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无暇的月亮高挂天空。冷清的银白色的月光,闪烁在兀突峰嵘的石岩上。
悄然寂静的秋夜,万物俱眠助时刻,只剩那股桀骛不驯的山风,依然在山谷里四处徘徊游荡。
还有一人光着路膊坐在山谷的石岩上,陪伴着凄冷的山风。
他,就是冷血无魂追命手楚天琪。
月光照着他手中闪烁着银光的金牌,月光映出他冷漠、阴沉的脸。从未有过的阴沉,连脸上的刀疤也是阴森森的泛黑。
天下第一捕快姜铁成盯着自己干什么?
是不是六残门黑白令牌的事犯了?
简直令人无法置信,他在偷到姜铁成金牌的同时,自己两天秘宫的宫牌也被姜铁成偷走了。
秘宫杀手视宫牌如同性命。他身为秘宫第一号杀手,居然将宫牌丢失,而且是丢失在一个捕快手中,真是要命!
不过,他还有机会。姜铁成约他三日后在西山鲁公旧腐见面,到时候他可以将宫牌夺回来。
真是大意失荆洲,太不小心了!他暗中责备着自己。其实,他大可不必这样,象天下第一捕快这样精明、干练的老手,都让他偷走了金牌,不也是失手?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何况他还只是个出道不久的少年杀手,然而,他就是不肯原谅自己。他是个极好强的人。
呜咽的山风从身旁吹过,脚下掀起一层枯黄的残花和落叶。
他的心思又转到杨红玉身上。
杨红玉就躺在他身后山洞的树枝堆上。
她一直昏迷不醒。他给她喂下了腰囊中唯一的一粒秘宫百神大丸,仍是无济于事。
她背部的刀伤很浅,流血也不多,并不碍事,使他恼火的是她中的毒。
吴无毒。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天才知道这是什么鬼毒?
他替她把过脉,验过脉管血,根本就没发现有任何中毒的迹象,然而,她就是昏睡不醒,怪,真是怪极了!
他重任在身,现在却背上了这个女人包袱,而且为了她又惹上了天下第一捕快。难怪有人说,女人就是祸胎!
女人是祸胎,那么死去的娘也曾是祸胎么?
蓦然间,他心中袭上一般冷漠和弧寂。
冷风在脚下回旋,用它嘶哑的嗓门低沉呼啸,想在这片被万物冷落的山谷里,寻找一处属于自己的归宿。
他何曾又不是这样?
风吹起枯枝落叶,由近处飘向远方。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千万年来大自然就在这种无形的动态小,演着有形的静态变迁,从远古直到永恒,谁也无法改变。
人生不也正是这样?
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嵯峨的碎岩阴影中,和黑夜融成一体,沉浸在周围的深幽静谧里。
他再一次感到自己轻飘飘地迷失在空气中。
迷茫的静坐中,不知过了多久。冷月已西移到山峰远处。
该是去帝王庙的时候了!
他站起身来,走进身后的山洞。
黑暗中,他夜猫似的双眼熠熠发光。
杨红玉静静地躺在树枝堆上,一动也不动,就象是睡着了一样。
点燃一根松子树枝,插在石壁上,火光照亮了杨红玉的脸。
脸红卜卜的,呼吸依然均匀,没有异样情况。
轻轻把住手脉,脉膊虽然细微但依旧正常,毫无毒发迹象。
昏睡中的她,显得格外俏丽。小小的鹅蛋脸,秀气的尖下巴,两道黑眉弯如新月,挺直娇小的鼻子和樱桃小嘴衬着白腻肌肤,脸腮上嵌着一对若隐若现的酒涡,纵是在睡中也象是在笑。一张调皮的脸!
庙会坪场的一幕又从他眼前闪过。
“唉,”他一声轻叹,从抿紧的嘴唇里吐出一句无可奈何的话,“调皮的小丫头!”
尽管他认为小丫头是个祸胎,是个包袱,但不知怎的,对她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她没有意外,该动身了。
他拾起滑落在地上的外衣,盖在她身上,吹灭了火枝,转身走出洞外。
山风呼啸,林涛如吼,风刮得正紧。
月儿已经不见,天地间一片混沌,黑黝黝的伸手难见五指。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楚天琪身形一晃,石岩上只见一缕幽灵似的冥光悠忽飘过,人已不见。
冷风。黑暗。
乌黑的夜空,星光全无,充满了罪恶和恐怖。
帝王庙依附在山脚,就象是一头潜伏在黑暗中的毗牙裂嘴的怪鱼一片沉寂,一丝额栗,万物都在沉寂和颤栗中,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忽然,十余丈高的石岩上,一条暗灰色的身影象巨鸟般掠下,直扑帝王庙后寺坪。
不是身怀绝技的人,决不敢从十余丈高的山岩往下跳,不是经验丰富的人,决不会选在这个最不惹人注意的时刻,从这个最不可能的地方进入寺庙。
帝王庙是个藏龙卧虎的凶险之地,常人岂可随意出入!
