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芯猛然间见树上跳下一个人来,不及细想,将身一闪,就地翻出,落在了丈处,躲过了这一刀。她人刚落地,从她的脚下突然又钻出一个小人来,手持一柄利剑,由下向上朝她刺了过来。
紫芯只见眼前一道白光一闪,叫了声“不好!”脚尖刚一沾地,又向空中腾起,可毕竟是慢了一步,只觉腿上一凉,一条裤管早被人家用剑削了去。
紫芯落在树梢上,向下望去,这才看清方才攻击她的人原来是旧相识,闯荡江湖的“姐弟双侠”诸葛茵茵和诸葛超凡这两人一上手便攻紫芯,反倒把雷泽澈晾在了一边,这使得紫芯格外地生气。她在树上低头看看雷泽澈,只见他一脸惊喜,呆呵呵地看着诸葛茵茵,心中更加来气,高声叫道:“哎,那个呆子,你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着什么?人家都杀上门来了,你还在那里自做多情么?”
雷泽澈忽见诸葛茵茵,只觉得眼前一亮,连心里也跟着亮了起来,倒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听紫芯一说,这才醒过来,向诸葛茵茵拱拱手道:“诸葛大侠,别来无恙?”
诸葛茵茵也未料到他能开口问话,一时竟怔住了,也呆呆地望着他。
紫芯在树上看了更是来气,道:“喂,你们两个干什么呢?就算不把我这个丫环当人,那边可还站着你们的小弟弟,怎么当着他的面就做起戏来了?”
她这话说得颇是不中听,诸葛超凡从小在镖局中走动,什么粗话没听说过?听了这话,心中大是不满,擦了一把鼻涕道:“姐,你没听人家骂人吗?你快杀了这个小子!”将手中的剑一挺,便向雷泽澈刺了过去。
雷泽澈猝不及防,本能地一闪一滚,总算是躲过了这一剑,其动手甚是不雅。紫芯在树上拍手叫道:“好一个狗打滚么!小子,上去,别让他跑了,他要是缓过手来,你姐姐可就完了。”
诸葛超凡抬头啐了一口道:“你等着,我收拾完他再来收拾你。”
他年纪毕竟小些,一攻之后大占上风,心里的勇气倍增,撵着雷泽澈前三后四左五右六地施展开了全套的诸葛家传剑法,一时之间,竟也追得雷泽澈满地打滚。
紫芯知道雷泽澈的轻功了得,这个小孩子奈何不了他,就这个机会,正好出方才心中的恶气,不仅不下来帮他,反而在树上拍手叫道:“好哇好哇!小子,再使一把劲,看他还敢不敢调戏你姐姐!”
雷泽澈主才和诸葛茵茵也不过是相互看看,其实并没有什么举动,可小孩子家心里对男女的事不大了然,听了紫芯的话,便信以为真,果真怒火升腾,一剑紧过一剑地攻了过去。
雷泽澈躲闪着,抬头叫道:“喂,紫芯,你还在那里胡闹么?还不快点下来帮我一把?”
紫芯嘻嘻地笑道:“我为什么要帮你?方才他们打我的时候你可想过要帮我么?一颗心眼就顾着看人家了,现在想起我来了,你那个心上人就在眼前,你为什么不找她呢?”
雷泽澈知她这个好胡闹又总爱吃些干醋,也不理她,果真回头对诸葛茵茵说道:“诸葛大侠,还烦你先叫住令弟,有什么话咱们慢慢地说好么?”
他在被人紧逼之时,还能从容地说话,让诸葛茵茵心里很是吃惊,可紫芯在树上说的那一番话,使她无论如何也开不了这个口,扭过脸去不理他。
雷泽澈道:“诸葛女侠,你没听见我的话么?你要是再不帮我喝住令弟,我可要出手了。”
未待诸葛茵茵说笑,紫芯在树上抢过话头道:“喂,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我家公子叫你把你弟弟叫住哩!他是看你的面子,对他才这么客气,我数三个数,你要是不叫住他,我家公子可就要取他的性命了!”
