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墨一马当先,挥舞着狼筅,大叫道:“哪里走!”恶狠狠地向紫芯扑了过来。
雷泽澈见状不好,一拉紫芯,喝了声道:“起!”两人经脉一通,心意想通,双双跃起,站了在路边的一棵大树梢上。
唐康冷喝道:“留下了!”将脚一跺,也飞身而起,向雷泽澈扑了过去,手中拂尘像剑般竖起,向他们所姑之处刺去。
雷泽澈一拉紫芯,二人又向另一棵树飞去,他们人刚离开,就听得“咔”的一声,他们方才所站的树枝就被唐康的拂尘刺断,哗啦啦地向地上落下去,紫芯怒道:“这个牛鼻子太可恶了,怎么治他一下才好。”
她话音未落.唐康脚在他们方才站的树上一沾,又跟着飞了过去。依旧是方才的势式,要使拂尘将他们刺下树去。
雷泽澈拉住紫芯,依然一跃,又躲开了他。
唐康脚一沾树,也跟着脚腾起,未料到雷泽澈和紫芯子半空中竟然转了一个身,旋了回来,紫芯大叫道:“牛鼻子,你死呀!”使剑狠狠地挥了下去。
他二人这一飞,已经在唐康头上了,唐康的拂尘在前,急往回一收一甩,可他人在空中,去势却调不回来,紫芯一剑下去,像割断了一头乱发,那拂尘的尘尾被她一剑划落。
飘飘扬扬向树下落去。
唐康此刻心中又慌又乱,只向原路跃去,想在树梢上落下,不料雷泽澈背着紫芯在空中又是一急转,先他一步到了树边,紫芯觑准他的落处一剑划过,二人腾转在另一棵上,等着看看他的笑话。
紫芯的剑飞快地一划,己犄那树枝截断了,只是因她的剑太快。一时还未到下去。唐康心里自然明白,可他没有雷泽澈那样在空中腾转的功力,那树枝受力立刻向地下掉去。
紫芯在旁笑道:“倒也倒也!拽着雷泽澈的手,飞身出去,在那树枝上又踹了一脚。本来以唐康的修为,即使是落下去,也能稳稳地站住,不会丢太大的丑,可紫芯这一脚突如其来,又力道甚强,那树枝突然受力,猛地往下一沉,在地上又回力一弹,均大出他所料,他收身不住,仰面摔了一个跟头,屁股虽然不疼,却把一张老脸臊得紫红。
紫芯倚在雷泽澈的身边,站在树上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雷泽澈的这套功法是在狗圈里了来,空中腾跃翻转掉向实非正常之人所能。在地下的这帮人中,轻功说得过去的也颇有几个,但屈指数来,仍在唐康为最强。像雷泽澈方才使出的空中转身的功夫,他们别说会,以前就是见也不曾见过,现在见唐康都输得这样狼狈,一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冒然上去追杀了。
紫芯见状更加得意,在树上叫道:“哎,你们,不怕丢脸的上来呀,怎么一个个都戮在那里呢?”
在东方墨的身后,闪出一个人来。
此人身材魁梧,仪表堂堂,五绺长髯,淡金面相,眼中精光四射,隐含着一股威严,他就是诸葛家姐弟双侠的父亲,龙凤镖局的总镖头诸葛全。
紫芯打量着他道:“哎,你是谁?”
诸葛全微微一笑,道:“在下诸葛全,二位,请下来一叙如何?”
紫芯道:“啊,你就是那姐弟的爹呀,你的那两个孩子可得认真地管一管了,小小年纪,竟干些什么事呢?小的吧,见着打仗的就住前凑,十足一个地痞无赖,那个大的更糟,见了个漂亮点的男子,就粘粘乎乎地跟着人家,打都打不走。是,你们镖局也不算是个什么大宅子,你家小姐也算不得个大家闺秀,可寻常的礼数总该懂一点吧?这可太不像个样子了!”
她连摇头带跺脚,说得煞有其事,把诸葛超凡和诸葛茵茵姐弟俩气得都要发疯了,诸葛茵茵红着脸辩道:”你……你胡说!”
紫芯道:“哎,人证在此,我怎么会胡说?你追我家公子,是你小弟弟亲眼见的,不信大可问他!”
诸葛超凡道:“没有!我们追他,我们追他是要行侠仗义!”
