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经过宋大娘捉弄他一回,真个是十年怕草绳,立即解下剑鞘,将宝剑纳回鞘里,然后双手捧剑过去。
孟涤尘诧道:交一支剑何须这样费事?你只要将剑尖垂下,递剑柄过来不就行了?
阿玉将遇上宋大娘的事一说。
孟涤尘不由好笑道:刁猴儿这么多心眼,我要害你还不趁你睡著的时候就把你杀了?
阿玉低头赧颜道:是不过,还是小心一点才好。
孟涤尘接过宝剑,仔细看那剑鞘唔一声道:果然是绕指神剑我那秘笈上曾经说有这支宝剑,而且要使用这支宝剑才练得更出色的武艺来!
阿玉道:原来如此
孟涤尘反问道:你知绕指神剑原来在甚么人手中?
阿玉道:不知道。
孟涤尘神色一冷,大声道:原来在梅洁洁的父亲,梅霖手中。
阿玉被这句吓了一跳,忙道:这样说来死的那人就是梅老前辈?
又带有点悲愤,道:就因为绕指神剑落在梅霖手中,所以梅湘吟一见就能断定这是绕指神剑我虽然知道梅霖有一柄绕指神剑因为从没有见过,所以要看剑鞘上的花纹,隐约织成绕指两字才敢断定。
敢情孟涤尘对于梅霖这位旧主已是恨极,以致直呼他的名字。
她顿了一顿,又道:梅霖就是用那柄绕指神剑削去梅洁洁两条腿的!
阿玉再度听说梅霖对他女儿的残忍,恨得直咬牙龈道:如此说来,宋大娘说独孤老人杀自己的女儿一事,莫非就是梅老前辈和梅洁洁这一档事?
孟涤尘道:宋大娘弄错了,但我也是近年来才知道真相,原来江湖上虽竞传有个独孤老人却没有人真正见到他,因此就有不少人顶了他的名头行事,到了最后,只怕除了那独孤老人自己之外,别人便无从知道谁是真?谁是假?
她望了阿玉一眼,见他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又道:梅霖虽然狠心杀自己的女儿,却怕江湖上传说他不慈、不义,所以也假藉独孤老人的名声,和梅湘吟亲自押解梅洁洁到达恶魔嘴,当时虽有人亲眼看见这事实,但那人却死在梅霖手中。
阿玉忍不住问道:姊姊,你说那人是谁?
孟涤尘道:那人就是飘香剑客田毓芳的堂哥田明,也就是梅湘吟诬说和梅洁洁有奸情的人,其实是梅湘吟暗恋著田明,被田明斥骂无耻,这才怀恨到你梅姊姊头上,索性诬说别人。
阿玉恨道:可恶!
孟涤尘道:以为她父亲把妹妹一杀,田明便会回头爱她。不料刚将你姊姊投下谷的瞬间,田明不知如何也到恶魔嘴,梅霖见是与自己女儿有奸情的人到来,不容分说也把他丢了下去,因为田家和方家有指腹之亲,回去之后,更加扬言亲见独孤老人杀他自己的女儿
到底独孤老人是否有女儿?只怕梅霖本人也弄不清楚。
阿玉大为惊讶,道:莫非姊姊你也亲眼见到?
孟涤尘泫然欲泣,颔首道:他们把绮姊押走的时候,我便知大事不好,忙换了男装偷偷跟去,躲在恶魔嘴的树林,所以将当时的惨事一一看在眼里,当时绮姊除了两眼含泪,竟温驯得像小羊一样,绝不反抗,也不辩解
敢情那幕血淋淋的往事,又展现在她眼前,手一松,宝剑坠下,自己却双掌蒙面,轻声啜泣。
阿玉想到梅洁洁竟遭遇那样酷刑,也就双眼直流,站在一旁饮泪唏嘘。
如果她这个说法是对的,那么梅洁洁那可恶的父亲,就是在九固山寨附近无意间救了自己的无名老人,而他又死在那个姓萧的老贼手中!
过了好一阵子,孟涤尘才缓缓抬起头来,用衣袖揩乾自己的眼泪,叹息一声道:你也别哭了,好在梅洁洁未死,虽然她已经没有腿,但我在情分上也该服侍她一辈子想起当年,她几曾把我当作下人看待?
阿玉也嘶声道:孟姊姊,我和你找梅姊姊去。
孟涤尘道:不,你先把孤独老人的那本小册子中所记载的绝艺练好,下次碰到脂粉魔君梅湘吟,才不会又被她逃掉!
孟涤尘说得很对,下次遇到,绝不能被她逃掉!
阿玉立即先演一套掌法,孟涤尘在一旁仔细瞧著,不由叫道:这一招应该是舟行唱晚但又不像
阿玉再往下练,孟涤尘又道:这一招应该是蓑衣斜雨可是不像!
阿玉将小册子上的五招都练完,孟涤尘分别叫出名称||舟行唱晚、蓑衣斜雨、笠檐蓬门、翁姑和乐、孤注一掷!
阿玉只谨记著小册子上那个柔字的提示,尽以柔和优美的姿势练出,举手投足间,既优雅又高贵,简直玉树临风,卓然不群!
接著握起那绕指神剑再演一套剑法。
孟涤尘一面瞧著,一面又忍不住报出这几招的名字||舟行唱晚、翁姑和乐、孤注一掷、蓑衣斜雨、笠檐蓬门!
原来阿玉这五剑招的名字,又和五招掌法的名字相同,只是有些前后秩序颠倒了
孟涤尘不断地点头赞叹道:果然和我所练十分相似,但是并不尽同,难道就仅有这两套?
阿玉道:还有的是内功和轻功。
孟涤尘道:轻功的身法还可以看得出是否同源,内功端赖各自修为,不能看到,你那本秘笈呢?给我看看。
阿玉俊脸一红道:秘笈在吕金花那里。
孟涤尘诧道:哪里跑出来个吕金花来?
阿玉把遇九固强盗,上九固山寨的事一说,孟涤尘忍不住好笑道:
你这刁猴子,心里到底藏有多少古怪?才不久又有一桩岔事好吧,你将内功练诀念上一遍,我听是否相同?
