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颠倒yīn阳
杨飞醒来之时只觉自己坐在一张冰凉的铁椅之中,垂首一望,见四肢及腰部皆被jīng钢圈紧紧缚住,动弹不得,心道这下真的完了,被那家伙这般折腾,要真变成南宫燕那般模样,不男不女的羞也羞死了。
“杨飞,杨飞,我们这是在哪?”耳边传来南宫燕惊恐的声音,杨飞循声望去,见她离不远,也和自己一般模样被缚在一张铁椅中。
杨飞心中稍安,答道:“还会在哪?当然是在那家伙的密室里!”
南宫燕玉容失sè,语带哭腔道:“可人家好怕,要是那家伙真的”她愈说愈怕,说到后来,已然泣不成声。
杨飞心生怜意,叹了口气,柔声道:“小燕子,不要怕,我拼死也会保护你,不让那家伙得逞的。”
南宫燕大是感动,满是泪痕的娇靥强作笑脸道:“杨飞,你真好,我以前都不怎么瞧得起你!”
杨飞微微一笑,心道你世家子女,娇贵无比,自然瞧不起我这出身贫寒之人。
南宫燕似看出他的心意,轻垂螓首,幽幽道:“我以前瞧不起你,不是因为你想的那种缘故,而是,而是”
杨飞愕然转首望着她道:“是因为什么缘故?”
南宫燕却是不答,玉齿轻咬下唇,秀眉微蹙,那娇俏模样,杨飞看得心中一荡,忍不住又问了一遍道:“是何缘故?”。
南宫燕犹豫良久,方轻声道:“是因为你心胸狭窄,气量太小,行事太无赖了。”她不敢道出,便是怕杨飞生气,任谁听到这样的评语也会生气的。
出乎她意料之外,杨飞并未生气,反呆呆的瞧着前方那堵空白石壁,怔怔出神。
“心胸狭窄,气量太小,行事无赖!”杨飞心中不断默念这十二个字,思绪万千:不错,连南宫燕这般不懂人事的小丫头都看得出来,肯定错不了,想起自己平rì所作所为,跟自己有些干系的女子哪个不是如此看他,梅云清也不例外。
南宫燕瞧着杨飞,面带忧sè,在这一瞬间,她似已长大了许多,否则也不会懂得察颜观sè。
良久良久,杨飞回过神来,长长吁了口气,对南宫燕笑道:“小燕子,你在看什么?”
南宫燕呆呆的道:“杨飞,你刚才在想什么?”
杨飞笑而不答,反问道:“小燕子,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碰见时说的那句话?”
南宫燕忽尔俏脸通红,嗔道:“你这无赖,第一次见人家就说那种话。”
杨飞哈哈笑道:“燕子是会飞的,不会飞的燕子还是燕子,不无赖的杨飞还是杨飞么?”言及此处,又干笑两声,笑声之中满是苦涩之意。
南宫燕喃喃自语道:“不会飞的燕子还是燕子,不无赖的杨飞还是杨飞?”
一时间二人默然无语,石室中沉寂下来。
“二位商量得怎么样了?”只闻得一阵机关辗转之声,二人对面石壁滑出一道暗门来,先前那人手中托着一颗黑乎乎的珠子,快步行入。
南宫燕见了此人,气便不打一处来,气呼呼地道:“商量什么,你这无耻小人,只会些偷袭暗算的手段,你再怎么样,本姑娘也不会答允你。”
那人嘿嘿笑道:“成王败寇,自古只以成败论英雄,哪管什么手段不手段?”
杨飞紧紧盯着他手中那颗黑珠子,心知此珠必是一件要紧之物,但瞧了半晌,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心中一动,反问道:“若我现在要学你那移魂**,你还答应么?”
那人神sè一变,冷哼道:“我早说过了,你不要后悔,现在你是我的实验品。”
南宫燕娇哼道:“杨飞,你要学他那移魂**,我以后再也不睬你。”
杨飞叹了口气,心想我要学那什么移魂**还不是为了我俩能够活命。
那人不再理睬南宫燕,对杨飞微笑道:“你是个聪明人,现在肯不肯乖乖听话,跟我配合?”
