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风停天明,他衷心的赞道:好功夫,好功夫!
他不知已经想了一夜,还以为时间过去不久。
只见黄滢已横倚在他怀中,睡得正熟。
原来她昨晚试功,略觉劳累,孙敬之闭目静思导引口诀的神妙时,她便已进入睡乡。
孙敬之见她酣睡中,脸带微笑,横陈的娇躯伏在自己的怀中,幽香阵阵,不禁低下头去轻吻她那柔软的发丝。
柔软的发丝触在他的鼻端上,勾起他的逻思,不由他想再进一步吻她温香的樱唇。
但是他随即止住心猿意马,当即回思一夜所得,心忖:黄滢的师父能教她这两门内功奇学,定是位世外高人!
黄滢自幼拜在前任拜月教主门下,老教主死后传位给她,那老教主武功固然不错,却非她传给黄滢这两门内功绝学。
其实这两门内功绝学,黄滢也才会未久,那是赵家经谱上所记载的武功精粹。
当年金蜂门创门四老,赵老即以这一项内功绝学,威震泰山大会,轻易取得盟主之位,使千万中原武林高手口服心服。
能使武学鼎盛的中原高手心悦诚服的本领,可想而知其威力奇妙,实有值得赞赏之处。
孙敬之不知,到现在还老老实实的以为是黄滢本门绝学,心想:她自愿传我,当可心安理得的接受!
黄滢自得经谱,每夜与孙敬之同睡一帐,点他睡穴后,便私自揣摩研习,经过两夜看完,发觉经谱前面记载的人门功夫,与孙家拳谱前面所载不差多少,真正厉害的是后面两项奇妙的内家绝学。
于是她专心练这两项,一名天复一名地载的神功。十几个夜晚下来,已让她揣摸熟透,只差火候。
她为要教孙敬之四种绝学齐聚一身,练成无敌的身手,怕他知道是赵家经谱的武功后,不肯去学,便借着昨天晚上大好的机会,一一传授。
孙敬之哪知黄滢的私心?居然学得很带劲,凭他独特的颖智,竟让他一夜间完全学会。
地载虽较复杂,迄至清晨也被他融会真通了,假以时日,这两门绝学完全练熟,其威力绝对不比他所会的钱家剑法差。
孙敬之对这两门绝学愈是深入了解,愈是佩服,只当黄滢的师父定是位隐世的世外高人。
他将天复地载复习一遍后,虽一夜未睡,精神甚佳,于是轻轻移开黄滢的身子站起,想到帐外面对着朝阳再练几遍。
掀帐走出一看,沙丘位置居然未变,心想:我与黄滢虽是外行,搭帐棚倒选对了地方,一夜大凤未将这沙丘移走,这沙丘想是石质的小山,所以大风吹它不倒!
大漠中石质的山丘甚少存在,千万年来多半的山丘经沙漠的日晒,雨打,风化成沙质,纵有存在,表面看来也像沙丘一般。不是真正内行,极难辨识。
孙敬之欣慰的向另旁自己的帐篷看去,那帐篷也没被风刮走,心想:昨晚自己的担忧实是多余!
忽然他又发现一座帐篷搭在自己的帐篷后面,不由暗暗笑道:这位旅客敢情在昨天起风前,看到咱们的篷帐,便安心的也搭起帐来,他不知跟着咱们冒了一次大险!
他见那帐篷的门动了动,便知那位陌生的旅客起来了,心想去跟他聊聊,也许他是位孤独的汉人,正须要一点友情的慰借哩!
将近那座篷帐,里面的旅客正好走出,孙敬之看清那旅客的背影,吓得一呆,脚步顿时停住,暗忖:哪有这么巧?莫非真的是她?
那旅客转过身来,伸个懒腰,正要面对朝阳吸他几口新鲜空气,可惜才吸半口,停止呼吸了。
她不是突遭敌人暗袭断了气,而是发现孙敬之后,惊怔的忘了去吸那新鲜空气。
好半晌,还是孙敬之先开口道:若瑶,是你?
沈若瑶一声欢呼,奔过来投入他怀中,喜极而位,道:相公,是你,真的是你?
孙敬之搂住她,道:不错,真的是我!
沈若瑶突地挣脱他,调头奔回自己的篷帐内,一面欢欣地喊着:快来,沈芸快来,我们找到相公啦!