阿玉应声念道:抱元守一,大道修真
孟涤尘不待他念毕全篇,即拦道:不必念了,我的是抱朴归真,以气养元。可见两部秘笈并不尽同,若果你的是梅霖所遗,我的便不该是,若果我的是,你的便不该是。
这也说不定哩,因为梅霖所遗的那小册子上,根本没有文字,只因阿玉曾学过盈虚图诀,才看得懂秘笈上的线条和图像,自己练习体会胡乱编出一套口诀来,到底念的这套口诀对抑不对?阿玉自己不能确定
阿玉道:你那本秘笈若是在身上,给阿玉过目便可知道啦。
孟涤尘道:可惜秘笈在半屏那孩子身上,被她带走了,不然
阿玉不觉啊一声叫道:半屏姊姊往哪里去了?这时还不见回来。
孟涤尘道:她时常一出去就是七天、八天,不必著急!
阿玉道:莫非被老贼擒住去了?
孟涤尘一怔!旋又摇头道:凭梅湘吟那贱婢结交的下三滥,要擒半屏那是梦想,而且她连包袱都带走,想是那老贼逃走,半屏急急追去了
瞥见阿玉一脸迷惑的神情,又笑道:你在想些甚么?
阿玉嗫嚅道:半屏姊姊本来长得很美么?她为甚么要把半边脸装成那样?
孟涤尘道:你怎么知道她半边脸是装的?
阿玉道:因为我看到了,不过她自己还不知道。
接著就将在水中追逐打斗的经过说了一遍。
孟涤尘叹道:半屏这孩子,已经对你动情啦!
阿玉吓一跳道:你说甚么?
孟涤尘叹道:这孩子曾发誓,绝不教任何男人见到她另半张面孔,除非已经嫁了人。
阿玉哦了一声,还是不懂这跟动情不动情有甚么关系。
孟涤尘又道:既发过这样的毒誓,如果不是已对你动情,又岂会让你看上一次?
阿玉回想那一次,孟半屏果然早已知道阿玉就潜伏在那水草芦苇之间,没有远离,而她揭下丑脸化妆的动作,也的确像是故意要让阿玉看的
想到这里,阿玉吓了一大跳,叫道:你是说,她打算要嫁嫁给我?
孟涤尘没有回答,只是似笑非笑地瞄著他,阿玉又惊又急,道:为甚么?她为甚么要发这毒誓?为甚么要把自己弄成这样子?
孟涤尘叹道:女孩子愈长得美,就愈会惹来烦恼,还不如长丑的人能多享几天清福
阿玉道:还有呢?
孟涤尘道:还有甚么?
阿玉道:就这么简单,只是为了这样就发这么重的誓,戴这么麻烦的面具?
孟涤尘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冷冷道:对,就只这么简单,没有别的理由!
阿玉只好叹了口气,道:不行,我不能接受她的美意
孟涤尘道:为甚么?是不是因为她长得不够漂亮?
阿玉道:不不,不是,是因为,因为我已经有了女人。
孟涤尘失笑道: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又有甚么关系?
阿玉想了想,道:还是不行请你转告她,我不能辜负她一片真心。
孟涤尘道:你自己去告诉她
看看天色,孟涤尘又道:好了,也不要再扯那些无聊事情时候已经不早,你既然练的是梅霖小册子上的图像,待我一式一式摆出来给你看,看是相不相同。
阿玉注目看去,只见孟涤尘双腿交盘,双掌捧腹,双目垂帘,双肩下坠,心想:由这一式看来就已不同,我的盘腿是左腿在上,双掌放于膝上
他蓦地记起盈虚奇功图诀有一式和这个相似,暗道:难道霜华仙姑那秘笈是专给女人练的?
孟涤尘摆好一式,立即问一句:相不相同?
阿玉摇一摇头,并对不同的部位说出。
孟涤尘笑说一声:再看。
接著又摆出第二式,阿玉再看时,第二式不但与梅霖的不同,与霜华仙姑也不同了,只好摇一摇头。
孟涤尘一式接连一式摆了下去,阿玉看来有的相同,有的不尽同,有的则根本不同,都一一对这位姊姊说了。
孟涤尘摆得起兴,竟是愈来愈快,简直就像在演练一种诡异而不连续的舞蹈一样。
最后阿玉仍然摇摇头说一声:还是不像。
孟涤尘咯咯笑道:不像就由它不像吧,我也没法子教它像啊。
姊弟两人在欢悦的笑声中结束这场趣事,但却各在心里藏著一个疑问,那就是为何孟涤尘的招式与阿玉的相类似,而在练气方面又大不相同?
无论如何,孟涤尘与阿玉十分投缘,当天便将自己无意中获得的武学传授给他。
阿玉天资过人,而且有了两门武学的根底,学来也并不难
一连半个多月,便将孟涤尘多年所学全部得去。
虽然内功尚需多加锻炼,然而掌剑合一的招式已是勉强可用了。
孟半屏还没有回来,但阿玉心急梅洁洁的下落,就再也待不住了,吞吞吐吐向孟涤尘表示,想要走了。
孟涤尘道:你真的要去找梅洁洁?
阿玉道:是,一天不找到她,我一天不能安心。
孟涤尘道:你要上哪里去找?
阿玉坦承道:不知道
孟涤尘道:就像没头苍蝇似的乱闯?
阿玉道:梅洁洁的心愿是唐诗真本,我听说那真本曾在武昌出现过,她若真的平安出来了,就一定会去追查,我若也去追查,就一定能与梅洁洁相遇
孟涤尘想想他说的有道理,点头道:好,你先去,我在此等到半屏,交代一声也会去!
