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魔同時回頭一看,不由大大地一震,楞在當地!即連老偷兒例外。
原來嶽敏手中已經拿著一個小巧玲戲的玉搔頭。
老偷兒大辣辣地站在窗頭,厲聲道:“小子,快收起來!這兩個一點誠意也沒有,見了花姑娘的信物,竟能不以大禮相見!”
兩魔大感為難,他們認識此物正是“血觀音”昔年頭上的飾物,他們大禮既拜,卻甚感為難。
如果不參拜,老偷兒回去加醬,挑撥一番,一番心血必然白費,因而,兩魔尷尬地塑在當地,不知如何是好。
老偷兒看透了兩魔的心意,立即對嶽敏大聲道:“小子我們去吧!這兩個雜碎敢情是虎頭蛇尾,原來他們對花姑娘都是虛情假意”
“且慢!”
兩魔同時慌了手腳,互視一眼,左毛唯恐被靳展佔先,首先肅容向嶽敏手中的玉搔頭深深一揖,道:“見物如見人,左某參見花姑娘”
靳展一看不好!連忙上了一步,反而站在左毛車前,兜頭一揖,道:“靳展拜見姑娘!願聽姑娘差遣”
嶽敏再也忍俊不住,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兩魔老臉一紅,道:“小子你笑什麼?須知老夫拜的是花姑娘你小子算什麼東西!”
驀地
一陣嬌笑聲中,窗口之外飛入一朵烏雲,向兩魔頭上去,兩魔悚然一震,“倒趕千層浪”“唰!”地一聲,掠的網,身形消失窗外。
同時一干半裸的少年男女,也紛紛穿窗逃走。
窗口出現一個頭戴馬連披草帽,身著及膝葛衣,相貌猙獰的老人和一個少女。
來人正是“天台漁客”和“索魂仙”崔珊。
“天台漁客”道:“小妞兒,你壞了老夫的大事,剛才你若不笑出聲來!兩個老雜碎非陷入網不可!”
他說到此處,一瞥“三眼神偷”和嶽敏道:“原來飛魚和老偷兒也在這裡!”
“三眼神偷”道:“即使這妞兒不先出聲,你老鬼也不能得手!”
“天台漁客”道:“你老偷兒可要試試?”
老偷兒道:“試試就試試!如果你老鬼輸了呢?”
天台漁客道:“老夫如果輸了,永遠不再用這漁網,如果你老偷兒落入網泥?”
者偷兒道:“老夫若陷入網中,永遠不再出來!”
“好,我們找個寬敞的地方!”
“哪個怕你不成!”
老偷兒首先穿窗而出,“天台漁客”也緊跟而去。
勝其樓中登時又恢復一片死寂,嶽敏走到崔珊身邊,道:“珊妹!”
“你別理我!”
嶽敏搓搓手道:“小兄向你陪禮好不好!況且,你……”
“我怎麼樣?”
“你拿我當飛魚,打了我一頓棒子!又把我拋人湖中……”
“活該!”
“是的,我是自作孽不可活,小兄一點也不怪你!你不用不理我好不?”
“我不管!”
嶽敏急得抓耳摸腮,心道:“你既然不管,我還管什麼!”
兩臂一圈,把崔珊抱了起來,狂風暴雨般地吻個不停。
在嶽敏的感覺上,任何一個少女,也不如崔珊,和她在一起,他會覺著更有意義,四周一切事物,都顯得生氣勃勃,心胸大暢。
良久,崔珊推開嶽敏,道:“你還記得父母失蹤及君妹慘死之事麼?”
嶽敏微微一凜道:“小兄不敢或忘!”
“哼!恐怕見了鄺絹絹那浪貨兒就忘了!”
嶽敏道:“珊妹有所不知,只因那鄺絹娟曾救兄一命,小兄雖不齒鄺森的為人,但目前尚未抓到他的把柄,實不忍對她……”
“哼!一個人恩怨分明,但都不能有婦人之仁,萬一將來發現鄺森與你父母失蹤之事有關,甚而君妹慘死也是他下的毒手,你將何以自處!”
嶽敏抱著崔珊的玉手,激動的道:“珊妹金玉良言,小兄當謹記不忘,記得唐代名將魏徵死後。太宗說:‘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為鏡,可以知興衰’,太宗說,以難為鏡,可以知得失,希望珊妹不要再說‘我不管’那句話,時常對小兄加以指正!”
