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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

    直到風停天明,他衷心的讚道:好功夫,好功夫!

    他不知已經想了一夜,還以為時間過去不久。

    只見黃瀅已橫倚在他懷中,睡得正熟。

    原來她昨晚試功,略覺勞累,孫敬之閉目靜思導引口訣的神妙時,她便已進入睡鄉。

    孫敬之見她酣睡中,臉帶微笑,橫陳的嬌軀伏在自己的懷中,幽香陣陣,不禁低下頭去輕吻她那柔軟的髮絲。

    柔軟的髮絲觸在他的鼻端上,勾起他的邏思,不由他想再進一步吻她溫香的櫻唇。

    但是他隨即止住心猿意馬,當即回思一夜所得,心忖:黃瀅的師父能教她這兩門內功奇學,定是位世外高人!

    黃瀅自幼拜在前任拜月教主門下,老教主死後傳位給她,那老教主武功固然不錯,卻非她傳給黃瀅這兩門內功絕學。

    其實這兩門內功絕學,黃瀅也才會未久,那是趙家經譜上所記載的武功精粹。

    當年金蜂門創門四老,趙老即以這一項內功絕學,威震泰山大會,輕易取得盟主之位,使千萬中原武林高手口服心服。

    能使武學鼎盛的中原高手心悅誠服的本領,可想而知其威力奇妙,實有值得讚賞之處。

    孫敬之不知,到現在還老老實實的以為是黃瀅本門絕學,心想:她自願傳我,當可心安理得的接受!

    黃瀅自得經譜,每夜與孫敬之同睡一帳,點他睡穴後,便私自揣摩研習,經過兩夜看完,發覺經譜前面記載的人門功夫,與孫家拳譜前面所載不差多少,真正厲害的是後面兩項奇妙的內家絕學。

    於是她專心練這兩項,一名天覆一名地載的神功。十幾個夜晚下來,已讓她揣摸熟透,只差火候。

    她為要教孫敬之四種絕學齊聚一身,練成無敵的身手,怕他知道是趙家經譜的武功後,不肯去學,便藉著昨天晚上大好的機會,一一傳授。

    孫敬之哪知黃瀅的私心?居然學得很帶勁,憑他獨特的穎智,竟讓他一夜間完全學會。

    地載雖較複雜,迄至清晨也被他融會真通了,假以時日,這兩門絕學完全練熟,其威力絕對不比他所會的錢家劍法差。

    孫敬之對這兩門絕學愈是深入瞭解,愈是佩服,只當黃瀅的師父定是位隱世的世外高人。

    他將天覆地載複習一遍後,雖一夜未睡,精神甚佳,於是輕輕移開黃瀅的身子站起,想到帳外面對著朝陽再練幾遍。

    掀帳走出一看,沙丘位置居然未變,心想:我與黃瀅雖是外行,搭帳棚倒選對了地方,一夜大鳳未將這沙丘移走,這沙丘想是石質的小山,所以大風吹它不倒!

    大漠中石質的山丘甚少存在,千萬年來多半的山丘經沙漠的日曬,雨打,風化成沙質,縱有存在,表面看來也像沙丘一般。不是真正內行,極難辨識。

    孫敬之欣慰的向另旁自己的帳篷看去,那帳篷也沒被風颳走,心想:昨晚自己的擔憂實是多餘!

    忽然他又發現一座帳篷搭在自己的帳篷後面,不由暗暗笑道:這位旅客敢情在昨天起風前,看到咱們的篷帳,便安心的也搭起帳來,他不知跟著咱們冒了一次大險!

    他見那帳篷的門動了動,便知那位陌生的旅客起來了,心想去跟他聊聊,也許他是位孤獨的漢人,正須要一點友情的慰藉哩!

    將近那座篷帳,裡面的旅客正好走出,孫敬之看清那旅客的背影,嚇得一呆,腳步頓時停住,暗忖:哪有這麼巧?莫非真的是她?

    那旅客轉過身來,伸個懶腰,正要面對朝陽吸他幾口新鮮空氣,可惜才吸半口,停止呼吸了。

    她不是突遭敵人暗襲斷了氣,而是發現孫敬之後,驚怔的忘了去吸那新鮮空氣。

    好半晌,還是孫敬之先開口道:若瑤,是你?

    沈若瑤一聲歡呼,奔過來投入他懷中,喜極而位,道:相公,是你,真的是你?

    孫敬之摟住她,道:不錯,真的是我!

    沈若瑤突地掙脫他,調頭奔回自己的篷帳內,一面歡欣地喊著:快來,沈芸快來,我們找到相公啦!

