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顛倒yīn陽
楊飛醒來之時只覺自己坐在一張冰涼的鐵椅之中,垂首一望,見四肢及腰部皆被jīng鋼圈緊緊縛住,動彈不得,心道這下真的完了,被那傢伙這般折騰,要真變成南宮燕那般模樣,不男不女的羞也羞死了。
“楊飛,楊飛,我們這是在哪?”耳邊傳來南宮燕驚恐的聲音,楊飛循聲望去,見她離不遠,也和自己一般模樣被縛在一張鐵椅中。
楊飛心中稍安,答道:“還會在哪?當然是在那傢伙的密室裏!”
南宮燕玉容失sè,語帶哭腔道:“可人家好怕,要是那傢伙真的”她愈説愈怕,説到後來,已然泣不成聲。
楊飛心生憐意,嘆了口氣,柔聲道:“小燕子,不要怕,我拼死也會保護你,不讓那傢伙得逞的。”
南宮燕大是感動,滿是淚痕的嬌靨強作笑臉道:“楊飛,你真好,我以前都不怎麼瞧得起你!”
楊飛微微一笑,心道你世家子女,嬌貴無比,自然瞧不起我這出身貧寒之人。
南宮燕似看出他的心意,輕垂螓首,幽幽道:“我以前瞧不起你,不是因為你想的那種緣故,而是,而是”
楊飛愕然轉首望着她道:“是因為什麼緣故?”
南宮燕卻是不答,玉齒輕咬下唇,秀眉微蹙,那嬌俏模樣,楊飛看得心中一蕩,忍不住又問了一遍道:“是何緣故?”。
南宮燕猶豫良久,方輕聲道:“是因為你心胸狹窄,氣量太小,行事太無賴了。”她不敢道出,便是怕楊飛生氣,任誰聽到這樣的評語也會生氣的。
出乎她意料之外,楊飛並未生氣,反呆呆的瞧着前方那堵空白石壁,怔怔出神。
“心胸狹窄,氣量太小,行事無賴!”楊飛心中不斷默唸這十二個字,思緒萬千:不錯,連南宮燕這般不懂人事的小丫頭都看得出來,肯定錯不了,想起自己平rì所作所為,跟自己有些干係的女子哪個不是如此看他,梅雲清也不例外。
南宮燕瞧着楊飛,面帶憂sè,在這一瞬間,她似已長大了許多,否則也不會懂得察顏觀sè。
良久良久,楊飛回過神來,長長吁了口氣,對南宮燕笑道:“小燕子,你在看什麼?”
南宮燕呆呆的道:“楊飛,你剛才在想什麼?”
楊飛笑而不答,反問道:“小燕子,你記不記得我第一次碰見時説的那句話?”
南宮燕忽爾俏臉通紅,嗔道:“你這無賴,第一次見人家就説那種話。”
楊飛哈哈笑道:“燕子是會飛的,不會飛的燕子還是燕子,不無賴的楊飛還是楊飛麼?”言及此處,又幹笑兩聲,笑聲之中滿是苦澀之意。
南宮燕喃喃自語道:“不會飛的燕子還是燕子,不無賴的楊飛還是楊飛?”
一時間二人默然無語,石室中沉寂下來。
“二位商量得怎麼樣了?”只聞得一陣機關輾轉之聲,二人對面石壁滑出一道暗門來,先前那人手中託着一顆黑乎乎的珠子,快步行入。
南宮燕見了此人,氣便不打一處來,氣呼呼地道:“商量什麼,你這無恥小人,只會些偷襲暗算的手段,你再怎麼樣,本姑娘也不會答允你。”
那人嘿嘿笑道:“成王敗寇,自古只以成敗論英雄,哪管什麼手段不手段?”
楊飛緊緊盯着他手中那顆黑珠子,心知此珠必是一件要緊之物,但瞧了半晌,瞧不出個所以然來,心中一動,反問道:“若我現在要學你那移魂**,你還答應麼?”
那人神sè一變,冷哼道:“我早説過了,你不要後悔,現在你是我的實驗品。”
南宮燕嬌哼道:“楊飛,你要學他那移魂**,我以後再也不睬你。”
楊飛嘆了口氣,心想我要學那什麼移魂**還不是為了我倆能夠活命。
那人不再理睬南宮燕,對楊飛微笑道:“你是個聰明人,現在肯不肯乖乖聽話,跟我配合?”