杨飞心中大奇,自己与南宫燕已是他毡上之肉,为何此时此刻,还要自己二人与他配合,难道这跟他的移魂**很要紧么?
“开始了!”那人按动机关,二人所坐铁椅缓缓滑动,半晌方才停下,变成面面相对,相距不足三尺。
杨飞见南宫燕眼中满是惊慌之sè,柔情大起,心想反正自己难逃此劫,不如实现诺言,便转首对那人道:“只要你放过小燕子,我配合你便是。”
那人愕然望着杨飞,怔了一怔,方道:“看不出,你倒是个多情种子。”
南宫燕未料杨飞真的肯舍己为人,感动得热泪盈眶,抽咽道:“杨飞!”
杨飞望着那人,沈声道:“你觉得怎么样?若我不配合你,只怕此次你难以成功?”
“聪明就是聪明人!”那人哈哈一阵大笑,脸sè陡寒道:“你这是威胁我么?”
“不敢!”杨飞冷冷道:“我与她xìng命cāo于你手,怎么敢威胁你?”
那人脸sèyīn晴不定,犹豫半晌,方道:“不行。”
杨飞一脸无奈的望着南宫燕,心道可不是我不守诺言而是实在无计可施。
那人又按动机关,在二人对坐的中心点缓缓升起一根儿臂粗细的铁柱,柱顶有一个小小的圆孔,待铁柱停下之后,那人将手中那颗黑珠子小心的固定在圆孔之内。
杨飞见那珠子毫无光泽,近处瞧去,好似一无底之洞,古怪之极,他忽觉不妙,对正看得入神的南宫燕道:“小燕子,不要看那颗珠子,小心有鬼!”
南宫燕乖乖闭上美目,轻声道:“我听你的话,你说不看我就不看。”
那人冷哼一声,默运玄功,静立半晌,忽自右手食中二指涌出一道黑sè光华,shè入那黑珠之中。
杨飞出声让南宫燕不要看那珠子,自己却瞧得目不转睛,那黑sè光华注入黑珠之后,那珠子周围忽然泛起淡淡的黑sè雾气,除此之外,倒无其它异象。
南宫燕依言闭了半晌,终忍不住睁开美目,瞧得此景,大奇道:“这是颗什么珠子?”她与那人闹翻,这句话自然是问杨飞的。
杨飞摇摇头,心道我也是跟一般,什么也不知道?
过得片刻,那人食指间又shè出一道黑sè光华,注入那珠子之后,那黑雾愈加浓郁,杨飞不知这家伙在搞什么鬼,存心惊扰道:“喂,这位不知名的大侠,这珠子叫什么名字?”他故意将“大侠”二字加重语气,以示讽刺。
那人狠狠瞪了杨飞一眼,却不答睬,继续运功,进行他的移魂大业。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那人又往珠中注入几次黑光,那珠子周遭黑雾愈加浓郁,聚而不散,诡异之极。
蓦地,那黑雾缓缓往珠内聚去,及得雾气散尽,黑珠华光大作,珠内竟现出人影来。
南宫燕最喜这些稀奇东西,早忘了杨飞所嘱,瞧得入神,还不忘嚷道:“杨飞,杨飞,这珠子里面好象有人。”她又瞧了半晌,方惊道:“杨飞,那人是你!”
杨飞见那黑珠发光,本打定主意不去瞧它,可闻得南宫燕之言,忍不住偷眼瞧去,那珠内果真有人影,却不是南宫燕所言自己的影子,那人是个中年妇人,杨飞眼熟得很,不觉失声道:“娘!”
那人这时方松了口气,好似经过一阵剧斗,周身大汗淋漓,在一旁盘膝坐下,调息起来。
杨飞六岁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之情极深,自八年前母亲病逝,他只道今生再无缘一见,却未想在这古怪的珠中见得母亲的身影,心中又是激动又是疑惑。
南宫燕奇道:“你在珠中看到你娘,我怎么看到的是你?”她心中疑惑,便对打坐那人大声道:“喂,这是什么缘故?”