    果然由帳內拉出睡眼惺鬆的沈芸。

    沈芸一見孫敬之,立刻也撲上,投入他懷中哭泣道:你你害得我們急死啦!

    孫敬之道:對不起

    沈挽住他的手臂道:你怎麼會在這裡的?

    這邊的帳內卻走出了被他們驚醒的黃瀅,沈芸一見,立時頗有敵意道:她是誰?

    黃瀅卻笑嘻嘻上前,道:你二位一定就是沈若瑤姑娘、沈芸姑娘他跟我提起過!

    孫敬之也伸手拉黃瀅過來,道:她是西南苗疆拜月教主黃瀅!

    沈芸一看他倆的親呢之態,就知道他們的關係了,不禁又對黃瀅深深的多看一眼,道:黃姑娘果然漂亮,美如天仙!

    沈若瑤牽起她的手,亦嘆道:我見猶憐!

    黃瀅一來小嘴倒甜,牽著她二人的手,親親熱熱的道:小妹不懂事,以後還要二位姊姊多多指導

    孫敬之見她三人能夠一見如故,彼此並無心結,心頭輕鬆不少。

    ***他們一起走進大帳篷內,取出於糧酒水,吃著早餐。

    孫敬之向沈若瑤與沈芸問道:你們怎麼會在這裡的?

    沈若瑤瞪了他一眼,道:我們當然是來找你的你又怎麼會在這裡的?

    孫敬之道:我是被趙盈珠的母親擄去

    孫敬之將經過情形,詳細的敘述出來,被擄。行婚、受刑,甚至將十數日來行旅的細節,原原本本的講給沈若瑤聽。

    沈若瑤微笑道:黃姑娘,多謝你從趙家將他救出!

    黃瀅道:說不上謝,姊姊沒責怪我爹與我陷害了孫敬之,我就感恩不盡了再說還不是因為我冒充孫家兄妹,害得真正的孫敬之反被趙家母女誤會為假,相公在趙家所受的一切苦,都是我的不對!

    沈若瑤轉向孫敬之道:相公,你打定主意先去苗疆見黃伯父麼?

    孫敬之道:先父的仇家,先母的姓氏,是我急切要知的兩件事,唯有到苗疆向黃伯父請教,才能知道!

    沈若瑤道:相公知道後,意欲如何?

    孫敬之嘆道:先父先母,定是被奸人冤屈害死若瑤。在父母大仇未報之前,短時間內不會去阿爾泰山與你們相見!

    沈若瑤道:相公,我隨你去苗疆可好?

    孫敬之欣喜道:好啊,有你之助,父母大仇指日可報!

    黃瀅心想:沈若瑤隨孫敬之去苗疆,合乎情理,她也是孫敬之的妻子,孫敬之父母之仇,不也是她的父母之仇!

    黃瀅熱烈表示歡迎,沈芸對苗疆二字感到又好奇又期待,催促道:咱們這就收拾行裝吧!

    沈若瑤卻又搖頭道:不,我想還是回去一趟,說明一切,免她老人家掛心我們的行蹤!

    孫敬之想想也對,點頭道:你送沈芸回阿爾泰山吧,我先去苗疆,在苗疆拜月教總壇等你們前來!

    ***收拾好後,若瑤帶著兩匹馬,與沈芸向孫敬之黯然告別。

    孫敬之目送她倆的背影消失沙漠那頭,還站在原地呆立不動。

    黃瀅笑道:你捨不得分別的話,現在追上去還來得及!

    孫敬之迴轉身笑道:咱們該啟程回苗疆了!

    黃瀅繼續打笑道:我以為你忘了呢?

    孫敬之正色道:我心急如焚,恨不得即刻飛到苗疆向你爹問明一切!

    黃瀅話題轉為嚴肅,道:如果你從我爹那裡探知仇家,是極厲害的對頭,怎麼辦?

    孫敬之咬牙道:縱然是天下第一高手,也要和他一拚,父母不共戴天之仇,不能不報!

    黃瀅冷冷道:若真是天下第一高手,你不是他敵手,仇恨如何報法?

    孫敬之昂然道:殺父大仇,不共戴天,就算他武功無敵,但我相信總有一無能趕上他!

    黃瀅冷笑道:等你武功練得趕上他,或許他老得死了,那又如何報法?

    孫敬之一怔!心忖:殺父大仇倘若死了,那不是永遠報不成仇了?

    黃瀅道:我說你在報仇之先,最好趕緊練成無敵的武功!

    孫敬之聽她話中有話問道:無敵武功如何去練?