楊飛心中大奇,自己與南宮燕已是他氈上之肉,為何此時此刻,還要自己二人與他配合,難道這跟他的移魂**很要緊麼?
“開始了!”那人按動機關,二人所坐鐵椅緩緩滑動,半晌方才停下,變成面面相對,相距不足三尺。
楊飛見南宮燕眼中滿是驚慌之sè,柔情大起,心想反正自己難逃此劫,不如實現諾言,便轉首對那人道:“只要你放過小燕子,我配合你便是。”
那人愕然望着楊飛,怔了一怔,方道:“看不出,你倒是個多情種子。”
南宮燕未料楊飛真的肯捨己為人,感動得熱淚盈眶,抽咽道:“楊飛!”
楊飛望着那人,沈聲道:“你覺得怎麼樣?若我不配合你,只怕此次你難以成功?”
“聰明就是聰明人!”那人哈哈一陣大笑,臉sè陡寒道:“你這是威脅我麼?”
“不敢!”楊飛冷冷道:“我與她xìng命cāo於你手,怎麼敢威脅你?”
那人臉sèyīn晴不定,猶豫半晌,方道:“不行。”
楊飛一臉無奈的望着南宮燕,心道可不是我不守諾言而是實在無計可施。
那人又按動機關,在二人對坐的中心點緩緩升起一根兒臂粗細的鐵柱,柱頂有一個小小的圓孔,待鐵柱停下之後,那人將手中那顆黑珠子小心的固定在圓孔之內。
楊飛見那珠子毫無光澤,近處瞧去,好似一無底之洞,古怪之極,他忽覺不妙,對正看得入神的南宮燕道:“小燕子,不要看那顆珠子,小心有鬼!”
南宮燕乖乖閉上美目,輕聲道:“我聽你的話,你説不看我就不看。”
那人冷哼一聲,默運玄功,靜立半晌,忽自右手食中二指湧出一道黑sè光華,shè入那黑珠之中。
楊飛出聲讓南宮燕不要看那珠子,自己卻瞧得目不轉睛,那黑sè光華注入黑珠之後,那珠子周圍忽然泛起淡淡的黑sè霧氣,除此之外,倒無其它異象。
南宮燕依言閉了半晌,終忍不住睜開美目,瞧得此景,大奇道:“這是顆什麼珠子?”她與那人鬧翻,這句話自然是問楊飛的。
楊飛搖搖頭,心道我也是跟一般,什麼也不知道?
過得片刻,那人食指間又shè出一道黑sè光華,注入那珠子之後,那黑霧愈加濃郁,楊飛不知這傢伙在搞什麼鬼,存心驚擾道:“喂,這位不知名的大俠,這珠子叫什麼名字?”他故意將“大俠”二字加重語氣,以示諷刺。
那人狠狠瞪了楊飛一眼,卻不答睬,繼續運功,進行他的移魂大業。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那人又往珠中注入幾次黑光,那珠子周遭黑霧愈加濃郁,聚而不散,詭異之極。
驀地,那黑霧緩緩往珠內聚去,及得霧氣散盡,黑珠華光大作,珠內竟現出人影來。
南宮燕最喜這些稀奇東西,早忘了楊飛所囑,瞧得入神,還不忘嚷道:“楊飛,楊飛,這珠子裏面好象有人。”她又瞧了半晌,方驚道:“楊飛,那人是你!”
楊飛見那黑珠發光,本打定主意不去瞧它,可聞得南宮燕之言,忍不住偷眼瞧去,那珠內果真有人影,卻不是南宮燕所言自己的影子,那人是個中年婦人,楊飛眼熟得很,不覺失聲道:“娘!”
那人這時方鬆了口氣,好似經過一陣劇鬥,周身大汗淋漓,在一旁盤膝坐下,調息起來。
楊飛六歲喪父,與母親相依為命,**之情極深,自八年前母親病逝,他只道今生再無緣一見,卻未想在這古怪的珠中見得母親的身影,心中又是激動又是疑惑。
南宮燕奇道:“你在珠中看到你娘,我怎麼看到的是你?”她心中疑惑,便對打坐那人大聲道:“喂,這是什麼緣故?”
