅幽靈般地來到身後,內心也無比大驚這瘋女輕功之絕高。他一震之後,突然躬身向三丈外的瘋女行了一禮,恭聲說道:“請問芳駕,是天劍潭主人?”紅衣白髮瘋女聞言,又嘻嘻地低笑著……南宮遠看得黯然一嘆,忖道:“如此看來這女子確實已經成瘋,自己怎樣由她身上得知父母的往事恩遠呢?”南宮遠又恭聲說道:“敬請天劍潭主人原諒擅自造訪之罪,因我們有一件不明瞭的事情,想前來請教你。”突然紅衣白髮瘋女,仰首一陣長笑……笑聲極其淒厲、尖長。南宮遠和李秋萍,臉色大變,他們心知這瘋女長笑之後,就會向自己二人下毒手殺害。南宮遠突然抽出肩後的紫微劍……一縷紫光照耀到數丈開外……李秋萍也迅快地撤出長劍……剎那間……這個平靜寧寂的天劍潭,被這聲厲笑,掀起了一道緊張,恐怖的氣氛……倏地……厲笑聲斂止了……但這瘋女的兩道駭人的銳眸,卻凝注在南宮遠身上。原來南宮遠擺出一招極其詭異,精奧的劍式,無論對方任何厲害的攻勢,都無法破它。顯然的,紅衣白髮瘋女沒有施展出攻勢,乃是為南宮遠的劍式所震懾住。只見南宮遠紫薇劍上指天星,左手指訣自己雙眼,左腳微抬,指尖曲指向自已,雙眼一瞬不眨地注視著瘋女。這一劍式,乃是南宮遠由獨劍魔武功秘奧中悟透出來的,所以他也不知這一招叫著什麼名堂。突然紅衣白髮瘋女右手緩緩提了起來……露出一支雪白如玉的纖手……她的身軀微微移動著……瞬間,紫薇劍已經平指前面……白髮瘋女像似一怔,提起的手掌,又迅快地收了回去……李秋萍在旁看清兩人這種沉默的舉動,她心中無比震驚。她知道在這剎那間,南宮遠和紅衣白髮瘋女,已經比試過一招極端厲害、危險的生死搏鬥。突然間……紅衣白髮瘋女又厲聲狂笑起來……驀聽南宮遠沉聲道:“萍姊姊,咱們快退,這女人要發動攻勢了!”語音未畢……厲笑聲已斂……南宮遠突感一道極其陰寒的冷風吹了過來……驀見南宮遠星目圓睜,暴喝一聲,手中紫薇劍迅速地閃動一下……一聲悶哼……南宜遠臉色慘白地後退三步……李秋萍驚叫一聲道:“遠弟……”南宮遠急道:“姊姊,你快走……這瘋女的武功太過厲害,我能擋她第一次攻勢,但無法擋拒第三次……”李秋萍道:“我走了,你呢?我不走,咱們要死就死在一起!”南宮遠急聲道:“姊姊,你何必呢?你快自先走,我接她第一二次攻擊後,立刻逃走。”這時只見紅衣白髮瘋女,那雙玉掌,迅速的搓揉著……南宮遠又道:“她要發出內家罡氣了,你快,快走……”話聲未畢,突見紅衣白髮瘋女已逼到眼前……李秋萍嬌叱一聲,振腕一劍,猛刺過去……劍光如雲氣,旋轉翻騰,使人無法得知這一招劍鋒真正指襲所在。李秋萍心想:這一劍奇奧無倫,紅衣白髮瘋女縱是武功絕高至極,也要被這一劍逼退。哪知一劍刺出,眼前人影驟閃,李秋萍頓感一縷指風,疾奔向自己胸前“玄機”要穴。猛聽一聲清嘯……南宮遠手中紫薇劍幻化成一道寒虹,勢如流星墜地,直向紅衣白髮瘋女點去!只聽嗤的一聲……與一聲悶哼……紅衣白髮瘋女已經退到七丈外……李秋萍右臂下垂,長劍落地……南宮遠手抱紫薇劍,星目含威,面色沉凝,他低聲道:“姊姊,你受傷了嗎?”就在這說話之間……驀見紅衣白髮瘋女又由七八丈開外,逼到眼前……一聲冷哼,南宮遠左手一招“迅雷奔發”,翻腕劈出,右劍如電光流閃,若點似指,劈了出去。李秋萍右手暗運真力,施展“彈指神通”戳出,左手衣袖虛飄拂捲過去……李秋萍雖然自殘一臂,但功力仍在,她和南宮遠這一聯手攻擊,威勢之大真是非同小可。紅衣自發瘋女縱是當今僅有的蓋世高手,但也無法衝進兩人凌厲招式發出的罡氣。一聲悽哀的厲笑……紅衣白髮瘋女,又退到七丈開外。她來的無聲無息,退的又迅快無比,南宮遠和李秋萍心中都無比震驚……突聽南宮遠急道:“妹姊,你不要先走,咱們一起退。”南宮遠知道以自己二人聯手之力,亦無法勝這女人,若是不想法退走,稍一疏漏便要喪命她手下。李秋萍聞言伸足挑起地下長劍……忽見紅衣白髮瘋女嬌軀晃動,凌空直逼過來……南宮遠哪敢大意,左掌環劃半個圓周,帶起強烈的潛力,呼的一聲,一招“移山填海”,運發全身勁道,直向紅衣白髮瘋女逼去。