那人显已入定,对南宫燕之言充耳不闻。
杨飞定定的瞧着那颗珠子,里面走马观花的闪过儿时同母亲之事,最后现出母亲卧在榻上病危之时所嘱遗言,那几句杨飞仍记得清清楚楚:“飞儿,娘不能陪着你了,你拿着这封信到长安振威镖局去找你叔叔付无忌,他会收留你的,飞儿,娘对,对不起你,把你一人孤零零的扔在这世上,要是娘能活到你娶妻生子的那一天便好了。”
那时杨飞刚刚十岁,对母亲之言似懂非懂,此刻想来,竟是如此不舍,他怔了片刻,再也按捺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此情此景,傻瓜也知道杨飞母亲已亡,南宫燕满是柔情道:“杨飞,你娘是什么样子?”见杨飞不语,幽幽叹了口气道:“我要是能见见她老人家就好了。”言及此处,忽然娇靥一红,似想起自己到底算不算丑媳妇见公婆。
珠内人影再闪,竟现出杨飞洞房花烛的情形来,杨飞收起思母之情,定睛瞧去,心想这新娘莫不是梅云清?可为何珠中的自己有点强作笑颜。
盖头揭下,那新娘果真不是梅云清,而是眼前的小燕子,杨飞心中大失所望,暗暗安慰自己这一切不过是珠中幻像,莫要当真。
南宫燕似也瞧到此景,俏脸满是红晕,轻轻唤道:“杨飞,杨飞。”此时此刻,不知她还记不记得她的云鹤哥哥。
杨飞哪会不知趣的面现不快之sè,佯作笑脸道:“小燕子,你也看到了,这珠子里的情形要是真的,我们将来可是老夫老妻,儿孙满堂。”
南宫燕无限娇羞的轻轻“嗯”了一声,若非娇躯被紧紧缚住,早扑到杨飞怀中了,她痴痴的瞧了杨飞半晌,忽思起一事,面现忧sè道:“那梅姐姐怎么办?”
杨飞闻言心中一震,佯作迷糊道:“梅姐姐,哪个梅姐姐?”
南宫燕白了他一眼道:“就是梅花山庄庄主梅云清梅姐姐啊,她不是你的未婚妻么?”
杨飞打了个哈哈,掉转话题道:“珠子里面好象是将来要发生之事,我们再瞧瞧。”
南宫燕生xìng天真,方才之事不过一时忆起,忘得也快,应了一声,依言瞧往那珠子。
珠中又现出一个场景来,四周悬涯陡壁,地上尸横遍野,其中有些尸首面容杨飞竟然认得,正是他的那一干师兄弟,而中间一大群人围着一人狂攻不止,那不是白向天是谁。
杨飞思起白向天说过要东过太行,绕道邯郸,再向北行,难道此地便是太行山,在此处遭人劫镖?
南宫燕从未见过振威镖局中人,见得杨飞神sè惊愕,奇道:“你认识这些人么?”
杨飞点点头,白向天虽将他逐出师门,可八年深情,怎能一夕忘去,不管珠中之事是真是假,他此刻恨不能插翅飞去,向其示jǐng。
珠中白向天忽狂喝一声,劈手夺过敌人一只长剑,身若游龙,使出惊天一招。
这一招惊天动地,威力之大,旷古绝今,瞧得杨飞目瞪口呆,白向天何时武功变得如此之高。
此招一出,围攻他的敌人伤亡泰半,再不复先前危急之势。
南宫燕忍不住道:“这人武功好高,你认识他么?”