那人顯已入定,對南宮燕之言充耳不聞。
楊飛定定的瞧着那顆珠子,裏面走馬觀花的閃過兒時同母親之事,最後現出母親卧在榻上病危之時所囑遺言,那幾句楊飛仍記得清清楚楚:“飛兒,娘不能陪着你了,你拿着這封信到長安振威鏢局去找你叔叔付無忌,他會收留你的,飛兒,娘對,對不起你,把你一人孤零零的扔在這世上,要是娘能活到你娶妻生子的那一天便好了。”
那時楊飛剛剛十歲,對母親之言似懂非懂,此刻想來,竟是如此不捨,他怔了片刻,再也按捺不住,放聲痛哭起來。
此情此景,傻瓜也知道楊飛母親已亡,南宮燕滿是柔情道:“楊飛,你娘是什麼樣子?”見楊飛不語,幽幽嘆了口氣道:“我要是能見見她老人家就好了。”言及此處,忽然嬌靨一紅,似想起自己到底算不算醜媳婦見公婆。
珠內人影再閃,竟現出楊飛洞房花燭的情形來,楊飛收起思母之情,定睛瞧去,心想這新娘莫不是梅雲清?可為何珠中的自己有點強作笑顏。
蓋頭揭下,那新娘果真不是梅雲清,而是眼前的小燕子,楊飛心中大失所望,暗暗安慰自己這一切不過是珠中幻像,莫要當真。
南宮燕似也瞧到此景,俏臉滿是紅暈,輕輕喚道:“楊飛,楊飛。”此時此刻,不知她還記不記得她的雲鶴哥哥。
楊飛哪會不知趣的面現不快之sè,佯作笑臉道:“小燕子,你也看到了,這珠子裏的情形要是真的,我們將來可是老夫老妻,兒孫滿堂。”
南宮燕無限嬌羞的輕輕“嗯”了一聲,若非嬌軀被緊緊縛住,早撲到楊飛懷中了,她痴痴的瞧了楊飛半晌,忽思起一事,面現憂sè道:“那梅姐姐怎麼辦?”
楊飛聞言心中一震,佯作迷糊道:“梅姐姐,哪個梅姐姐?”
南宮燕白了他一眼道:“就是梅花山莊莊主梅雲清梅姐姐啊,她不是你的未婚妻麼?”
楊飛打了個哈哈,掉轉話題道:“珠子裏面好象是將來要發生之事,我們再瞧瞧。”
南宮燕生xìng天真,方才之事不過一時憶起,忘得也快,應了一聲,依言瞧往那珠子。
珠中又現出一個場景來,四周懸涯陡壁,地上屍橫遍野,其中有些屍首面容楊飛竟然認得,正是他的那一干師兄弟,而中間一大羣人圍着一人狂攻不止,那不是白向天是誰。
楊飛思起白向天説過要東過太行,繞道邯鄲,再向北行,難道此地便是太行山,在此處遭人劫鏢?
南宮燕從未見過振威鏢局中人,見得楊飛神sè驚愕,奇道:“你認識這些人麼?”
楊飛點點頭,白向天雖將他逐出師門,可八年深情,怎能一夕忘去,不管珠中之事是真是假,他此刻恨不能插翅飛去,向其示jǐng。
珠中白向天忽狂喝一聲,劈手奪過敵人一隻長劍,身若游龍,使出驚天一招。
這一招驚天動地,威力之大,曠古絕今,瞧得楊飛目瞪口呆,白向天何時武功變得如此之高。
此招一出,圍攻他的敵人傷亡泰半,再不復先前危急之勢。
南宮燕忍不住道:“這人武功好高,你認識他麼?”