    黃瀅笑道:找個天下第一的師父啊!

    孫敬之道:這種師父不說沒有,就是武功雖不是天下第一,卻甚神奇的隱世高手也難尋求!

    黃瀅道:誰說難求?你已有四位絕世高手的師父,只是你不自知罷了!

    孫敬之道:誰?我有師父還會不自知的道理麼?

    黃瀅笑道:那四位師父的武功,你若都能練會,我保你武功稱得上天下第一!

    孫敬之疑問道:到底是哪四位師父?你說給我聽,我怎麼毫不知道?

    黃瀅神秘的笑道:現在不能說,等到苗疆時見了最後一位師父,我再跟你說!

    孫敬之更疑道:最後一位師父?莫非你要替我在苗疆找一位師父?

    黃瀅咯咯笑道:是啊,我已替你找了一位,這位師父就在苗疆,只是這位師父脾氣不大好,你可要小心伺候,否則他那身武功你就學不精啦!

    孫敬之愈來愈糊塗了,喃喃道:已經替我找了一位,在哪裡?奇怪,我怎麼完全不知道?

    其實她所謂的四位師父的武功,就是指他金蜂門拳劍經曲四項絕學。

    她知道孫敬之早已得到錢家的劍譜李家的曲譜而且剛剛又學會趙家的經譜。

    現在只要等他隨自己回到苗疆,從父親那裡拿回他孫家的拳譜就成了

    所以她才說這最後一位師父在苗疆,而她也不想多加解釋,由他去打悶葫蘆。

    正要去收拾行李皮帳,孫敬之突然驚咦一聲。

    抬頭一看,只見遠處一道金沙,滾滾而來。

    黃瀅驚道:那馬上騎士,是向咱們這邊馳來!

    孫敬之道:嗯,看他策馬甚急,二定後有敵人追趕!

    忽地又驚咦一聲,黃崔叫道:那不是沈若瑤、沈芸嗎?

    孫敬之仔細一看,只有兩道金沙飛揚,馬上身形漸來漸清晰,果然是沈若瑤與沈芸。

    孫敬之慌忙上馬道:不錯!不知她們被誰追趕得如此之急?

    黃懂道:你不要慌,她們後面並沒有敵人追趕,等她們來了再問個明白

    片刻工夫,沈若瑤、沈芸策騎飛馳而近,翻身下馬。

    那馬奔的失了性,仍在奔個不停,直衝出數十丈才停下。

    沈著瑤急急道:不好了染雲仙子來了!

    沈芸怕他沒有聽懂,補充道:就是趙盈珠的母親!

    孫敬之亦吃驚道:她在何處?

    沈若瑤表情甚驚懼,道:就在後面,隨著我們的馬蹄痕追尋著,她知道我們狂奔下去,馬跑不了多遠,所以並不急馳追趕孫敬之道:你武功高強,能與趙盈珠打成平手,怎麼怕趙盈珠的母親怕到這地步?

    沈若瑤嘆道:我的武功雖與趙盈珠不相上下,比起染雲仙子來卻差上一大截

    沈芸道:趙,沈兩家數代結仇,兩家之人只要遇上,都是強殺弱,絕不留活口

    沈若瑤道:上次沈芸遇上趙盈珠,被打了一掌,幾乎送命孫敬之立刻想起那次在阿爾泰山腳下遇到趙盈珠,如果不是沈若瑤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不由得大驚!道:這怎麼辦?

    沈若瑤心知染雲仙子也絕不會放過黃瀅,又道:咱們三人合力也不是染雲仙於的敵手,黃姑娘,你還不快逃?

    黃瀅聽得一慌,拉著孫敬之道:咱們都走罷!

    孫敬之雖然心慌,卻不失措,稍作鎮定,道:不,逃走不是辦法,沙漠最易追蹤,幾個時辰下來就逃不動了,與其那時被擒,不如不逃,節省體力!

    沈若瑤怕得發抖,道:你想在此拚鬥麼?

    孫敬之搖頭道:拚也不是辦法,還是由我去向染雲仙子求個情!

    沈若瑤道:染雲仙子現在不知還認不認你這個女婿,倘若再認你,問你如何逃出她家地牢,你又如何回答?

    孫敬之毅苫道:照實回答!

    黃瀅嚇一跳,發抖道:那我怎麼辦?

    孫敬之摟住她,堅定他說道:她就算想要把你怎麼辦,也要把我一樣的辦!