果然由帐内拉出睡眼惺松的沈芸。
沈芸一见孙敬之,立刻也扑上,投入他怀中哭泣道:你你害得我们急死啦!
孙敬之道:对不起
沈挽住他的手臂道: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这边的帐内却走出了被他们惊醒的黄滢,沈芸一见,立时颇有敌意道:她是谁?
黄滢却笑嘻嘻上前,道:你二位一定就是沈若瑶姑娘、沈芸姑娘他跟我提起过!
孙敬之也伸手拉黄滢过来,道:她是西南苗疆拜月教主黄滢!
沈芸一看他俩的亲呢之态,就知道他们的关系了,不禁又对黄滢深深的多看一眼,道:黄姑娘果然漂亮,美如天仙!
沈若瑶牵起她的手,亦叹道:我见犹怜!
黄滢一来小嘴倒甜,牵着她二人的手,亲亲热热的道:小妹不懂事,以后还要二位姊姊多多指导
孙敬之见她三人能够一见如故,彼此并无心结,心头轻松不少。
***他们一起走进大帐篷内,取出于粮酒水,吃着早餐。
孙敬之向沈若瑶与沈芸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的?
沈若瑶瞪了他一眼,道:我们当然是来找你的你又怎么会在这里的?
孙敬之道:我是被赵盈珠的母亲掳去
孙敬之将经过情形,详细的叙述出来,被掳。行婚、受刑,甚至将十数日来行旅的细节,原原本本的讲给沈若瑶听。
沈若瑶微笑道:黄姑娘,多谢你从赵家将他救出!
黄滢道:说不上谢,姊姊没责怪我爹与我陷害了孙敬之,我就感恩不尽了再说还不是因为我冒充孙家兄妹,害得真正的孙敬之反被赵家母女误会为假,相公在赵家所受的一切苦,都是我的不对!
沈若瑶转向孙敬之道:相公,你打定主意先去苗疆见黄伯父么?
孙敬之道:先父的仇家,先母的姓氏,是我急切要知的两件事,唯有到苗疆向黄伯父请教,才能知道!
沈若瑶道:相公知道后,意欲如何?
孙敬之叹道:先父先母,定是被奸人冤屈害死若瑶。在父母大仇未报之前,短时间内不会去阿尔泰山与你们相见!
沈若瑶道:相公,我随你去苗疆可好?
孙敬之欣喜道:好啊,有你之助,父母大仇指日可报!
黄滢心想:沈若瑶随孙敬之去苗疆,合乎情理,她也是孙敬之的妻子,孙敬之父母之仇,不也是她的父母之仇!
黄滢热烈表示欢迎,沈芸对苗疆二字感到又好奇又期待,催促道:咱们这就收拾行装吧!
沈若瑶却又摇头道:不,我想还是回去一趟,说明一切,免她老人家挂心我们的行踪!
孙敬之想想也对,点头道:你送沈芸回阿尔泰山吧,我先去苗疆,在苗疆拜月教总坛等你们前来!
***收拾好后,若瑶带着两匹马,与沈芸向孙敬之黯然告别。
孙敬之目送她俩的背影消失沙漠那头,还站在原地呆立不动。
黄滢笑道:你舍不得分别的话,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
孙敬之回转身笑道:咱们该启程回苗疆了!
黄滢继续打笑道:我以为你忘了呢?
孙敬之正色道:我心急如焚,恨不得即刻飞到苗疆向你爹问明一切!
黄滢话题转为严肃,道:如果你从我爹那里探知仇家,是极厉害的对头,怎么办?
孙敬之咬牙道:纵然是天下第一高手,也要和他一拚,父母不共戴天之仇,不能不报!
黄滢冷冷道:若真是天下第一高手,你不是他敌手,仇恨如何报法?
孙敬之昂然道:杀父大仇,不共戴天,就算他武功无敌,但我相信总有一无能赶上他!
黄滢冷笑道:等你武功练得赶上他,或许他老得死了,那又如何报法?
孙敬之一怔!心忖:杀父大仇倘若死了,那不是永远报不成仇了?
黄滢道:我说你在报仇之先,最好赶紧练成无敌的武功!
孙敬之听她话中有话问道:无敌武功如何去练?