就这样约定了,阿玉向这位新结识的姊姊告辞
※※※※
就如孟涤尘所说脂粉魔君梅湘吟淫荡成性,是爱偷腥的猫,见了鱼儿没有不想吃的。
刚才见到阿玉,果是人间美男子,只可惜他心眼中有个圣洁的梅洁洁梅湘绮,竟能在最后一刹那醒觉,不受她引诱
而且武功机智都是一流,自己在她手下几乎吃了大亏,幸好藉水遁而逃,连一同前来动手的无影客胡独也因而失散,实在心有不甘
前面就是老通城,心头突地一动,原来几天前曾发现一个很不错的男子,是这老通城的望族独生子
那个阿玉弄不到手,心痒难熬,今晚不如找他解馋
月黑风高,老通城的十字大街一片死寂,除了南门附近的高升客栈门口挂的一盏气死风灯还在亮著之外,便甚么声音也没有了。
大家都入睡了,梅湘吟却一觉睡醒了,开始洗澡,开始化妆打扮
一身淡红劲装,长剑插在背上,推开后窗,腰杆一挺便落到了客栈的墙外面。
※※※※
梅湘吟是个十分秀气美貌的女子,身材苗条修长,皮肤细致白哲,那五官更是妙到好处难形容,只不过她的眼神水汪汪,鼻尖更是带点妖,正就是淫娃之流的女子。
她的动作快得宛如狸猫般唰的便又窜上了附近房顶。
在栉比鳞次,连绵不绝的屋脊上,梅湘吟似乎是轻车熟路的跃向了靠城西一座大院。
她的身手矫健,行动无声,在那滑不留手而又高低不平的屋面上飞奔,就如同踩在宽敞大道一样,俐落极了,也稳当极了。
梅湘吟的工夫一等一的高绝,而她却也有著一种深切的饥渴,更透著阴冷的意味。
当她跃入这座大院的时候,她似乎仍忘不了替她自己的发型、衣著加以整理,也许,嗯,这是女人的通病吧。
这梅湘吟在花桥下稍停,便转而扑向正面一幢小楼上。
她不是沿著楼梯上,而是拔身越过栏杆跃上去,稳稳的站在一个花窗前。
只见她斜目往窗内望去,不由得笑了。
不知甚么时候?这梅湘吟的手上多了一柄小巧的利刃,她沿著窗隙自外向内挑去,轻轻一拨卡喳一声细微的轻响,窗内的木栓已开,花窗应手而开。
她侧身收刀,动作之快,显是个中老手。
她绝不是要盗取甚么东西,天下至宝也不会放在她的眼里。
她是来找一个人的,老通城的望族侯家长房独生子,侯秀亭。
这侯秀亭年方弱冠,风流倜傥,早已引起不少女人的遐思。
正因为如此,才会引来这位梅湘吟半夜前来造访。
说造访那是好听的话,找乐子才是真
※※※※
梅湘吟手掌贴窗,缓缓的将窗儿朝里轻悄悄的推开,然后,她把身子侧闪,稍停之后发觉里面没动静,她这才错身跃进楼内。
房中陈设雅致而明洁,那桌面上放置的书籍与文房四宝,平整而又光亮,尤其是靠东边的睡榻上,横躺著一个修长的男人,外罩挂在床一边,锦被半掩在身上,横枕舒畅,出气均匀,显然正在好睡。
梅湘吟站在榻前仔细看著睡梦中的男人,而他,正是老通城公认的美男子侯秀亭。
这样的美男子,真是令人垂涎欲滴,梅湘吟伸出舌头舔舔嘴唇,更将垂下的一半罗帐拉起来,她俯身仔细看,露出一副贪婪的眼神,尽在这男的身上游视著,真的看了个够。
楼上光线不太亮,但也足以看清睡梦中的侯秀亭,那张细皮白皙的脸孔,他的确够称得上是个美男子。
如果侯秀亭扮成女人,他一定比女人还女人。
梅湘吟低头又伸手掀开被子,吃吃浅笑的歪著屁股坐下来。
她好像同丈夫同床般的轻松,就那么脱掉全身衣衫,散掉一头秀发,宛似一头温驯的小猫般,贴在侯秀亭的怀里了
她的动作十分细腻,也很自然,她为沉睡中的侯秀亭解著睡衣,也不时的送上香吻,就好像她的一切乃天经地义的事情
那只有妻子才会有的动作
终于,侯秀亭嗯哼了
侯秀亭应该醒来的,但他只是嗯哼
他其实早就醒了,因为他中了这夜行女子的手段,他只有嗯哼,却无法真正的醒来
醒来而不能动,真是痛苦
尤其梅湘吟在拨弄著他的时候,侯秀亭哼声更大
他发觉面前这个美丽的女子,因拨弄而有些无法自制的味道,他更发急
梅湘吟并不立刻采取行动,她只腻在他身上耳鬓厮磨,在他口鼻之间吐气如兰,道:侯公子,你今夜艳福不浅呐!
但侯秀亭只能哼哼,不能回答。
梅湘吟一笑道:侯公子,我是慕名而来,你不会令我失望吧?
侯秀亭睁大了眼睛,突然一把尖刀比在侯秀亭的下巴上,梅湘吟又道:我的作风是两情相悦,我不要抱个臭皮囊寻快活,那太没意思了,所以
她似乎忍不住的在侯秀亭的鼻尖上吻了一下,又道:我会解开你的穴道,你得小心伺候但你若反抗或喊叫,姓侯的,我保证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侯秀亭又是几声哼哼,他还瞪大了眼。
果然,梅湘吟的一手在侯秀亭的下元处暗中戳点,侯秀亭咯
的一声,全身一震,可以动了,但旋即欲撑身而起。
梅湘吟一声冷笑,道:想死?
不料她的话甫出口,侯秀亭的双手疾出,指掌并用,挟著丝丝劲风直袭怀中女人。
侯秀亭甘愿挨刀也不臣服,梅湘吟当然不会此刻杀人,她全身不动,只以左手疾应,便生生化解了对方的攻势。
这梅湘吟的武功太高了,侯秀亭不是对手,只吭一声,又变得老实了。
梅湘吟吃吃一笑,道:你倒是硬骨头,本姑娘却也偏爱你的这一套,嘿
侯秀亭还是开口了:你你是谁?
梅湘吟道:废话!
侯秀亭道:怎么说?
梅湘吟道:你若知道我是谁,你就别想活了。
侯秀亭道:你想怎样?
梅湘吟道:还不明白吗?找快活呀!
侯秀亭当然知道这女子的目的,但他却再也想不到,江湖之上还有女采花大盗的。
这女子就是。
侯秀亭只怪自己武功太差了,是的,他若知道此女来历,便只有认栽。
但侯秀亭在一窒间,道:天下男人有的是呀,你为甚么一定找上我?
