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琪顺着洞口的石阶下到洞底。
跟在南天神僧身后,四下盼顾,只见一条宽阔洁净的通道,上下两边全是石块砌成,两边壁上隔不远就是一盏灯,把通道内照得纤细毕现。
通道不长,总共才三十多丈,转眼两人已到尽头。
南天神僧指着尽头的石壁道:“这里就是温室。”说着,手在石壁上轻轻一拍。
石壁应声打开,楚天琪只觉一股暖暖的热流和浓郁的花香迎面扑来。
“进去吧。”南天神僧道。
楚天琪步入温室,眼前一亮,啊!数十株栽在石盆里的丁香花。正在怒放!
那和圆形的绿色叶片,长筒形的紫色花冠,卓然挺立,显示出无比的高雅、庄重和艳丽。
朴素而不俗气,艳丽而不妖冶,平凡而又高雅,这就是这种丁香花特有的超凡气质!
楚天琪看呆了眼。
南天神僧指着盛开的丁香花道:“这就是师傅为你专门培植的丁香花。”
“师……傅!”楚天琪颤抖的声音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南天神僧似乎没体会到楚天琪流露的情感,平淡他说:“你知道这丁香花是怎么培植的吗?”
未等楚天琪说话,他又道:“这是一种特殊品种的丁香花,称之‘玉丁香’……”
“玉丁香?”楚天琪立即想到了丁香公主所说的玉丁香。
“不错,这是一种远不同于一般丁香花的花种,很难培植,它需地火之气,赤岩之精,方能开花结果,花色可呈七色,其中以紫色花最难培植,此花又称‘夜来香’,在外国被誉为贵族王花,一株花可买千两白银……”
楚天琪瞪圆了眼,刀疤也在抖动,想不到师傅宫内每日送给自己的丁香花竟是如此珍贵!
“这养花的石盆都是为师派人在赤盐山精选采来的赤岩制成,这白室地下是一处火山口,地气外泄之处,所以为师将温室建在这里……”
楚天琪想起刚才定过的宽阔通道和大概是为防止火口爆发而垒砌的石块,心想:修建这温室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冒多大的危险!
“恩师大恩大德,弟子我……。”楚天琪热泪盈眶,感激之情已溢于言表。
南天神僧挥手阻止楚天琪说话,犹自解说道:“此花需用无根水浇灌,也就是天雨,因此你在花圃园中见到的十个大石盆,那就是用来接天雨浇花的,花每周浇四次,必须按时辰浇水,浇水的四个时辰是子、卯、午、酉四时,千万误不得,石盆栽花,每盆一株,一旦开花,赤岩精气已竭,若要再栽须另换石盆,玉丁香花开,四季不败,香气扑鼻,夜时更浓,摘花之后又能复发,一栋可开三年……”
楚天琪在听南天神僧辩解“养花之道”的同时,心中升起一闭疑云:师傅叫自己到温室来,就是为了教这些培植玉丁香的方法?
此时此刻,师傅不应该有这种闲情逸致,这是为什么?
“天琪。”南天神僧一声轻唤。
“弟子在。”楚天琪连忙应声,靠前一步。
“你知道为师今日带你上这儿来,是为了什么吗?”南天神僧一双亮眼望着楚天琪。
楚天琪心中一跳,低头道:“弟子不知,请师傅教诲。”
“为师今日要将这些花交还给你。”南天神僧道。
“交还给我?”楚天琪不知所云。
“是的。”话音未落。南天神僧双手突出掠过花盆。
眨眼之间,数十株玉丁香已被连根拔出抓在了南天神僧手中!
因为南天神僧的举动实出楚天琪意料,同时南天神僧出手速度之快也令人难以想象,所以楚天琪连出手阻挡的机会也不曾有。
南天神僧将拔下的丁香花塞给楚天琪:“给你。”
“师傅,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弟子……”楚天琪带着几分惊慌的眼色望着南大神僧,不敢接花。
南天神僧道:“你已长大成人,无须丁香花护体了,因此为师将花交还给你。”
楚天琪目芒一闪:“弟子个知‘交还’二字,何以解释?”