黄滢笑道:找个天下第一的师父啊!
孙敬之道:这种师父不说没有,就是武功虽不是天下第一,却甚神奇的隐世高手也难寻求!
黄滢道:谁说难求?你已有四位绝世高手的师父,只是你不自知罢了!
孙敬之道:谁?我有师父还会不自知的道理么?
黄滢笑道:那四位师父的武功,你若都能练会,我保你武功称得上天下第一!
孙敬之疑问道:到底是哪四位师父?你说给我听,我怎么毫不知道?
黄滢神秘的笑道:现在不能说,等到苗疆时见了最后一位师父,我再跟你说!
孙敬之更疑道:最后一位师父?莫非你要替我在苗疆找一位师父?
黄滢咯咯笑道:是啊,我已替你找了一位,这位师父就在苗疆,只是这位师父脾气不大好,你可要小心伺候,否则他那身武功你就学不精啦!
孙敬之愈来愈糊涂了,喃喃道:已经替我找了一位,在哪里?奇怪,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其实她所谓的四位师父的武功,就是指他金蜂门拳剑经曲四项绝学。
她知道孙敬之早已得到钱家的剑谱李家的曲谱而且刚刚又学会赵家的经谱。
现在只要等他随自己回到苗疆,从父亲那里拿回他孙家的拳谱就成了
所以她才说这最后一位师父在苗疆,而她也不想多加解释,由他去打闷葫芦。
正要去收拾行李皮帐,孙敬之突然惊咦一声。
抬头一看,只见远处一道金沙,滚滚而来。
黄滢惊道:那马上骑士,是向咱们这边驰来!
孙敬之道:嗯,看他策马甚急,二定后有敌人追赶!
忽地又惊咦一声,黄崔叫道:那不是沈若瑶、沈芸吗?
孙敬之仔细一看,只有两道金沙飞扬,马上身形渐来渐清晰,果然是沈若瑶与沈芸。
孙敬之慌忙上马道:不错!不知她们被谁追赶得如此之急?
黄懂道:你不要慌,她们后面并没有敌人追赶,等她们来了再问个明白
片刻工夫,沈若瑶、沈芸策骑飞驰而近,翻身下马。
那马奔的失了性,仍在奔个不停,直冲出数十丈才停下。
沈著瑶急急道:不好了染云仙子来了!
沈芸怕他没有听懂,补充道:就是赵盈珠的母亲!
孙敬之亦吃惊道:她在何处?
沈若瑶表情甚惊惧,道:就在后面,随着我们的马蹄痕追寻着,她知道我们狂奔下去,马跑不了多远,所以并不急驰追赶孙敬之道:你武功高强,能与赵盈珠打成平手,怎么怕赵盈珠的母亲怕到这地步?
沈若瑶叹道:我的武功虽与赵盈珠不相上下,比起染云仙子来却差上一大截
沈芸道:赵,沈两家数代结仇,两家之人只要遇上,都是强杀弱,绝不留活口
沈若瑶道:上次沈芸遇上赵盈珠,被打了一掌,几乎送命孙敬之立刻想起那次在阿尔泰山脚下遇到赵盈珠,如果不是沈若瑶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不由得大惊!道:这怎么办?
沈若瑶心知染云仙子也绝不会放过黄滢,又道:咱们三人合力也不是染云仙于的敌手,黄姑娘,你还不快逃?
黄滢听得一慌,拉着孙敬之道:咱们都走罢!
孙敬之虽然心慌,却不失措,稍作镇定,道:不,逃走不是办法,沙漠最易追踪,几个时辰下来就逃不动了,与其那时被擒,不如不逃,节省体力!
沈若瑶怕得发抖,道:你想在此拚斗么?
孙敬之摇头道:拚也不是办法,还是由我去向染云仙子求个情!
沈若瑶道:染云仙子现在不知还认不认你这个女婿,倘若再认你,问你如何逃出她家地牢,你又如何回答?
孙敬之毅苫道:照实回答!
黄滢吓一跳,发抖道:那我怎么办?
孙敬之搂住她,坚定他说道:她就算想要把你怎么办,也要把我一样的办!