梅湘吟道:嘻天下男人都是猪,你不是,嘻
侯秀亭道:你要我怎样
梅湘吟道:只要你顺了本姑娘的心,合了本姑娘的意,你就不会死了。
侯秀亭道:你还想杀我?
梅湘吟道:不中用的男人,我总是先奸后杀,不留活口!
侯秀亭道:这话应该由男人出口。
梅湘吟道:这话本姑娘也常用,而且实践过多次。
侯秀亭道:你常杀人?
梅湘吟道:世上天天有人被杀。
侯秀亭道:你是个女魔,可怕的女魔。
梅湘吟冷冷一笑,道:我却也会令伺候我的男人,得到无比的快乐。
侯秀亭道:在这种情况下,我快乐不起来。
嗤的一笑,梅湘吟右掌拍拍侯秀亭嫩面:道:你是美男子呀,你马上就知道快乐无比的滋味是甚么了哈
她贴紧了侯秀亭缓缓的磨著,那如蛇般的柳腰,摆动得十分柔顺好看,犹似花蛇攀枝般。
就在这种力诱下,侯秀亭低呼一声:可恶你会食不知味的!
夜行女子道:怎么样,你真想死?
侯秀亭道:你是一条毒蛇!
夜行女子一笑,道:那是你以为,我却觉得我才真正的是个女人!
她动手了
于是,侯秀亭快乐了
※※※※
有人说,男奸女一二三,女奸男七八九。
这话甚么意思?只怕知道的人不多。
其实这话的意思很明显,男奸女,男人急,淫徒们都是一个样,办完事拔腿逃,自然一二三就完事。
女的就不同了,那是相反的,所以也叫七八九。
如果不相信,那就当成笑话听。
便是笑话吧,侯秀亭可享尽了艳福啦
只是这蛇蝎美女的胃口奇大,一次不够两次,两次不够三次
终于侯秀亭在第四次彻底的爆炸之后,就像一滩烂泥一样,瘫软了下来
奇怪的是,一个男人在享受了这样销魂蚀骨的快乐之后,竟然不知感谢,反而觉得这是奇耻大辱。
侯秀亭如果有能耐,早就对这女子动手,他才不会任人摆布。
人如果到了任人摆布的光景,这个人只有忿怒与无奈。
忿怒也好,无奈也吧,侯秀亭都认了。
侯秀亭无法反抗之下,他眼睁睁的看著这女子滑溜下床,匆匆的穿回衣衫。
那女子还在侯公子的耳边细语,道:我要走了且莫多口,我还会再来的,嘻
也不知她如何出掌的,侯公子猛一颤抖,等到他再度拔身而起的时候,那女采花大盗早已不见了
侯秀亭一掌打在自己头上,他边以为在作梦,做绮妮香梦吧!
※※※※
梅湘吟飞身上了屋脊末梢后,她把个身子掩藏的巧妙极了,当一片银月洒在屋面上的时候,她的身子正就在阴影处。
她看到两条身影如飞的往西城边扑过去
梅湘吟脸上便是一片冷漠,阴阴笑道:哼,师妹呀,你们永远也休想抓到我的把柄
就只这么几句冷傲的话,梅湘吟已奔向高升客栈的后客房中了。
※※※※
江湖上有个神秘门派,名叫七花门但江湖上甚少有人知道那七花门到底在哪里
七花门的门主寒月芙蓉一身武功已臻化境,但生情却孤傲已极,她手下的十大弟子,个个都是年轻美貌少女,也个个都是武功了得
芙蓉仙姑的门规极严,她的十大女弟子也都有守宫痣为表记,但她再也想不到,居然还有一名弟子瞒著她,干那淫邪之事。
甚至做了女采侯大盗!
※※※※
老通城中出了女采花贼,只有一个人知道,这个人便是侯秀亭。
侯秀亭也非省油灯,他的武功不算一流,但二流角色中已称得佼佼者了。
侯秀亭弄不清此女何许人,但他心中都浮著一种报复心理,他也明白,夜行女临去有交代,她还会再找来。
于是,侯秀亭想到她的方外之友,那人便是六盘山当家惜花翁
的得意徒弟不忌和尚。
那不忌和尚就住在这老通城附近的一座大庙里觉修寺大庙,一进三座大院,庙中混住著和尚、尼姑二十多人众。
侯秀亭一旦想到不忌和尚,一大早拍马往西奔,一路来到这觉修大庙前才下得马。
觉修大庙内传来诵经声,敲钟击磬,听来倒也令人觉得这里十分庄严宝相。
那侯秀亭不走庙前门,他绕道走侧门。
就在他刚走进小侧门,迎面只见一个小沙弥,手上托著大木盘,酒肉搁在盘子上,正往一道厢房中走。
那小沙弥认得侯秀亭,立刻笑了:侯施主,师父刚起来呢!
侯秀亭道:正好,我正要去见你师父。
随著那小沙弥便进入后进厢房中去
※※※※
这间厢房有假墙,假墙正在禅床后,那小沙弥登上禅床去推墙,一道暗门露出来。
这里侯秀亭也来过,他二人沿著墙边的石梯下了地道中
那儿是个十几丈长的地道往庙后通去。
侯秀亭随著地道灯光一看,哇,有两个披纱女子那么巧的转往另一条地道中去了。
侯秀亭只不过笑笑,他明白不忌和尚不守戒,酒肉之外也爱女色。
现在,侯秀亭站在一间地室门口吃吃笑了:不忌大师,你好会享受呀
石室中的睡榻上,好强壮的一个光头大和尚,他只在身上披了一件外罩,并未穿上,闻言一挺而起:哟,侯贤弟呀,哈甚么风把你吹来了?
侯秀亭打著哈哈,道:邪风,邪风,哈
那不忌和尚一对大眼溜溜转,上前一把拉过侯秀亭,将他抱得紧又紧的吃吃笑了:可惜呀,可惜,你侯贤弟若是女子,我不忌早已拜倒在你的裙下了,哈
侯秀亭吃的一笑,道:不忌大师,你开玩笑
不忌立刻有反应,他拉住侯秀亭吃吃笑起来。
侯秀亭多少有些女人味的扭动了几下,笑笑道:不忌大师,别闹了,我找你有好差事!
不忌和尚道:差事?