她伸出一只手来,一个个地探出手指,慢吞吞地数了起来:“一,二,三”
诸葛茵茵早就看出雷泽澈的武功非同寻常,她又不知这二人的底细,竟将紫芯的话信以为真了,听她数到二,大喝一声:“别伤了我弟弟!”挥刀便向雷泽澈砍了过去。姐弟二人合攻雷泽澈,一上一下,一剑一刀,将他团团围在了中间,雷泽澈的手头没有兵刃,饶是轻功再好,也是被动之极,连头上都冒出升来了。
紫芯嘻嘻地笑起来,道:“好哇好哇,能将我家公子逼出汗来,你们姐弟俩是江湖上第一人。看来,你们这姐弟双侠果真名不虚传,这一战以后,在江湖上你们可是大大地有名了。”
雷泽澈一边躲着刀剑,一边焦急地道:“你这丫头,在那里乱闹?还不过来帮我么?”
紫芯道:“公子,总叫我帮你干什么?你一身的武功,还怕这两个人了?”
雷泽澈咬牙切齿地道:“小丫头,等我缓过手来,绝不饶你!”
紫芯道:“你当我还指望你饶了我呀?你这个人喜新厌旧,现在心里还会有我这一个小丫头呢?”
雷泽澈不再理她,转身对诸葛茵茵道:“诸葛女侠,你们也攻得我够了,咱们还是住手吧,让我先教训教训那个小丫头。”
诸葛超凡道:“你吓唬谁呀,鸡眼还没有牛眼大呢?”他打了这么大半天大占上风,虽然没有伤到雷泽澈,心里却更把他看轻了,信心一增,精气大振,手中的剑快如蛇信一般,倏忽来去,奇诡异常,将雷泽澈左挪右挡闪出的圈子又往里紧了紧。”
雷泽澈离了紫芯,就像手中没有兵刃一般,他内力高深掌法却不精到,所出招式,都是从“笑日剑法”演化而来,以掌为剑虽然灵巧,但毕竟是一双肉掌,处处要躲着锋刃、格、挡、推、化全凭一个眼快手疾,显得很被动,有几次对方露出破绽,他本可追上一掌将对手击杀,可他又不忍伤了他们,把几次机会白白地放过了。现在见诸葛超凡逼得更紧,心中也有点焦躁,道:“诸葛女侠,你要是再不叫令弟罢手,我可真要得罪二位了。”
诸葛茵茵心中一动,刚要说话,诸葛超凡在那边接口道:“你吓唬谁呀,能不客气你早就不客气了,看剑!”
他身形一转,手中的剑蓦然一翻,向雷泽澈的胸前刺了下去。
雷泽澈大叫一声:“来得好!”将身一侧,躲过了这一剑,顺势踏上一步,闪到了诸葛超凡的身后,将掌虚向一推,顶在了他的灵台,将自己的内力由他的督脉上度了进去。
诸葛茵茵见雷泽澈闪到弟弟的身后出掌,心中大急,叫道:“别伤我弟弟!”腾身而起,一式“云天飞电”像一道闪电一般,向雷泽澈直冲而去。
只听“刷”地一声,一道白光迎了上来,在半空中格住了她的刀,诸葛茵茵只觉手臂一麻,“哎哟”地大叫一声,手中的刀脱手而去,人也向后腾起,落在了地上诸葛茵茵抬头看看树,犹豫了一下。
以她的轻功,上树去取那把刀是毫无问题的,可他的刀是被人磕飞的,众目之下再施展轻功上去取刀,就更觉得面上无光,因此尚犹豫不决。雷泽澈看破了她的心事,对紫芯道:“紫芯,你去把刀取下来,还给诸葛女侠。”
紫芯嘟着嘴道:“她自己的刀,为什么让我去取?我不去。”
雷泽澈曾发誓不碰兵刃的,自己也不愿意上树去取这把力,遂喝道:“紫芯,你这丫头,越来越不听话了?”
紫芯道:“啊,好哇,你倒真跟我摆起主子的架子来了,我的爷,我今天就是不去,要杀要打,随便你好了!”
诸葛茵茵道:“罢了,一把刀,也不算是什么稀奇之物,公子,咱们后会有期。”说罢,拉着弟弟就走。
雷泽澈道:“等等!”他两肩一沉,蓄起一股力,奋力向树上一推一拍,那树剧烈地晃动起来,将那把刀连带树枝一起晃断,落了下来。雷泽澈并不以手去接,就势回掌一推,喝道:“接着!”那把刀在距他三四尺远的地方蓦然掉头,向诸葛茵茵飞了过去。
诸葛茵茵不敢大意,稳稳地接住了这把刀。刀接在手里,她才觉了对方并没有加力戏耍她,心中也甚惭愧,看了雷泽澈一眼,拱拱手道:“多谢了!”拉着诸葛超凡,飞也似地去了。
紫芯使劲拍了他一下,道:“哎,看什么呢,人都没影了!”