    他又招招手,叫沈若瑤、沈芸過來,四人緊緊地擁在一起,道:我們命運一體,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果然遠遠傳來一縷清嘯,是那染雲仙子的聲音

    緊接著她母女二人就已策騎而至

    大老遠的,趙盈珠就已一躍下馬,往這邊奔來,一面大叫道:果然是你,我就知道是你!

    染雲仙子大喝吼叫:盈兒回來!

    但是趙盈珠已投身人孫敬之懷中,大聲道:我想死你了,想死你了!

    孫敬之道:你不是來想我死吧?

    趙盈珠道:不,就算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染雲仙子大怒吼道:盈兒,快回來!

    趙盈珠非但不回來,反而將孫敬之抱得更緊,抗聲道:不,我生是他孫家的人,死是他孫家的鬼,誰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染雲仙子臉色鐵青,怒道:你有沒有見到那個仇人,沈家的女兒,也跟他在一起!

    趙盈珠大聲道:見到了,可是我跟沈姊姊她家,半點仇也沒有

    沈若瑤也大聲道:就算有,那是好幾代以前的仇,我沈家與你趙家,已經因為這莫名其妙的仇,悲哀了好幾代了

    趙盈珠道:娘,我爹的死;值得麼?你這十幾年所受的苦,值得麼?難道你還要女兒也這樣受苦下去

    染雲仙子咬牙道:就因為你爹的死,我才幹辛萬苦的要報夫仇!

    趙盈珠道:殺我爹的兇手,自己也已經死了!

    染雲仙子狠狠道:那我就殺他老婆,殺他女兒,殺他全家!

    孫敬之臉色大變,咬牙道:你可知道,你要殺的是我的妻子,我的岳母!

    染雲仙子把心一橫,道:就算是天王老子,也照殺不誤!

    孫敬之道:你殺了她們,我會怎麼樣?

    染雲仙子冷哼道:怎麼樣?你難道想替她們報仇?

    孫敬之嘆道:你殺了她們,我就算不能報仇,大約也活不成了

    趙盈珠突然昂頭大聲道:你的丈夫死了,你要為你的丈夫報仇,我的丈夫死了,我要不要為我的丈夫報仇?

    染雲仙子一怔!

    趙盈珠又大叫喊道:您是我的母親,您如害死了我的丈夫,我能向您報仇麼?一個女兒若是千方百計要找她的母親報仇,您覺得那樣很好麼?

    染雲仙子竟然有些不寒而慄,趙盈珠嘶叫著道:或者您現在就連女兒一起殺掉!

    她掙脫孫敬之,到母親面前跪下,懇求道:娘,放過我們,求求您放過我們

    沈若瑤也掙脫孫敬之,到染雲仙子面前跪下,道:我爹也是慘死,我娘也是守了一輩子寡,求求你放過我們,別讓我們這一代也守一輩子寡

    染雲仙子冷哼道:你已嫁給了他,我的女兒又沒有趙盈珠垂頭道:雖然還沒有拜堂成親,但是已經有了夫妻之實

    染雲仙子大吃一驚!道:你說什麼?

    趙盈珠道:就在婚禮那天上午,女兒已經獻身給他

    染雲仙子氣得張口結舌,要罵又罵不出來:你你你真是氣死我了!

    黃瀅忽然插嘴道:既然已經有了夫妻之實,現在正好重新拜堂,完成婚禮,以正名分?

    染雲仙子道:你說什麼?

    沈芸也道:不錯,蒼夭為證,大地為憑,我們姊妹在你面前鄭重為誓,與孫敬之水結同心,矢志不渝!

    四女同時拉著孫敬之一起向染雲仙子跪下,同聲起誓道:蒼夭為證,大地為憑,我們姊妹在你面向鄭重為誓,與孫敬之永結同心,矢志不渝!

    染雲仙子怒氣呼呼,道: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趙盈珠道:您若不答應,女兒立刻就死給您看!

    沈芸道:你若不答應,你立刻就會少了一個女兒

    黃瀅也道:你若答應,你立刻就會多了三個女兒?

    染雲仙子一怔!道:你說什麼?

    沈若瑤道:我們若是都成了孫敬之的妻子,豈不都成了你的女兒?

    沈芸道:你一下於多了三個孝順的女兒,有什麼不好?

    趙盈珠哀求道:娘,您就答應我們吧!

    ***黃瀅的帳篷還沒拆除,現在她們一起簇擁著染雲仙子回到篷帳內。

    黃瀅取出最好的美酒,最好的食物來,與大家一起分享。

    孫敬之恭恭敬敬地陪坐在岳母身邊,沈若瑤等四女親親熱熱地喊著娘

    這下可把一向冰冷嚴肅的染雲仙子樂壞了,牽著這個的手,又摟著那個的肩,享盡了從來沒有過的親情溫暖

    黃瀅將這些天的情形向染雲仙子詳細稟告,當然隱瞞了傳授趙家經譜的一段,她不是要瞞染雲仙子而是怕孫敬之聽了會生氣。

    染雲仙子嘆道:你偷的那些武功的秘發,可以還給我了吧?