侯秀亭道:不错。
不忌和尚与侯秀亭对坐一张桌,那小沙弥已退出这密室,这二人边吃喝边谈起来。
侯秀亭道:大师,我被人给强暴了
不忌大笑:哈哈
侯秀亭道:是真的。
不忌收住笑,道:甚么样的人,有这断袖之癖?
侯秀亭摇摇头,道:大师想左了。
不忌道:怎么说?
侯秀亭道:我遇上了女淫贼。
他此言一出,不忌和尚几乎跳起来,大叫道:好家伙,天下奇闻也,哈哈
侯秀亭道:此女武功奇高,不知甚么来路?而且出手十分俐落
不忌和尚吃吃笑道:休道武功,只问这女子长的如何?如果是个粗货,杀了便是。
侯秀亭回味无穷,舔著嘴唇,道:此女既妖且艳,美得令人心动
大师,你知道一般女子不入我眼中,但此女不同,她不但自动投怀送抱,而且手段高明,令人忍不住要一佛涅槃,二佛升天
不忌和尚早已听得眉飞色舞,笑呵呵的道:贤弟,有此美女,你还不忘了要介绍给我不忌,真知己也!
侯秀亭道:大师,我来找你,只求解危想这老通城内似乎没有人敢与此女一较长短,久闻大师是个中翘楚,此事非大师莫属,所以
不忌和尚道:她是女人,你是男人,你怕她怎的?
侯秀亭道:话非如此说,一时新鲜尚可应付,日久天长,我岂不被这蛇蝎淫女掏空榨干?
不忌和尚笑了:哦,原来贤弟是找我解危呀,哈哈
侯秀亭道:大家想一想有没有甚么良策,好叫这淫女早点离开老通城。
不忌和尚道:可知此女住在哪里?
侯秀亭摇头,道:不知道,这女人来无踪去无影,不知她来自何方去向何处?
不忌和尚拍著光头,道:这可难了,叫我到甚么地方去找她的人呀!
侯秀亭道:不过此女曾说过,她会再来找我。
他此言一出,不忌和尚一拍巴掌,笑道:哦,有了,我有了个绝佳主意了,哈哈
侯秀亭急问道:大师请快讲。
不忌和尚低声举筷在桌上比划著,看得侯秀亭不住的点头吃吃笑:
如此最好,但结局定要杀了她以除后患。
不忌和尚道:放心,绝不为贤弟留下祸根,哈
侯秀亭取出一张百两银票放在桌上,笑笑道:照往例,大师收下了!
不忌和尚果然把银票取过,塞在床头木盒里。
他对侯秀亭一笑,道:贤弟,可要她们为你表演一场裸舞瞧瞧?
侯秀亭道:昨夜里被折磨,今天已无兴致了,他日再瞧吧!
其实江湖之上又有几人以真实面目对人的。
江湖上只有虚伪的人才会出人头地,而这些人并非是甚么人上人,而是人踩人。
※※※※
侯秀亭离了觉修大庙,他走的时候,觉修大庙里十几个尼姑直送到山门下。
侯秀亭拍马疾回老通城,他要等著观看今夜在他的二楼之上,会发生甚么样的大事情?
侯秀亭早曾对不忌和尚一再的交代,杀人绝不能在他的睡榻上干。
不忌和尚如果出刀,那得换个地方。
一切的安排够妥当,侯秀亭还把伺候他的下人全支开,二楼上灯光不太亮,三楼上也把窗子虚掩上
※※※※
三更天到了。
三更天正是鸡不叫狗不叫老鼠出洞上灯台的时辰,便在这时候,一条粉红灰影一闪而落在院墙上,仔细看,可不正是那个梅湘吟又来了。
女子采花不多见,这梅湘吟面上一片淫邪笑意,看上去宛似一头狐狸精出现。
她比之狐狸精还迷人,一对大眼只在这大院中左右闪动间,双臂一振,便跃上了二楼栏杆内。
她仍然闪奔在大窗前,习惯的侧著一耳聆听楼里面,然后
然后轻推一扇窗子撑起来。
这女子只一推窗便笑了,因为窗未自内插上栓,这表示里面的人在等她了。
只见她咻的一声跃入楼内,一个箭步便到了睡榻前,她发现一张大被盖著个大男人,不由立刻面露笑意。
梅湘吟脱衣真够快,三把两把便光溜溜了。
她也真大胆,刀也不用了。
其实她也自恃武功高,便是被子下的人拿著刀,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就像个入洞泥鳅似的,梅湘吟一溜的溜进被子里面去了
她的手用力抱,抱住男的腰。
但,怎么是个水桶腰,她立刻吓一跳,低声喝道:你是谁?
她也闻到酒味了,这光景绝不是侯秀亭,被子一掀,喝道:你
只见一个强壮男子大光头,暧昧一笑,道:哈美人儿,佛爷同你热呼啦!
床上睡的不是侯秀亭,床上睡的乃是不忌和尚。
这不忌和尚的武功比之侯秀亭高明多了。
这女子入了怀,不忌和尚双手疾抱住女的双臂不放松,他的一双粗毛腿,左盘右绕,活活生生把梅湘吟搂抱得动弹不得,便是蛇样再扭,也休想挣脱半寸。
梅湘吟挣扎未挣开,她干脆软趴趴的不动了。
真妙,不忌和尚低头香吻,还吃吃地笑。
梅湘吟叹道:你是谁?
不忌和尚道:佛爷不忌
梅湘吟眼睛一亮,道:嘻是你呀,觉修大庙的淫僧不忌。
不忌和尚一怔!道:你识得酒家?
梅湘吟道:人的名儿树的影,江湖之上不少人知道你的大名。
不忌和尚道:江湖上却未听过有女淫贼。
梅湘吟道:你怀中抱的就是呀!
不忌和尚道:报个名来,如何?
梅湘吟道:就怕吓著你了。
不忌和尚道:嘿佛爷不是被人吓大的。
梅湘吟道:漠北七花门四姑娘便是!
不忌和尚还真的猛然一怔!但旋即吃吃笑了。
梅湘吟道:你还笑得出来?
不忌和尚道:久闻寒月芙蓉门下十美,个个处子完璧,臂上的守宫砂清晰可见,而你
梅湘吟道:你应该看到我的守宫砂!