南天神僧笑道:“当年的玉丁香花种就是你衣兜里带来的,有种才有花,当然是交还了。”
“这是师傅的意思?”楚天琪问。
南天神僧想了想道:“也是宫主的意思。”
“既是宫主的意思,我就没话好说了。”楚天琪垂下了头。
南天秘宫的宫主是个神秘的人物,主宰着秘官的一切,九僧对他的命令是唯命是从,从不敢有半点违抗。除了南天神僧之外:包括八僧在内谁也没见过宫主,虽说没见过宫主,宫主也从不现身,但人人都感觉得到宫主无时不在,无所不在。宫主对南天秘宫的每一个人部有一种巨大的无形的威摄力。
楚天琪几个月时就接受了南天秘宫的沐浴洗礼,因此他的生命是属于南天秘宫的。他艺成和出山之时,又再次发誓效忠于南天秘宫,因此他对南天秘宫宫主的命令自是无所不从。
此刻,他得知是宫主的意思,自然就无话可说!
楚天琪接过丁香花束,小心的抱在怀中。
南天神僧忽然问:“丁香公主也有玉丁香?”
楚天琪略略一怔道:“有,而且都是紫色花。”
“这就有些儿怪了。”南天神僧喃喃道:“难道宫主……”
楚天琪顺口问:“师傅,宫主是谁?”
南天神僧脸色一沉,厉声道:“你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不该知道的就无须知道!”
“宫主对弟子恩重如山,弟子无有别意,只是……”楚天琪想解释。
“关于宫主,你知道的越少越好,懂吗?”南天神僧目光似有形之物刺到楚天琪脸上。
“是,弟子懂了。”其实,楚天琪一点也没弄明白。
“丁香公主要你在南天秘宫中替他寻找肖玉?”南天神僧又问。
“是……的。”楚天琪不觉捏紧了丁香花。
“你不用替她找了。”
“为什么?”
“因为秘宫中根本就没有肖玉。”
楚天琪还想问什么,南天神僧衣袖一摆:“你去吧,十天之内找回杨红玉送到鹅风堡,事不宜迟,即刻启程!”
楚天琪不觉又是一怔,师傅在石亭才说别急,明早动身,此刻又说事不宜迟即刻启程,岂不是自相矛盾?因此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师傅的话。
南天神僧衣袖再摆:“去吧,速速动身。”
毋容再想,楚天琪顿首道:“弟子领命!”言毕,身形一晃,已抢出温室,从原道返出石洞。
南天神僧待楚天琪走后,伸手在石壁上一按,于是石壁上又现出一道暗门。
南天神僧跨入暗门内。
须臾,南天神僧再次出现在石亭内。
原来温室还有另一条暗道通向石亭。
亭内坐着五人,那是黑僧、武僧、铁僧,再加上醉僧、妙僧。
南天神僧在石凳上坐下。
还有三张石凳空着,那是明僧、玄僧、毒僧的座位。他们有事在宫外,尚未回来。
南天神僧望着百林小道,沉声问:“他已经走了?”
武僧道:“大哥,那小子已经走了。”
他们指的是楚天琪。
“很好。”南天神僧手在石桌上一按。
石林发出响声;石笋在黑雾中旋转。俄顷,石笋停止了转动,石林中不见了小道,只有犬牙交错的利如刀刃的石峰和弥漫在石峰间的森森黑雾。
南天神僧犀利的目光扫过四周:“都布置好了?”
铁僧道:“大哥放心,一切都按你的吩咐办好了。”
妙僧笑着道:“西山宫营就非等闲之地,再加上这石林八卦金锁阵,和营主阴阳二怪欧阳兄弟亲自把守阵口,谁还能进得来?”
妙僧是九僧中的老九,九人中最小的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女人。她虽号称为僧,却是俗家女子打扮,满头被发用一条红纱束在脑后,上身红缎短衫,下着红缎摆裙,长相十分娇俏,那盈盈一笑,在娇俏中更加一丝令人消魂的媚劲,虽已年过四十,仍一眼可看出是个浪劲十足的浪蹄子。
南天秘宫的女杀手和宫女都是由她一手调教出来的,有这样的师傅,调教出的弟子也就可想而知。
武僧道:“话虽是这么说,还是谨慎些为好。”
妙僧又是格格一笑:“五哥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小了?一个小小的鹅风堡就把你吓成这个模样,敢情已尿湿了裤裆?”
黑僧厉声道:“你除了卖弄风骚之外,晓得个屁!”