雷泽澈道:“紫芯,我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
紫芯道:“什么道理?”
雷泽澈道:“人家伏牛山上将咱们当上宾一样待,咱们这样做,的确是有些太过份了。”
紫芯道:“我就说吗,你这人是靠不住的,见了漂亮点的女孩,就管不住自己的心了,什么道理我都跟你说过了,她一讲话,你就不信我的道理了呢?”
雷泽澈道:“紫芯,我跟你说正事,你不要胡搅蛮缠好不好?”
紫芯道:“啊,怎么别人说的就全是正经事,我说的就不是正经事了么?”
雷泽澈道:“你这个丫头真是,跟你就没正经话说。”
紫芯道:“那是,跟我你有什么正经话呢,我不过是个丫头罢了,你有正经话还留着跟人家小姐的说呢!”
紫芯道:“啊,我和你说两句笑话,你就不要我了是不是?好哇。现在我的主子也快来了,你要是嫌我,我走好了。”
紫芯道:“你走呀,你走呀?”
雷泽澈道:“你当我不敢走么?走就走!”他转身就向山外走去。
紫芯急步窜上去,拦住他道:“你给我回来,啊,你走了,等我家小姐来了,我可怎么交待呢?”
雷泽澈道:“怎么说都随你。”
紫芯扑哧一下笑了起来,拉住他道:“好了,我的公子爷,就算是我错了不行么?你要走,也等见了小姐之后,咱们一起走哇!你一个人在路上,吃了不会吃,睡也不会睡,你想走,我还不放心呢!”
雷泽澈道:“啊,这会儿你又什么都会说了。”
紫芯道:“人家只是看你那个样子心里不舒服嘛,啊,我不舒服还不许闹一闹了?我不跟你闹了,叫我跟谁闹呢?”
雷泽澈道:“你闹了得有个道理嘛!怎么胡搅蛮缠?那位诸葛小姐不过是和咱们打了两架,我们就是认识而已,你怎么连她的醋都吃。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把人家看成了什么人?”
紫芯道:“好了好了啦。以后我不闹了还不行么?你也知道,我一个当丫头的,看上你这么一个人可是件容易的事么?人家吃点醋也是人之常情嘛!”
雷泽澈心中好不生气,可看她那副娇耍的模样,又无可奈何,只好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个丫头,怎么就这么小心眼?前些日在那玉寒面前,你就闹了一回了,现在又来,你烦不烦呢!”
紫芯道:“是,我烦,我不对,我烦人还不行么?杀人不过是个头点地,人家在这里一个劲地向你陪不是,就是个石头也该叫我说动了,你怎么就不动心呢?”
雷泽澈道:“你闹得没道理么!你不是说,无论我做下什么,你做下什么,大家都谁不管谁么?”
紫芯道:“公子耶,我只是那么说罢了,被窝里的话怎能当真呢?我又不是哑巴,又不是瞎子,你说,我看见能不说么?”雷泽澈不悦道:“你看见,你看见什么了?又胡说!”
紫芯道:“好不好,不说,其实,我是为我家小姐办事,要只是我一个紫芯,咱一个当丫头的,怎么敢跟我斗气呢?小姐为你可是连命都瞎出去了,你总不会对不起她吧?”
她一提起,阴灵灵,雷泽澈便不吭声了,她现在的状况如何,雷泽澈在心里也是十分挂念。
二人掉头要往山上走,紫芯见雷泽澈闷闷不乐,上前攀着他的肩道:“好啦,人家不过是做错了那么一点事么,你就这副嘴脸,人家不是认了错了,你还想叫我怎么样呢?总不会叫我给你嗑一个头吧?”
雷泽澈道:“我就是想叫你给我磕一个头呢!”
紫芯道:“哟,闹了半天原来是为这呀,那你怎么不早说?我们这些个做下人的,就是这双膝不值钱,你站好了,紫芯给你磕头了。”
她将身一退,果然望着雷泽澈拜了下去。
雷泽澈忙扶起她,道:“快起来,你这丫头,怎么说磕头就磕头呢?”