這一掌,乃是南宮遠本身功力凝聚,威勢非同小可,激盪的排空勁氣,排山倒海般直撞而出。哪知這道雄渾至極的勁氣,擊中紅衣白髮瘋女,只不過將她嬌射擊飛出數丈,她仍然穩落地上。但聞南宮遠悶哼一聲……他的身軀忽然向後面飛去,直跌出二丈開外,坐在地上,臉色慘白,頭上汗落如雨。原來他這奮起全力一擊,被紅衣白髮瘋女內家反彈的震力,倒震回去……這回震之力和他擊出的功力,恰成正比。他一招“移山填海”,用足了九成以上真力,勁道在千斤以上,擊中紅衣白髮瘋女後的反彈之力,亦近千斤。只震得南宮遠五腑氣血翻動,左腕骨疼痛如折。李秋萍猛奔過去,叫道:“遠弟……”突聽南宮遠大聲喝道:“姊姊,快閃開……”原來紅衣白髮瘋女又已經逼了上來。坐在地上的南宮遠如弩箭似地射起。右手紫薇劍發出一陣嘶嘶的劍氣勁響……紫光如水流動……奇速絕奧變化劈掃……但紅衣白髮瘋女卻在他凌厲的劍氣中,左閃左飄,她雙眸中露中一股驚奇之光……嗖的一聲……紫光頓斂……南宮遠右手劍已經換到左手。紅衣白髮瘋女好似無比驚異地站在丈外。原來南宮遠在這剎那間,施出那招“萬流歸宗”劍法。但這招極上乘精奧、凌厲霸道的劍招,對於紅衣白髮瘋女仍然無濟於事。南宮遠暗暗驚道:“現在我已經技窮了……”他突然緩緩移動身子,向後退著……李秋萍緊距他兩尺,同時慢慢向後退……突聽南宮遠低聲道:“姊姊,我已經凝布了無影掌力於左掌,她若逼過來,你切不可發招,我無影掌一出,立刻以絕快的速度向南面而退。”語音剛畢,紅衣白髮瘋女緩緩直逼上來。突聽南宮遠喝道:“走……”語音出口,紅衣白髮瘋女厲叫一聲,雙肩晃動連向後退去……而南宮遠和李秋萍,已似驚鴻飛投入林,瞬間消逝於梅花林中。寂靜的蒼穹響起一陣陣蕩人心魄的厲笑……在一條山峰穀道,南宮遠和李秋萍盡力狂奔著。奔馳間,突聽南宮遠悶哼一聲,口中吐出一股鮮血,摔倒地上。李秋萍驚叫一聲,扶住他身軀澗道:“你傷得很重嗎?”南宮遠慘然一笑,道:“我現在胸口上悶很。”李秋萍鳳目向四周瞥掃了一根,只見這是一道狹谷,四周峭壁刃立,陡然她一眼看到北側一株矮松後,隱藏著一口山洞。這時,蒼穹中又划來一陣愴厲的狂笑聲……李秋萍臉色大變,抱著南宮遠疾速向那山洞投入。剛剛藏好身子,厲笑聲立刻疾奔而到。由稀疏的矮松枝葉間看去……穀道中已經出現了那位紅衣白髮瘋女,她竟然直向這邊走來。李秋萍和南宮遠心中大駭……但二人又不敢出聲,只得暗自佈滿真氣戒備著……紅衣白髮瘋女走到矮松下,突然停住身子,她緩緩轉過身軀背對著洞口,好像抬頭凝望著星空出神。良久良久……她不說不語的悄悄離去……南宮遠和李秋萍,不禁都暗暗吸了一口涼氣……突然李秋萍又看到一個幽靈鬼魅也似的人影,向這邊走了過來,她赫然是紅衣白髮瘋女。南宮遠和李秋萍大驚,難道她發覺了可疑嗎?紅衣白髮瘋女來到松樹陰影下,又背轉著身子,呆呆站在那裡……一會……只聽她喃喃自語道:“他們跑去哪裡了,這一男一女該死,我要殺死他們……”她說著,竟然輕輕踱著,但始終不離這裡……突聽紅衣白髮瘋女又說道:“這兩個人是誰?以他們年紀當然不會牽連十八年前那段慘殺,這樣說來,那二人不是害死南宮豪的仇敵了……”南宮遠聽到父親的名字,心中一動,他想要現身出去……猛感李秋萍一隻柔綿綿的手掌,掩上自己的嘴唇。紅衣白髮瘋女略停頓一下,又道:“但這兩個人擅闖天劍潭,就該死,我怎麼要留下他們呢?”說著,她厲嘯一聲,人已奔去……李秋萍嬌聲說道:“遠弟,我看她還會再來這裡,咱們在這洞口遲早會被發現……”她話未完,只聽身側的南宮遠哇的一聲,又噴出一口鮮血。李秋萍驚叫一聲,道:“你怎麼了……”她迅快地伸過手,扶住南宮遠搖擺不定的身軀。南宮遠呻吟了一聲,道:“我不知道傷得這樣重……”話沒說完,他又噴出一口鮮血,立刻暈了過去……原來南宮遠在紅衣白髮瘋女手下傷得極重,若非他有過人的深厚內力,早已經暴斃天劍潭畔了。