不忌和尚道:你还有守宫砂?
梅湘吟道:真假而已。
不忌和尚更不敢轻放怀中女子了,他此刻还真有些后悔,怎么会惹上七花门?
四姑娘却吃吃笑了:和尚,你怕了吗?
不忌和尚道:说不怕那是骗人的,只不过如今你只一个人,我不忌自信仍能与你一搏。
梅湘吟不屑道:你不配。
不忌和尚道:至少你现在仍在我的怀中无法反抗。
梅湘吟道:你不能永远这样抱紧了我。
不忌和尚道:如果我以力相抱,你能吃我力道几成?
四姑娘嘿嘿冷笑,她的双目一厉。
厉芒自然被不忌和尚发现,他乃高手,当然看出女的有杀人心志。
不忌一旦发觉,立刻先运功封死全身三十六大穴,七十二脉胳,双臂更加上几分力道。
梅湘吟道:你可恶!
不忌和尚道:你也非善类!
四姑娘道:你就不想想后果?
不忌和尚道:贫僧骑虎难下了。
四姑娘梅湘吟吃吃冷笑,道:你以为如此就能制住我?
不忌和尚道:我尽力自卫。
梅湘吟道:哈
不忌和尚道:你笑甚么?
梅湘吟道:哈嘻
不忌和尚道:莫非你要杀我?
梅湘吟不笑了,她嘴角一翘,道:你以为呢?
不忌和尚道:姑娘,贫僧以为,强梁不如商量
梅湘吟道:如何商量?你这么用力的抱住我,你快把人骨头抱断了。
不忌和尚道:我能不防吗?
梅湘吟道:你防卫过当呀!
不忌和尚道:七花门中十金钗,个个武功了得,江湖上谁见了不让路?
他似乎在自言自语了:我他娘的怎么会想得到呀,我如果想到你是七花门,奶奶的,再是甜头也不尝,天仙下凡也不想,都是这侯公子,他害惨我了!
梅湘吟一笑,道:你怕了?
不忌和尚道:我说过,不怕是假的,当然不想死!
梅湘吟道:那你又如何处理眼前?
不忌道:眼前嘛贫僧正在筹思对策。
他又重重一叹,道:娘的,美女怀中抱,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了。
梅湘吟吃吃笑道:命还是最重要!
不忌和尚道:不错,我不忌是不打算就此而已呀。
梅湘吟道:你却又似抱著一个火炉子,而且会把你熔掉的火炉子。
不忌道:我怎么办呀?娘的
梅湘吟道:你想好对策没有?
不忌道:姑娘,你以为我有几成活命的希望?
梅湘吟道:你一成也没有。
不忌一听,花和尚的脾气来了:好呀,你要我死,我也不让你好过,咱们就死在一起吧!
他暗中在运气功了。
梅湘吟当然觉出来了,她吃吃笑道:也罢,今天你不死了!
不忌道:太好了,姑娘,你真是菩萨再世呀,贫僧在小庙摆榻以待,如何?
梅湘吟笑了:你真是个大淫僧呀!
不忌道:小僧摆榻以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梅湘吟挺起身来,她自腋下取出一把尖刀,冷冷道:刚才几乎对你下手,那多叫人后悔呀!
不忌和尚也笑了:你走吧,再见了,我万幸未同归于尽!
梅湘吟笑笑,一面慢条斯理以诱惑撩人的姿态穿衣,一面道:那是你聪明,嘻嘻
她的动作似乎是要不忌吃惊,只见人影一闪之间,她的人已不见了
不忌和尚果然吃一惊,随之,他也匆匆的走了
※※※※
天公似乎不作美,因为细雨飘下来。
雨不大,但夜来却有些凉意,老通城人们及早打烊,关门睡大觉去了。
住在高升客栈的那位四姑娘梅湘吟却不然,她白天睡足了觉,夜来精神好,而且好极了。
她原本是往觉修大庙去的,但天雨她改变了心意。
她也暗自咬牙,因为她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老通城的侯公子耍了她。
她是不会被人耍的,但侯秀亭却搬来淫僧不忌对付她,不论她是否满意,这口怨气她非出不可。
要出怨气,那就得再去一趟侯家。
于是,梅湘吟飞身上了房,很快的便又找到了侯秀亭住的大宅院。
前一夜侯秀亭躲起来,床上换了不忌和尚,侯秀亭相信不忌和尚早已把这个女淫贼宰了。
正准备过两天去觉修大庙向不忌和尚当面致谢,此刻正愉快的趴在大床上,虽然闭上双目,但却不时的传来一声浅笑。
浅笑声自侯秀亭的口中传出来,浅笑声也来到他睡的床前面。
这声音当然不是从侯秀亭的口中出来的,使侯秀亭也吃一惊,翻转身子瞧过来,大吃一惊,道:是你?
纤指疾点,侯秀亭立刻就变得哑口无言了。
梅湘吟嘻嘻笑著,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布施肉身送来给你快活,你却弄个恶和尚想坑我!
侯秀亭只能翻眼珠子,张口结舌出不了声,梅湘吟有一把小小尖刀握在她的手上。
她也用小刀在侯秀亭的脖子上沙沙的刮个不停。
这光景,侯秀亭吓得直发抖,如果小刀稍偏他就完了,侯秀亭几乎叫妈呀!
这时候,他如果能叫出口,他必会叫,而且大叫。
梅湘吟双目几乎碰上侯秀亭的额头,她冷厉的低声:你这小子,不知死活呀!
侯秀亭只能眨眼哀求,但求别杀他。
梅湘吟忽然冷冷,道:你太令我不快乐,只不过
她收刀,用细细的手拍拍侯秀亭的面颊道:好人,再给你一次机会,鞠躬尽瘁,再做傻事就别怪我无情。
侯秀亭忙眨眼。
梅湘吟提起侯公子的下巴,又笑笑道:我们唉!我并未打算同你做长久夫妻呀,只不过大家高了兴,彼此之间寻乐子,这有甚么大不了的?
她忽然一瞪眼,又道:原是高兴一件事,你这不长眼睛的小子,竟然想置我于死地,三番两次要我死,太不够意思了!