楊飛心情沉重,哪會答她,再瞧下去,珠中與白向天對敵之人見得此勢,神情震駭,俱是遠遠避開,白向天一人力拒敵人眾多高手,周身浴血,滿身豪氣,威風凜凜,狀若天神,哪還有一絲半毫平時凡事避讓的窩囊模樣。
這時自屍叢中爬起一人,白向天見了此人,神sè稍松,行向那人,yù伸手扶他,可未想那人竟持着一把短劍趁其不備,插向白向天胸口。
白向天力戰之後,本已力乏,加之對此人毫無防備,猝不及防之下,被短劍正中要害。
那偷襲之人一擊得手,立時遁去,白向天厲喝一聲,手中長劍化作無數碎片,向那人激shè而去。
“砰”的一聲巨響,那人武功亦是了得,不但避過來襲碎片,還與白向天生生對了一掌。
白向天身受重傷,又與那偷襲之人對了一掌,再也不支,被那反震之力震落懸涯。
那人一陣獰笑,回過首來,楊飛見了那人面容,神sè大變,呆呆的望着那顆珠子,喃喃自語道:“不會的,不會的,不會是他,都是騙人的。”
南宮燕啐道:“此人好卑鄙,跟這傢伙一樣。”她口中的這傢伙説的自然是正在打坐調息之人。
恰好那人打坐已畢,聞得此言,冷哼一聲,嚇得南宮燕縮了一縮。
那珠中人影淡去,驀地再放光華,較之先前更盛三分,照在楊飛身上,南宮燕見他周身一陣抽搐,面上神情痛苦之極,花容失sè道:“你對他幹了什麼,快停下!”
那人面上現出一絲詭笑道:“小姑娘,你不用驚慌,他馬上便會好的。”
少頃,黑珠光華淡去,楊飛面上神情漸和,可南宮燕總覺得他雙目無光,似少了點東西,卻又説不出是什麼,不由向那人望去。
那人嘿嘿笑道:“沒想到這小子這麼沒用,我還未正式施法,他的魂魄便被離魂珠收去。”
“這珠子叫離魂珠?”南宮燕反問道:“人若沒了魂魄還能活命麼?”
那人道:“此珠名曰離魂,最大的功用便是能收人魂魄,你相好的魂魄此刻已被收入珠中,若他十二個時辰之內魂魄不能歸體,便活不成了,小姑娘,你若想救你相好的命,便乖乖聽我的話。”
南宮燕見楊飛惡形惡像,狀若痴呆,芳心刺痛,銀牙一咬,向那人道:“只要他能活命,你想怎麼樣都成?”
那人連聲讚道:“好,好,真看不出你們兩個倒是郎情妾意,生死鴛鴦,真是難得!”頓了一頓,又道:“小姑娘,你只需望着離魂珠,心裏想着你那相好便成了!”
南宮燕輕點螓着,舍下恐念,依言望向那顆詭異之極的離魂珠。
※※※
“什麼人?”鍾敏一聲厲喝,顧不得再逞yinyù,棄下梅蘭,持着白玉蕭向出聲之處飛掠而去。
一身白衣的明孤鴻馭着一匹通體白馬,立在裏許外一個小山丘之上,冷冷瞧着鍾敏,周身發出一股凌厲氣勢,驚人之極。原來明孤鴻護送白向天一干人到此,早知後面跟得有人,故意辭去,又折返而回,未想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梅蘭身後還跟着一個鐘敏,剛好見到鍾敏yù行yin威,他為人正直,哪能不怒,又不知梅蘭是否受辱,便在林外大聲喝叱。
明孤鴻胯下座騎名曰“踏雪”,此馬神駿之極,自太原馳至此處,折返數百里,竟不露絲毫疲態。
鍾敏被人撞破好事,心中早惱,但明孤鴻武功了得,他自忖討不好去,是以倒不敢立時發火,嚮明孤鴻乾笑道:“原來是明莊主,咱們別過不久,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
明孤鴻緩緩抽出秋水伊人劍,伸指一彈,發出“鐺”的一聲,在夜空之中,聲傳數里,他撫着心愛寶劍,寒聲道:“yin徒,今rì是你自己了斷,還是明某親自動手。”
鍾敏心知今rì必無善了,也不再客氣,哈哈一陣大笑道:“姓明的,別以為本公子怕你!”