但身受內傷的人,最忌便是強運功力逼住傷勢,一旦本身真氣稍散之後,傷勢一發便不可收拾。南宮遠在剛才已經受到嚴重傷害,而倔強的他,卻強運功力阻住傷勢,這時傷勢已經抑制不住發作起來。可真厲害,胸口劇痛如絞,頭昏目眩,瞬間他失去了知覺。待他醒來的時候……耳際聽到李秋萍的喜叫聲,道:“遠弟,你已醒來了嗎?”南宮遠睜開星目,只見身己躺在一口山洞中,並非那晚的山洞,這時洞外射進的陽光,顯然已近落日時分。南宮遠怔了一怔,眼望著李秋萍道:“姊姊!我昏迷了多久?”李秋萍滿臉嬌笑,道:“三日三夜。”南宮遠咦聲道:“真的嗎?”李秋萍跪坐在她身側,悄聲道:“我已經服侍你三日三夜了,難道還會假嗎?來,你已經三日三夜沒吃過飯了,這些水果你先吃下。”說著,李秋萍取過來七八個鮮嫩梨子,親自用匕首削下皮送給南宮遠,微然一笑,又道:“前三日你口中連噴鮮血,真把我嚇死了。”南宮遠見她如春水般的溫柔,心中無比的感激。想起她昔日,冷若冰霜,看似寡情,風儀絕倫氣度高華,令火不可仰攀之感的人,而今卻是我心愛的人,不禁輕然一嘆——李秋萍嬌聲道:“你嘆息什麼?”南宮遠道:“我覺得你太可愛了。”說著伸手輕輕握住她右手,如觸柔荑,滑嫩無比。李秋萍撇著嘴,嗔道:“你愈來愈膽大了。”南宮遠以為她發怒,一怔,要抽回手,抬頭見她眉梢眼角微現羞態,雙頰緋紅,嬌媚橫生。這一瞬間,她有著說不出的嬌甜,使看的人如飲醇酒,神馳魂飄。南宮遠緩緩湊了前去,吱的一聲……他輕輕將櫻唇吻了一下。她沒有閃避、拒絕。南宮遠不禁大膽地要來一次熱吻……哪知李秋萍右手一翻,擋住南宮遠的嘴唇,嬌聲道:“遠弟,你現在傷勢剛愈,不要這樣了。”南宮遠臉上微紅,道:“多謝姊姊無比關照,南宮遠粉身碎骨也難報姊姊大恩。”李秋萍微然一笑,道:“但願你能將這大恩,施予在我妹妹身上,永遠愛著她,我已經心滿意足了。”她本是微笑而言,但說到最後那句“心滿意足了”時,突然變得憂傷起來,話說完,眼眶中竟也湧含著瑩瑩淚水。南宮遠陡然臉變得慘白,道:“姊姊,你……你……”李秋萍悽聲道:“人說,魚與熊掌,都極是鮮美,可口,但卻不能兼得,唉……遠弟,你要了解我內心的痛苦。”南宮遠突然臉上泛起一絲微笑,問道:“妹姊,你怎樣療好我傷勢的?”李秋萍聽他突然撇開了話題,不禁怔了一怔。其實她哪裡知道南宮遠內心已經有了一道打算,要知道他現在愛李秋萍勝過愛李秋蘭。他知道李秋萍是基於不願奪妹所愛,所以拒絕自己的愛,並非她不愛自己。如果自己這時加以勸解,可能導致李秋萍永遠避開自己,好讓自己專心去愛李秋蘭,所以迅速地轉開話題。李秋萍悽然一嘆,道:“遠弟,我據實告訴你,你的傷勢,並非我治療好的。”南宮遠驚道:“怎麼?那麼是誰?”李秋萍搖搖頭道:“現在沒有看見她的面目,這真是—件極端神秘詭異的事情……”李秋萍微微頓了一頓,說道:“……當你再噴出血來時,我驚駭至極,也被嚇呆了。你在昏迷中,嘴角仍汩汩流出血來,當這時候,洞口傳來一絲衣角飄風之聲,我以為是那紅衣白髮瘋女,欲要轉身之際,我腰間一麻,立刻被人點中穴道,直到清醒之時,我和你就在這個石洞中……”南宮遠皺皺眉頭問道:“你都沒有看見救我之人面目?”李秋萍搖搖頭,幽聲一嘆,道:“不是我自誇,以我的武功,在當今天下江湖武林中,可算是一流高手,向來沒有敗過,但這十餘日來,我遇到一些奇人異士,我才知道我的武功還極其淺薄。”南宮遠也接聲嘆道:“武功這道學問,的確是浩瀚似海,無邊無際,強中更有強中手,譬如那紅衣白髮瘋女的武功,真是令人驚駭。”李秋萍道:“……我醒來時,突聽洞外響起一個女人聲音,說道:‘南宮遠傷勢極重,奇經八脈細小筋脈皆被一種極厲害,陰毒的絕功傷害,血氣逆流,吐血不止,現在雖已經被我阻止了血液逆竄之勢,但要療好這傷,還須要花費極大功力。