忽然站起来,她在床前走几步,道:我在想,要怎么收拾你
侯秀亭急的在流泪他实在不想如此窝囊的死。
梅湘吟转到大床前,她冷冷的直视侯公子,道:你既想我死,我又何必对你手下留情?
她拔出那把尖刀在手上,这光景她还打算向侯公子来一个开肠破肚了。
侯秀亭死命的在眨眼睛,看的梅湘吟直摇头,她终于还是把刀收起来了。
侯秀亭,我知道你要向我求告求饶,你一定会说那两句老掉牙的话:同船过渡五百年前的修行,同榻同眠上一辈子订的姻缘是吗?
侯秀亭又是一阵眨眼。
梅湘吟冷冷道:这时候才想到这两句话呀,你不觉得晚了吗?
她忽然一瞪眼,叱道:我梅湘吟原是黑心女,我自己也知道不是甚么大善人。
她顿了一下又道:你既对我无情,我又何须对你这失心肝的人有义你生受了吧!
她说著可也并未出刀,她出掌,以掌刀切砍在侯秀亭的右侧颈部。
她还在侯秀亭的左耳后骈指戳下!
侯秀亭惨叫一声:啊!
他可以动了,但他却在床上一阵狂翻又滚,直到把个身子滚落在楼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
当他在痛苦中慢慢的醒转过来的时候,他顿觉自己的脸盘在扭曲。
变了,侯秀亭真的变了
嘴歪了,眼邪了,眼珠子白多黑少怪吓人的
侯公子那美男子的形相全都不在了。
当侯秀亭的吼叫声把全家的一众人都惊来之后,侯家才知道他们的公子出事了。
侯秀亭连说话的声音也不清楚了。
整个人样全变了,除了皮未破之外,整个五官搬离位,歪七扭八。
人如果变成这副模样,哪还是人样?只怕是魔鬼见了也吓了一跳。
侯老夫妻二人膝下只这么个独子,平日里呵护备至,疼爱有加,原是逼著儿子早日打定主意,看准了谁家姑娘顺他的意,就要下聘成亲了,如今
老爷子前庭叫到大后院:咱们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呀,咱们招谁惹谁了?
何用招谁惹谁呀?人怕出名猪怕肥!
侯秀亭的美男子名号,老通城中何人不知?太美就会遭忌。
太美也惹来女人忌,这女人乃漠北七花门十大弟子老四,她的名字叫梅湘吟。
如果她不承认自己是七花门弟子,只怕谁也会相信,因为七花门的门规极严,哪个女弟子敢乱来?那是不想活了。
寒月芙蓉仙姑的手段,江湖上谁不怕?她门下弟子当然更怕她。
但这梅湘吟更精明,她就是神通广大,守宫砂她弄了手脚,连处女膜都能弄手脚,外人还以为她仍是处子之身呐
※※※※
就快吃午斋了,觉修大庙外急匆匆的奔来一骑,那一看便知道是老通城中侯家的管家侯冲。
侯冲在庙门跳下马,一路奔进觉修庙。
他一边跑一边叫:大师,大师,不好了!
庙中尼姑往后跑,几个和尚却笑了。
有个大和尚笑道:我们大师好极了,怎说大师不好呀?侯管家。
侯冲上前一把抓住,道:快,我要见不忌大师。
那个大和尚笑道:你别急,随我来!
那侯冲急出满头汗,一路到了庙后院。
不忌和尚早听见了,他挺著胸脯走出禅房外,道:甚么事?
侯冲一见忙上前:大师,不好了耶!
不忌和尚道:甚么不好了?
侯冲道:我家侯秀亭中邪了!
不忌和尚双眉一挑,道:怎么说?
侯冲道:咱家公子昨日还好端端的,今日,天未亮便在楼上尖声吼,吓坏了咱们,大伙跑上楼去瞧,大爷,侯秀亭的脸扭成了怪模样,连说话也似拉风箱。
不忌和尚一怔!道:有这种事?
侯冲道:老爷说他中邪了。
不忌和尚立刻心中有了底,他心想:八成是那梅湘吟动的手脚。
不忌和尚也思忖:如是他自己,必也会去反复折腾那侯秀亭一顿。
如今侯家说中邪,好机会,自己前去瞧瞧,也许就能治好侯秀亭,那么一包银子便少不了啦。
他心念间,立刻对侯冲道:你家老爷说的对,侯秀亭八成犯了冲,中了邪。
侯冲道:大师快救救我家侯秀亭呀!
不忌和尚道:那是当然,贫僧的工作是为人解难,普度众生,何况侯秀亭又与贫僧私交不错。
他对一边的两个和尚吩咐:准备法器,由我一人前往。
两个和尚回头走,那侯冲指著门外,道:大师,我骑著马来。
不忌和尚道:那你走路回去吧!
侯冲点头,道:应该的,救人如救火呀!
不忌和尚披起法衣取禅杖,法器挂在腰带上,那顶僧帽支支楞楞的冲天起,活似一盆开放莲花。
他兴冲冲的走出觉修大庙,也不再多问了,拉马便骑了上去。
侯冲道:大师呀,你快呀,去的快了还有救,去的慢了全完了。
不忌和尚低头一笑,道:花管家,乱子搁在我肩上,我只一去,你们侯秀亭就会好的。
他双腿用力夹,哗!那马飞一般的往老通城方向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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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忌和尚在马上想的妙,八成是那梅湘吟点了侯秀亭的穴道,这还不简罩,暗中拍活侯秀亭穴道便是了。
当然,不忌和尚也想到了侯秀亭,侯秀亭当然知道她是被那梅湘吟点了穴道,只不过,如果自己出手救了他,侯秀亭还是有重酬。
不忌和尚在马上笑哈哈,他几乎一路笑进老通城,因为他不但想到侯秀亭的银子,他更想到了那个梅湘吟。
原来昨夜未见梅湘吟去觉修庙,她来找侯秀亭报复了,这可妙,相信她会找上觉修大庙去的,到时候自己一番努力下,不怕她不乖乖的倒进自己怀中来。
得意之事难掩饰,不忌和尚便笑哈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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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忌和尚进得老通城,他从大街绕到后街,人还未到,侯家大门楼下就听得有人高呼:来了,来了!