楚天琪可不是常人。日间他已将一切考虑周到,十余丈高的山岩对他来说不在话下。若无这点能耐,他也就决当不了南天秘宫的第一大杀手。
楚天琪坠身落地,略一瞻顾,双臀一振,凌空跃起,飘落在小禅房的屋脊上。
奔至脊尾,弯腰低探,脚勾住檐角,一个翻身,身子倒挂金钟,脸已贴到内禅房的窗格上。
房内一片漆黑,想老僧已经熟睡,但奇怪的是听不到鼾声和熟睡中的呼吸声。
舔湿窗纸,戳个小洞,楚天琪才发现房内还挂着一层窗帘。
奇怪,为什么要拉上窗帘?
楚天琪伸出小指,将窗帘勾出一条小缝,刹时,他只觉跟前一花,胸中顿起一团怒火。
房内,老僧正蹬圆双眼,屏着气,欣赏着紫衣女子日间给他的礼物。
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在老僧手心中,闪射着斑驳离奇的焰焰光芒!
“喷!喷……”老僧双手捏住夜明珠在手心轻揉着,嘴里发出一阵又一阵禁不住的喜悦的赞叹。
一线清风从窗户透入。
“呀!”老僧一声轻喝,手中的夜明珠弹向空中,同时右袖袍抖腕一拂。
嗤嗤嗤嗤!十八颗透骨毒钉从老僧袍内飞出,急雨般射向夜明珠。
高僧是个实战经验十分丰富的高手,来人逾室,必为抢夺夜明珠,将珠抛出,来人一定会不自觉地去抢,他当然会抢得到夜明珠,但随珠而来的要命的毒钉却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
老僧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但笑容还未绽开,便被冻结在那狡诈的瘦脸上。
这一次,他完全判断错了。楚天琪没去抢夜明珠,而绕身落到了老僧的身后,当老僧反应过来的时候,楚天琪袖内的宽刃短刀已勒住了他的脖子。
当当当当!毒钉击在夜明珠上。
咚!夜明珠坠地,滚落到房角。
老僧竭力地斜着跟,眼珠子几乎翻了个边。他想看清用刀勒住他脖子的人究竟是谁。
老僧运用特殊的斜眼功,终于看到了楚天琪的脸,但遗憾的是他认不出楚天琪是谁,因为楚天琪没截竹笠,却戴了一个黑色的面罩。
老僧头额冒出一串冷汗。黑色面罩里的那双冷得出奇的眼睛,令他感到一种极度的惊慌和恐惧。他在江湖混了四十多年,从未有过今天这样的感觉。
楚天琪没有说话,只是紫了紧手中的力,鲜血立即从老僧的脖子上冒出,顺着前倾的刀刃流向胸襟。
老僧说话了:“阁下,老纳服输了,夜明珠你拿去吧。”此时此刻,这等情形,他不能不认栽。
“你错啦,在下并非为夜明珠而来。”楚天琪冷冷他说。
老僧两眼睁得溜圆,全身一阵哆嗦:“你……要干什么?”
“紫衣女子是谁?”楚天琪沉声问。
老僧身子一抖,没有回答。
“她要你干什么?”楚天琪继续问。
老僧吸口气,定下神来,反问道:“阁下是谁?为何要追问紫衣女子?”
“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阁下不肯透露真名,老衲也就无可奉告。”
“很好,在下从不强难于人。”
“请别误会。阁下也是江湖中人,应该知道江湖买卖的规矩,阁下不肯告诉真实姓名,老衲如何向雇主交待?”
“那你就只有一死。”楚天琪声音一沉,变得更低、更冷。
老僧头微微上抬,声调变得坚定起来:“阁下请动手吧。”
老僧很有经验,他已意识到楚天琪是属于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现在楚天琪目的尚未达到,岂肯就此罢手?
果然,楚天琪道:“你以为我会杀你?”
老僧眼中闪过一道狡黠的光:“难道你不会杀我?你不是说我只有一死么?”
楚天琪声音冷冰冰的,缓缓他说:“我不会杀伤;但你会死,而且会死得很惨;惨得令你不可想象。”
老僧再次睁圆双眼,颤声道:“你……想怎样?”