紫芯就势滚滚在了他的怀里道:“哎,公子,你还生我的气么?”
雷泽澈道:“罢了罢了,还生什么气呢?你呀,真是把人缠也缠死了。”
紫芯楼着他的脖子道:“哎,这你说对了,我就是要缠死你!”
她挂在雷泽澈的脖子上不撤手,雷泽澈无奈,只好托起她,向山上走去。
紫芯亲昵地倚在他的怀中,突然又问道:“哎,我还是不放心,你说,你倒底是喜欢那个呢?”
雷泽澈皱眉道:“你怎么又来了?”
紫芯道:“好,就算你不喜欢她,那她喜不喜欢你呢?”
雷泽澈道:“紫芯,你要是再没完没了地缠我,我就撒手把你扔在地上了。”
紫芯嘻嘻地笑道:“公子,我说话算话,就问你这一次,以后再也不问行不行?”
雷泽澈道:“好,我跟你说,我不喜欢她,她也不会喜欢我,行了吧?”
紫芯道:“那,她要是和我打架,你肯不肯出手打她呢?”
雷泽澈道:“会!”
紫芯道:“我不信,你说的不是实话。”
雷泽澈道:“是。”
紫芯道:“我不借;我要看你动手和她打起来我才信呢。”
雷泽澈道:“那好哇,你去把她找回来,我就打给你看。”
紫芯哈哈地笑了起来,高声道:“喂,你都听见了吧?我家公子对你可是一点心思也没有哇!你那么大个姑娘,长得又那么漂亮,又不是嫁不出去,总跟着我们干什么呢?趁早回去吧!”
雷泽澈道:“喂,你怎么了,疯了么?这么大喊大的叫的!”
紫芯道:“我说给那个不要脸的人听么!”
雷泽澈道:“行了,你也别这么说人家,人家怎么啦?再说,以她们姐俩的功夫,现在也不知走出多远了,你在这里干叫什么?”
紫芯道:“走?她能舍得走么?你回头看看!”
雷泽澈回头一看又惊又喜,那诸葛茵茵果然扯着诸葛超凡从路旁的树林里走了出来。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持剑挎刀的人。
紫芯道:“怎么样?我就猜她是不会死心的,也是啦,我家公子呢人长得又标致,武功又好,她怎么能轻易地舍你而去呢?”
雷泽澈见诸葛茵茵红了脸,喝道:“紫芯休要胡说!”
紫芯道:“好,我不说,我方才答应过你么!我这个人是最讲信用的人,公子也不要失言才好。”
雷泽澈看看诸葛茵茵道:“诸葛女侠你去而复返,是何用意?”
诺葛超凡道:“是何用意?我们来救这伏牛山的一伙人来了!小子,你要是聪明的,乖乖地下山去,我们不难为你,要不然,你看见了吗?这几个人可都是我爸爸的朋友,他们武功可是天下无敌,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一个小孩子家,现在有了帮手,自然气焰非常,也不管对题不对题,就将自己听到的江湖上的话一起搬了出来。想给雷泽澈先来一个下马威。
雷泽澈不理他,仍对着诸葛茵茵道:“诸葛女侠,你们果真是来和我们打架的么?”
诸葛茵茵道:“是,公子,这几位是我的叔叔,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下?”
紫芯道:“哟,我说怎么像浇水的白菜似地,一个个地挺起来了,原来是来了救兵啦?就这么几头烂蒜,也想和我们斗么?你也不用介绍了,咱们打完这一架,看看他们是否值得一提小名再说啦!”她自小在梁山上长大,除了雷泽澈以外,对那些个江湖上的男人真没看上眼过,在梁山飞姬的院里,有名有姓的各派掌门人有多少,还不是在那里被人当狗玩?就是见了她紫芯,也得过来嗅嗅手,所以在她的心中,江湖上的那些门派,大多是小菜一碟,因此她出言才如此不逊。
雷泽澈摆摆手道:“紫芯,不得无理。”
紫芯见他一脸庄重,瘪瘪不吭声了。
雷泽澈拱手道:“各位前辈,在下雷泽澈,这厢有礼了。”
来的人都是些有身份的人,虽然方才听了紫芯的话心中有气,可现在见雷泽澈彬彬有礼了也不便发作,况他们方才路上也听这姐弟二人述说过雷泽澈的武功,心中将信将疑也不敢过于托大,均拱了拱手,道:“免礼免礼。”
雷泽澈道:“请教列位大名?”