这行侠仗义几个字由一个小孩子的嘴里说出来,委实是有点可笑,那些伏牛山的喽罗不知这诸葛超凡的武功,听他如此说,均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笑,笑恼了诸葛超凡,他抽出剑道:“好,你们不信,你们不信我就把这两个人拿下来给你们看看!”
他做势就要往上冲,诸葛全在大喝一声道:“站住,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在这些武林前辈面前,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敢摆出来么?”
诸葛超凡心中仍是不服气,可着父亲的脸色吓人,也不敢冲,只得忿忿地收起了剑。
诸葛全道:“二位,在下请二位下来,正是不想以多胜少,你以为你们在树上我们就奈何不得你们了么?还是请下来吧,即使是要打,咱们还是一对一的好。”
紫芯道:“公子呀,他的话你也信么?他那是骗你呀!你要下去他们不一拥而上,把你剁成肉酱才怪!”
雷泽澈道:“把咱们剁成肉酱是那么容易的事么?而且我看这位前辈不像个说话不算数的人。”
紫芯撇撇嘴道:“哎,你不要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相中了人家的女儿,把他当老丈人了是不是?你好傻了呀你!”
雷泽澈不悦道:“紫芯,你又胡说了,莫非你忘了先前说过的话了么?”
紫芯道:“好好,我不说。不过公子,有些个江湖的经验我可得告诉你,越是那些看上去道貌岸然,有点身份和地位的人,越是不能相信,你当那些人都是怎么爬上去的?没做下过几件亏心事,当得了一派的掌门,一个镖局的总头么?”
诸葛全笑笑,道:“你这个小丫头果然是刁蛮,怎么骂人这么刻毒?你们倒底下不下来呢,要是不下来,说不得,我们不讲什么武林规矩,一起攻上去了。”
唐康道:“诸葛镖头,你在这里和他们讲什么?什么武林中人么?他们下蒙汗药,暗算东方寨主,什么下流手段没使过,跟他们这等人还用讲什么规矩么?”
紫芯道:“如何,公子,露了嘴脸来了吧?我再告诉你一条经验,越是那等不要脸的人,说出话来越是如此官冕堂皇,所以听他们的话,你十句得有几句是反着听才对。”
诸葛全道:“小丫头,你再伶牙利齿,又有什么用呢?咱们还是别费话了,雷公子,你们到底是下不下来?”
雷泽澈看看紫芯,道:”紫芯,你拿主意吧。”
紫芯道:“公子,你说,咱们是下去打赢的希望大呢,还是在上面打赢的希望大?”
雷泽澈道:“都一样,除了这位诸葛镖头外,这几个人武功我们都见过了,在哪儿打他们也没什么便宜。只是你要是喜欢打群架呢,咱们就下去,你要是喜欢一个个地打呢,咱们就在上边。你看着办好了。”
紫芯道:“不下,这上面高高地,一边打架一边还能看风景,下去干什么?”
雷泽澈道:“诸葛镖头,我们不下去了,你们上来吧。”
诸葛全点点头;“好,那可就不客气了。”
他指指路边的几棵树道:“唐道长,请你上哪棵树,东方寨主,你上那棵,谢寨主,你上那棵,茵儿,你上那棵……”
片刻之间,按乾、兑、坤、离、巽、震、艮、坎等八卦位分派完毕,将雷泽澈和紫芯所站的树团团围在了中间。
紫芯道:“公子,你看见了吧,这位诸葛镖头是个属蜘蛛的,跟我们摆八卦阵呢。”
雷泽澈看看,唐康,伏牛山的五位寨主、诸葛茵茵和两位镖师各占了一位,地下只有诸葛全和伏牛山的一帮大小喽罗,心中有了主意,悄悄以传音入密法与紫芯说道:“记着,你跟着我,听我说走,咱们就从地下那个小孩那边冲出去,不可伤了他。”
紫芯不会传音入密法,悄声道:“为什么要从地上走,我看那两个镖师容易对付些。”
她虽然是附在雷泽澈的耳边说,可诸葛全的内力甚强,还是听到了,微微一笑道:“你们就不要想在地上走了,入了我的八卦阵,你想走?没那么容易了!”
他抽出剑,对树上的人道:“你们听好了,我这里祭起剑来,你们就各自把住方位,不要乱动,他们向哪边逃,哪面就出击,我自会支援你们,其他的人不要乱动,免得乱了阵角!”