明孤鴻不待他説完,秋水伊人劍光華大作,怒喝一聲,馭劍向鍾敏疾攻而至,劍尖那伸縮不定的數丈華光,遠遠瞧去,竟若天外流星。
明孤鴻馭劍飛掠,裏許之遙,眨眼便至,鍾敏不敢大意,運起神功,再使老招,白玉蕭亦爆出白光,將他自己團團罩住,隱入其中。
“砰砰砰”明孤鴻秋水伊人劍與鍾敏白sè護罩凌空相擊,響起一陣連綿不絕的劈嚦叭啦聲,及得他實劍襲至,鍾敏那白sè光盾護罩已然淡去,無奈之下只得揮起白玉蕭,yù接過明孤鴻此招。
“鐺”的一聲脆響,劍蕭相擊,那白玉蕭哪經得起當世兩大高手全力一搏,被秋水伊人劍削去二寸之長。
鍾敏氣血翻湧,連退數丈之遙,面sè忽紅忽白,顯是受了內傷,他垂首瞧着手中少了一截的白玉蕭,心痛之極。
明孤鴻飄退馬背,哈哈笑道:“名震天下的玉石神功不過爾爾。”
鍾敏厲喝道:“姓明的,你不要欺人太甚。”甚字未畢,那白玉蕭端凝起一個小小的光球,鍾敏大喝一聲,連人帶蕭,嚮明孤鴻飛shè而至。
明孤鴻劍勢未發,憑空現出一道yīn柔之極的罡氣,將自己團團護住,同那鍾敏的玉石神功有異曲同工之妙。
裏許之遙,鍾敏眨眼便至,及得距明孤鴻僅十丈之時,光球忽爾爆開,形成一道闊達數丈的光網,將明孤鴻緊緊束在其中。
明孤鴻稍現訝sè,這等純為內力作網,當世恐怕只有會玉石神功之人才弄得出來,他疾舞秋水伊水劍,在這數丈的狹小空間內,以內力與那光網全力相持。
鍾敏冷哼一聲,虛凝半空,手持玉蕭,竟吹起曲子來,只是他玉蕭被截去二寸,少了一個蕭孔,吹起來難免五音不全,不過他蕭聲之中重在殺機,不重音律,倒也威力不減。
雙管齊施之下,明孤鴻不敢大意,凝神全心應敵。
如此僵持半晌,明孤鴻忽一聲暴喝,秋水伊人劍脱手飛出,自那光網生生劈出一條長長的破洞,伊人劍去熱不止,向鍾敏襲去。
鍾敏蕭音頓止,白玉蕭在空中劃過一道美妙的弧線,同明孤鴻所御秋水伊人劍凌空相擊,發出一陣連綿不絕的“叮叮”之聲。
明孤鴻哈哈一陣大笑,雙掌運起明水神功齊齊推去,那光網再也支撐不住,四散而去。
鍾敏如受重擊,七竅滲血,神sè慘烈之極,他奮起餘勇,勉力格住秋水伊人劍一擊,便即飛身退出,其勢之速,可稱聲未聞,人先至。
明孤鴻志在除惡,哪會容他遁走,高喊一聲:“想逃麼?”伸手接過蕩回寶劍,御劍銜尾飛襲而去。
鍾敏身受重傷,逃出數里,便被明孤鴻追上,無奈只下只得返身迎去。
二人交手十數招,場中忽然爆起一團明亮之極的光華,明孤鴻冷哼一聲,自鍾敏身畔錯過,持劍凝定。
鍾敏瞧着手中寸寸碎裂的白玉蕭,臉sè慘白,心口一甜,忽然張口噴出一口血霧,他yù運息療傷,可體內真氣渙散,竟提不起一絲半毫內息,他心中省覺,恨恨的瞧着明孤鴻,厲聲道:“姓明的,你好狠,竟廢了我的武功。”
明孤鴻冷冷道:“以你的yin行,萬死不足以謝天下,明某念在你師父玉石道人一代大俠的面上,才饒你一命,你還不足麼?”
鍾敏慘然道:“你這同殺了我有什麼區別?”
明孤鴻嘆了口氣道:“你師父玉石道人蓋世大俠,卻沒想到收了你這麼一個不肖的徒弟,他九泉之下怎能瞑目?只盼你以後能洗心革面,從心做人!”