“哎呀!大哥,你看四哥好凶啊!”妙僧扭脸向南天神僧娇声道:“我也不过是开个玩笑嘛,五哥都没有生气……”她仗着和大哥都有过一手,所以说话特别放肆。
“住口!”南天神僧沉声一喝,随即道:“各位兄弟,我今日召集你们到这里来,是为了与你们商议一下我们九兄弟的生死大事。”
五人身子同时一震。妙僧瞪圆了一双大眼,张开的小嘴半天未合拢来。
“我向你们说过的那一天已经到了。”南天神僧阴森、冷冰的带有几分绝望的声音,令人心悸。
“大哥!难道我们……”黑僧呼地站起,两眼凶光灼灼怕人。
“坐下!”南天神僧挥手堵住黑僧的话,继续说道:“天下第一捕快姜铁成的出现,意味着这一天到了。”
醉僧插嘴道:“我们的案子不是早结了么?姜铁成怎么会为我们而来?”
南天神僧道:“圣上已将我们案卷提出,交刑部重新审理,姜铁成此次到此,一是为了六残门的金圣佛像盗案,二是为了我们的新旧案而来。”
“新旧案?”妙僧问。
武僧道:“你忘了一年多来,我们奉宫主之命已派人杀了二十三名朝庭命官么?”
妙僧脸色倏变:“大哥,难道我们就对付不了一个姜铁成?”
南天神僧缓缓他说道:“一个姜铁成倒奈何不了咱们,可问题是除了姜铁成之外,我们还有三个可怕的对手。”
“三个对手?”五人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口。
“不错,是三个。”南天神僧慧黠过人的眼光扫过众人的脸,“一个是鹅风堡,姜铁成已巧妙地利用天琪挑起了鹅风堡与我宫的争斗,鹅风堡已向咱们发下生死帖了,同时有消息说飞竹神魔杨玉已决定出山。”
五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情况果然异常严重!
“第二个对手是南王府,当年我们奉宫主之命借用南王府的信物、车架劫走了杨玉的儿子,也就是南王府郡主娘娘的曾孙儿肖玉,看来此事已经暴露,南王府和丁香公主正在用重金在宫内寻找肖玉,如果一旦他们找到证据……”南天神僧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忧虑。
“当年这桩事可以说是干得天衣无缝,连杨玉也认为儿子在曾祖母手中,如今怎会暴露?”醉僧发问。
“不知道。”南天神僧道:“据报告,姜铁成曾多次入南王府与郡主娘娘商议过此事,但我想姜铁成应不知当年肖玉被劫的真相。此事只有我们九人和宫主知道,事隔十八年,突然泄露,实是令人费解。”
“第三个对手会是谁呢?”铁僧问道:“刚才我想了很久,可一直想不出是谁。”
“宫主。”南天神僧口中吐出两个震耳惊心的字。
“宫主?”五人一齐从石凳上跃起。这简直是太出乎他们意外了!
“应该是的。”南天神僧沉声道。
“为什么?”武僧问。
“既是这样,宫主当年为什么要将我们从天牢中救出来?”黑僧问。
“当时他要利用我们,现在他已利用完了。”南天神僧眼中目芒闪烁。
醉僧深吸一口气道:“我明白了,我们为他杀了二十三位朝中命官,那二十三人必是他朝中的对头。”
“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你能肯定是宫主?”妙僧道。
“我不能肯定,只是猜测,但许多事不是这样猜测就无法解释,”南天神僧答道,实际上他心里也没有实底。
“宫主是谁?”妙僧又问。
“不知道。”
“宫主是什么模样?”
“也不知道。”
“什么?大哥,你不知宫主的模样?”
“宫主每次接见我时都是隐身在暗处,除了他那嘶哑变腔的声音之外,我连他的身影都不曾见过,实际上关于宫主,我知道的和你们一样多。”
五人面面相觑,不知所言。
南天神僧又道:“因此我们实际上被宫主中中地掌握住了,宫主不怕我们出卖他,而他随时可以将我们推出去,如果姜铁成与这三个对手一齐来对付我们,你们想后果会怎样?”
“那我们就是死路一条。”醉僧答道。
妙僧拉长了俏脸:“我可不愿再入天牢!大哥,难道我们就不能躲吗?”