树上的人齐齐地应了一声。
诸葛全将剑举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剑尖指向雷泽澈所站之处,缓缓地瞄着。
紫芯道:“喂,你在干什么?要打就打,不要装神弄鬼的!”
雷泽澈拉她一把,道:“紫芯,别说话。背上我!”
紫芯道:“你真是的,现在还有心闹笑话,也不怕诸葛大小姐看见生气!”她嘴上虽是这么说,心里却知道雷泽澈自有他的道理,乖乖地转过身,将雷泽澈背在了背上。
就在这时,只听诸葛全大喝一声:“疾!”
从他的袖中,突然窜出一股火来,顺着剑尖如火箭般射了出来,雷泽澈他们所站的树上立即烈焰熊熊,无处藏身了。
雷泽澈一拍紫芯,喝道:“走!”
紫芯按他所指,纵身一跃,向地上的诸葛超凡扑了过去。
她们身形一动,地上的诸葛全的剑尖也跟着在动,那火箭立时跟了过来,护住了诸葛超凡。幸好雷泽澈有空中转身的能为,紫芯在背上见势不好,急忙腾身,这才没有被烧得焦头烂额,二人改变了方向,又向那两个镖师扑了过去。
两个镖师也早有准备,见他们扑来,急出剑拦挡,一挡之间,诸葛全的剑尖以又指了过来,封住了二人的去路。
二人只好转身又走,可他们人在空中腾跃,诸葛全却是站在地上原地不动,他们的身手再快,诸葛全也要先他们一步,二人探了几探,终还是未能冲出。
在空中腾跃,没有一个落点支撑,甚为消耗内力,几次过后,雷泽澈已觉出有些力不从心,可下面的诸葛全却越逼越紧,有一两次火都要扑到他们脸上了,紫芯的鞋已经烧得焦黄了边,眼看就要起火了。
诸葛超凡在地上拍手笑道:“好哇好哇,火烤丫头喽!”
紫芯虽然负着雷泽澈,却全然不费她的气力,心里虽然着急,嘴仍是不肯让人,骂道:“死小子,你在那里看笑话么?呆一会我要是缓过手来,真的把你吊到火上去烤烤!”
她突然灵机一动,对雷泽澈道:“公子,你怎么不向诸葛茵茵那里去?咱们就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过去把她制住,看那老东西还敢放火烧么?”
其实这个主意雷泽澈也早就想到了,可他却下不了这个决心,怕万一诸葛全执意烧来,连累了诸葛茵茵。
她二人虽然也打了好几架,算得是一个仇人了,可雷泽澈在心里却一点也不恨不起她来,反而事事都要替她着想。
紫芯这一说,诸葛茵茵心里也急了起来,她知道父亲是不会将神火烧向自己的,生怕这二人在自己这里跑脱,那可更是有口说不清了。
地上的诸葛全听紫芯一说,心中也觉得甚是有理,他先发制人,不过雷泽澈转身,已将火剑转身诸葛茵茵一边,封住了雷泽澈的去路。
这神火剑是诸葛全独门的功夫,收发自如,他只想封住雷泽澈的去路,却不知为何,那剑向女人的身上一指,突然觉体内内力骤增,那一股神火猛地窜出,竟将诸葛茵茵所站的那棵点燃,呼呼烧了起来。
诸葛全知道是着了人家的道,回头一看,大吃一惊,脸都变了色,道:“你们……”
在他的身后,站着嘻嘻笑的哈妖和哭丧着的哼妖。
雷泽澈这一次仍未向诸葛茵茵那边去,这正好救下了他们自己,要不然,诸葛全先知他的落点来攻。他就是再能腾闪,也要吃上一些亏了。趁诸葛全一愣之间,他一拍紫芯,喝道:“下!”二人由空中落在了地上,他在空中翻腾了半天,也有些支持不住了,脚沾在地上,这才松过一口气来。
紫芯虽然负着雷泽澈,却未费什么力气,刚才她被诸葛全逼得走投无路,在心里恨死了他,人一落地,立即挥剑向他扑了上去。
诸葛全急忙使剑挡,剑上的火势去,他又向紫芯扑了过来,还大叫道:“雷泽澈小儿,看剑。”
“雷泽澈,谁叫雷泽澈?”突然从林中自出两人。
紫芯一见两人疯疯颠颠,回声道:“我背上的就是雷泽澈,我是他老婆。”
两人中一人一听,道:“别伤我师娘!”挥舞着双掌扑了过来,望诸葛全的面上就拍了一掌。
诸葛全与众人这时才看清二人厉害,不敢与冲来之人硬拼,急得将身一闪,他心下一乱,手中的神火剑也没了威力,又如普通的剑一般了。
冲过来之人正是哈妖!哈妖见他躲过,紧迫不舍,又跟了上去。
那边树上,诸葛茵茵被团团烈火围住,身上的衣服已经起火,吓得惊叫起来。
雷泽澈听到她的惊叫,往紫芯的背上一伏,喝了声“起!”