鍾敏道:“你少在這貓哭耗子假慈悲!”言罷,狠狠瞪了明孤鴻一眼,強自支撐重傷之體緩緩向遠方行去。
明孤鴻望着他遠去的背影,不覺又嘆了口氣,怔立半晌,忽思起一事,運起內功向林中道:“姑娘,你還好麼?”他聲音雖然不大,聲行數里,傳到梅蘭耳中,卻好似便在身畔細語一般。
梅蘭躺在地上,聞得林外打鬥之聲,心知鍾敏不是來人對手,芳心一寬,望着漫天星斗的夜空,怔怔出神。
想起先前同楊飛説過的那句話:她究竟喜歡楊飛多些還是丁文松多些,這個問題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丁文松英雄人物,可令女子一見傾心,而楊飛他有何處能讓自己喜歡?
梅蘭沉思之間,被明孤鴻驚醒,來人還不知是正是邪,自己衣冠不整,若被他看見可不知如何是好,她心念至此,忙嬌聲道:“前輩,我的**道被那惡賊封住了,動彈不得,只是我眼下有些不便見前輩。”
明孤鴻聞得此言,哪還不明白梅蘭言中之意,略一沉吟,掠至梅蘭身畔十丈之後,方道:“姑娘,你被封住何處**道,可否告知明某,明某幫你解**。”
梅蘭見明孤鴻並不行近,芳心大安,猶豫了一下,將所封**道一一道出。
明孤鴻略略運氣,右手食指輕揮,幾道勁氣飛出,越過十丈虛空,準確無比的彈在梅蘭幾處**位之上,解開梅蘭被封**道。
梅蘭心中暗暗佩服,待氣血稍合,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衫,步出林外,見明孤鴻正負手含笑望着自己,不覺俏臉一紅,心想此人如此年輕,自己竟喚他前輩,倒讓他見笑了。
梅蘭盈盈施了一禮,嬌聲道:“多謝前,前輩援手之恩,小女子才能保住清白之身,此恩此德,小女子今生難忘。”她先前出聲叫明孤鴻前輩,倒不好立即改口,顯得太過著跡。
明孤鴻似知道梅蘭心中所思,淡然一笑道:“明某年近五旬,姑娘你喚我前輩倒也無妨。”
梅蘭見他橫看豎看不過三十,哪似五旬之人,不覺大是羨慕道:“前輩內功jīng湛,駐顏有術,令小女子佩服之至,小女子姓梅名蘭,卻不知前輩高姓大名?”女子最重自己容貌,她心中不禁在想要是自己五十之時也似明孤鴻這般模樣才好。
明孤鴻皺眉道:“你是梅花山莊之人?”梅花山莊莊主梅雲清武功雖高,容貌也美,就是心機太深了些,他沒有多少好感。
梅蘭黯然魂傷道:“以前是,現在不是?”
明孤鴻愕然道:“這是為何?”
梅蘭輕聲道:“小女子有難言之隱,請恕不便道出。”
明孤鴻打了個哈哈道:“這是你的**,我問你卻是我的不是了。”
梅蘭忽然瞧到他手中持的秋水伊人劍,心中一動,思起一人,滿是仰慕之sè道:“敢問前輩可是名震天下的明水山莊莊主‘驚鴻劍’明孤鴻明老前輩?”
明孤鴻笑道:“姑娘,你這麼長的一串稱呼,不怕折我的壽麼?”
梅蘭玉容一紅,垂下螓首,默然不語,當年明孤鴻可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對其傾心女子不知凡幾,若楊飛有他三分容貌和氣度就不是那般討厭了。
明孤鴻忽沈聲道:“小蘭姑娘,你為何跟蹤振威鏢局中人至此?”
梅蘭芳心一凜,大撒其謊道:“因為我有一個朋友是振威鏢局中人,我是來找他的,不過鏢隊中好象沒看到他的人,不知到哪去了。”她明知故問,道出此言之時面不改sè,顯是跟楊飛處得久了,學了他幾分功夫。
明孤鴻也未起疑,問道:“你朋友叫什麼名字?我同振威鏢局的總鏢頭白向天很熟,可以幫你找找。”
梅蘭老老實實道:“我朋友叫楊飛,前輩可認得他?”
“楊飛!”明孤鴻嘆了口氣道:“他已被白總鏢頭逐出三絕門,現在當然不會在振威鏢局鏢隊之中。”
梅蘭聞言大驚,失聲道:“什麼?”