“凭宫主的势力,我们能躲到哪里去?”武僧道。
铁僧道:“这也许是报应。”
“报应”二字象雷击一样敲击着他们的心,这群当年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恶魔巨盗,不觉一阵心惊肉跳。
唯有南天神僧冷漠的脸上毫无表情,缓缓他说:“不来的不必躲,要来的躲不脱,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若世人都能躲过报应,那就不成其为报应了。”
铁僧道:“大哥的意思是,我们九人是在劫难逃了?其实我也无所谓,反正当年我们这几条命也是自捡来的。”
南天神僧沉着脸:“如果真是这样,大哥就不会找你们来商量了?”
五人眼睛一亮,脸上掠过一道光彩。
南天神僧继续道:“这也许是我们摆脱控制的机会。我仔细想过厂,如果我们能利用冲突,查明宫主是谁,宫主就不敢将我们推出去了,因为他如果将我们推出去,他自己也就完了。这样被控制的将不再是我们,而是那位曾经救我们出天牢的神秘宫主。”
“大哥高见!”黑僧嚷道。
“大哥心智过人,果有神明之见!”妙僧眼送秋波,娇声称赞。
醉僧却道:“只是我们如何能摆平另外三个对手?”
黑僧、武僧、铁僧、妙僧脸色一沉,醉僧这话不错,另三个对手可都不是等闲之辈!
南天神僧道:“这我已经考虑过了,鹅风堡方面,只要将杨红玉送回去,再告之肖玉确在南王府,这一对手便可摆平。此事,我已叫楚天琪办去了。”
五人对视一眼,大哥已经采取了行动!
“南王府方面,只要将肖玉悄悄送过去,郡主娘娘就决不会再与我们为难,我已叫二弟明僧去南王府与郡主娘娘联络去了。”
明憎不在,原来是去了南王府!
“姜铁成方面,只要我们夺到六残门令牌,找到金圣佛像送与姜铁成结案,姜铁成定会对我们罢手。若他执意不肯罢手,我们九人已改名易姓,换过容貌,无宫主出征,无凭无据的,他也奈何不了我们。这事我已叫三弟玄僧和八弟毒僧去办理了。”
玄僧、毒僧不在,原来是联络姜铁成去了。
“剩下的就是我们兄弟同心协力对付这位神秘的宫主!”南天神僧目芒如电,“宫主虽然救过我们的命,但我们替他杀了这许多人,也算是两不亏欠,况且俗话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跟下形势,我们只有置之死地面后生,别无退路!”
“大哥言之有理!”
“大不了是一死!为何要象狗一样听人摆布?”
“同心协力,生死与共!”
杂乱声中,突然传出南天神僧的一声沉喝:“谁?”
众人着实一惊!
西山宫营前院有弟子巡逻把守,中院是众弟子的住宿营房,后院有暗哨埋伏,石亭前有八卦金锁石阵,并有田阳二怪欧阳健、欧阳雄守护,按理说就是耗子和飞鸟也难进入此地,这是谁来了?
刷!刷!刷!空中飞下三条人影。
来者竟有三人!
南天神僧等六人毕竟是身经百战的超一流高手,惊愕之中,一言不发,一齐捻出面亭将三人围住。
咚!咚!咚!三人跌倒在地,锵然有声。
这是怎么回事?三人的轻功会如此之差!
南天神僧第一个醒悟过来,脸色额时变得乌青。
“啊——”妙僧和武僧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那三个吃了豹子胆闯入后院石亭的人,竟是明僧、玄僧和毒僧!
他们三人不是从空中跃下来的,而是穴道被制后,被人从空中抛下来的!
三人坠地后,由于撞击力穴道顿解,不觉同时跃起,目视南天神僧:“大哥……”
南天神僧脸色再变,接制住明僧、玄僧和毒僧的人,武功之高已是难以想象,这一手抛人解穴的手法,更是令他愕愕万分。
他没理睬明僧三人,都对空中一声沉喝:“朋友,请下来吧!”嘴里在说话,暗中却已聚起功力,天罡指随时准备出手。
一声清啸,后院高墙上白光闪处,一条人影张开双臂,翩然滑扑而下。
南天神僧右臂一招,骄起的食中二指指向了来人。
天罡指,佛内无上绝学,以指气代剑,杀人于无形,谁人抵挡得了?”