    黃瀅交出拳、譜經譜,恭恭敬敬交到她手上。

    孫敬之取出中原五大門派秘應,交還染雲仙子。

    一不小心,顯露出那枚烏黑的心形飾物。

    染雲仙子眼尖,立刻喝道:那是什麼?

    孫敬之一怔!取出來交給她,道:是莫謙的紀念品!

    染雲仙子卻失聲道:寒心令?!

    孫敬之一怔,道:什麼是寒心令?

    染雲仙子嘆了口氣,道:我多年不履江湖,對這些事非常陌生,這還是當年令尊跟我說起,我才知道

    一聽她提起自己的父親,孫敬之立刻心頭大震,追問道:我爹說什麼?

    染雲仙子道:令尊說這是天下最堅硬的寒鐵恰巧像個心形,任誰也沒有本領破壞它,所以被人拿來當成一種信物心形的寒鐵,就叫做寒心

    趙盈珠也好奇接過來看看,一面又聽染雲仙子道:令尊說,相傳很久以前,江湖上相繼出現三次寒心令,每出現一次,江湖上便發生一件慘事說來這寒心令是不祥之物

    孫敬之對父親的一切都充滿嚮往,追問道:我爹他,怎麼會跟你提到這寒心令的?

    染雲仙子道:他在我家訂好你與盈珠二人親事之後,就說江湖上又出現寒心令,必然又有不祥慘事要發生,他身為武林盟主,該為天下武林盡一點心力,不能在此多留,勿匆趕回中原也就此音訊全無!

    說著啼噓不已,孫敬之更是無限激動,卻聽趙盈珠道:像這樣的不祥之物,咱們持之無益,還是丟了吧

    孫敬之急忙接過來,道:不能丟,給我收著!

    趙盈珠道:你留它做什?

    孫敬之道:先父說寒心令每出現一次,江湖上便發生一件慘事,先父之死,在我孫敬之來說,就是件最慘的事或許先父的死因,就與這隻寒心令的出現有關!

    趙盈珠道:或許!

    孫敬之道:父仇不共戴天,只要有一絲線索,我都不會放棄!

    他轉向黃瀅,道:你對你的副教主莫謙瞭解多少?他怎麼會有這寒心令的?

    黃瀅道:他是我師父的養子,我爹帶我到苗疆投奔我師父時,他就已經在那裡了

    看看在她那裡問不出什麼來,孫敬之轉向染雲仙子道:孩兒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趕回中原,找到這寒心令主人!

    染雲仙子道:中原這麼大,你到哪裡去找?

    孫敬之緊緊捏住這枚寒心令,道:不用我親自去找,自然會有人幫我找!

    趙盈珠大為好奇,道:誰?誰找你?

    孫敬之道:全天下的武林人士!

    接著他將前後兩任武林盟主錢公亮與屠百練,都要捉拿他的原因說了出來,道:我只要公然帶著這枚寒心令出現,鬧幾件事轟動一下消息一定立刻就會傳開到錢公亮與屠百練那裡,他們一定會動員所有的人追我我手上持有那寒心令的消息,一定立刻就會傳開,那寒心令主人遲早出現,遲早自動會找上我!

    黃瀅大為興奮,道:好極了,妙極了

    她抱住他的臂膀道:我陪你去!

    孫敬之卻搖頭道:不,你不能隋我去,你們誰都不要陪我去!

    趙盈珠抗議道:為什麼?

    染雲仙子道:因為我們去了,非但不能幫他,反而會拖累他!

    沈芸又想開口,沈若瑤阻止她,道:他這次去,是要與天下武林為敵,他要保持靈活機動之身,隨時可戰,隨時可走如果有我們在,他的行動就沒有這麼自由了

    趙盈珠道:可是他一個人,勢單力薄

    染雲仙於取出那本趙家經譜來,交給孫敬之,道:這個你拿著!

    孫敬之接在手中染雲仙子又從懷中取出一本孫家拳譜來,一起塞上他手上,道:現在趙錢孫李拳劍經曲四本你都有了,好好練,練好了武功,報了父仇,復興金蜂門,為武林立下些豐功偉業,再回來迎娶我的女兒,大家團圓!