※※※
南宮燕呆呆的瞧着離魂珠,心中不斷默唸楊飛,珠淚漱漱而下,若楊飛還不了魂,她也不想活了。
離魂珠內楊飛的影子若隱若現,南宮燕抽咽道:“楊飛!”若楊飛魂魄真在珠中,她此刻恨不能撲身珠內,與楊飛相見。
那離魂珠忽發出一陣強光,南宮燕只覺渾渾噩噩,身不由己向那珠子飛去。
那人大喜,雙手撫着離魂珠,不斷將內力注入,每過得一刻,他面sè便蒼白一分,過了半晌,離魂珠忽然發出兩團奇怪的黑霧,凝而不散,緩緩向痴坐在鐵椅中的楊飛二人身體飛去。
那黑霧慢慢自二人七竅注入,足足用了半個時辰,及得黑霧散盡,那人已是滿頭大汗,離魂珠忽然放出一道強光,漸漸恢復原形,再無異景。
又過了一個時辰,楊飛方才醒來,頓覺全身不自在,那感覺就象身上穿着一件緊縛繃着的衣服,難受之極,他垂首望去,不由發出一聲驚叫,那聲音卻是南宮燕的。
南宮燕被這聲驚叫驚醒,瞧着對面的自己,奇道:“你是誰?”話説出口,才覺難聽之極,嚇得又是一聲尖叫。
“楊飛”回過神來,方想起自己肯定是被那傢伙與南宮燕魂魄互換了,聞言苦笑道:“我當然是楊飛,你現在在我身體裏面。”
“南宮燕”“啊”了一聲,失聲痛哭道:“人家不活了,這樣子怎麼見人啊?”
“不要哭!”楊飛一聲大喝,南宮燕果真止住哭聲,滿臉詫異的瞧着他。
楊飛賠笑道:“你現在可是我的樣子,你這般哭法可會敗壞我的形象的。”他現在是南宮燕的模樣,卻仍是那般無賴,瞧來可笑之極。
南宮燕破啼為笑,嗔道:“你才敗壞了我的形象呢!”
“我哪裏敗壞你的形象了?”楊飛不想與她爭辯,掉頭對正在調息打坐那人大喝道:“喂!”他聲音又響又脆,又嬌又嗲,把自己都嚇了一跳。
南宮燕尖聲道:“你還説你沒敗壞我的形象,哪有女孩子這麼叫的?羞死人了!”
楊飛乾笑道:“我以後會注意的!”
“還有以後?”南宮燕嬌哼一聲,聽起來yīn陽怪氣。
“我終於成功了!”那人緩緩睜開眼,滿臉得意的望着二人,笑道:“你們感覺如何?”
“快把我們換回來!”南宮燕大聲疾呼道:“你説過實驗成功了,會把我們換回來的。”
“對,對!”楊飛連忙附和道:“英雄可以耍耍手段,但是不能沒有信義。”
那人嘿嘿笑道:“換自然是要換回來,不過我得瞧瞧這換魂之後可有什麼後遺症,而且為了給你們換魂,累我大傷元氣,想換也換不了。”
“你”楊飛為之氣結,卻又敢得罪於他,只好道:“那你想什麼時候換?”
那人道:“三rì之後,我元氣一復,自然會信守諾言,為你們換魂!”
“三天!”楊飛極是失望道:“這麼説,我還要做三天女人!”
南宮燕亦道:“那人家豈不是也要做三天男人。”
“這個自然。”那人正yù再言,遠遠傳來一女子聲音道:“許子吟,你給我出來!”
這石室深入地底,隔着數重石門,那女子竟能聲傳入此,內功了得之極。
那人顯是那女子口中所呼許子吟,聞言神sè大變,匆匆收起那離魂珠,默然離去。
南宮燕頗為興奮道:“楊飛,楊飛,那傢伙的仇家來了,我們有救了。”
楊飛只覺那女子聲音熟悉得很,卻記不起是誰,對南宮燕搖頭苦笑道:“小燕子,我們現在這副樣子,讓人瞧見了,如何出去見人,再説若這許子吟被他這仇家趕走了,將來我們找誰為我們換魂。”
“是啊!”南宮燕愣愣道:“我怎麼沒想到,那我們快去幫那可惡的許子吟趕走敵人吧!”