楚天琪声音从牙缝里吐出,一字一顿他说:“将你和夜明珠一起送交南天秘宫生死判官。”
老僧抖着身子:“你……”极度的恐惧已使他说不出话来。自己是南天秘宫的人,这是件极其秘密的事,来人怎会知道?太……太可怕了!
“紫衣女子是谁?”一声沉问。
“紫云山庄丁香公主。”无奈,如实回答。
“丁香公主?”楚大琪一声吟哦,一个古怪的山庄,一个古怪的名姓,从未听到过。
“是……是的。”老僧唯恐楚天琪不信。
“她要你干什么?”
“找一个人。”
“谁?”
“肖玉。”
“肖玉?”又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为什么要你找?”
“她怀疑肖玉在南天秘宫。”
“哦。”楚天琪手中的刀微微一抖,他在南天秘宫从未听到过肖玉这个名字,“肖玉是谁!”
“老衲不知。”老僧道:“听紫衣女子说,肖玉是个孤儿,今年十八岁,是她指腹为婚的丈夫。”
原来紫衣女子是在寻找自己未曾见过面的丈夫!
南天秘宫的男女,除主宫的南天神僧、明僧、玄僧、黑僧、武僧、醉僧、铁僧、毒僧、妙僧九人之外,其余下属三宫的人,全是当年九僧在江湖上拾来的弃婴遗孤,收养调教出来的宫女和杀手。在这数十名孤儿杀手中,谁是肖玉?
双刃追魂丁义?无影索命张之?血剑夺魂吴冷……抑或是……自己?
自己是紫衣女子丁香公主的丈夫?当然不是,这是决不可能的事!
楚天琪淡然一笑,笑得痴而甜。
思绪虽然很多,但都在一闪之间,宽刃短刀已从老僧脖子上滑下,悄然没入袖内。
“听着!”楚大琪沉声道:“把这趟生意退了,南天秘宫中没有什么肖玉。”
楚天琪的语气是坚定果断的,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命令,不管南天秘密中有没有肖玉,他都不希望紫衣女子找到他。是为了南天秘宫的安全,还是出自内心的嫉妒,他自己也弄不清楚。
老僧惊愕片刻,随即点头道:“是,是。”
楚大琪绕过老僧身躯,走向房门,他不愿再做贼似的穿窗而出。
黑暗中,老僧一双细眼里闪过一道歹毒的光焰。
楚天琪手指刚扣住门栓。
嗤嗤嗤嗤!两束透骨毒钉,一共三十六枚,飞蝗般从背后袭到。
房顶甚矮,老僧使的是“满天星”的暗器手法,谅楚天琪纵有通天本领;也难逃此杀着。老僧口里道出一声:“臭小子,你还嫩着哩!”
老僧江湖行走多年,只道是姜还是老的辣。
咚咚咚咚!一阵铁钉入木之声,三十六枚透骨毒钉,呈一个半圆孤形钉入了地板之中!
再看楚天琪,早就把那柄铁骨折扇执在手中。在屋角那颗夜明珠的珠光照映下,折扇蓝幽幽晶莹夺目,映珠生辉,扇面上一尊南天神佛摺焰可见。
老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宫主饶命!宫主饶命……”
老僧已知道了楚天琪的身份,以为是日间事发,宫主命楚天琪来取他性命,自是吓得三魂出窍,七魄初散。
“哼!”楚天琪冷哼一声,拉开门拴,走出禅房。
他知道此事只要自己不说,老僧决不敢去秘宫报告。
“当!当!当……“庙字神殿传来深沉、凝重的钟声。
楚天琪双眉一皱,跟中透射出闪忽不定的光。
庙殿晨钟暮鼓本是正常之事,但这钟敲得实在是太早了点。此刻,天未放亮,四下仍是一片漆黑。
白虎帮在庙殿搞什么鬼名堂?
秘宫为何害怕白虎帮?
那位偷了秘宫宫牌的天下第一捕快是否还留在庙殿中?
思量之际,足轻轻一点,一个“大幻挪移”,人已窜过后院,上了正殿的屋梁。
“啊——”小禅房内传出一声轻微的闷声呼叫。
声音虽然十分轻微沉闷,但在楚天琪的耳里仍是那么清晰震耳。
老僧?!楚天琪心陡地一颤,一个倒翻身,从殿粱飞身跃下。
楚天琪足在地上一点,再点,再次现身之时,人已在禅房之中。
老僧斜躺在禅桌旁,屋角的夜明珠已经不见。
楚天琪走近前去,瞄了一眼,老僧的脖子被人用剑划开了一条裂缝,鲜血正从那婴儿小嘴似的裂缝里“叭吸、叭吸”地往外冒。
他没有去抢救老僧,因为他知道,如果一个人喉管都被割断了,这个人哪能有救?