崔珊“撲嗤”一笑道:“原來你這傻子還真有一套呢!就怕到了緊要關頭,又忘得一乾二淨了!”
嶽敏看著她那綽約風姿。越看越愛,一下子抱了起來,道:“只要你永不離開我,天塌下來,也不會變!”
突然,一陣衣袂破空之聲,來自樓窗之外,兩人尚未分開,兩個人影已翻在窗口之上。
人來人乃是兩個少年男女,女的啐了一口,道:“敏哥,這兩個真不要臉,他們在”
男的大聲道:“青妹不要胡說,道是我師父和我師孃!”
來人正是嶽小敏和李青青,兩少自嶽敏去後,暗自商量,要助嶽敏一臂,那知跟蹤下來,竟失去嶽敏的身影。
兩小情投意合,玩得性起,竟忘了回家,害得嶽敏等人四下找尋。
嶽敏一看是嶽小敏,不由大怒,道:“小子你知道又犯了大錯?”
嶽小敏道:“徒兒知罪了!”
嶽敏厲聲道:“跪下!”
嶽小敏乖乖地跪在嶽敏面前,道:“請師父告訴徒兒,徒兒錯在哪裡?”
嶽敏道:“你帶著青青離家數日,害得青青的媽媽寢食不安,況且單男獨女成什麼樣子!”
小敏道:“徒兒不辭而別,理應受罰,但是……”
嶽敏厲聲道:“但是怎樣?”
小敏道:“師父和師孃能在一起,我想小敏和青青在一起也是一樣呀!”
“胡說!你們怎能與師傅和師孃相比!”
青青大聲道:“怎麼不能相比!難道你們一生下來,就是師傅師孃?”
嶽敏不禁一愕,大聲道:“反了!反了!這”
崔珊不禁莞爾,道,“算了!敏哥,其實青青的話也對,只要他們心地純潔,你又何必管這些閒事!”
她立即又問嶽敏道:“這小姑娘長得很美呀!她是誰的傳人?”
嶽敏立即將“第一花”以及最近遇見“逍遙先生”和“海天一拐”以及“黑手狀元”之事說了一遍。
崔珊也將近日與“天台漁客”相識之事說了出來。
原來崔珊那日緊追嶽敏,追到第二天,連影子也未看到第三天到達金陵附近。被“天台漁客”戲耍一番。
後來崔珊說出要找,“子午劍”嶽敏,且亦知道“天台漁客”的來歷;“天台漁客”立即答應她使她如願以償。
嶽敏在玄武廟中與兩女親熱之事,都落在兩人眼中,後來“天台漁客”要暗中偷看“海天一拐”和“天煞手”過手,才硬將崔珊拉走,但他答應崔珊要為她出一口氣,以致在小艇下折騰了嶽敏一番。
崔珊看了兩小一眼,對青青道:“你喜歡嶽小敏麼?”
青青道:“我……我不管!”
嶽敏大聲道:“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你不管是什麼意思!”
崔珊道:“傻子你別插嘴!”
崔珊又向青青道:“說呀,你喜歡他就點點頭!不然的話,姑娘就要把他走了!那時你要他也不成了!”
青青一頭鑽人崔珊懷中,道:“姑姑……我……我……我不管!”
崔珊咭咭嬌笑一陣道:“你既然喜歡他,還不快把他扶起來!”
青青回頭看了嶽小敏一眼,大聲道:“你還不快起來!難道要我拉你麼!也不害羞!”
嶽小敏看了嶽敏一眼道:“師傅,徒兒可以起來了吧!”
嶽敏道:“看在你師孃面上,暫饒你一次,下次再不辭而別,可沒有這般輕鬆!”
青青看了嶽敏一眼,又在崔珊耳邊輕輕地道:“姑姑你真好!但是我不喜歡小敏的師傅?”
崔珊道:“為什麼?”
青青道:“他兇巴巴地,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剛才他還和姑姑你……”
崔冊道:“小孩不可這樣說話!小敏的師傅也是你的長輩,況他也是一番好意呀!”
青青道:“那麼姑姑也喜歡他了?”
崔珊點點頭道:“他是姑姑的未婚夫,我當然喜歡他!”
青青看了嶽小敏一眼,輕輕說道:“他是不是青青的未婚夫?”