    孫敬之恭恭敬敬接在手中,道:是!

    ***孫敬之別了她們,隻身進了玉門關。

    重回中原,心中無限感慨,面對前途的艱難險阻,唯一的辦法就是趕快勤練他金蜂門的拳劍經曲四項絕技。

    只有練成了一身好武功,報仇才有希望!

    他一路向東行,從玉門關一直東行到山西,等於橫貫中原一大半的路程,行起來沒有一月、兩月可到不了。

    這一路上遇到愈來愈多的武林人物,胸前都佩戴著飛鷹徽章,身分地位高一些的,則佩戴著銀鷹徽章,這顯示武林人物投靠飛鷹門的愈來愈多了。

    這一路上也遇到愈來愈多青衣大漢,胸前繡著飛鷹,他們都是飛鷹門的子弟,這顯示飛鷹門的勢力愈來愈大了。

    他們也都注意到孫敬之胸前既無飛鷹,也無微章,即由一枚紅絨繩子掛著的烏黑寒鐵,只不過他們誰也不認識這個名震武林的寒心令,他們只當是塊鎮邪的飾物

    進入山西;已踏人歷史名城太原,更是人文薈萃,物扈民豐,街上行旅摩肩擦踵,熱鬧非凡,遠比那荒涼的沙漠好上千百倍。

    迎面一座豪華大酒樓,金皇皇的大招牌,寫著平安客棧四個大字。

    客棧有招牌不稀奇,稀奇的是那招牌下面,還懸著一隻手拳大小,銀白色的飛鷹。

    孫敬之若有所悟,莫非是目前紅極一時的飛鷹門下關係企業?或者是西瓜靠大邊的效應,投靠了飛鷹門下?

    原來是兼做酒樓生意的客棧,八扇連開的大門,一眼就看到裡面生意興隆,座無虛席。

    孫敬之進入酒樓,果然客滿為患,幾乎連站的地方都沒有了。

    目光四下一瞧,原來這裡也有二樓雅座,舉步就要往樓上去。

    不料一個形貌狠瑣的店小二正從樓梯下來,見他沙漠來的土氣模樣,趕上前來攔住,喝道:站住,樓上是你這種料子能去的麼?

    孫敬之本就對他飛鷹門全無好感,又瞧見這個狗眼看人低的店小二,胸前竟也佩著一枚飛鷹徽章,不禁心中冷笑,非但沒有退回去,反而胸膛一挺,更往上跨了一步。

    這店小二怒喝一聲,雙手一伸,就往孫敬之胸口一椎,要把他趕下樓去,卻萬萬也想不到一股極大的力量傳來,將這店小二撞得離地飛起。撞在樓板上。

    也不知是這一撞之力太大,還是這樓板實在太脆弱,這店小二一撞之下,竟然崩塌了一大塊。

    當然那店小二就躺在那裡哀哀呼痛,再也爬不起來啦!

    這樣的砰然巨響,自然引起眾人的注意,但是誰也沒有看到孫敬之動手,怎麼也想不通發生了什麼事?

    孫敬之大步上樓,一面嘖嘖嘖嘆道:看樣子,你們這裡的建築實在太偷工減料啦

    ***其實樓上也是座無虛席。

    孫敬之眼尖,見到正中一桌特大的桌子,至少可坐十二、三人,此時卻只有四名胸前繡著銀色飛鷹的大漢在座,滿桌殘萊,仍在呼拳喝令,吃喝不已。

    孫敬之有心惹事,伸手把脖子下面的寒心令扶正一些,大步上來,來到那一桌前,拉開一張椅子,一屁股坐下。

    這四名飛鷹大漢再也沒有想到有人敢坐到這裡來,簡直就像看著一個怪物似的瞪著他。

    誰知這小子竟然不知死活?伸手將面前的碗盤菜餚往前一堆,空出一塊位置來,這才拍桌大叫道:喂,店小二,白吃白喝的來啦!怎麼還不來招呼客人他有意把桌子拍得震天價響,人聲叱喝道:快來,快來,把你們店裡最拿的菜,最貴的酒席;開一桌上來,反正小爺是來吃白食的!

    眾人全都震驚!四名飛鷹大漢再也忍耐不住,其中一人高頭大馬,滿臉絡腮鬍子,符衣而起,喝道:喂,你這小子是來找碴的麼?