杨飞心情沉重,哪会答她,再瞧下去,珠中与白向天对敌之人见得此势,神情震骇,俱是远远避开,白向天一人力拒敌人众多高手,周身浴血,满身豪气,威风凛凛,状若天神,哪还有一丝半毫平时凡事避让的窝囊模样。
这时自尸丛中爬起一人,白向天见了此人,神sè稍松,行向那人,yù伸手扶他,可未想那人竟持着一把短剑趁其不备,插向白向天胸口。
白向天力战之后,本已力乏,加之对此人毫无防备,猝不及防之下,被短剑正中要害。
那偷袭之人一击得手,立时遁去,白向天厉喝一声,手中长剑化作无数碎片,向那人激shè而去。
“砰”的一声巨响,那人武功亦是了得,不但避过来袭碎片,还与白向天生生对了一掌。
白向天身受重伤,又与那偷袭之人对了一掌,再也不支,被那反震之力震落悬涯。
那人一阵狞笑,回过首来,杨飞见了那人面容,神sè大变,呆呆的望着那颗珠子,喃喃自语道:“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是他,都是骗人的。”
南宫燕啐道:“此人好卑鄙,跟这家伙一样。”她口中的这家伙说的自然是正在打坐调息之人。
恰好那人打坐已毕,闻得此言,冷哼一声,吓得南宫燕缩了一缩。
那珠中人影淡去,蓦地再放光华,较之先前更盛三分,照在杨飞身上,南宫燕见他周身一阵抽搐,面上神情痛苦之极,花容失sè道:“你对他干了什么,快停下!”
那人面上现出一丝诡笑道:“小姑娘,你不用惊慌,他马上便会好的。”
少顷,黑珠光华淡去,杨飞面上神情渐和,可南宫燕总觉得他双目无光,似少了点东西,却又说不出是什么,不由向那人望去。
那人嘿嘿笑道:“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没用,我还未正式施法,他的魂魄便被离魂珠收去。”
“这珠子叫离魂珠?”南宫燕反问道:“人若没了魂魄还能活命么?”
那人道:“此珠名曰离魂,最大的功用便是能收人魂魄,你相好的魂魄此刻已被收入珠中,若他十二个时辰之内魂魄不能归体,便活不成了,小姑娘,你若想救你相好的命,便乖乖听我的话。”
南宫燕见杨飞恶形恶像,状若痴呆,芳心刺痛,银牙一咬,向那人道:“只要他能活命,你想怎么样都成?”
那人连声赞道:“好,好,真看不出你们两个倒是郎情妾意,生死鸳鸯,真是难得!”顿了一顿,又道:“小姑娘,你只需望着离魂珠,心里想着你那相好便成了!”
南宫燕轻点螓着,舍下恐念,依言望向那颗诡异之极的离魂珠。
※※※
“什么人?”钟敏一声厉喝,顾不得再逞yinyù,弃下梅兰,持着白玉萧向出声之处飞掠而去。
一身白衣的明孤鸿驭着一匹通体白马,立在里许外一个小山丘之上,冷冷瞧着钟敏,周身发出一股凌厉气势,惊人之极。原来明孤鸿护送白向天一干人到此,早知后面跟得有人,故意辞去,又折返而回,未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梅兰身后还跟着一个钟敏,刚好见到钟敏yù行yin威,他为人正直,哪能不怒,又不知梅兰是否受辱,便在林外大声喝叱。
明孤鸿胯下座骑名曰“踏雪”,此马神骏之极,自太原驰至此处,折返数百里,竟不露丝毫疲态。
钟敏被人撞破好事,心中早恼,但明孤鸿武功了得,他自忖讨不好去,是以倒不敢立时发火,向明孤鸿干笑道:“原来是明庄主,咱们别过不久,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明孤鸿缓缓抽出秋水伊人剑,伸指一弹,发出“铛”的一声,在夜空之中,声传数里,他抚着心爱宝剑,寒声道:“yin徒,今rì是你自己了断,还是明某亲自动手。”
钟敏心知今rì必无善了,也不再客气,哈哈一阵大笑道:“姓明的,别以为本公子怕你!”