然而,南天神憎的天罡指刚出手便立即顿住,停在胸前,眼中充满了惊慌和恐惧。
使他惊慌的是,一股强大的劲力将他逼住,竟使天罡指力发不出去。
使他恐惧的是,来人的装束和手中高擎的一块黑色木牌,表明了来人的身份。
这是两桩他万没有料到的事!
来人武功之高已起在自己之上,放眼当前武林,武功在自己之上的人能有几人?
来人白衣、白裤、白扎带,脸罩白色面巾,手执主人信物,居然是宫主的白衣信使!
来人冷哼一声,将手中的木牌扔向南天神僧。
南天神僧接过木牌,掂掂重量,看过印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属下南天神僧叩见宫主!愿宫主万寿无疆!”
木牌用玄铁木制成,上面刻着九条张牙舞爪的金龙。玄铁木是一种特殊的木料,奇重,奇硬,这块小小的木牌便重逾十斤,普通刀刃在木面划过,留不下一丝痕迹,此木唯独大漠无影堡出产,是异常名贵之物。宫主用玄铁水制成的独一无二的信物,是绝假不了!
黑僧、武僧等包括明僧三人在内的八僧见状,一齐跪伏在地,齐声道:“叩见宫主!愿宫主万寿无疆!”
白衣信使面巾洞内眼睛亮得怕人,冷声喝道:“龙浩!你敢背叛宫主么?”
龙浩是南天神僧隐瞒的真名。
南天神僧浑身一颤,顿首道:“属下的性命都是宫主所赐,岂敢妄存二心?”
“没有么?”白衣信使冷声问。
“宫主明察秋毫,属下对主人一片忠心,苍天可证!”南天神僧双手将玄铁木牌高高举过头顶。
妙僧、武僧、铁僧等人不敢抬头,眼睛望着草地,一阵怦然心跳。
“你在此地召集九僧聚会,为何不禀告宫主?”白衣信使取回玄铁木牌。
“弟子楚天琪误中捕快姜铁成之计,惹下大祸,鹅风堡已向本宫发出生死贴,属下见此事重大,便召来兄弟商议对策,并且派出明僧、玄僧、毒僧三人四处寻找宫主,意欲向宫主禀告。”
“是吗?”白衣信使眼中棱芒一闪。
“信使若是不信,可问明僧三人便知。”
南天神僧在派出明僧三人时,已交待三人若被宫主发觉,就说是奉命向宫主禀告鹅风堡之事,此时虽情知不妙,仍想借三人一挡。
白衣信使鼻孔一缩,面巾微微一抖:“江世奎、宁桂秋、何启能,你们说吧。”
白衣信使说的是明僧、玄僧和毒僧三人当年的姓名。
南天神僧脸上肌肉痉挛了一下,又一下。
明僧偷偷地瞟了南天神僧一眼道:“属下奉大哥的命令去南王府告诉郡主娘娘,说半个月内将肖玉送还南王府,请郡主娘娘向圣上为我和大哥二人作个保人。”
玄僧接着道:“大哥命我去找姜铁成,说大哥替他追回六残门盗走的金圣佛像,要他放我和大哥二人一码。”
毒僧道:“我奉命去鹅州找江洋黑道巨魁徐顺风,以金圣佛像作为交换条件,一月之后送大哥和我二人渡海出洋。”
南天神僧号召兄弟与宫主拼死一搏,暗地却为自己安排了三条退路!
八僧十六双眼睛瞪向了南天神僧,大哥原来是个无情无义的小人!
南天神僧任是如何镇定,头额仍然滚下一串汗珠。
这件事是他经过仔细考虑的,认为绝不会有差错,现在他才发现事实上事情已发生了出乎意料的变化,而这种变化掌握在宫主手中。因此他根本无法预料,也无法防止。
他当机立断:“属下该死!请宫主发落!”说罢,叭叭叭,三个响头,额头上顿时鲜血涌冒。
白衣信使举起玄铁木牌,沉声道:“宫主传话,尔等恐东窗事发,复入天牢,想摆脱本宫控制,逃命天涯,此情可谅,此心可解,宫主决定不予追究。”
南天神僧一怔,随即叩头高呼:“谢宫主大恩!”
八僧也一齐伏地高呼:“谢宫主!”