他又招招手,叫沈若瑶、沈芸过来,四人紧紧地拥在一起,道:我们命运一体,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果然远远传来一缕清啸,是那染云仙子的声音
紧接着她母女二人就已策骑而至
大老远的,赵盈珠就已一跃下马,往这边奔来,一面大叫道: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是你!
染云仙子大喝吼叫:盈儿回来!
但是赵盈珠已投身人孙敬之怀中,大声道:我想死你了,想死你了!
孙敬之道:你不是来想我死吧?
赵盈珠道:不,就算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染云仙子大怒吼道:盈儿,快回来!
赵盈珠非但不回来,反而将孙敬之抱得更紧,抗声道:不,我生是他孙家的人,死是他孙家的鬼,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染云仙子脸色铁青,怒道:你有没有见到那个仇人,沈家的女儿,也跟他在一起!
赵盈珠大声道:见到了,可是我跟沈姊姊她家,半点仇也没有
沈若瑶也大声道:就算有,那是好几代以前的仇,我沈家与你赵家,已经因为这莫名其妙的仇,悲哀了好几代了
赵盈珠道:娘,我爹的死;值得么?你这十几年所受的苦,值得么?难道你还要女儿也这样受苦下去
染云仙子咬牙道:就因为你爹的死,我才干辛万苦的要报夫仇!
赵盈珠道:杀我爹的凶手,自己也已经死了!
染云仙子狠狠道:那我就杀他老婆,杀他女儿,杀他全家!
孙敬之脸色大变,咬牙道:你可知道,你要杀的是我的妻子,我的岳母!
染云仙子把心一横,道:就算是天王老子,也照杀不误!
孙敬之道:你杀了她们,我会怎么样?
染云仙子冷哼道:怎么样?你难道想替她们报仇?
孙敬之叹道:你杀了她们,我就算不能报仇,大约也活不成了
赵盈珠突然昂头大声道:你的丈夫死了,你要为你的丈夫报仇,我的丈夫死了,我要不要为我的丈夫报仇?
染云仙子一怔!
赵盈珠又大叫喊道:您是我的母亲,您如害死了我的丈夫,我能向您报仇么?一个女儿若是千方百计要找她的母亲报仇,您觉得那样很好么?
染云仙子竟然有些不寒而栗,赵盈珠嘶叫着道:或者您现在就连女儿一起杀掉!
她挣脱孙敬之,到母亲面前跪下,恳求道:娘,放过我们,求求您放过我们
沈若瑶也挣脱孙敬之,到染云仙子面前跪下,道:我爹也是惨死,我娘也是守了一辈子寡,求求你放过我们,别让我们这一代也守一辈子寡
染云仙子冷哼道:你已嫁给了他,我的女儿又没有赵盈珠垂头道:虽然还没有拜堂成亲,但是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染云仙子大吃一惊!道:你说什么?
赵盈珠道:就在婚礼那天上午,女儿已经献身给他
染云仙子气得张口结舌,要骂又骂不出来: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黄滢忽然插嘴道:既然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现在正好重新拜堂,完成婚礼,以正名分?
染云仙子道:你说什么?
沈芸也道:不错,苍夭为证,大地为凭,我们姊妹在你面前郑重为誓,与孙敬之水结同心,矢志不渝!
四女同时拉着孙敬之一起向染云仙子跪下,同声起誓道:苍夭为证,大地为凭,我们姊妹在你面向郑重为誓,与孙敬之永结同心,矢志不渝!
染云仙子怒气呼呼,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赵盈珠道:您若不答应,女儿立刻就死给您看!
沈芸道:你若不答应,你立刻就会少了一个女儿
黄滢也道:你若答应,你立刻就会多了三个女儿?
染云仙子一怔!道:你说什么?
沈若瑶道:我们若是都成了孙敬之的妻子,岂不都成了你的女儿?
沈芸道:你一下于多了三个孝顺的女儿,有什么不好?
赵盈珠哀求道:娘,您就答应我们吧!
***黄滢的帐篷还没拆除,现在她们一起簇拥着染云仙子回到篷帐内。
黄滢取出最好的美酒,最好的食物来,与大家一起分享。
孙敬之恭恭敬敬地陪坐在岳母身边,沈若瑶等四女亲亲热热地喊着娘
这下可把一向冰冷严肃的染云仙子乐坏了,牵着这个的手,又搂着那个的肩,享尽了从来没有过的亲情温暖
黄滢将这些天的情形向染云仙子详细禀告,当然隐瞒了传授赵家经谱的一段,她不是要瞒染云仙子而是怕孙敬之听了会生气。
染云仙子叹道:你偷的那些武功的秘发,可以还给我了吧?