    另一名白面無鬚,卻在嘴角上有一粒蠶豆大的黑痞,痞上又蓄了五、六根捲毛,似乎頗有風度地一掃孫敬之胸前,冷笑道:你這小子膽子倒不少,可能是關外來的蠻子,不知道咱們飛鷹門的名號

    只見他手一揚,手中握起一枚飛鷹徽章,向孫敬之道:拿去掛在胸前,算我們交個朋友

    說著將那徽章扔到孫敬之面前來。

    誰知那徽章尚未落下,孫敬之伸手一指,只聽嗤地一聲,一股勁風射出,正正撞在那枚徽章上。

    那徽章勁風受這一激,猛地彈跳而起,向一側飛去,恰恰落到一隻在桌下覓食的狗兒面前。

    這四名飛鷹大漢正在一怔間,卻聽到孫敬之大笑道:拿去掛在胸前,算我們交個朋友!

    白麵漢子大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孫敬之道:這還不懂麼?這東西只有狗才會要!

    淮知那狗只用鼻子嗅了一下,見並非是肉骨頭之類,竟調頭離去。

    孫敬之赫然大笑道:你看,連狗都不要

    這四名飛鷹大漢再也忍不住,厲喝一聲:你找死!離座而起,紛紛拔出兵刃,分兩面向孫敬之衝來。

    孫敬之只是冷笑,覷定他們的攻勢,只伸手一撥一撩,這四人就互相兵器相憧,人也相撞,糾纏在一起,大呼小叫著滾倒在地上

    立時驚動了更多人,胸前佩著飛鷹的,或是繡著飛鷹的,全都聲氣相通,把孫敬之當成了世仇大敵,群起圍攻!

    孫敬之面對這些酒囊飯袋,烏合之眾,他甚至都懶得起身,也懶得使用武器,只用得自鬼王的絕技鬼彈十指左指右點嗤嗤之聲大作,這些傢伙全都還來不及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就已經翻滾跌倒,哀痛號哭啼叫

    再也沒有人敢上前來動一下,四名飛鷹大漢也只能在遠遠的樓梯口叫囂怒罵道:臭小子,有種你就別走!

    孫敬之笑道:我還要在這裡白吃白喝,哪裡會走不過你們動作也要快了些,我不能在這裡吃喝一輩子!

    ***那些仗著飛鷹門威勢,欺凌弱小的傢伙全部一鬨而散,只在酒樓外遠遠地包圍監視,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這些狗仗人勢的傢伙,居然沒有一個能認出這枚寒心令來。實在教人太失望了。

    孫敬之拍桌大叫道:把你們店裡最拿手的菜,最貴的酒席開上來,不然把你這店砸個稀爛!

    這店也真是標準的小人嘴臉,前據後恭,卑恭曲膝地,大魚大肉,好酒好菜儘量往上一端,孫敬之就老實不客氣地大吃大喝著,只等他們去搬什麼高明的救兵來。

    果然外面人叢中一陣騷動:來了來了,讓開讓開二小姐來了!

    人群紛紛讓出一條路來,只見那二小姐遠遠走來,往大馬路中央一站。

    孫敬之隔著窗戶往外看,這二小姐竟是一位體態窈窕的年輕少女。

    長髮披肩,面貌姣好,淡藍色的勁裝,卻不倫不類地在胸前繡一隻兇惡的飛鷹。

    這少女兩手叉腰,昂頭向二樓厲聲大喊道:吹,那野小子,你給我滾下來!

    聲音倒是挺好聽,只是語氣不好,太兇了點。

    孫敬之本來想下去得與她一拚,想想又被她那句滾下來的話給僵住,心想:我就不理你,看你怎麼辦?

    孫敬之相應不理,二小姐不由大怒,咬牙道:臭小子,看我怎麼治你?

    纖足一點,縱身掠起,穿窗而人,輕飄飄落在孫敬之的桌前,竟然點塵不驚。

    孫敬之忍不住讚道:好輕功!

    樓梯響處,一大群剛才吃了大虧的英雄好漢都趕上來,要看二小姐將孫敬之好好教訓一頓,給他們出氣。

    二小姐怒叱道:是誰派你來搗蛋的?報上名來/孫敬之呼地站起身來,大聲道:不用攀交情,動手吧!

    二小姐粉拳一揚,就要動手,忽然眼眸一轉,臉色大變。

    孫敬之冷笑道:怎麼啦?怕了麼?怕了就給小爺我磕三個頭,放你回去!

    二小姐眼眸亂轉,瞧了四周人群一眼,大聲道:這裡打架不便,有種的跟我來!

    說罷一縱身,美妙的身段展開,穿窗而出。

    孫敬之冷笑道:要跟我比輕功麼?怕你不成?