不忌和尚不笑了,笑也得看地方捡时间,人家这是遇了难,出了大问题,怎能在人家面前笑?
他满面正容,还皱眉头,便在他下马的时候,侯老爷子已迎了上来,急切道:快,大师,我儿中邪了!
不忌和尚忽然抬头向门楼,他厉喝:何方孽障?
随之口中念念有词。
他念的甚么词?天知道,便是本人也听不懂。
只听他一边念,一边抖动手中禅杖哗哗响,腰上摘下法器来,一边甩一边就进了门。
侯家的人全跟上,一路跟到二楼前。
那不忌和尚回过头来,正色道:你们各自回房去,小心再有人中邪。
大伙一听都散了,他才足踩七星步,他进三步退两步,一路摇头晃脑,念念有词地作法驱魔慢慢的登上二楼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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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听得那侯秀亭正在床上辗转翻侧不安宁,双手捂面直哼哼。
砰的一声楼门关上了,不忌和尚奔到床前看,他发觉侯秀亭已穿好了衣衫,于是他以手拨开侯秀亭捂面的手,一瞧之下吓一跳:
你变成鬼了!
侯秀亭张嘴更歪,说出的话便更不清楚了。
不忌和尚听了半天听不懂,但还是叫他想出个问的方法出来。
侯秀亭呀,你别说了,说了我也听不清这么办,我问,问对了,你点头,问错了你摇头如何?
侯秀亭立刻急点头不已。
不忌和尚道:你又遇上那女子了?
侯秀亭只有急点头。
不忌和尚冷冷一笑,道:不出贫僧所料。
他仔细看看侯秀亭的全身,又问:是那女子在你身上动了手脚?
侯秀亭立刻又点头。
她是来报复你的呀?
侯秀亭再点头。
她点你甚么地方?
侯秀亭只把手指向胁下,再指著耳下方,他也指向下巴下方。
他这么指指点点的倒令不忌和尚吃一惊!
不忌和尚怎知漠北七花门的武功自成一系,尤其在点穴手法上那可就更不同了。
他审视一阵之后,便暗中咬咬牙,道:侯秀亭,如今我先以自己的手法在你的身上施为,你若同意,我就动手。
侯秀亭忙点头,他非点头不可。
他太痛苦了,那张脸就令他难以见人,虽然他只是觉得脸上一团扭曲,但那已经够受的了。
不忌和尚拿马桩,暗运气,劲力运在指尖上。
另听得他低哼一声,立见他指掌并施,直往侯秀亭的头上面疾点过去。
丝声起处,侯秀亭的头一阵摇动。
不忌和尚还以为得手了。
得手当然是手到尽除侯秀亭的痛苦,然而
然而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猛可里,侯秀亭一声尖叫:哎哟!
紧接著他双手捧著自己脖子尽在床上翻滚,口中厉叫著:痛死我也!
不忌和尚吃一惊!他自忖这可如何是好
床上的侯秀亭声音愈叫愈大,这光景如何收拾呀?
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又一掌拍在侯秀亭的哑穴上,便也令侯秀亭不吭声了。
侯秀亭在心中喊叫著,因为他虽然叫不出声,但那种针刺般的痛苦,他实在难以忍受。
这光景只要看侯秀亭的表情便知道了,他的表情只有不忌和尚知道。
用力搂住侯秀亭的肩,不忌和尚道:侯秀亭,你放百二十个心,我这就去找那女子去,拚著老命一条,也要叫她为你解除痛苦。
侯秀亭连回答的力气也没有了,他甚至痛的翻白眼
※※※※
不忌和尚收起法器取褝杖,又踩著七星步下了楼。
迎面奔来老爷子道:大师,刚才我儿叫的惨!
不忌和尚道:不是你儿,是妖,是个女妖,太厉害了!
侯老爷子急问:此刻如何了?
不忌和尚道:贫僧暂时把女妖打跑了,但侯秀亭的身子不得了,还得贫僧去追女妖。
侯老爷子道:你这就去追那可恶的女妖?
不忌和尚道:不错,你等且莫再动侯秀亭,一半天我自会来为侯秀亭解危化难。
侯老爷子一听之下,立刻命账房送来一包银子,不忌和尚也不客气,揣入怀中便往外大步走去。
他不再骑马了,他走路。
一路上他想得多,但最终的希望便是那梅湘吟。
他希望快一点见到梅湘吟的到来。
※※※※
夜,真黑,风,真大。
黑夜里有了怒吼般的大风,这个夜是恐怖的,也是令人骇怕的,尤其是辽阔的大地。
然而,这时候却有一条人影快如脱弦箭一般往前飞奔著。
往甚么地方奔?
前面好像一片屋宇,那正是觉修大庙的所在。
只见这条人影奔到了大庙侧面,只那么抬头观看之下,立刻腾空上了庙顶。
就在她刚要往庙内后院落下,忽闻得暗角处传来一声低叫:嗨,你才来呀!
那黑影似是一怔!又听得暗影中的声音,道:昨夜空等待,今夜你才来,良宵本无价,奈何你空抛
那黑影当然是梅湘吟,笑骂道:嘴贫!
于是,暗影中走出个七尺大和尚,是的,不忌和尚出现在那条人影面前了。
不忌和尚早就等候在那地方了,他等了多时。
梅湘吟四下一打量,道:骚和尚,你这庙还真气派。
不忌和尚道:方圆百里之内,我是最大的。
梅湘吟道:僧尼多少?
不忌和尚道:不多,一共二十整。
梅湘吟道:他们人呢?
不忌和尚道:前院庙中是僧众,二进佛堂比丘尼,至于我,这里
嘿
梅湘吟道:你呀,后进有密室,对不对?
不忌和尚道:你猜对了,哈
不忌和尚伸手搂过梅湘吟,扭过身便转入一间厢房中
梅湘吟吃的一笑,道:一道假墙门呀,也不知道你在这里面糟蹋过多少好姑娘了。
不忌和尚道:俏美人,我的里面空荡荡,就等著芳驾来快活了,哈
※※※※
他半推,梅湘吟也半就,这二人挤挤拥拥的由那假墙走入地道中。
十丈地道尽头处,一间地室灯光亮,只见桌上摆的多,酒香、菜香之外还放了一盆花儿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