黄滢交出拳、谱经谱,恭恭敬敬交到她手上。
孙敬之取出中原五大门派秘应,交还染云仙子。
一不小心,显露出那枚乌黑的心形饰物。
染云仙子眼尖,立刻喝道:那是什么?
孙敬之一怔!取出来交给她,道:是莫谦的纪念品!
染云仙子却失声道:寒心令?!
孙敬之一怔,道:什么是寒心令?
染云仙子叹了口气,道:我多年不履江湖,对这些事非常陌生,这还是当年令尊跟我说起,我才知道
一听她提起自己的父亲,孙敬之立刻心头大震,追问道:我爹说什么?
染云仙子道:令尊说这是天下最坚硬的寒铁恰巧像个心形,任谁也没有本领破坏它,所以被人拿来当成一种信物心形的寒铁,就叫做寒心
赵盈珠也好奇接过来看看,一面又听染云仙子道:令尊说,相传很久以前,江湖上相继出现三次寒心令,每出现一次,江湖上便发生一件惨事说来这寒心令是不祥之物
孙敬之对父亲的一切都充满向往,追问道:我爹他,怎么会跟你提到这寒心令的?
染云仙子道:他在我家订好你与盈珠二人亲事之后,就说江湖上又出现寒心令,必然又有不祥惨事要发生,他身为武林盟主,该为天下武林尽一点心力,不能在此多留,勿匆赶回中原也就此音讯全无!
说着啼嘘不已,孙敬之更是无限激动,却听赵盈珠道:像这样的不祥之物,咱们持之无益,还是丢了吧
孙敬之急忙接过来,道:不能丢,给我收着!
赵盈珠道:你留它做什?
孙敬之道:先父说寒心令每出现一次,江湖上便发生一件惨事,先父之死,在我孙敬之来说,就是件最惨的事或许先父的死因,就与这只寒心令的出现有关!
赵盈珠道:或许!
孙敬之道:父仇不共戴天,只要有一丝线索,我都不会放弃!
他转向黄滢,道:你对你的副教主莫谦了解多少?他怎么会有这寒心令的?
黄滢道:他是我师父的养子,我爹带我到苗疆投奔我师父时,他就已经在那里了
看看在她那里问不出什么来,孙敬之转向染云仙子道:孩儿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赶回中原,找到这寒心令主人!
染云仙子道:中原这么大,你到哪里去找?
孙敬之紧紧捏住这枚寒心令,道:不用我亲自去找,自然会有人帮我找!
赵盈珠大为好奇,道:谁?谁找你?
孙敬之道:全天下的武林人士!
接着他将前后两任武林盟主钱公亮与屠百练,都要捉拿他的原因说了出来,道:我只要公然带着这枚寒心令出现,闹几件事轰动一下消息一定立刻就会传开到钱公亮与屠百练那里,他们一定会动员所有的人追我我手上持有那寒心令的消息,一定立刻就会传开,那寒心令主人迟早出现,迟早自动会找上我!
黄滢大为兴奋,道:好极了,妙极了
她抱住他的臂膀道:我陪你去!
孙敬之却摇头道:不,你不能隋我去,你们谁都不要陪我去!
赵盈珠抗议道:为什么?
染云仙子道:因为我们去了,非但不能帮他,反而会拖累他!
沈芸又想开口,沈若瑶阻止她,道:他这次去,是要与天下武林为敌,他要保持灵活机动之身,随时可战,随时可走如果有我们在,他的行动就没有这么自由了
赵盈珠道:可是他一个人,势单力薄
染云仙于取出那本赵家经谱来,交给孙敬之,道:这个你拿着!
孙敬之接在手中染云仙子又从怀中取出一本孙家拳谱来,一起塞上他手上,道:现在赵钱孙李拳剑经曲四本你都有了,好好练,练好了武功,报了父仇,复兴金蜂门,为武林立下些丰功伟业,再回来迎娶我的女儿,大家团圆!
孙敬之恭恭敬敬接在手中,道:是!