当头一个手执双锤的人道:“小子,你就是江湖上说的那个阴阳脸是武林中的后起之秀,杀人不用刀,早就想会一会你了。”
雷泽澈道:“幸会,幸会,阁下是……”
诺葛超凡道:“你都不认识么?他就是‘江南神锤’余尚之呀!”
雷泽澈道:“是,大名记住了,这几位是……”
诸葛超凡道:“这位是唐道长……”
老道将手中的拂尘往臂上一搭,打个稽手道:“唐康。”
雷泽澈道:“幸会。”
诸葛超凡又蹦到一个手持双锏的人面前道:“这位是河北‘双锏夺魂’蔡小华。”
雷泽澈也拱手道:“幸会。”他指指三人身后两位镖师打扮的人问道:“这两位是……”
诸葛超凡道:“这两位?这两位就咱们镖局的雷镖头,柳镖头。”
雷泽澈依旧拱手道:“幸会。”
紫芯在旁边道:“哎呀,你这个人,哪来这么多的礼了嘛!你没见人家引见的时候都不拿他们当个人,你怎么还给他们行礼呢?”
方才确也是诸葛超凡的疏忽。他一个小孩子家,平日又是和这两位镖头在一起混惯了的,再加上两个镖头看在他爹的面上,在与他过招时总让他三分,他在心中就没拿他们当一回事,所以刚才也就没介绍他们,待雷泽澈问道,也只是淡淡地这么一说,紫芯何等乖觉个人,在一旁早看了了这二人面上讪讪的不大好看,立即将话挑明了说开来,不图打鱼,也图个混水。
那二个人在心里不满可又不好对诸葛超凡发作,听了紫芯的这番话,怒火升腾,正好长个发泄的地方,雷镖头瞪起眼道:“吠,那个丫头,你说这话可是看不起我们么?”
紫芯道:“哎,你这个人怎么听不出好话吗?我帮你们说话,你们反倒和我发脾气么?啊,他是你家的小主子,你不敢得罪他,就朝我来了是吧?”
雷泽澈道:“紫芯,休得胡闹,反正咱们有一天的功夫,要打仗也不争这一时。这位雷镖头,你可与江南雷家庄有亲?”
雷镖头道:“俺是山东人,跟江南人没亲戚。”
雷泽澈道:“这就好,要不然,一会打起来。咱们可得互相照顾着点,不要伤了自家人。”
诸葛超凡笑起来,道:“你这人可真怪?还没等打呢,先攀上亲戚了,我跟你说,别说你跟雷镖头没有亲戚,就是有亲戚,他姓雷的也管不了我们家的事。”
他这一说,雷镖头的脸更是沉了一沉。
紫芯道:“你这小子,无论怎么说,他也该是和你爹一辈妁人,你怎么这么说话?真是没大没小。雷镖头,亲戚不亲戚暂且不说他,不过这一笔难写的雷字,我看你在诸葛家的镖局里也不会有什么地位的,连一个小孩子都对你这么说话,你帮他打架有什么意思呢?打赢了,功劳也不见得会记到你的帐上,要是失手丢了性命,我看他们也不会给你家里有什么大好处,你不要趟这趟挥水了,呆会儿要是打起来,咱们谁也不打谁好不?”
雷镖头蹬了她一眼,没有出声。
紫芯悄悄趴在雷泽澈的耳边道:“哎,怎么样,我去了一个了。”
诸葛茵茵道:“雷叔叔,超凡一个小孩子家,说话没轻重,你不要怪他,等回去我告诉爹爹,说他目无尊长,看我爹爹怎么罚他!”说着,伸出手去,在诸葛超凡的头上狠狠地拍了一下,道:“爹告诉咱们什么来?叫咱们听雷叔叔的话。
雷叔叔和咱们在一起,你敢说他做不了咱们的主么?”
诸葛超凡素来怕爸爸,听诸葛茵茵如此说,忙一伸舌头道:“姐,姐。你别这样说,我这就向雷叔叔道谦了吧?”
诸葛茵茵道:“还不快去?”
雷镖头方才丢的面子这一下都找了回来,心很受用,忙拦住道:“罢了罢了,自己人,计较这点小事干什么呢?”