李秋萍你如果信得過我,我每日子夜時分,要花費一個時辰,為他療好此傷。’”南宮遠愈聽愈奇,禁不住問道:“她是誰?怎麼知道你我的名字,後來怎麼樣呢?”李秋萍道:“我當時聽了話,又驚又喜,挺身站起來,要走出洞外。突又響起那女人聲音說道:‘你不要走出來,也不要問我是誰?我只向你信不信任我。’”南宮遠道:“你後來信任了她,是吧!”李秋萍道:“我聽這話,又是一怔,我首先回到你身旁,仔細察視你身上傷勢,只見你氣息微弱,昏迷不醒,臉色慘白如死人,我看了一會,始終看不出你身中了何種陰功,當然無法能治好你殘傷,而這女人敵我不明,又不能一下相信她,就在遲疑不決的當兒,洞外又傳來那女人的聲音,道:“現在他被我暫時阻止血氣逆竄的時間已將過,你若再遲疑不決,只有害死了他。”李秋萍鳳目射出一縷極其嬌柔的情光,說道:“遠弟,你知道你的生命,在我看來是多麼重要!於是,我答應了她。”南宮遠輕聲道:“謝謝,姊姊。但你的生命,我也視得比任何人更寶貴、重要,不知姊姊看清她如何療治我傷勢情形否?”李秋萍搖搖頭嘆道:“沒有。”“她是那般神秘詭異,她聽我答應後,立刻說道:‘李秋萍,在我替南宮遠療治傷勢的一個時辰,你無論如何不可窺伺,要遠離洞外三十丈,如你稍有窺伺之舉,當心我出手傷了你及南宮遠的生命。’”南宮遠道:“那你真沒看清她了。”李秋萍道:“當你第一夜被她診療後,你的慘白臉色漸起紅潤,呼吸也更加粗重,於是,我本存懷疑之心,立刻消除。如是三夜,她每屆子時都前來替你療傷,最後她臨走時說:‘你今日黃昏會清醒。’果然你真的醒了。”南宮遠聽完這段神奇的事情,眉頭緊緊地皺著……他暗中緊運一口真氣,哪知胸間真氣飽滿,氣機暢通,根本不像大病初癒的樣子。這樣離奇的事情,不禁令南宮遠沒入思索的深淵裡。李秋萍這時也陷入沉思之中。……其實她知道那女人是誰。雖然李秋萍沒有看到她的面容,但由她慈祥的語音,以及幻動的黑色人影,她知道這人是黃皇教主。她所不可解的事情,便是這個黃皇教主為何屢次幫助自己?為何她總是逼迫自己發誓,不可向別人說遇見過她之事?石洞中一片沉寂、寧靜。但二人的腦海裡,卻有如怒海波濤翻湧著。驀然……平靜的山谷,傳來一聲慘厲的嚎叫……這聲如同鬼哭狼嚎般的淒厲叫聲,打斷了二人的沉思。李秋萍和南宮遠四目對望一眼,迅快地躍出洞外。烏金西墜,殘霞滿天。在昏黃暮靄中,逐漸消失那輪豔麗的夕陽于山峰盡頭。綺麗多姿的晚霞,給浩渺的大地,抹上筆淒涼的色彩,又是—日將要過去了……千峰萬谷之中。除了剛才那聲慘叫過後,晚暮是那般寂然。突然南宮遠悄聲說道:“在那邊。”李秋萍鳳目迅快的隨他手指望去……只見前面峰腰出現一條人影,向東北方疾奔而去。那人影的速度奇快至極,眨眼間,已經奔下峰腰。南宮遠道:“姊姊,那人顯然是殺人兇手,咱們追去看看是哪一門道的人。”李秋萍點點頭,二人如電也似地追去。前面人影像似已經發覺後面有人追趕,速度陡然加快。李秋萍微驚嬌聲道:“對方輕功之高,好像遠勝過咱們。”南宮遠輕聲一笑,道:“既然咱悶已追上了他,就是他走到天涯海角,咱們也追到那裡。”李秋萍知道南宮遠骨子裡的傲氣,微微一笑之下,二人已將輕功提高到極限的速度。前後三人俱是當今天下武林有數的奇絕高手,輕功之快,疾如雷奔電閃,但覺風聲由耳邊擦過,快若流矢。遼闊的山峰盆地,被三人疾奔之勢,帶起了一道滾滾煙塵,片片黃葉,隨著夾帶的勁風,飄舞空際。瞬間,盆地草原已盡,接著,峰嶺起伏,南宮遠,李秋萍追過幾座峰嶺,前面的人影,隨著夜幕消逝了。二人怔了一怔,當下收住腳步。南宮遠問道:“姊姊,那人在什麼時候消逝的?”李秋萍失聲一笑,道:“想不到咱們將人追掉了,亦不知對方何時走失了。”南宮遠突然沉聲說道:“姊姊,我好像感到一絲凶兆。”李秋萍一驚道:“什麼凶兆?”南宮遠搖搖頭道:“很是奇怪,我也說不出是什麼凶兆。”李秋萍沉吟一會,道:“我們只顧追逐這人,卻疏忽了去尋那慘叫聲原因。”