紫芯本不愿去救诸葛茵茵,可她现在被雷泽澈控制着,身不由已,背着他在空中,挥剑一阵急削,着火的树枝纷纷被她削落,诸葛茵茵惊叫了一声,撒腿就跑,唐康也脸色剧变,转身消逝得无影无踪了。
这几个人先前都与哼哈双妖有仇,他们不知现在哼哈双妖已迷了心智,不大己得以前的事了,还以为他们来是向自己寻仇,岂敢与之照面?趁他二人还未发难,赶紧溜走了,根本顾不上再看场中的事。
场上,哼哈二妖已向诸葛全攻了三掌,诸葛全一见他们,心中就乱了方寸,又听得女儿在树上尖叫,更是焦躁万分,一走神之间,哼哈二妖第四掌拍到,他只觉跟前一黑,像在脑袋里起了道闪电,立时便人事不知了。
他的脑袋已被哼哈二妖一掌拍了个粉碎,伏牛山上的人见状,惊骇万分,众人都知今日伏牛山再支撑不住了,发一声喊,四散逃出,转瞬人影难见了,那几个寨主除了东方墨和谢龙云以外,也都和喽罗们一起跑掉了。
可叹那些寨主,平日里大哥长大哥短地叫个不要,到这危难之时,竟连喊也不喊东方墨一声,一哄而散了。
诸葛茵茵和诸葛超凡见父亲惨死在地上,嚎叫着扑了上去,抱着父亲的尸身大哭起来。
哼哈双妖一齐到雷泽澈身边,跪倒道:“师父,我们可找到了!”哈妖说罢哈哈大笑,哼妖却嘤嘤地哭了起来。
雷泽澈末料到他们二人能寻到这里,一时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紫芯在一旁惊喜道:“呀,公子,看不出你年纪轻轻,倒有这样两个厉害的徒弟,哼哈双妖我可早就听人说过,未料到他们的师父原来是你哩!你知道他们方才管我叫什么?管我叫师娘哩,真有趣,嘻嘻!”
雷泽澈道:“他们不是我的徒弟。”转脸又对双妖道:“你们两个,快起来吧!我曾经和你们说过,要是叫我再看见你们,就一定要杀了你们,可你们方才又帮了我的忙,这一次只好再饶过你们了,你们走吧,不要叫我改变了主意。”
哼妖道:“师父,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就这么撵我们走么?你可知道,为了找你,我们这一路上和人打了多少架么?要不是抓住那个被打断了脊梁骨的小子,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瞎转呢!”
雷泽澈道:“哦,你们把他们怎么了?”
来
哈妖道:“师父,从和你分手以后,我们和人打架,那都是他们不告诉我们你的去处才打起的,却是从来没有杀过人,今天杀的这个是第一个……”
诸葛茵茵和诸葛超凡听他一说,更是怒愤填膺,二人站起来,猛地抽出兵刃,大喝一声,向哼哈双妖扑了过去。
哼哈双妖的内力高深,甚是敏捷,他们跪在地上,听得风响,连头也不回,将身一闪,各自伸了一只手,就将姐弟二人的兵刃夹在了手里。
他们没想到还有人敢偷袭他们,心中大怒,举起手掌就要拍下去。雷泽澈大喝一声:“住手!”
哼哈双妖的手停在空中,回头看着雷泽澈。
雷泽澈道:“你们放了他们!”
哼妖哭丧着脸道:“师父,你也看到了,是他们要杀我耶!”
雷泽澈道:“该,你们杀了他们的父亲,他们本该替父报仇么?”
哼妖更觉委屈,带着哭声道:“师父,是他们的爹要杀你耶!”
雷泽澈道:“他杀不杀我与你们何干?你们快点放了他们!”
哼妖道:“好吧,师父说放就放么。”
她刚要松手,又抬头问道:“师父,这兵器我们还给他们吗?”