明孤鸿不待他说完,秋水伊人剑光华大作,怒喝一声,驭剑向钟敏疾攻而至,剑尖那伸缩不定的数丈华光,远远瞧去,竟若天外流星。
明孤鸿驭剑飞掠,里许之遥,眨眼便至,钟敏不敢大意,运起神功,再使老招,白玉萧亦爆出白光,将他自己团团罩住,隐入其中。
“砰砰砰”明孤鸿秋水伊人剑与钟敏白sè护罩凌空相击,响起一阵连绵不绝的劈呖叭啦声,及得他实剑袭至,钟敏那白sè光盾护罩已然淡去,无奈之下只得挥起白玉萧,yù接过明孤鸿此招。
“铛”的一声脆响,剑萧相击,那白玉萧哪经得起当世两大高手全力一搏,被秋水伊人剑削去二寸之长。
钟敏气血翻涌,连退数丈之遥,面sè忽红忽白,显是受了内伤,他垂首瞧着手中少了一截的白玉萧,心痛之极。
明孤鸿飘退马背,哈哈笑道:“名震天下的玉石神功不过尔尔。”
钟敏厉喝道:“姓明的,你不要欺人太甚。”甚字未毕,那白玉萧端凝起一个小小的光球,钟敏大喝一声,连人带萧,向明孤鸿飞shè而至。
明孤鸿剑势未发,凭空现出一道yīn柔之极的罡气,将自己团团护住,同那钟敏的玉石神功有异曲同工之妙。
里许之遥,钟敏眨眼便至,及得距明孤鸿仅十丈之时,光球忽尔爆开,形成一道阔达数丈的光网,将明孤鸿紧紧束在其中。
明孤鸿稍现讶sè,这等纯为内力作网,当世恐怕只有会玉石神功之人才弄得出来,他疾舞秋水伊水剑,在这数丈的狭小空间内,以内力与那光网全力相持。
钟敏冷哼一声,虚凝半空,手持玉萧,竟吹起曲子来,只是他玉萧被截去二寸,少了一个萧孔,吹起来难免五音不全,不过他萧声之中重在杀机,不重音律,倒也威力不减。
双管齐施之下,明孤鸿不敢大意,凝神全心应敌。
如此僵持半晌,明孤鸿忽一声暴喝,秋水伊人剑脱手飞出,自那光网生生劈出一条长长的破洞,伊人剑去热不止,向钟敏袭去。
钟敏萧音顿止,白玉萧在空中划过一道美妙的弧线,同明孤鸿所御秋水伊人剑凌空相击,发出一阵连绵不绝的“叮叮”之声。
明孤鸿哈哈一阵大笑,双掌运起明水神功齐齐推去,那光网再也支撑不住,四散而去。
钟敏如受重击,七窍渗血,神sè惨烈之极,他奋起余勇,勉力格住秋水伊人剑一击,便即飞身退出,其势之速,可称声未闻,人先至。
明孤鸿志在除恶,哪会容他遁走,高喊一声:“想逃么?”伸手接过荡回宝剑,御剑衔尾飞袭而去。
钟敏身受重伤,逃出数里,便被明孤鸿追上,无奈只下只得返身迎去。
二人交手十数招,场中忽然爆起一团明亮之极的光华,明孤鸿冷哼一声,自钟敏身畔错过,持剑凝定。
钟敏瞧着手中寸寸碎裂的白玉萧,脸sè惨白,心口一甜,忽然张口喷出一口血雾,他yù运息疗伤,可体内真气涣散,竟提不起一丝半毫内息,他心中省觉,恨恨的瞧着明孤鸿,厉声道:“姓明的,你好狠,竟废了我的武功。”
明孤鸿冷冷道:“以你的yin行,万死不足以谢天下,明某念在你师父玉石道人一代大侠的面上,才饶你一命,你还不足么?”
钟敏惨然道:“你这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
明孤鸿叹了口气道:“你师父玉石道人盖世大侠,却没想到收了你这么一个不肖的徒弟,他九泉之下怎能瞑目?只盼你以后能洗心革面,从心做人!”