紫芯看他满脸是笑,冲雷泽澈一摊手,悄声道:“完了,没想到他这么大的一个人却是这么好哄,白费了我半天的口舌了。”
雷泽澈心中好笑,不理她,转身对众人道:“各位,你们此来要找在下打架的么?不知是一齐上呢,还是一个个地来,咱们速战速决吧。”
雷镖头虽然经诸葛茵茵给找回了面子,可想想刚才诸葛超凡的话,却实是明显地看不起他,心里觉得不大舒服,他在镖局中曾数次与诸葛超凡过招,一来看着总镖头的面子,二来也是只这个小孩子高兴,所以屡屡地让给他,没料到他竟信以为真,不看重自己了。他想给他一个教训,听了雷泽澈的话便道:“吠,雷公子,你也未免太托大了吧?你有什么能耐,想要我们这一帮人一起上?你先赢了我手中的刀再说吧!”说着,抢上一步,站到了圈内。
这些人在武林中也都有些地位和身份的人,见他抢先出去谁也不肯跟他争功,都往后略退了退,闪出一块地方来。
雷泽澈道:“雷镖头,你误会了,不是我托大想约大家一起来,只是我和这位紫芯姑娘练的是同一门的功夫,要上阵,就须两个人一起,要是你一个人了来,不是成了我们两打一了么?我不想让大家吃这个亏,所以才邀大家一起上。你要打头阵也可以,请再找一个伴来吧。”
雷镖头在路上已经听得诺葛茵茵他们讲过雷泽和紫芯的打法,料定他们二人合在一起,也不过是一人一剑出头,遂道:“行了,你们二要一就二打一吧,我就让你们这个便宜。”
雷泽澈道:“那又何苦呢,大家还是公平点地好,请你再请一位来。”
紫芯道:“就是,一个个地打得多长时间?咱们还是快点吧。我也知你身份比那些人低,请他们怕请不出来,那位柳镖头是你们一起的么?你请他来,总能请动吧?”
柳镖头素来为人谦和,见雷镖头为难,忙抽山剑来,跨上一步,道:“雷镖头,二对二就二对二吧,我们上。”
雷镖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道:“好兄弟,当心了,上!”
他一心争功,一上来便使出平生所学,气贯剑身,向紫芯冲过去。紫芯急忙向后一闪,将雷泽澈背了起来,这才抽出剑来,还了他一剑。她刚将这一剑拔开,那边柳镖头也奔了上来,又刺来了一剑。
现在紫芯与雷泽澈内力已相接在一起,她早习惯了这种打法,也不再动心,任凭雷泽澈拨弄,随手一扬,挡开了这一剑。
两剑之下,雷泽澈已觉出这两个镖头的武艺较诸葛茵茵姐妹两个强些也有限,也不很上心,只是他从小便没有亲人,手下也格格留情,并不让紫芯主动出击,只是剑来剑挡,随手化解着他们的招式,这样支持了有二十余个回合,紫芯屡次与人们打架,因为不用心应付,像一个旁观人一般,对剑术的理解在不知不觉在也有渐渐加深,有两次她看出了大大的破绽,无奈这一双手虽然在自己的身上却不听自己使唤,在心里暗暗地叫着惋惜。她是一个聪明乖巧的人,二十回合以后,便觉也了雷泽澈的心思,遂开口道:“我说公子,你就别这公猫抓耗子似地玩了,你以为那个人跟你一样姓雷就会跟我亲近么?你看他那脸色,看看他那眼神,人家恨不得吃了你呀,你在这里乱费什么感情呢?”
众人见她负着个人独挡两剑,还能开口说话,不由在心中暗暗地称奇。
在这些人中,武功最高的要数唐康了,他手捻着胡须,暗暗地点着头,在心里动着心思。
诸葛超凡素来不怎么看得起这两个镖头,现在见他们与雷泽澈斗了二十多回合,在心里也有些佩服,再看那二人的剑法,与平日和他过招完全不同,均是又快,又准、又狠,心中颇有些惭愧,小孩子家没那么多的心眼,心眼想什么嘴上就有什么,高声叫道:“哈,雷叔叔,柳叔叔,原来你们俩能耐这么大呀,这次回去可要好好教我几招!”