白衣信使目注九僧,继续道:“尔等可曾想过,若脱离宫主庇护,你们这些圣命下旨缉拿的钦犯,天涯何处是藏身之地?因此,尔等要想活命,只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效忠宫主永不变心,因为在这个世上只有宫主才能救你们。”
九僧一齐高呼:“效忠宫主,永不变心,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白衣信使冷冷一笑,从怀中摸出六粒药九,冷声道:“这话你们在入宫时就已经说过了,因此宫主说为了以防万一,命你们将这药丸服下。”
黑僧、武僧、醉僧、铁僧、妙僧等人脸色揍变,不觉间眼光盯向了南天神僧。
南天神僧道:“请问信使,宫主给我们服的是什么,药!”
白衣信使嘴唇一抿:“九阴搜魂散。”
九僧同时一震,身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九阴搜魂散是天魔宫的一种极歹毒的药物,中毒之人若不能按时得到解药,将会脑髓慢慢干涸,在难以想象的病苦中死去。
白衣信使微笑道:“你们别怕,只要你们效忠宫主,宫主将会每月按时给你们解药……”
黑僧眼珠一瞪,手指成勾,就要跃身而起扑向白衣信使。
“阴成!不得胡来!”南天神僧一声厉喝,喝住黑僧。
“想与宫主抗命?”白衣信使冷声一笑,药丸从右手移至左手,沉声道:“背叛宫主者,如同此亭!”言罢,右臂手掌轻描淡写地通向石亭一拍。
没有掌风,没有响声,石亭动也没动,未伤一角一瓦。
“属下遵命!”南天神僧爬伏向前,接过白衣信使的一粒药丸吞服下肚。
铁僧、武僧、醉僧、妙僧见状,也上前接过药丸吞下。
“阴成.还不服药?”南天神僧厉声斥喝。
黑僧将药丸纳入口中,迟疑片刻吞下,神情却甚是不服。
白衣信使没让明僧、玄僧和毒僧服药。
南天神僧顿时明内明僧三人背叛他的原因了,原未他们已被迫服下了九阴搜魂散!
白衣信使见南天神僧六人服下药丸后,对南天神僧道:“明日午时,宫主在天云宫要见你。”
“属下领命。”南天神僧顿着道。
一声清啸,白衣信使身形一旋,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刹时不见。
四周极为宁静,只有山崖壁上溪水的漏漏流淌声,令人感到窒息、空虚和恐怖。
良久。
醉僧道:“大哥,这九阴搜魂散可有解药?”
对九阴搜魂散的恐惧和共同的命运,使八僧暂时忘掉了大哥对他们的无情无义,也许他们并没有忘,只是现在他们还需要这位大哥。
南天神僧缓声道:“没有。”
黑僧嚷道:“那你为什么要我们服下毒丸?”
“不得已而为之。”南天神僧面色忧郁,“因为我们现在没有办法……”
妙僧焦急地打断南天神僧的话,“哪里可以找到解药?”
南天神僧摇摇头:“没有哪里可以换到解药,据我所知,此药中有一味配方药是由制作者掌握的,因此除了宫主之外,任何人都无法解开我们身上的毒。”
武僧道:“这么说来,我们格永远受宫主控制了?”
“是的。”南天神僧点点头。
醉僧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南天神僧喟然叹道:“除了效忠宫主之外,就是听天由命了。”
“大哥!”黑僧叫道:“你欺骗咱俩兄弟不说,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出手!”
南天神僧冷冷道:“你不是他的对手。”
“难道咱们兄弟九人也不是他的对手?刚才咱们可有六人还没有服药丸!”黑僧气呼呼地,那模样仿佛就要与大哥动手。
南天神僧手朝石亭一指:“你看石亭就知道了。”
八僧眼光注向石亭,石亭屹然卓立,毫无异样。
黑僧吼叫道:“大哥!你还想骗咱们兄弟?”
话音未了,一阵山风吹过,“轰隆!”一声巨响,石亭轰然倒塌。
黑僧等八人瞠目结舌,无不骇然!
白衣信使轻描淡写的一掌,居然将石亭拍坍,这是什么功夫?
唯有南天神僧心中明白,刚才白衣信使镇住他的那一掌,是少林寺失传的残殿十八掌中的枯心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