楊飛道:“這倒不用了,我們幹嘛要幫他,再説我們現在這副模樣,想幫也幫不了。”
南宮燕道:“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
楊飛嘆了口氣道:“還能怎麼辦?靜觀其變吧!”
又過了許久,機關輾動,石門滑開,行見一人,一陣撲鼻異香傳來,來人一身白衣,頭蒙白紗,背上負着一柄長劍,正是楊飛先前見過的蘇花語。
楊飛見得是她,愕然道:“是你?”
蘇花語反問道:“妹妹認得我麼?”
楊飛這才想起自己是南宮燕的模樣,忙道:“不認得,不認得。”
蘇花語妙目滴溜溜瞧向南宮燕,嫣然笑道:“楊公子,上次那個是你未婚妻,這次又是你什麼人?”
南宮燕聞言大怒,狠狠瞪了楊飛一眼,冷冷道:“要你管!”
“對,對,不要我管,那我走了。”蘇花語淺笑嫣然,似yù轉身行出。
楊飛心道她這麼一走,那許子吟也不知逃往何處,自己和南宮燕還不得活活餓死,他最善見見使舵,陪笑道:“蘇姑娘,且慢!”
蘇花語早知有人留她,卻沒想到會是“南宮燕”,回首道:“你想我放你們走麼?”
南宮燕哪再敢口出不遜,連連點頭,楊飛媚笑道:“可否蘇姑娘幫我們開一下機關?”他現在是南宮燕的模樣,一言一行,怪異之極。
蘇花語道:“不知我放了你們,又有什麼好處?”
楊飛不待南宮燕出聲,便反問道:“你想要什麼好處?”
蘇花語沉吟片刻,方指着南宮燕道:“我要他拜我為師!”
南宮燕怒道:“你休想!”
“不想就不想,那我可就走了!”蘇花語“了”字未畢,倒果真走得無影無蹤。
楊飛大急,高聲道:“蘇姑娘,我代他答應你便是了!”
蘇花語走得極快,回得也快,楊飛一句話尚未道完,俏影又出現在二人面前,面現詫sè的對楊飛道:“你説的話能算數麼?”
楊飛忙道:“算數,當然算數!”他邊説邊向南宮燕連使眼sè,南宮燕哪還不心領神會,無奈對蘇花語道:“我最聽他的話了。”
蘇花語反問道:“她是你老婆還是你情人?”
南宮燕不待楊飛回答,便道:“當然是我老婆!”
蘇花語奇道:“想不到你如此油嘴滑舌之人也會懼內!”
楊飛生恐二人越説越遠,忙道:“蘇姑娘,不知你為何要我”他“我”字差點脱口而出,連忙改口道:“要她拜你為師?”
蘇花語道:“我閒來無事,想收個徒弟玩,要你管?”她的口氣學足了南宮燕方才之言。
“行,行!”楊飛陪笑道:“姑娘就是收一百個徒弟我也管不着,只是姑娘這次收的徒弟卻是我的,我的老公。”他喚出這“老公”二字,心中古怪之極,連自己都想笑。
南宮燕忍不住笑出聲來,蘇花語瞧在眼中,皺眉道:“這傢伙今天怎麼呆呆傻傻的?”
南宮燕笑容凝住,大聲喝道:“誰呆誰傻了?”
蘇花語故意板起臉道:“你這是什麼口氣,跟你師父這樣説話?”又指着楊飛道:“還有你,別姑娘前姑娘後,學你老公,一樣叫我師父!”忽思起一事,又道:“我倒忘了,你還未行過拜師大禮,來來,快給師父磕幾個響頭。”
楊飛苦笑道:“你不把我們放開,我們怎麼給師父您老人家磕頭啊?”
蘇花語呵呵笑道:“這個我倒忘了。”言罷,劍痕憑空出鞘,落入右手,她玉腕一揚,劍光一閃,只聞“鐺鐺”幾聲輕響,那劍痕已將緊緊束住二人jīng鋼圈盡皆削去,劍法之jīng,楊飛自忖再練十年,也遠遠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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