哼妖道:“向什么,师父叫放了就是让还.你没看出师父对他们好么?”
哼妖道:“好,那就放吧。”
他二人果然同时撒开了手。
诸葛茵茵和诸葛超凡兵器一到手,又挥舞着向他们冲了过来,可他们哪里是哼哈双妖的对手?一招之内,二人的兵器又被两妖的指头夹在了指缝中。
哼妖道:“师父,这可不是我们不放他,是他们不放我了。我们总不能伸着脖子等他们砍吧?我们哼哈双妖这两颗人头,在这世上只有师父你能摘去,他们想害我,我们也只好不客气了。”说着话,她举起了手。
诸葛茵茵和诸葛超凡此时已知自己决不是这两个妖人的对手,报不了这个仇了,只好愤愤地瞪着他们,引颈受死。
雷泽澈道:“你们,松开他们!”
哼妖道:“哈仔,师父说松开.咱们自然要松开,可他是咱们的师父么?你去问一问,他要说是,就算他叫咱们挨这两个小东西一刀,只要不是要了咱们的性命,废了咱们的武功,我也认了,可师父要是再不认咱们,咱们也就只好杀了这两个小东西了。”
哼妖道:“嗯,你这个办法好。”她抬起头来,瞅着雷泽澈道:“师父,你倒底认还是不认我们,咱们把话说明白,你要是认我们,我们就放了这两个人,你要是不认。那你不是我们的师父,也管不着我们了,就让我们把这两个人杀了吧!”
哼妖举起手道:“喂,小东西,你听着,今天我们杀不杀你,全凭我师父的一句话了,你要是怕死,就去求他,去呀!”
诸葛超凡气得眼中冒血,朝他的面上啐了一口道:“呸,该死的妖人,你就杀了我吧,叫我向你们求饶,妄想啊你!”
哼妖道:“师父,我们可等不得了,你要是再不发话,我们要就动手了!”
她也举起了手,贴在了诸葛茵茵的胸前,怪模怪样地道:“哈,小丫头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得还挺像样的呢,我也有好几年没吃人心了吧,这次我可要尝个新鲜了!”
诸葛茵茵方才被火一烧,身上的衣服已经褴褛不堪,哼妖一使劲,就在她的身上拽下了一片来,诸葛茵茵吓得惊叫一声,扔下刀刚要跑,哼妖的身形却比她快得多,在地上也不站起,就膝行向前一窜,就一把拉住了她。
雷泽澈大叫道:“住手!”
哼妖回头道:“师父,你认下我们了?”
雷泽澈看看诸葛茵茵。无可奈可地点点头道:“好了,你们两个放了他们姐弟二人,起来吧!”
哈妖道:“哈,师父,你终于肯认下我们了么?”
雷泽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哼哈双妖大喜过望,松开了手,双双站了起来,对那姐俩道:“行了,你们走吧。”
诸葛茵茵和诸葛超凡明知不敌,也无法再找二人寻仇,只是扑在父亲的尸身上痛哭起来。
雷泽澈道:“紫芯,我们帮他们将诸葛镖头埋了吧!”
未等紫芯回话,诸葛茵茵回过头来,恨恨地瞪着雷泽澈道:“不许你们碰我爹!”
她的眼里,闪着极其可怕的凶光,看来,只要雷泽澈敢动一下,她真会与他拼了命。
雷泽澈心里很不舒服,可他忍住了,对紫芯道:“既然诸葛小姐不用咱们帮忙,咱们就不要多事了,走吧。”
东方墨道:“慢走。”
紫芯道:“咦,你还有什么事么?”
东方墨道:“二位要往哪里去?”
紫芯道:“上山哪?我们上山哪!这个山寨已经不是你的了!”
东方墨道:“上山?没那么容易!我东方某人还未死,你们要上山,先杀了我,从我的身上过去!”
哈妖道:“咦,你这个小子真不知好歹,我们要杀了你不容易么?师父,这等事也不用你老人家费心,交给我们得了!”
雷泽澈道:“不许胡来!”他转对东方墨道:“东方寨主,今天这事,在下心里很抱歉……”
东方墨道:“行了,你也不要在这里猫哭耗子了。废话少说,咱们拼命吧!”
哼妖道:“你要拼命还不容易么?来,我替师父和你拼!”
东方墨道:“不行,我就找他!”
紫芯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要和我这公子较量,你还不够资格,来,和我打吧!”