    他也穿窗而出,銜尾直追。

    酒樓上的人群又是一陣騷動:快,快去瞧那小於捱揍的樣子

    ***那二小姐輕功絕佳,奔跑如離弦之矢。

    孫敬之輕功更是拿手,他蓮花峰九仙移位輕功之術是武林絕技,更何況他最近融匯拳劍經曲四大絕學,內力更是一日千里。

    他很快就與二小姐追了個首尾不離,而將那一群看熱鬧的人群,遠遠地甩在後面了。

    二小姐奔跑的姿勢美妙,身材絕佳,跑在她後面,竟是如此賞心悅目。

    但是這樣追下去又當如何?真的要去打一架麼?

    無怨無仇的,打贏了又如何?

    想到這裡,孫敬之已停下步子,放棄追趕,後面一群人又遠遠地追來。

    誰知二小姐竟然回頭冷笑道:怎麼?怕了麼?有種的追來!

    見她臉含譏笑色,孫敬之怒道:你逃到天邊,我追到天邊!

    二小姐大笑:來吧!

    說著,轉身急掠,孫敬之心想:既然你要挑戰,不妨找個僻靜處,好好打一場!

    追沒一刻,突見前面二十餘名年輕女子攔在路上。

    她們清一色淺藍色緊身勁裝,胸前都繡有銀色飛鷹,更顯得她們身材剛健曼妙。

    二小姐奔到她們面前,站定身子。

    孫敬之叫道:你們人多我也不怕!

    一拳攻到中途,忽聽二小姐很客氣的說道:公子,請住手!

    伸手不打笑臉人這二小姐臉掛笑容。客客氣氣的說話,孫敬之那拳再也擊不出去了。

    他疑惑的望著,二小姐一指他胸前寒心鐵令道:公子不認識本小姐,本小姐卻認識公子是令主的門下!

    孫敬之見她認出寒心鐵令,不由得心頭大震!多日來的心血終於沒有白費,終於有線索啦!故意冷哼道:你們是誰?

    二小姐抱拳道:本小姐姓徐名寶蓮,飛鷹門四大護法排名第二,所以大家都叫我二小姐!

    一指身後道:她們都是我徒弟!

    孫敬之冷冷道: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就開始收徒弟

    這徐寶蓮也不臉紅,笑眯眯道:不知公子貴姓?怎麼稱呼?

    孫敬之並不想隱匿身分,昂然道:我就是孫敬之!

    徐室蓮竟似從未聽過這個名字,只回頭向她們道:還不見過孫公子!

    那二十餘名飛鷹女子,同時抱拳道:孫公子好!

    孫敬之故持身分地微微頷首。

    徐寶蓮道:公子莫非是奉令主之命,遠來中原!孫敬之嗯了一聲,心想:你們這批傢伙眼力大差,怎麼還沒認出我是你們掌門所緝拿的孫敬之其實她們本可認出孫敬之就是掌門所要拿的孫敬之,但因他那胸前的寒心鐵令,只當他是寒心令主門下,而忘了仔細認他。

    徐寶蓮道:公子遠來中原,那是一定要到飛鷹門去了記得曾令主說,不日差派得意弟子前去濟南,不知公於是不是現在就去?

    孫敬之不明究竟,隨口又嗯了一聲,心想:莫非她們故意不動聲色,只想誘我前去濟南,再聚合飛鷹門所有弟子來殺我?

    只聽那寶蓮又道:公子既是要去,本小姐能否榮幸相隨孫敬之見他左一聲公子,右一聲公子,對自己無比尊敬。不似有詐,心想:且跟她們走一程,看看情形再說!點了點頭道:好!

    徐寶蓮喜形於色,毫無做作,彷彿能與孫敬之間行,真的是莫大的榮幸,立刻下命道:快備車來!

    一位高瘦的女弟子應了聲:是!

    果然不須片刻,奔去一會後,果然駛來一部高大寬敞的馬車,徐寶蓮躬身相請,道:公子請上車!

    孫敬之心想:你們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客氣!

    當先上了車,大刺刺的坐定。

    徐寶蓮嬌喝一聲:走!

    那高瘦女弟子就已駕車啟行。

    徐寶蓮與二十餘名飛鷹女子,前後簇擁馬車而行,竟沒有一個敢接近車子打擾他。

    孫敬之本想叫徐寶蓮上車來問問,後想到既裝作是寒心令主的門下,應該拿出身價來,莫要教她們瞧低了。

    到了一座大莊院,卻也過門不入,只有徐寶蓮與二十餘名飛鷹女子從莊院內取出自己的坐騎,各自上馬,繼續簇擁前行孫敬之看了看莊院,這一定是飛鷹門的分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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