南宮遠道:“由那慘厲叫聲一起即止看來,顯然已被下了毒手,咱們過去,只不過是發現一具鮮血淋淋的屍體而已。”李秋萍點頭道:“你說得不錯,但我們這一陣奔走,總是白跑……”語音未歇……“錚錚……噹噹……”沉寂的蒼穹中,突飄起一縷婉轉低沉的琴聲。盪漾著……盪漾著……南宮遠和李秋萍,臉上神色同時一變,凝神靜聽著。琴的是那般絕妙、悅耳。哀怨,淒涼。但卻又帶著一絲蕩人心魂的魔力。南宮遠陡然雙眸露出一股煞焰,沉聲道:“那是落魄琴音。”李秋萍道:“這樣說來,剛才那人是黃皇教中人了。”南宮遠道:“除了黃皇教之外,還有哪一門派會那般殘酷毒辣,由這琴音看來,彈琴的就是那綠衣女,東方鶯珠。此女乃是黃皇教之中最機智陰沉的,她當今出沒這九宮山附近群峰中,諒黃皇教對於這地方又有作為。”李秋萍道:“遠弟,自你離開書道盟總壇後,四月來,黃皇教像似都停止一切行動,本盟中人也無再跟黃皇教接觸過,倒不知黃皇教當今兇焰已經變更了方向,指向九宮山附近,我想他們是要毀滅前來九宮山的天下武林高手。”南宮遠點頭道:“你這一說,我陡然想起一件事來。”李秋萍問道:“是什麼事情?”南宮遠道:“六月前,我在白水鎮遇那綠衣女東方鶯珠,她已經答我一句話,說落日谷在九宮山東雲峰與西雲峰之間的谷地。”在四個月前,黃皇教由我手中得去了落日之鎖,如我猜想得不錯,黃皇教中人是為著落日谷而來。”李秋萍聞言黛眉微蹙,問道:“你前日說,落日之鎖,乃是相贈雲中一鶴的八柄小玩劍,武功奇高絕倫的雲中一鶴為什麼會被人盜去他所心愛的東西,這實在是一件令人不解的事。”南宮遠道:“四月來,你有無發現過雲中一鶴師徒的影蹤?”李秋萍搖頭道:“沒有,就是那位九天人猿也毫無消息下落。”這時那美妙的琴聲,又連響了幾下……李秋萍道:“我們前去看看!”南宮遠沉聲道:“落魄琴音,奇奧詭異,我們雖然聽其音,但卻不能依音尋到彈琴人的所在,因這是一種‘日月流音手法’彈奏而出的。”李秋萍道:“嗯,果然琴聲的音波長短、強弱,不時而變。”南宮遠突然說道:“我現在已辨出這音韻就在三里之外發出,若不是東南角,便偏西北方,咱們現在先奔向東南角。”語畢,二人已經展開輕功馳去。奔過一座山峰,突見不遠處的峰下,聳立著一座寺院,在那寺院之中,有七座峰塔,紫瓦紅牆,輝煌壯麗,像似孤立在群山環抱之中,那高大的紅圍牆四周,環繞著十分茂密的松竹。南宮遠和李秋萍,同時看得心中一震……想不到在這深山峻嶺之中,竟有這般雄偉的高塔。寺院途遙,只見那高塔寺院四周一片漆黑,現在乃剛入夜不久,若那寺院有著人住,應當是燈光明滅,怎麼漆暗一片?二人走下山峰,直向那座寺院奔去。只見七座高塔,最高的有十二層,最低七層,雄偉無比。但,好像是年久無人修飾,四周地面長滿山花,廊廂殘破,斷壁缺垣,看上去十分淒涼。夜暗之中,更覺得一片陰氣森森。輕風吹佛,令人有著一絲些微涼意。驀地……南宮遠瞥見數十丈外一條人影,疾如電奔一般,一閃而逝。一怔之下他抬頭再凝望過去。夜色茫茫,哪裡還有人影。李秋萍輕聲道:“你有無看見人影閃過。”南宮遠點點頭道:“咱們上去看著,我感到這高塔充滿著無比詭秘。姊姊,你由北端上塔,我從南端上去,採取包圍方法,會合在那最高一座峰塔。”說著,身形如鷹隼般撲飛而起……南宮遠抬頭望著頂頭,只見這七座高塔,構造特異,七塔相連,南北兩端塔有七層,逐漸而高,中間那塔高達十二層。南宮遠轉眼望著北端,只見李秋萍已經撲飛過去。他猛一運丹田真氣,身軀如脫弦之前,筆直疾射起五六丈高下。當身軀到達第四層寶塔突起之處,他伸手如電,微一按落,那本已勢弱的身子,借這一按之力,又疾升一丈多高。幾次更換真氣,他已翻上南端第一座七層峰塔瓦面上。南宮遠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驀地,一聲陰寒的冷笑聲傳來。一縷勁風,突然直往南宮遠身上擊來。