钟敏道:“你少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言罢,狠狠瞪了明孤鸿一眼,强自支撑重伤之体缓缓向远方行去。
明孤鸿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觉又叹了口气,怔立半晌,忽思起一事,运起内功向林中道:“姑娘,你还好么?”他声音虽然不大,声行数里,传到梅兰耳中,却好似便在身畔细语一般。
梅兰躺在地上,闻得林外打斗之声,心知钟敏不是来人对手,芳心一宽,望着漫天星斗的夜空,怔怔出神。
想起先前同杨飞说过的那句话:她究竟喜欢杨飞多些还是丁文松多些,这个问题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丁文松英雄人物,可令女子一见倾心,而杨飞他有何处能让自己喜欢?
梅兰沉思之间,被明孤鸿惊醒,来人还不知是正是邪,自己衣冠不整,若被他看见可不知如何是好,她心念至此,忙娇声道:“前辈,我的**道被那恶贼封住了,动弹不得,只是我眼下有些不便见前辈。”
明孤鸿闻得此言,哪还不明白梅兰言中之意,略一沉吟,掠至梅兰身畔十丈之后,方道:“姑娘,你被封住何处**道,可否告知明某,明某帮你解**。”
梅兰见明孤鸿并不行近,芳心大安,犹豫了一下,将所封**道一一道出。
明孤鸿略略运气,右手食指轻挥,几道劲气飞出,越过十丈虚空,准确无比的弹在梅兰几处**位之上,解开梅兰被封**道。
梅兰心中暗暗佩服,待气血稍合,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步出林外,见明孤鸿正负手含笑望着自己,不觉俏脸一红,心想此人如此年轻,自己竟唤他前辈,倒让他见笑了。
梅兰盈盈施了一礼,娇声道:“多谢前,前辈援手之恩,小女子才能保住清白之身,此恩此德,小女子今生难忘。”她先前出声叫明孤鸿前辈,倒不好立即改口,显得太过著迹。
明孤鸿似知道梅兰心中所思,淡然一笑道:“明某年近五旬,姑娘你唤我前辈倒也无妨。”
梅兰见他横看竖看不过三十,哪似五旬之人,不觉大是羡慕道:“前辈内功jīng湛,驻颜有术,令小女子佩服之至,小女子姓梅名兰,却不知前辈高姓大名?”女子最重自己容貌,她心中不禁在想要是自己五十之时也似明孤鸿这般模样才好。
明孤鸿皱眉道:“你是梅花山庄之人?”梅花山庄庄主梅云清武功虽高,容貌也美,就是心机太深了些,他没有多少好感。
梅兰黯然魂伤道:“以前是,现在不是?”
明孤鸿愕然道:“这是为何?”
梅兰轻声道:“小女子有难言之隐,请恕不便道出。”
明孤鸿打了个哈哈道:“这是你的**,我问你却是我的不是了。”
梅兰忽然瞧到他手中持的秋水伊人剑,心中一动,思起一人,满是仰慕之sè道:“敢问前辈可是名震天下的明水山庄庄主‘惊鸿剑’明孤鸿明老前辈?”
明孤鸿笑道:“姑娘,你这么长的一串称呼,不怕折我的寿么?”
梅兰玉容一红,垂下螓首,默然不语,当年明孤鸿可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对其倾心女子不知凡几,若杨飞有他三分容貌和气度就不是那般讨厌了。
明孤鸿忽沈声道:“小兰姑娘,你为何跟踪振威镖局中人至此?”
梅兰芳心一凛,大撒其谎道:“因为我有一个朋友是振威镖局中人,我是来找他的,不过镖队中好象没看到他的人,不知到哪去了。”她明知故问,道出此言之时面不改sè,显是跟杨飞处得久了,学了他几分功夫。
明孤鸿也未起疑,问道:“你朋友叫什么名字?我同振威镖局的总镖头白向天很熟,可以帮你找找。”
梅兰老老实实道:“我朋友叫杨飞,前辈可认得他?”
“杨飞!”明孤鸿叹了口气道:“他已被白总镖头逐出三绝门,现在当然不会在振威镖局镖队之中。”
梅兰闻言大惊,失声道:“什么?”