他只是在想:是谁杀了老僧?
突然,他手在禅桌上一拂,三指猛弹,一根占卦用的竹签挟着破空之声,从窗帘缝中激射面出!
接着,他身形一闪,掀开窗帘,撞窗而出。
当啷!一声巨响,震动了整个帝王庙。
在巨响声中,伏在禅房上的一个娇小身形,似乎颇为意外地掠咦了一声,弹身离屋,如乳燕掠波般射向山崖岩壁。
紫衣女子!丁香公主!
岩壁上,丁香公主的身影一幻,再幻,已上岩顶。
移形幻影大法!丁香公主和杨红玉一样都会移形幻影大法,只是丁香公主的身手比杨红玉高了不知多少倍。
楚天琪好奇心顿发,身形一幻,大幻挪移,身子已上岩壁。
当丁香公主和楚天琪的身影在岩壁顶上消失之后,帝王庙的白罗汉等一行护殿神僧才赶到寺院后坪。
两条黑影在山道上旋风闪电般疾驰。
两人都象在有意卖弄自己的轻功,谁也不肯稍让。
东方微白,透现出一缕曙光。
楚天琪轻哼一声,提起一口真气,足下速度骤然加快,身影象是一条淡蓝色的轻烟,轻飘飘恍如流水行云,刹时已与紫影首尾相接。
他久追不上?被迫使出了大幻挪移的绝招“流星赶月”。这轻功绝招依赖的是体内的真气和进发的内力,不能持久,但这短时间内迸出的速度却是快速惊人,无以伦比。
丁香公主见楚大琪眨眼问已经追至,如勾的五指几乎扣到了自己的香肩,不觉心中大骇,惊骇之际,出人意外地闪出山道,扑身入谷。
她在山谷居住练功多年,纵跳谷壁是她的轻功绝活。
她轻喝一声,看准落足之处,双臂一抖,向对崖斜射而下,两足刚刚触即崖壁,又复如,长虹般疾射而回。
晨光下只见一条矫健的身影,在狭谷中成“之”字形交叉下落,转瞬之间,已将到谷底。
“好轻功!”楚天琪一声喝采,双臂一场,竟从石崖谷上飞身扑下。
楚天琪看准了得底的一颗松树,那便是他的降落点。
如果说丁香公主此刻用的是“巧”技,那么楚天琪用的则是“险”功。不过,从速度和气势上来看,丁香公主的“巧’和楚天琪的“险”相比较,则有“小巫见大巫”之感。
丁香公主看到楚天琪“纵身跳崖”,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叫,惊叫之中,一脚踏斜,身子斜出数丈,猛听水声抄沙,低头一看,谷底一条小溪,流至足下汇成了一个深潭,而她正朝潭中落去。
坠入潭中虽说不死,岂不丢人现眼?
心中一急,双臂猛抖,身子复超数尺,通向潭边射下,潭边一颗松树;她玉臂一伸已将树枝挽住。
“刷!”楚天琪凌空飞下,直朝丁香公主扑来。
这颗松树便是楚天琪在谷底的降落点。
两人若是相撞,不死即伤!
丁香公主已看出危险,急忙放开松枝,拍地一掌,人已斜飞而出,就象一片枯叶般,悄悄地落到潭边嗟峨乱石之中。
楚天琪同样心思,怕撞着丁香公主,成爪准备抓住松枝干的手立即变掌奋力一拍。掌是拍向松树干的,纵然拍断树干,丁香公主掉入谭中,也不会伤着哪里,至于自己,他还来不及去想。
劈啪!松树干被掌力震断,哗啦一声掉入潭水之中,激起一团水花。
楚天琪借着震力,卸了下坠重力,身子反弹空中,斜落乱石之间。他虽然使用了武门绝学中的“卸”字,但由于山崖过高,他反弹之后,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斜落的位置恰是丁香公主刚刚飘落的地方。
两人身子一撞,撞了个满怀。
脚下皆是乱石,一撞之后,两人岂能站得稳?
站不稳,难道要双双坠入潭水中?
急切间,两人未经商量便同时张臂把对方紧紧抱住。这种拥抱没有别的深意,只是想借用对方的身体重量稳住自己的脚跟。地球对两个人的吸引力,自然比对一个人的吸引力要强。
两人摇晃的身形终于站稳。楚天琪觉得怀中抱着的那个柔软的身躯在颤栗,一般袭人的似丁香花香又比丁香花更香的幽香,透入鼻端,使他几乎晕眩!