***孙敬之别了她们,只身进了玉门关。
重回中原,心中无限感慨,面对前途的艰难险阻,唯一的办法就是赶快勤练他金蜂门的拳剑经曲四项绝技。
只有练成了一身好武功,报仇才有希望!
他一路向东行,从玉门关一直东行到山西,等于横贯中原一大半的路程,行起来没有一月、两月可到不了。
这一路上遇到愈来愈多的武林人物,胸前都佩戴着飞鹰徽章,身分地位高一些的,则佩戴着银鹰徽章,这显示武林人物投靠飞鹰门的愈来愈多了。
这一路上也遇到愈来愈多青衣大汉,胸前绣着飞鹰,他们都是飞鹰门的子弟,这显示飞鹰门的势力愈来愈大了。
他们也都注意到孙敬之胸前既无飞鹰,也无微章,即由一枚红绒绳子挂着的乌黑寒铁,只不过他们谁也不认识这个名震武林的寒心令,他们只当是块镇邪的饰物
进入山西;已踏人历史名城太原,更是人文荟萃,物扈民丰,街上行旅摩肩擦踵,热闹非凡,远比那荒凉的沙漠好上千百倍。
迎面一座豪华大酒楼,金皇皇的大招牌,写着平安客栈四个大字。
客栈有招牌不稀奇,稀奇的是那招牌下面,还悬着一只手拳大小,银白色的飞鹰。
孙敬之若有所悟,莫非是目前红极一时的飞鹰门下关系企业?或者是西瓜靠大边的效应,投靠了飞鹰门下?
原来是兼做酒楼生意的客栈,八扇连开的大门,一眼就看到里面生意兴隆,座无虚席。
孙敬之进入酒楼,果然客满为患,几乎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目光四下一瞧,原来这里也有二楼雅座,举步就要往楼上去。
不料一个形貌狠琐的店小二正从楼梯下来,见他沙漠来的土气模样,赶上前来拦住,喝道:站住,楼上是你这种料子能去的么?
孙敬之本就对他飞鹰门全无好感,又瞧见这个狗眼看人低的店小二,胸前竟也佩着一枚飞鹰徽章,不禁心中冷笑,非但没有退回去,反而胸膛一挺,更往上跨了一步。
这店小二怒喝一声,双手一伸,就往孙敬之胸口一椎,要把他赶下楼去,却万万也想不到一股极大的力量传来,将这店小二撞得离地飞起。撞在楼板上。
也不知是这一撞之力太大,还是这楼板实在太脆弱,这店小二一撞之下,竟然崩塌了一大块。
当然那店小二就躺在那里哀哀呼痛,再也爬不起来啦!
这样的砰然巨响,自然引起众人的注意,但是谁也没有看到孙敬之动手,怎么也想不通发生了什么事?
孙敬之大步上楼,一面啧啧啧叹道:看样子,你们这里的建筑实在太偷工减料啦
***其实楼上也是座无虚席。
孙敬之眼尖,见到正中一桌特大的桌子,至少可坐十二、三人,此时却只有四名胸前绣着银色飞鹰的大汉在座,满桌残莱,仍在呼拳喝令,吃喝不已。
孙敬之有心惹事,伸手把脖子下面的寒心令扶正一些,大步上来,来到那一桌前,拉开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下。
这四名飞鹰大汉再也没有想到有人敢坐到这里来,简直就像看着一个怪物似的瞪着他。
谁知这小子竟然不知死活?伸手将面前的碗盘菜肴往前一堆,空出一块位置来,这才拍桌大叫道:喂,店小二,白吃白喝的来啦!怎么还不来招呼客人他有意把桌子拍得震天价响,人声叱喝道:快来,快来,把你们店里最拿的菜,最贵的酒席;开一桌上来,反正小爷是来吃白食的!
众人全都震惊!四名飞鹰大汉再也忍耐不住,其中一人高头大马,满脸络腮胡子,符衣而起,喝道:喂,你这小子是来找碴的么?