他这一叫,那二人心里更加得意,手上也越发紧攻不舍,二人一左一右,越攻越紧,渐渐把圈子缩小了。
紫芯见眼前剑光闪闪,有几次都要到自己鼻子了,气得大叫起来,道:“喂,人情也卖得够了吧?这打的是什么架呢?我告诉你,我数三个数,三招以内,你要是再不打败他们,我就把你扔在地上,不用你了,我自己和他们拼了吧!”
说罢,她高声数道:“一……二……三!”
随着她口中的三声发出,只听“叮”的响,雷镖头和柳镖头的剑同时被她磕上了天,两个人呆呆地立着,根本就不相信发生的事,脑袋里一片空白。
紫芯在心里还想近前刺一剑,可她的手臂被雷泽澈牢牢收着,根本前不得半分,她是一个机灵的人,将手中的剑抬起,慢慢地吹了吹,睨视着二人,笑道:“喂,你们俩,看在你们中有一个人跟我家公子同姓的份上,我就饶了你们这两条命罢,还在这里瞪眼瞅什么,还不回去么?”
两个镖头脸上涨得血红,一言不发地退了下去。
他们的剑,牢牢地插在树上。
诸葛超凡见过这一情况,所以不像其入那样发呆,猴一般的爬到树上,将两人的剑拔下来。
“江南钟锤”余尚这与“双锏夺魂”蔡小华对视了一眼,双双走了来,道:“二位,请教了!”
紫芯道:“不必客气啦,你们要打就打吧,说那么多的废话干什么?什么请教请教,我们就是教你,这几招之内你们学得会么?”
她在梁山上长大,对所有的江湖中男人都不大看得起,嘴又碎,本来人家是一句子平常常客气话,叫她这么一驳,反倒闹得余尚之和蔡小华下不了台了。
余尚之是个火爆脾气,喝道:“小丫头,一点江湖规矩也不懂么?在这里胡说八道,看锤!”
他两手大开大阖,将两柄铜锤舞得呼呼风响,向紫芯扑了过去。
紫芯一闪躲过,回手便刺了一剑。
雷泽澈伏在她的背上说:“哎,不错呀,你的功夫见长嘛!”
他心到气到,紫芯的手猛地往斜刺里一划,磕开了蔡小华的双锏。
紫芯道:“好险,得了,你可别玩悬的了,咱们还是认真地打吧。”
雷泽澈道:“你放心,有我在,不会伤到你的,你就用心地打吧。”
紫芯手中舞着剑,气喘呼吁地道:“你这是干什么?拿我要着玩么?”
雷泽澈道;“你这个丫头真不知好歹,我教你武功,你怎么说我要着玩么?”
紫芯背着他,再挡着两个人的进攻,早就将一张小脸憋得通红的,幸亏有雷泽澈在她的督脉上略度气给她,勉强还能开口道:“得了,我的公子爷,有你就有我,有我就有你,我还学这武功干什么?快点结果了这两个东西算了!”
她二人在这边讲着闲话,可把场上的余、蔡二人气了个半死,在心中付道:“啊,闹了半天,你们是拿我们哥俩练剑哪,真是欺人太甚了!今日要不给你们厉害看看,我们以后在江湖上也不要混了!”
二人怒火攻心,气力倍增,不顾一切地向紫芯杀了过去。
余尚之的双锤大开大合,封住了紫芯的头顶,蔡小华的双锏横拍斜挑,封住了紫芯的下盘,四件兵器对她一把剑,确让她应接不暇,险像环生。
雷泽澈此时已经全心投入了杀场,一把剑舞得滴水不露,似在周围罩起了一个银圈,无论二人的兵器从哪里出来,都有剑将他们挡回去,这叫二人大为惊奇。以他们的功力,余尚之的一双大锤,转瞬之间能击出七次,蔡小华的双锏略慢一些,也舱击出六次,合在一起,转瞬之间就如同有十几件兵器从不同的方位一起攻击,他们怎能躲得过来?更让他们惊奇的是这二人不仅能应接过来,紫芯还能开口嘻嘻地笑,她瞅着那快如流星的双锤。道:“哎,公子,你看那个使锤的,也不知他是怎么练的,那兵器大而沉,要是掉过了头,有那锤头上的力道带着,我猜他准收不住脚,要不摔个嘴啃泥才怪了!”