东方墨道:“姓雷的,你连打也不敢和我打么?”
雷泽澈拉住了紫芯,道:“东方寨主,我寻常是不与人交手的,不过今天这事我太亏待了你,要是再借别人的手和你交手,心里就更不安了。好,我就与你切磋一下吧。咱们不妨就当打了一个赌,如果这一战我赢了,就请东方寨主下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日后你尽可寻个时机来找我报仇,如果我输了,那我就领这一帮人下山,从此以后,再不踏上伏牛山半步!你看如何?”
东方墨在心里道:“这小子真是奸诈,明知我打不过他,却与我打赌,哼,你这样做,心里就对安稳些么?”
紫芯见他不语,在一旁道:“喂,你怎么哑巴啦?倒底是干不干嘛!”
东方墨咬咬牙道:“好!今天我豁出去了,山在人在,山亡人亡!”
他舞动着手中的狼筅,向雷泽澈冲了过来。
雷泽澈以一双肉掌与他搏斗着。
东方墨大力无比,那几十斤重的狼筅使在手里,如舞一根木棒一般,风声急促,划空锐耳,将雷泽澈牢牢志罩在了筅下。
雷泽澈凭借狗功,展转腾挪,忽而翻滚,忽而跃起,眼睛牢牢盯着东方墨手中的兵器,以一双肉掌拔、转、牵、滑、将他攻来的锋锐一一化解掉了。
那狼筅前面有几对利齿,齿身如开刃的锯齿一般,只要被它沾上,绝无逃脱之理,东方墨又使得天衣无缝,快捷准确,四五十回合下来,他觑准了一个机会,猛地一进、一绞、一划,便将雷泽澈的一条衣袖缠住了,雷泽澈见势不好,急忙探手进去,抓住了两齿间的狼筅杆,与他较起力来。
此刻,雷泽澈的两只手臂在狼筅齿间绞着,只要他一松劲;那锋利的筅齿就会将他的一条左臂绞下来,因此他丝毫不敢大意,全力与东方墨抗衡着。
两人粘在一起,谁也动不了。
雷泽澈只有一只左手抓着筅杆,因筅杆是上有利齿,他为了躲避,手肘向下弯着,姿势不得劲,力量也发不出来,东方墨却两手都握着狼宪柄,自然加力容易得多,他内力雄厚,站的位置和姿势又都有力,渐渐地占了上风。东方墨虽是个粗人,临阵之时却颇为机警,他见雷泽澈的手从上方插入,弯吊在筅杆上,避着筅齿使劲往下压,想使自己的姿势舒服一些,岂肯让他得遑?一旦略缓过气来,便将腰一沉,两手握住筅柄使劲往上撅起来,只要再撅起三、四分,雷泽澈就得踮起脚尖来,力量就要使不出来了。
一分、两分……眼见雷泽澈的脚跟在渐渐地抬起,东方墨勇气大增,手上的劲道也更足了。
雷泽澈渐渐觉得吃力了。若容东方墨再抬起一二分,他这一条胳膊只怕就要废了,危急时刻,他不得不使出了全部的功力,脸上在迅速地变着颜色,原来清俊的一张脸,渐渐失去了本来的颜色,半边脸开始发青,另半张脸开始发红,不大功夫,青的一边就青的刺眼,脸上的肌肉也渐渐向下歪去,现在了哭相,红的半边开始如烈火般炽人,脸上的肌肉向上翘起,现出笑相,这一青一红一笑一哭,将他的一张脸扭曲得如同鬼魅一般,连紫芯都扭过脸去不敢看了。
诸葛家的姐弟在心中是一心希望东方墨获胜的,可诸葛茵茵看到雷泽澈现在这副模样,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格外地舒服,她闭上眼睛,扭过了脸去。诸葛超凡却兴高采烈地狂叫起来:“东方寨主,使劲,将他的胳膊拧折!”
他这一加油,东方墨更来了劲,大喝一声,手中使劲地一挑。
几乎是与此同时,雷泽澈也大喝一声,突然向空中翻去,在空中腾了两下,左手攥紧筅头硬生生地拧了下来!他人一落地,就掉转筅头一绞,只听“当当”地一阵乱响,将东方墨手中的狼筅的铁齿尽数地绞了下来。
东方墨的手中,只剩了一个光秃秃地狼筅杆了,他站在那里呆若木鸡。
突然,他抬起手,向自己的头拍落下去。
雷泽澈急忙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道:“东方寨主,你这又是何苦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这一死,将来还怎么能报今日之仇?”