南宮遠這時剛剛換上了一口丹田真氣,身形還沒移動半步,腳跟還是點在突起的峰角一端,後面便是一片虛空。所以,他是萬萬不能運掌硬接,只有閃避的份兒。凌寒徹骨的勁風,已然緊迫上身,他不再有所遲疑,腳尖一用力,身子立刻向東峰角尖躍去。但是當他腳尖微觸峰尖,一般排空勁氣,又激盪著直撞過來。南宮遠冷哼一聲,雙臂倏振,整個人又轉向西峰角。可是,他站上峰尖電光石火的剎那……南宮遠這時心中又驚又怒……驚的是對方不知隱藏何處,幾次偷襲,逼迫得自己無法抽出一絲空隙打量四周形勢。怒的是幾次被對方下毒手暗襲。他目見凌厲狂飆湧來,劍眉猛豎,不再閃避,一橫心衝著自己勁力輸於對方,被震落塔下的危險,沉喝一聲……雙掌疾翻而出,硬迎接對方掌力。劈拍!兩股強勁的掌力一接,激盪氣流,渦漩成風。南宮遠的身軀,危險至極的在峰尖微晃了二晃,但他的身子突然直逼進去。一聲陰慘慘的冷笑,道:“原來你是蒼道盟的洪武壇主。”語聲中,高塔暗影處閃出一條人影,左手迅如電光石火,疾向直撲過來的南宮遠抓去,認位奪準,一閃而至。南宮遠心中暗驚,他這時已看清這人身影,便是剛才被自己追逐的人,他跨步閃身,讓開對方攫拿,沉聲喝道:“閣下是淮?咱們若是無怨無仇,不必這般火拼。”那人輕哼一聲,道:“河水不犯井水,咱們無怨無仇,那你為何苦苦追逼。”嗖的一聲,那人一掌反劈過來。雙方出手問避,快逾閃電,而在這傾斜度極大的峰瓦上兇搏,可說是危險萬分,一有不測,便要遭受滑下地面的危險。若以二人的地勢而言,南宮遠是處在較劣的一面,二招交手,南宮遠已感對方武功極高,哪敢絲毫大意,目睹對方擊出的掌勢怪異無比。驀地一吸小腹,倏忽間退後三尺。但是對方借勢逼進,雙掌連環劈出……但見掌影飄飄,勁風嗖然……招招指襲要害。南宮遠被對方六掌凌厲毒辣的快攻,直逼得又退至暗影處峰尖的一角。南宮遠一咬牙,冷哼一聲,趁對方未換招的剎那……雙掌齊揚,齊腿連飛。一連拍出四掌,踢出三腿,戳出二指。這九招快擊,一氣呵成,較對方攻勢,凌厲毒辣,兼而有之。南宮遠霍地一轉身,旋到那人後面搶站了優勢。突聞衣袂飄風之聲,哪知這人卻向塔下跌落。南宮遠一驚,猛然醒悟對方目的是要脫離自己糾纏,他沉聲喝道:“閣下不要走!”南宮遠一俯身,猛射過去,探手一把,抓住對方左腕脈門。這一招擒龍手,奇快精奧至極,所以那人一下便被抓著。那人左腕脈門被抓,猛一反身,以肩撞擊南宮遠肘間關節。他這一變式,超出武林常規,南宮遠夢想不到對方會出肩撞擊,只感肘間一麻,左手動力頓失……而南宮遠不甘這樣被他逃走,右手又迅快抓出……咔嚓!一聲,南宮遠只抓著對方右腕一大片衣袖,那人已經滑落塔下。南宮遠知道追趕他不上,站在塔上出神……突然他感到自已抓落他的衣袖中,像似藏著一物,低頭一看……只見是一條銀白色鏈子,繫著一塊圓形的銀牌,星月光下微微發出白光,銀牌的正面刻著一個嚇人的骷髏。南宮遠心中一喜,這一下有了這個銀牌,哪怕察不出對方的來歷,他翻過反面看,呈現出幾個鮮紅的字跡,刻道:“天下江湖武林義務骷髏兇手。”這十二個字,看得令南宮遠怔在那裡,他喃喃念道:“天下江湖武林義務骷髏兇手……”他想不出這十二個字,代表著什麼?若以字意看來,即是說:是為著伸張正義,替江湖武林除害的一個組織。但這個組織,怎麼沒聞說過,難道是最近剛揭起武林的嗎?南宮遠暗暗忖道:“李秋萍見識廣博,可能她知道這個組織……。他想著,將這塊銀牌揣入懷中,身軀已經凌空撲上第二座高塔,二度凌空飛躍已經到達第三座高塔。第三座高塔,卻是七座峰塔最高的一座。南宮遠正自抬頭上望這座十二層高塔,突然一條極為奇妙的人影,由第十層峰塔窗口射出,疾速撲來。南宮遠心頭一震,橫向一側躍去。他閃避的動作極快,可是一縷寒冷指風又彷彿一條絕速的人影,已向他疾撲面上,指顧間,連連攻出三招。南宮遠目睹此人招式,心中大驚,因對方迅快三招,竟都是手毒,惡猛,兼而有之。