崔珊不由一噱,差點笑出聲來,然而,童言無忌,越是如此,更表示她心地純潔,一塵不染,道:“你們如果真正相悅,將來也可以成為夫妻的。”
青青似懂非懂,也不由紅暈上頰,嶽小敏不由一怔道:“青青臉為什麼忽然紅起來了?”
青青嬌軀一扭,道:“你真壞!和你師傅一模一樣!”
嶽小敏大聲道:“我警告你!下次再對我師傅不敬,我永遠不理你了”
驀地
一個高大的身影,帶著破鑼似的嗓音,飄入樓中。
來人身高九尺,臉如黑鍋,粉屑下落如雨,豬眼黃牙,印堂正中銅錢似的黑痣上,生了一撮黑毛,足長尺半,幾乎溢出紅繡鞋之外。
此人正是“南北二怪”“北怪”長孫拔的姦婦“賽無鹽”高花。
青青何曾見過這等醜惡的女人,不由驚呼一聲鑽人崔珊的懷中。
嶽敏因“南北二怪”已與他握手言交,愛屋及烏,不忍對她疾言厲色,道:“高大嫂有何貴幹?”
“賽無鹽”扯著破鑼嗓子道:“聽說俺那口子已和人小子交了朋友,當然也不反對,但他突然變了心,俺高花那一樣配不上他……嗚……”
豆大的淚珠在她那臉上開了幾道深溝,有如兩條大蚯蚓,婉蜒而下。
崔珊和青青差點笑出聲來,嶽敏道:“長孫大哥對你一往情深,記得他將你那繡鞋包了幾重,珍逾拱壁,可見他對你不是假意。他怎會變心了?”
“賽無鹽”豬眼一翻道:“聽說他被‘血觀音’所迷,甘願為她拉車!嶽老弟,你看丟不丟人!”
嶽敏微微一震,心道:“拉車的豈但南北二怪而已,恐怕不久的將來,加‘天煞手’和‘碎屍爪’那等絕世魔頭也要定上這條路!”
“賽無鹽”豬眼中淚如潮湧,“劈抽拍刺”地順腮而下,道:“俺高花雖不算人間絕色,可也是中上之姿,當年長孫拔追俺之時,俺沒有立刻答應,‘南怪’申元化那老鬼給俺出主意,他說長孫拔用情極專,生相奇特,將來定有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
“申元化那老鬼又給俺出主意,一旦他移情別戀,你就‘一哭二鬧三上吊’,這法子雖然可行,但俺高花也算是女中丈夫,怎能如此窩囊!嗚嗚嗚……”
崔珊和青青扭著一團,笑得直透不過氣來。
嶽敏和嶽小敏都是一臉嚴肅之色,他們師徒兩人乃性情中人,深為“賽無鹽”的痴情而大受感動。
嶽小敏大聲道:“長孫拔這老鬼朝秦幕楚,見異思遷,簡直沒有人味!一旦被我嶽小敏遇上,非打他”
嶽敏冷哼一聲,嶽小敏驚然打住。
嶽敏道:“你不必傷心,這事待小弟為你疏通一下!”
“賽無鹽”大舌頭倏伸,將鼻涕添淨,感激地道:“嶽小兄弟一身絕活和凜然的正氣,俺高花早已心折,俺必須告訴你一件事!令尊令堂在那小木屋中失蹤,俺高花曾親眼見過”
嶽敏悚然一震,欺身如電。激動地抓住“賽無鹽”的兩臂,厲聲道:“快說!是誰劫走我的父母?是誰殺死我的妻子?”
“賽無鹽”未防他這一手,直感覺嶽敏兩手有如鋼鉤一般,深入骨肉之中,痛澈心脾,立即發出殺豬般地慘嗥。
嶽敏微一鬆勁,道:“快說!”
他此刻已經紅了眼睛,他以到那小木屋附近之人,十九都沒懷有好意,因而他對“賽無鹽”高花也恨上了。
“賽無鹽”扯著破鑼嗓子道:“你鬆開手嘛!俺……俺……俺到那木屋……”
嶽敏雙目盡赤,射出火一般地光芒,厲聲道:“你去幹什麼?”
“俺想暗探那兩個老鬼”
“卡嚓”一聲,“賽無鹽”的左臂已被折斷,但她連哼也沒哼—聲,急得豬眼暴睜,道:“嶽……嶽小弟……你……你……聽俺……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