东方墨呆呆地看着雷泽澈,道:“雷公子,你不要拦我了,你的武功出神入化,我东方某就是卧薪尝胆再练上二十年,也还是不及你半分;这仇如何能够得报?还不如一死算了!”
东方墨道:“好吧,你不让我死也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紫芯道:“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要脸?我家公子是在救你的命啊!怎么反倒提起条件来了?你在没有搞错哎!”
雷泽澈道:“紫芯,体得胡说!东方寨主,今日之事,总是在下对不起你,你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吧,只要是在下能够办到的,一定照办。”
东方墨道:“我要认你当师父!”
雷泽澈还未开口,紫芯便抢过来,道:“喂,你说什么?认我家公子当师父?他可是你的仇人哎!”
东方墨道:“仇人我也要认!不跟着他,我上哪里去学会打败仇人的本事?”
紫芯道:“啊,那你把他当了师父,将来你学成了,还找不找他报仇了呢?”
东方墨道:“我拜他为师为的就是报仇,为什么不报?”
紫芯道:“啊,那你可是欺师灭祖了,你这样的徒弟,还不等拜师就想杀了师父,你说我家公子能收你么?”
东方墨道:“我和你家公子说话,你不要插嘴,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丫头罢了,在这里多嘴多舌的干什么?”
紫芯道:“哎,我就是个丫头。怎么着,我就不让我家的公子收你!”
东方墨不理他,看着雷泽澈道:“雷公子,你收不收我?”
雷泽澈道:“东方寨主,这件事,在下实在有些为难。”
东方墨道:“方才你说什么来着?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你方才说过的话就不算数了?”
紫芯道:“哎,就不算数,你能怎么样,有能耐你再死呀!”
东方墨道:“死就死!”他果真就又抬起手来,向自己的头上拍了下去。
雷泽澈拦住他道:“东方寨主,你这又是何苦呢?好吧,我就收下你了。这也是天意吧,当年我师父他们收我,就为了让我学成武功报仇,大约咱们这一门的功夫就得这样收徒弟,人是拗不过天意了。”
他这一番话,使哼哈双妖的脑中忽然一闪,许多事一下子记了起来,二人清爽多了。哼妖道:“哈仔,你听见他说的话了么?”
哈妖悄悄地拉了一把道:“你听到了什么?咱们给他当师父的年代已经过去了,现在该他给咱们当了,过去的事,忘了就忘了,你还想它干什么?”
哼妖看了一眼哈妖,不吭声了。
东方墨听了雷泽澈的话,跪下道:“师父在上,受小徒一拜!”
雷泽澈闪身躲开,道:“东方寨主,我教你武功可以,你这一拜我可是受不起,你且起来吧,我和你说实话吧。你看见那里的哼哈双妖了么?他们原来是我的师父。当年,他们杀了我的父母,将我掳到山上,教我武功,为的就是叫我将来能够找他们报仇,可是,我长大了以后,却因为他们是我的师父,下不了手,我希望你将来学成了也和我一样。”
东方墨讶道:“有这等事?”
雷泽澈道:“你要是不信,尽可问问他们。”
哈妖道:“师父,别问我们,我们什么也记不得了。”
雷泽澈哼了一声道:“算了,你们也不要在那里捣鬼了,方才你们说的话当我听见么?我既然收下了你们,自然不怕你们想起往事,你们也不要装了。”
哈妖笑道:“师父就是师父,徒弟有什么事能瞒过师父呢?好,那东方墨,你听着,我们原来是雷师父的师父。当年我们横行江湖,总想把这一世的英名传下去,就想死在自己徒弟手里,结果才留下了与我们有仇的他,师父方才说的都是实话。”
东方墨呆了半晌,道:“怎么,怎么会有这等事?”
哈妖哭道:“这有什么?这是我们这一门的规矩吧?当年我师父就和我们有仇,收下了我们,我们学成以后就杀了他,唉,可现在这个徒弟师父不肯杀我们了。”她说着话,又哭了起来。
哈妖道:“你看你这个人,这也没说什么呀,你怎么就哭起来了?跟你在一起,就别想有乐的时候。”
哼妖道:“我还不该哭么?你和我没白教了师父这个孩子呀!当初咱们一心想让他杀了咱们传名,可现在想想,他要是杀咱们,咱们心里就乐意么?我不想啊?!”