※※※
南宫燕呆呆的瞧着离魂珠,心中不断默念杨飞,珠泪漱漱而下,若杨飞还不了魂,她也不想活了。
离魂珠内杨飞的影子若隐若现,南宫燕抽咽道:“杨飞!”若杨飞魂魄真在珠中,她此刻恨不能扑身珠内,与杨飞相见。
那离魂珠忽发出一阵强光,南宫燕只觉浑浑噩噩,身不由己向那珠子飞去。
那人大喜,双手抚着离魂珠,不断将内力注入,每过得一刻,他面sè便苍白一分,过了半晌,离魂珠忽然发出两团奇怪的黑雾,凝而不散,缓缓向痴坐在铁椅中的杨飞二人身体飞去。
那黑雾慢慢自二人七窍注入,足足用了半个时辰,及得黑雾散尽,那人已是满头大汗,离魂珠忽然放出一道强光,渐渐恢复原形,再无异景。
又过了一个时辰,杨飞方才醒来,顿觉全身不自在,那感觉就象身上穿着一件紧缚绷着的衣服,难受之极,他垂首望去,不由发出一声惊叫,那声音却是南宫燕的。
南宫燕被这声惊叫惊醒,瞧着对面的自己,奇道:“你是谁?”话说出口,才觉难听之极,吓得又是一声尖叫。
“杨飞”回过神来,方想起自己肯定是被那家伙与南宫燕魂魄互换了,闻言苦笑道:“我当然是杨飞,你现在在我身体里面。”
“南宫燕”“啊”了一声,失声痛哭道:“人家不活了,这样子怎么见人啊?”
“不要哭!”杨飞一声大喝,南宫燕果真止住哭声,满脸诧异的瞧着他。
杨飞赔笑道:“你现在可是我的样子,你这般哭法可会败坏我的形象的。”他现在是南宫燕的模样,却仍是那般无赖,瞧来可笑之极。
南宫燕破啼为笑,嗔道:“你才败坏了我的形象呢!”
“我哪里败坏你的形象了?”杨飞不想与她争辩,掉头对正在调息打坐那人大喝道:“喂!”他声音又响又脆,又娇又嗲,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南宫燕尖声道:“你还说你没败坏我的形象,哪有女孩子这么叫的?羞死人了!”
杨飞干笑道:“我以后会注意的!”
“还有以后?”南宫燕娇哼一声,听起来yīn阳怪气。
“我终于成功了!”那人缓缓睁开眼,满脸得意的望着二人,笑道:“你们感觉如何?”
“快把我们换回来!”南宫燕大声疾呼道:“你说过实验成功了,会把我们换回来的。”
“对,对!”杨飞连忙附和道:“英雄可以耍耍手段,但是不能没有信义。”
那人嘿嘿笑道:“换自然是要换回来,不过我得瞧瞧这换魂之后可有什么后遗症,而且为了给你们换魂,累我大伤元气,想换也换不了。”
“你”杨飞为之气结,却又敢得罪于他,只好道:“那你想什么时候换?”
那人道:“三rì之后,我元气一复,自然会信守诺言,为你们换魂!”
“三天!”杨飞极是失望道:“这么说,我还要做三天女人!”
南宫燕亦道:“那人家岂不是也要做三天男人。”
“这个自然。”那人正yù再言,远远传来一女子声音道:“许子吟,你给我出来!”
这石室深入地底,隔着数重石门,那女子竟能声传入此,内功了得之极。
那人显是那女子口中所呼许子吟,闻言神sè大变,匆匆收起那离魂珠,默然离去。
南宫燕颇为兴奋道:“杨飞,杨飞,那家伙的仇家来了,我们有救了。”
杨飞只觉那女子声音熟悉得很,却记不起是谁,对南宫燕摇头苦笑道:“小燕子,我们现在这副样子,让人瞧见了,如何出去见人,再说若这许子吟被他这仇家赶走了,将来我们找谁为我们换魂。”
“是啊!”南宫燕愣愣道:“我怎么没想到,那我们快去帮那可恶的许子吟赶走敌人吧!”