他腦際想著,人卻向後躍退了六七尺遠,不待對方再出招,大喝一聲,舉手向那人抓去。只見來人嬌軀一翻,奇妙絕倫的向旁側門去。而她卻精奧詭異的反手一記擒拿,猛向南宮遠手腕之上抓落。南宮遠大驚,一縮手臂,收回右掌,飛起一腳,左掌也同時劈出。這女人像似驚駭地哎了一聲,嬌軀一陣詭譎無倫的飄閃,已然避過南宮遠凌厲、辛辣的一掌一腿。二人這幾招眩人眼目的快搏,望之使人心生驚悸,兇險萬分。南宮遠星目如電似地掃向來人,他冷呼了一聲,道:“原來是你,想不到咱們又會了面。”星月光下只見是一位身著紅色羅紗,面目嬌麗,肌膚似雪的少女,她正是黃皇教主座下的玉簫令主陸水寒。陸水寒這時臉上罩了一層寒霜,毫無一絲表情,是這樣冰寒,酷冷駭人。驀地,她發出一陣陰風也似的寒笑,櫻口微啟,一縷冰冷的語音,道:“數月不見,你的武功好像精進了許多,真令人驚佩。”南宮遠冷聲一笑,道:“今日遇上你,首先我要問你四件事。”陸水寒那雙清澈如秋水的美眸,始終凝注在南宮遠瞼上,她淡淡道:“你不要多費唇舌了,你所要問的事,我都不能答覆你。”說完,倏然一擰腰軀,便欲飛身而下。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嘶叫:“你這殺人兇手,給我站住。”第十二層高塔,筆直射下一條人影,她迅快截住陸水寒。南宮遠看得怔了一怔,這人是李秋萍,可是她這時臉上罩著無比憂鬱、神傷,淚痕滿面,眸中泛著一股駭人的仇恨煞氣。李秋萍一飛落下來,右手五指箕張,如電也似的猛然扣拿陸水寒右腕脈門。陸水寒香肩微晃,整個身軀輕靈奇妙地挪移開二尺,沉聲道:“李武彥,並非我殺的……”南宮遠目睹李秋萍這種激動情緒,一時之間,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陸水寒深知李秋萍乃是蒼道盟盟主,不敢大意,嬌軀一閃,輕盈奇妙的斜轉了半個圓弧,躲過李秋萍指戳。她左手倏然一翻,瑩玉手指,已經銳利如刃,划向李秋萍胸前的“幽門”、“通谷”二要穴。陸水寒這一招反擊,施得凌厲、辛辣、詭異至極。李秋萍這時雖然神情激動,但心知厲害,嬌軀一閃,晃身避過。陸水寒冷笑一聲,遊身逼上,雙掌如電,猛拍出六掌。掌勢如秋風掃落葉,勁飆如潮,綿密不絕。李秋萍厲叱一聲,右掌一陣顫抖,一道暗勁,已由極異的角度,猛撞向陸水寒面部要害。陸水寒身子陡然一矮,整個身子由李秋萍掌下穿過。左掌猛向李秋萍腹部“氣海”穴按去,她招式凌厲、毒辣、詭譎,真是奧妙無匹,使人難以事先預料到。但聽南宮遠喝道:“陸姑娘,看劍!”絲絲!一陣劍氣激盪聲響。陸水寒感到身後全部要害,好像似被數十道劍光籠罩住了,她大驚之下,不得不收回左掌,翻身飄出三四尺。唰唰唰!一道紫虹疾射過去。南宮遠迅快地劈出三劍,這三招出手,劍風激盪,招招直襲陸水寒全身要害。陸水寒被南宮遠出手的怪異劍招,逼得倒竄疾退。南宮遠身若旋風逼上,振腕一劍,平刺過去。陸水寒被南宮遠的劍勢逼得瞼泛殺機,皓腕疾吐,一拂劍背,立時有一股潛力把劍逼開,扣拿南宮遠握劍右腕。南宮遠心頭一驚,疾退三步,劍勢突變,但聞劍聲顫動,紫光閃動,勢若狂飆捲去。南宮遠在孤舟中,曾經聽到南國仙姬和師父的談話,本來他有些不相信,以陸水寒這樣一個年輕少女,竟然能使南國仙姬忌憚,今日看來,陸水寒當真有著過人的武功,尤其是她的招式路子極端詭譎怪異。陸水寒紅衫飄處,投身在南宮遠凌厲劍風之中,左手封劍,右手攻敵,倏忽之間,兩人已交拆了五招。陡然間……聽得一聲輕哼……陸水寒身軀如箭也似地射了出去……幾滴鮮血灑在南宮遠臉上。李秋萍亦要出身追趕,突聽南宮遠輕嘆了一聲,道:“姊姊,你不要追趕,唉……”李秋萍抬眼看見南宮遠握劍右腕手臂低垂,芳心一震,急問道:“你受傷了嗎?”南宮遠淒涼嘆道:“想不到此女的武功那般厲害,她剛才本可傷我一臂,但不知怎樣她卻沒下毒手。既然她讓我半招,我也放她一命。”