她话音刚落,余尚之就觉手中一轻,锤头果真被紫芯一剑削了去。
他的全力都在那两个锤上,这锤头一丢,身于就失去了平衡,当真的向紫芯的剑尖上撞了下去,紫芯向旁一闪,嘻嘻笑道:“倒了倒了……”
余尚之奋力要收住脚,大喝一声:“停!”憋了一口气,硬是堪堪地收住了身。他刚要将腰直起,就觉背上“啪”地一声,被人猛击了一下,他向前一扑,收身不住栽在了地上,果然真啃了一嘴泥。因为才收力过猛,气血上涌,又被人这一拍,一口鲜血哇地一声喷了出来。
余尚之回头,看见蔡小华手持双锏,呆呆地站地那里发,目光呆滞地道:“余大哥,我……”
紫芯方才在一闪之间,正好蔡小华一锏拍来,她脚未沾地,猛一转身,回手用剑背一拍,将蔡小华的那一锏划开,正好拍在了余尚之的背上,将他打了一个跟头。
蔡小华觑准方位,算好她的落地才拍了的那一锏,绝未料到她还能转身滑开,所以拍得又狼又实,再加上紫芯一加力,余尚之焉能挺住?这一锏拍碎了他的两节脊骨,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蔡小华满面羞红,扶起余尚之,将他背在身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唐康哼哼地冷笑了一声。
紫芯道:“喂,牛鼻子,你在那里笑什么?”
唐康道:“好好,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催旧人。贫道今日可是开眼界了。”
紫芯道:“你怕了呀?你要是害怕呢,不打也就罢了,我们不会难为你的。就请下山吧。”
唐康道:“贫道服气倒是服气一些,不过也还谈不上一个怕字。”
紫芯道:“不怕你在那里逗什么嘴,上来打呀?”
唐康道:“你们两个,我一个人,这么和你们打岂不是吃亏么?”
紫芯道:“谁让你一个人打来?你那旁边不是站着两个,你们三个一起上吧:唐康道:“雷施主,我们三个一起上,你可愿意?”
雷泽澈看看诸葛茵茵,顿了顿道:“唐道长,咱们一对一如何?”
唐康道:“哦,你想叫紫芯姑娘跟我单斗么?”
他老奸巨滑,早看出雷泽澈的功力非比寻常,所以不向他挑战,反向紫芯叫阵。
紫芯道:“打就打,我怕你么?”说着就要跳出去。
雷泽澈一把拉住她道:“紫芯,你已经打了两阵了,这一阵,也该我上。
唐康道:“好哇,我就与施主切磋一下,咱们点到为止吧。”
雷泽澈道:“悉听尊便。只要道长手下留情,我不会难为你的。”
唐康道:“这就好,要不然我也实在不是你们年轻人的对手。紫芯姑娘,我看你也是一个好动的,我们在这里打,你在那里也不要闲着,就和诸葛小姐切磋一番如何?”
紫芯笑道:“好你个牛鼻子,原来是想的这个歪门邪道哇,我在这边打架,我家公子公子那边分心了。不行,我不打,歇一会儿。”
诸葛超凡道:“你不打?不打不行,今天你就是不打我也要和你打!”
紫芯道:“哎,诸葛小侠,你还是当今的大侠客么?我是一个弱女子,莫非我不动手,你还想杀了我不成?那可不是一个大侠的风范了!”
诸葛超凡一时语塞,他眼珠转了转道:“哼,你不动手是吧?你不动手我不杀你,我把你的裤子削下来,像上次似地,不过这回我削长点……”
诸葛茵茵喝道:“小弟,胡说什么?”
唐康笑道:“好,小孩子口没遮拦,就是这么淘气,诸葛小姐,你不要责怪他了,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紫芯姑娘,你现在可想不想打这一阵呢?”
雷泽澈一把揽过紫芯道:“好吧,要打你们一起上。我们还是两个人,你们五个一起上,这总公平了吧?”
唐康道:“不不,要打,我就和你一个人打。”
紫芯叫道:“死牛鼻子,要打就打,不打拉倒,你在这里磨蹭什么,莫非是等救兵么?”她眼珠子一转,突然大叫一声:“不好,我们上当了!”
她拉起雷泽澈,转身就要往山上跑,抬头一看,猛然收住了脚步。
山上,东方墨挥舞着狼筅,一马当先,带着四个寨主和一山的喽罗,气势汹汹地杀下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