哈妖道:“那倒也是实话。师父这个人你不要收了,免得将来你心里难受。不让他杀吧,又违了今日的话,让他杀吧,心里实在是不忍与他为敌,那滋味也不好受呢!”
雷泽澈道:“东方寨主,你听到了吧?这样吧,你也不要拜我了,我这套功夫,必须得是童子身才练得成,你就是拜了我,也学不到我这个地步。”
东方墨道:“师父,我正是童子身哩!”
雷泽澈道:“什么?”
东方墨道:“不瞒师父说,我这一世只好一个义字、一个武字,今生从未近过女色,因此上,虽然四十岁了,却还是一个真童子哩!”
雷泽澈仰头道:“天意,天意,我不收你,就是逆天行事了。好吧,我就受你一拜,不过,你可要记下了,待你功成之后,我就不是你的师父了,咱们的一切恩情,都一笔勾销!”
东方墨道:“是,徒弟记下了,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雷泽澈受了他一拜,伸手去扶他,不料诸葛茵茵和诸葛超凡突然也扑了过来,拜在了他的脚下,道:“师父,你也收下我们吧!”
雷泽澈大吃一惊。
哈妖道:“好,好,这回我们这一门可是人丁兴旺了。师父就是师父,咱们这一世,也只收他这一个徒弟,怎么他这一日便收了五个?”
哼妖道:“你还在那里笑。你的死期到了!”
哈妖道:“你这是什么话?”
哼妖道:“什么话?那个小孩不用问也是个童男子了,你说他学师父的武功能不能学会呢?”
哈妖道:“嗯,我看他的资质不错应该能学会吧!”
哼妖道:“他学成之后,你说他第一件事是干什么呢?”
哈妖道:“那还用问?你方才杀了他爹,他当然是要杀了你给他爹报仇了!”
哼妖道:“你是我的丈夫,他要杀了我,你肯不肯呢?”
哈妖道:“废话,我当然是不肯的了。我要是肯让别人杀了你,你现在还能活在这里么?我自己的老婆,就是杀,也得我自己杀,用不着别人动手。”
哼妖道:“你不让他杀我,咱们就得和他打一架,他要是像师父那么厉害,咱们如何能打过他?所以我才说你死期到了。”
哈妖道:“要是死在自己徒弟的手里呢,就是不甘心也还可说上一个甘心,可要是死在自己的师弟手里,我可就不甘心了,别让将来咱们自己门中打起来。”
雷泽澈道:“二位师父,我的武功是你们教的,这两个人就还交给你们吧,你们也不要叫我师父了,领这孩子,十几年后,不又是一个雷泽澈么?”
哈妖道:“你说什么话?我们当初教你,是因为我们自己认为在中原是武功第一,没有敌手,这才敢当你的师父,现在我们知道有人比我们强了,我们还敢当人的师父?休要提起,休在提起。”
雷泽澈道:“诸葛小姐,你们请起吧,我不会收你们的。”
诸葛超凡道:“为什么收他们不收我们?不跟你学武,我们怎么报杀父之仇?”
雷泽澈道:“如果是我杀了你们父亲,说不得我也得收你,谁让我这一门有这规矩来?可我不是你们的仇人,我也不想让你们与哼哈双妖朝日相对,你们还是走吧!”
诸葛茵茵道:“你说你不是我们的仇人?不是因为你,我爹他如何能惨死在此?再说,这二人既然是你的徒弟,他们杀了,你这个一派掌门自然推脱不了责任,我们不找你报仇找谁?”
雷泽澈道:“好,你要是这么说,我也无话所说了,不过,你们人我门中,就得听我一个规矩……”
诸葛茵茵道:“什么规矩?你说吧!”
雷泽澈道:“在你们学成之前,不能与门中的人打架,就是学成了,要想在门中杀人,也得先杀了我,这条件你们依么?”
诸葛茵茵道:“依!”
诸葛超凡道:“那得了,你受了我们一拜吧!”
事到如今雷泽澈也可奈何,只好敛敛衣襟,等他们拜下去。
姐弟二人则要叩头,紫芯在那边在大叫一声,道:“不行,还有话没说清楚!”
哈妖道:“好哇,师娘,你也要拜师父么?咱们这回可是热闹了!”
紫芯愤愤地啐了一口,道:“什么狗屁!”众人看着她,均鸦雀无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