另一名白面无须,却在嘴角上有一粒蚕豆大的黑痞,痞上又蓄了五、六根卷毛,似乎颇有风度地一扫孙敬之胸前,冷笑道:你这小子胆子倒不少,可能是关外来的蛮子,不知道咱们飞鹰门的名号
只见他手一扬,手中握起一枚飞鹰徽章,向孙敬之道:拿去挂在胸前,算我们交个朋友
说着将那徽章扔到孙敬之面前来。
谁知那徽章尚未落下,孙敬之伸手一指,只听嗤地一声,一股劲风射出,正正撞在那枚徽章上。
那徽章劲风受这一激,猛地弹跳而起,向一侧飞去,恰恰落到一只在桌下觅食的狗儿面前。
这四名飞鹰大汉正在一怔间,却听到孙敬之大笑道:拿去挂在胸前,算我们交个朋友!
白面汉子大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孙敬之道:这还不懂么?这东西只有狗才会要!
淮知那狗只用鼻子嗅了一下,见并非是肉骨头之类,竟调头离去。
孙敬之赫然大笑道:你看,连狗都不要
这四名飞鹰大汉再也忍不住,厉喝一声:你找死!离座而起,纷纷拔出兵刃,分两面向孙敬之冲来。
孙敬之只是冷笑,觑定他们的攻势,只伸手一拨一撩,这四人就互相兵器相憧,人也相撞,纠缠在一起,大呼小叫着滚倒在地上
立时惊动了更多人,胸前佩着飞鹰的,或是绣着飞鹰的,全都声气相通,把孙敬之当成了世仇大敌,群起围攻!
孙敬之面对这些酒囊饭袋,乌合之众,他甚至都懒得起身,也懒得使用武器,只用得自鬼王的绝技鬼弹十指左指右点嗤嗤之声大作,这些家伙全都还来不及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已经翻滚跌倒,哀痛号哭啼叫
再也没有人敢上前来动一下,四名飞鹰大汉也只能在远远的楼梯口叫嚣怒骂道:臭小子,有种你就别走!
孙敬之笑道:我还要在这里白吃白喝,哪里会走不过你们动作也要快了些,我不能在这里吃喝一辈子!
***那些仗着飞鹰门威势,欺凌弱小的家伙全部一哄而散,只在酒楼外远远地包围监视,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些狗仗人势的家伙,居然没有一个能认出这枚寒心令来。实在教人太失望了。
孙敬之拍桌大叫道:把你们店里最拿手的菜,最贵的酒席开上来,不然把你这店砸个稀烂!
这店也真是标准的小人嘴脸,前据后恭,卑恭曲膝地,大鱼大肉,好酒好菜尽量往上一端,孙敬之就老实不客气地大吃大喝着,只等他们去搬什么高明的救兵来。
果然外面人丛中一阵骚动:来了来了,让开让开二小姐来了!
人群纷纷让出一条路来,只见那二小姐远远走来,往大马路中央一站。
孙敬之隔着窗户往外看,这二小姐竟是一位体态窈窕的年轻少女。
长发披肩,面貌姣好,淡蓝色的劲装,却不伦不类地在胸前绣一只凶恶的飞鹰。
这少女两手叉腰,昂头向二楼厉声大喊道:吹,那野小子,你给我滚下来!
声音倒是挺好听,只是语气不好,太凶了点。
孙敬之本来想下去得与她一拚,想想又被她那句滚下来的话给僵住,心想:我就不理你,看你怎么办?
孙敬之相应不理,二小姐不由大怒,咬牙道:臭小子,看我怎么治你?
纤足一点,纵身掠起,穿窗而人,轻飘飘落在孙敬之的桌前,竟然点尘不惊。
孙敬之忍不住赞道:好轻功!
楼梯响处,一大群刚才吃了大亏的英雄好汉都赶上来,要看二小姐将孙敬之好好教训一顿,给他们出气。
二小姐怒叱道:是谁派你来捣蛋的?报上名来/孙敬之呼地站起身来,大声道:不用攀交情,动手吧!
二小姐粉拳一扬,就要动手,忽然眼眸一转,脸色大变。
孙敬之冷笑道:怎么啦?怕了么?怕了就给小爷我磕三个头,放你回去!
二小姐眼眸乱转,瞧了四周人群一眼,大声道:这里打架不便,有种的跟我来!
说罢一纵身,美妙的身段展开,穿窗而出。
孙敬之冷笑道:要跟我比轻功么?怕你不成?