“嗯!”丁香公主扭着身子,发出一声似娇、似羞、似恼、似怒的嘤咛。
楚天琪不由心中一凛,急忙松开双手,退后两步:“我……不是有意的……”红晕升上了他的额头。
丁香公主没有说话,只是面巾里的那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牢牢地盯着他,似乎充满着无限深情。
一缕晨光透进山谷,穿过潭面的水露,洒在丁香公主身上。
她身姿窕窈俏丽,一卷秀发盘在紫巾扎带中,一身紫色的夜行紧身衣挂,勾勒出她惊人美丽的线条,构成一种东方女人特有的天然风韵,就象古代仕女图中的美女。
他看不到她面巾里的脸,但她神仪庄重,严若天人,那张脸一定是一张美丽绝伦,无可比似的俏脸。
一阵晨风吹过,水雾在谷间弥漫开来。
她俏立风中,就象刚从潭水中升出来的凌波仙女。
楚天琪不觉看得心摇神移。
丁香公主两眼仍定定地看着他,眼光似奔腾大海的波浪,熊熊燃烧的烈火。
他感到体内腾起一般无名热浪。
人的两只眼睛是最敏感不过的,丁香公主这种热情洋溢,感人五衷的跟神,使楚天琪感到昏沉、迷醉。
他当然不知道丁香公主正在向他施展江湖上早已失传的“乐天行官”的媚功。
她并非有意要诱惑或加害他,只是出于和他一样的好奇心,想试试他的内定力。
他身子微微一抖,刚才拥抱的情景又闪电般从脑海中掠过。
他感到惊慌和躁热。他刚才抱住了她的身体,那是一个软玉温香,着手欲融的娇躯!
他从未接触过女人的身体,感觉到了一种从未体会过的不可言状的冲动。然而,他始终挺身卓立,脚下未移动半步。
要知他从小受到南天秘宫的特殊训练,非秘宫的一般杀手可比,不但文才武功高人一等,就是那一份定力,也非常人可得,此时虽被丁香公主媚功所惑,感到一丝心神不定,但远未被媚功控制丧失理智。
此时,谷间传来一声凄厉的猿啼。
楚天琪猝然一惊,心中一阵愧疚,暗叫一声:“楚天琪!楚天琪!你重任未了,却已缠上了一个小丫头,现在又被这紫衣女子所迷,岂不有负秘宫十八年教育,在称冷血无魂追命手?”
于是,他敛住心神,眼中精芒毕射:“丁香公主,是你杀了帝王庙老僧?”
丁香公主微微一怔,暗道声:‘好定力!”随即沉声道:“不错,是我杀了他。”杀人的话从她口中吐出,声音也是又甜又脆,充满了诱人的磁力。
“为什么?”他竭力使声音低冷。
“因为他出卖雇主,破坏了契约。”她的声音突然变冷,眼光也透着冷气。
“可是你也不能……”他对她冷冰的态度感到惊愕。
她冷冷地打断他的话:“他的买卖就转交给你了。”
“什么?!”他两眼睁圆,脸上的刀疤一阵抽搐。
“那人是个孤儿,今年十八岁,叫肖玉……”她继续说。
“哼!”一声冷哼,算是他的回答。
“若有消息请到西子楼找紫香姑娘。”话刚说完,一道彩光射向楚天琪。
不用看,楚大琪便知这彩光就是那颗贿赂帝王庙老僧的夜明珠,天罡指一弹,夜明珠立即折回,以更猛的道力射向丁香公主。
丁香公主一个翻身弹向空中避开夜明珠,莺音再起:“冲你刚才那份定力,再送你一物!”
一道紫光迎面击来,楚天琪伸手一扣,一股清香直透心脾,啊!紫丁香!
特殊的花,特殊的香,特殊的含意,特殊的情感!
楚天琪怔住了,时值深秋,她怎么会有师傅一样的四季不败的丁香花?
片刻,他拾起落在乱石中的夜明珠,一声清啸,身形几个起落,已到山崖谷顶。
放眼遥望,只见茫茫山野,空余晓风落叶,哪有半点人影?
夜明珠在手心中被朝霞映得光华四射。
紫丁香在手中散发着浓浓的女人肉体气息的清香。
楚天琪凝视着破雾而出的旭日,良久,发出一声深深的长叹。
中毒的杨红玉尚未解决,丁香公主的买卖又揽到了身上!
这就是命运?
难道是无意?
抑或是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