李秋萍鳳目凝注著南宮遠,突然她雙眸滴下一滴滴晶瑩珠淚。”南宮遠還劍回鞘,輕聲問道:“姊姊,你怎樣了。”李秋萍輕叫一聲,身軀撲到南宮遠身上,嗚咽哭了起來。南宮遠素知李秋萍性格極端剛強,若非有著巨大悲傷事,她向來不會流淚,他雙手抱著她香肩,問道:“姊姊,你發現了什麼意料外事情?”李秋萍泣聲道:“我……我爹爹……”南宮遠驚聲道:“你父親,他老人家在哪裡?”李秋萍悽然落淚,道:“他……他老人家好不悽慘啊……”她手指這座十二層高塔。驀地,那高塔上傳出一陣輕微的鐵鏈聲……李秋萍臉色一變,凌空疾撲上去……南宮遠隨後飛躍上去……上了欄杆,只見裡面一片漆黑,南宮遠划起一支火熠子,照著塔內四周,只見這個二丈寬闊的高塔放著一張石床,床上臥著一個鬍鬚極長的老人,他身上衣衫破舊的露出那枯瘦的皮骨。李秋萍已經撲到石床,哭著叫道:“爹爹,爹爹……”南宮遠走近一看,只見這老人那張慘白的臉容,果然有幾分酷似李秋萍姊妹。在老人的琵琶骨上,以及雙臂都鎖著一條烏金色的鋼鏈,穿在那張重達萬斤的石床上。淒涼老人,這時雙目緊閉,嘴角溢著鮮血,他聞聽到李秋萍的叫聲,身軀顫抖了幾下。南宮遠急忙一個箭步竄了上去,猛運一口真氣於右掌,急速按在老人的小腹“氣海”穴之上。淒涼老人得了南宮遠真氣相助,眼皮掙動了二下,突然張開眼睛來,他茫然地望了南宮遠一眼,目光立刻露出一絲感激之光。李秋萍將臉湊在老人眼前,悽聲叫道:“爹爹,爹爹……我是萍兒,我是萍兒,你……你老人家還記著我嗎?……”老人聞言,那雙無神的眼睛在李秋萍的瞼上凝注了良久,突然他眼中流出了淚水,混身一陣顫抖,嘴角微動,發出一縷細弱的聲音,道:“你……你是萍兒嗎?這是在陰間或是陽間?……”李秋萍熱淚滾滾而下,但她知道這些時光,不會太長久,她勉強制止哀痛的情緒,說道:“爹爹!我找得你好苦呀!沒想到今日無意間尋到爹爹,但你已經遭人暗算……”淒涼老人聞言,臉上露出一絲極端喜歡的微笑,孱聲道:“我太高興了,我太欣喜了,沒想到七年的心願,竟能實現,我縱然人死,亦能瞑目……”由他簡短的幾句話,可顯示出這老人是困居此地七年,但這七年之中,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他的兒女。他朝夕祈禱著,能夠見到兒女一面。南宮遠本來懷疑李秋萍認錯了人,這時他看了這淒涼的場面,果然這老人乃是名震天下江湖武林的李家大院院主,威震八荒李武彥。南宮遠盤膝跌坐床角,他運出玄功,將本身真氣源源注入李武彥氣海中,他知道這老人有許多話要向她女兒說,自己無論如何要延續他一點生命時間。威震八荒李武彥已經感覺到南宮遠將真流加強,他孱聲道:“萍兒……這……這位少俠是誰?”李秋萍道:“爹爹,他名叫南宮遠,是秋蘭妹妹的……”南宮遠接聲道:“李伯伯,秋萍、秋蘭是我的同門師姊妹。”李武彥嘴巴一張,又噴出一口鮮血,他身軀一陣痙攣,說道:“我……我已經不行了,你……你不要再枉費真元……。萍兒,你和唐家的婚事,為父替你解除了,你……你自己作主……”李武彥的聲音,愈來愈細弱,最後已經無法聽辨。李秋萍急叫道:“爹爹!你是被誰慘害的,你說,快說啊!”李武彥這時眼睛已經閉上了,他嘴角微動,但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來。李秋萍急道:“是不是,黃皇教的人將你老人家困在此地,如果是的話,你身軀顫動一下。”李武彥身軀沒有顫動,但他喉嚨咕咕一陣響,又發出一縷語音,道:“……恩怨血仇,一言難盡,為父乃是天下江湖武林義務骷髏兇手之—……眼觀我昔日做事,死有應得,你不要悲傷……因我良心發現,欲要揭露這組織秘密,才……被……”——xmwjw掃描,憐蓮OCR,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