杨飞道:“这倒不用了,我们干嘛要帮他,再说我们现在这副模样,想帮也帮不了。”
南宫燕道:“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杨飞叹了口气道:“还能怎么办?静观其变吧!”
又过了许久,机关辗动,石门滑开,行见一人,一阵扑鼻异香传来,来人一身白衣,头蒙白纱,背上负着一柄长剑,正是杨飞先前见过的苏花语。
杨飞见得是她,愕然道:“是你?”
苏花语反问道:“妹妹认得我么?”
杨飞这才想起自己是南宫燕的模样,忙道:“不认得,不认得。”
苏花语妙目滴溜溜瞧向南宫燕,嫣然笑道:“杨公子,上次那个是你未婚妻,这次又是你什么人?”
南宫燕闻言大怒,狠狠瞪了杨飞一眼,冷冷道:“要你管!”
“对,对,不要我管,那我走了。”苏花语浅笑嫣然,似yù转身行出。
杨飞心道她这么一走,那许子吟也不知逃往何处,自己和南宫燕还不得活活饿死,他最善见见使舵,陪笑道:“苏姑娘,且慢!”
苏花语早知有人留她,却没想到会是“南宫燕”,回首道:“你想我放你们走么?”
南宫燕哪再敢口出不逊,连连点头,杨飞媚笑道:“可否苏姑娘帮我们开一下机关?”他现在是南宫燕的模样,一言一行,怪异之极。
苏花语道:“不知我放了你们,又有什么好处?”
杨飞不待南宫燕出声,便反问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苏花语沉吟片刻,方指着南宫燕道:“我要他拜我为师!”
南宫燕怒道:“你休想!”
“不想就不想,那我可就走了!”苏花语“了”字未毕,倒果真走得无影无踪。
杨飞大急,高声道:“苏姑娘,我代他答应你便是了!”
苏花语走得极快,回得也快,杨飞一句话尚未道完,俏影又出现在二人面前,面现诧sè的对杨飞道:“你说的话能算数么?”
杨飞忙道:“算数,当然算数!”他边说边向南宫燕连使眼sè,南宫燕哪还不心领神会,无奈对苏花语道:“我最听他的话了。”
苏花语反问道:“她是你老婆还是你情人?”
南宫燕不待杨飞回答,便道:“当然是我老婆!”
苏花语奇道:“想不到你如此油嘴滑舌之人也会惧内!”
杨飞生恐二人越说越远,忙道:“苏姑娘,不知你为何要我”他“我”字差点脱口而出,连忙改口道:“要她拜你为师?”
苏花语道:“我闲来无事,想收个徒弟玩,要你管?”她的口气学足了南宫燕方才之言。
“行,行!”杨飞陪笑道:“姑娘就是收一百个徒弟我也管不着,只是姑娘这次收的徒弟却是我的,我的老公。”他唤出这“老公”二字,心中古怪之极,连自己都想笑。
南宫燕忍不住笑出声来,苏花语瞧在眼中,皱眉道:“这家伙今天怎么呆呆傻傻的?”
南宫燕笑容凝住,大声喝道:“谁呆谁傻了?”
苏花语故意板起脸道:“你这是什么口气,跟你师父这样说话?”又指着杨飞道:“还有你,别姑娘前姑娘后,学你老公,一样叫我师父!”忽思起一事,又道:“我倒忘了,你还未行过拜师大礼,来来,快给师父磕几个响头。”
杨飞苦笑道:“你不把我们放开,我们怎么给师父您老人家磕头啊?”
苏花语呵呵笑道:“这个我倒忘了。”言罢,剑痕凭空出鞘,落入右手,她玉腕一扬,剑光一闪,只闻“铛铛”几声轻响,那剑痕已将紧紧束住二人jīng钢圈尽皆削去,剑法之jīng,杨飞自忖再练十年,也远远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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