他也穿窗而出,衔尾直追。
酒楼上的人群又是一阵骚动:快,快去瞧那小于挨揍的样子
***那二小姐轻功绝佳,奔跑如离弦之矢。
孙敬之轻功更是拿手,他莲花峰九仙移位轻功之术是武林绝技,更何况他最近融汇拳剑经曲四大绝学,内力更是一日千里。
他很快就与二小姐追了个首尾不离,而将那一群看热闹的人群,远远地甩在后面了。
二小姐奔跑的姿势美妙,身材绝佳,跑在她后面,竟是如此赏心悦目。
但是这样追下去又当如何?真的要去打一架么?
无怨无仇的,打赢了又如何?
想到这里,孙敬之已停下步子,放弃追赶,后面一群人又远远地追来。
谁知二小姐竟然回头冷笑道:怎么?怕了么?有种的追来!
见她脸含讥笑色,孙敬之怒道:你逃到天边,我追到天边!
二小姐大笑:来吧!
说着,转身急掠,孙敬之心想:既然你要挑战,不妨找个僻静处,好好打一场!
追没一刻,突见前面二十余名年轻女子拦在路上。
她们清一色浅蓝色紧身劲装,胸前都绣有银色飞鹰,更显得她们身材刚健曼妙。
二小姐奔到她们面前,站定身子。
孙敬之叫道:你们人多我也不怕!
一拳攻到中途,忽听二小姐很客气的说道:公子,请住手!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二小姐脸挂笑容。客客气气的说话,孙敬之那拳再也击不出去了。
他疑惑的望着,二小姐一指他胸前寒心铁令道:公子不认识本小姐,本小姐却认识公子是令主的门下!
孙敬之见她认出寒心铁令,不由得心头大震!多日来的心血终于没有白费,终于有线索啦!故意冷哼道:你们是谁?
二小姐抱拳道:本小姐姓徐名宝莲,飞鹰门四大护法排名第二,所以大家都叫我二小姐!
一指身后道:她们都是我徒弟!
孙敬之冷冷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开始收徒弟
这徐宝莲也不脸红,笑眯眯道:不知公子贵姓?怎么称呼?
孙敬之并不想隐匿身分,昂然道:我就是孙敬之!
徐室莲竟似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只回头向她们道:还不见过孙公子!
那二十余名飞鹰女子,同时抱拳道:孙公子好!
孙敬之故持身分地微微颔首。
徐宝莲道:公子莫非是奉令主之命,远来中原!孙敬之嗯了一声,心想:你们这批家伙眼力大差,怎么还没认出我是你们掌门所缉拿的孙敬之其实她们本可认出孙敬之就是掌门所要拿的孙敬之,但因他那胸前的寒心铁令,只当他是寒心令主门下,而忘了仔细认他。
徐宝莲道:公子远来中原,那是一定要到飞鹰门去了记得曾令主说,不日差派得意弟子前去济南,不知公于是不是现在就去?
孙敬之不明究竟,随口又嗯了一声,心想:莫非她们故意不动声色,只想诱我前去济南,再聚合飞鹰门所有弟子来杀我?
只听那宝莲又道:公子既是要去,本小姐能否荣幸相随孙敬之见他左一声公子,右一声公子,对自己无比尊敬。不似有诈,心想:且跟她们走一程,看看情形再说!点了点头道:好!
徐宝莲喜形于色,毫无做作,仿佛能与孙敬之间行,真的是莫大的荣幸,立刻下命道:快备车来!
一位高瘦的女弟子应了声:是!
果然不须片刻,奔去一会后,果然驶来一部高大宽敞的马车,徐宝莲躬身相请,道:公子请上车!
孙敬之心想:你们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客气!
当先上了车,大刺刺的坐定。
徐宝莲娇喝一声:走!
那高瘦女弟子就已驾车启行。
徐宝莲与二十余名飞鹰女子,前后簇拥马车而行,竟没有一个敢接近车子打扰他。
孙敬之本想叫徐宝莲上车来问问,后想到既装作是寒心令主的门下,应该拿出身价来,莫要教她们瞧低了。
到了一座大庄院,却也过门不入,只有徐宝莲与二十余名飞鹰女子从庄院内取出自己的坐骑,各自上马,继续簇拥前行孙敬之看了看庄院,这一定是飞鹰门的分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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