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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五个人站在江岸的土坡茅草中,冷然向泊岸半搁在江滩的快船观察。

    快船上黑沉沉,毫无人迹。

    “他们发现被跟踪,埋伏在滩岸附近。”右首的那人用震耳的嗓音说,有意让埋伏的人听到。

    “能击溃葛仙姑的人,当然是武功惊世的高手。”另一人说:“所以能发现被跟踪。

    咱们怎办?”

    “已经找到他们的船,正好一网打尽。”

    “十几个人,算得了什么?”

    “注意留几个活口,用来胁迫他们把美人交出来。”中间那人沉声说:“其他的人,杀无赦。”

    身后先传来一声轻咳,然后阴笑刺耳。

    五个人冷然转身,毫不慌乱,镇定沉着所流露出来的慑人气势,表示出他们全是见过大风大浪,见怪不怪的高手名家。

    三丈外黄自然双手叉腰,流里流气屹立,毫无慑人的气势流露,倒像一个好勇斗狠的三流痞棍,与这些名家名高手相较,气势上就输了一大半。

    “他娘的!”他粗野地怪叫:“一网打尽,你们以为是放拦江网捞鱼吗?这条天河鱼很多,很早很早以前那些古人,在这里你打我杀。建木栅,筑瓦梁霸。三水闸,结果仍然挡不住入侵的人,连人都捉不住,那能捉得到滑溜的鱼?少吹牛了,诸位。”

    “咦!这狗东西反而蹑在咱们后面?”中间为首的人大感意外。

    “你们所看到的区区在下,可以保证决不是从阴司出来的讨债的鬼魂。”

    “你是谁?”

    “黄太爷。你们的人没把情势告诉你,表示你们是新来乍到的爪牙。亮你们的名号,看值不值得太爷动手打发你们。”

    “把他的脑袋砍下来带走。”为首的人愤怒地下令,不耐地举手一挥。

    出来一个青袍飘飘的人,拔出冷气森森的狭锋单刀。

    “狗东西把脑袋伸过来。”这人神气地叫嚷:“老夫的宝刀非常锋利,砍脑袋有如砍瓜切菜,一下子就解决了,不会痛的,老夫加把劲给你个痛快。”

    刀刚出鞘,森森刀气便猛然进发,可知在手触及刀把时。真力已凝注入刀身了,御刀的真力极为浑雄,宝刀的威力必定石破天惊。

    “你这老贼的刀也许真的很利,我的剑磨得也相当快。”他拔剑立下门户:“利刀碰上快剑,各展神通。看谁在刀剑下断魂。上啦!老贼。”

    一声冷哼,刀光有如排云驭电,挟殷殷风雷轰然光临,声势惊心动魄。

    黄自然不敢大意,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一刀极为猛烈霸道,可知对方浸淫在刀上的岁月与精力,必定比任何刀法名家练得更为辛勤,刀一动便将目标限死在威力圈内,凛例的刀气也具有彻体的功能。

    一道激光猛然暴射,硬从刀光中钻隙锲入,令人目力难及,只看到光芒一闪即没。

    人影也倏然中分,一刀一剑一接触便结束了,没发生金铁接触的声响,仅传出刀气剑光冲击时,所爆发的锐利撕裂声。

    那人斜冲出丈外,脚下一乱,身形一晃,立即以刀支地稳下马步。

    “刀利没有用,不够快也是枉然。”黄自然退回原地,举剑沉静地说:“总算不错,可名列超等刀客而无愧色,可惜已没有机会,施展这种绝魂刀法了。”

    那人身形一晃,突然仰面便倒。

    抢出一个人,急急蹲下搀扶。

    “郑老哥……”这人厉叫。

    倒下的人仍在抽动,但力道极微。

    “他受伤了?”为首的人惊问。

    “左……左胸一剑,剖……剖开了心房……”

    “咦!怎么可能……”

    人已经被杀死了,这位为首的人仍说不可能。

    两个绝顶高手同时刀剑齐出,心房被贯穿的机会太少太少了,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难怪这位首脑,不愿相信眼前所见的事实。

    “你必须偿命……”救助郑老哥的人厉叫,跳起来拔剑向黄自然冲去。

    拔剑冲出时,左手先一刹那向前抬起,传出轻微的崩簧声,袖箭先行致命一击。

    黄自然恰好闪身冲进主动出击,身形扭转时.感到有利器以高速贴右上臂掠过,冲破护身神功的烧灼性摩擦,令他猛然冒冷汗,也杀机怒涌。

    一剑吐出,他全力卯上了,用上了魔剑的绝招,吐出的激光也因之而消失,剑身从有形幻化为无形,无俦的真力长驱直入,击破对方的护体神功有如摧枯拉朽,毫无阻滞地贯入对方的右肋,入体八寸以上。

    人仍向侧闪出,剑因人移位而把中剑的人扳退了两步。创口扩大剑亦离体。

    “呃……”这人闷声叫,斜摔出丈外,像是被剑挑飞的,倒下便起不来了。

    人影急闪,三支剑汇聚。

    黄自然已损去不少精力,立即陷入重围,在剑下萎缩,突然倒地斜滚出三剑汇聚点,险之又险地逃过三剑碎裂的危境,可怖的凌厉剑气,压得他气血为之浮动,有难以抗拒的现象发生。

    他在两丈跃起,出了一身冷汗。

    “无耻。”他怒吼,开始移位制造攻击的机会。

    三人再次急分,仍想把他围住。

    他快速地移位,紧钉住为首的人移动,避免陷入阵中心,引得另两人追随他的身影追逐,根本不可能重新把他围在剑阵内。

    旋了三照面,一声冷叱,他突然反旋,激光向第三个人进射。

    “铮!”第三个人在仓卒间,居然凭感觉封住了他这一剑突袭,被震出丈外。

    激光转向,射向为首的人。

    这是说,三打一他居然主宰了攻势。

    “铮铮!”为首的人封住了他两剑,第二个人抓住机会攻他的右肋背,减少为首的人一半压力。

    三人联手的默契相当圆熟,内功与剑术皆是宗师级的高手名家,但无法有效地把他堵在绝境里,一比一又无法禁受他的雷霆攻击。

    四个人在坡顶,展开了一场空前激烈的生死恶斗,人影剑光已无法分辩,黑夜中全凭经验与本能缠斗,地下五丈方圆的野草全被踩平。

    他碰上了最强悍的劲敌,但仍然主宰了六成攻势,每一击皆险象横生,没能打破对方圆熟的三人联手均势,逐渐有点沉不住气,要走险行雷霆的致命攻击了。

    他年轻气盛,实在受不了三个老贼的联手纠缠,几次险招无功,也让他气恼。

    黑夜中搏命,本来就极为危险,那种心中有所顾忌,又无法全力发挥的力不从心感觉,年轻气盛的人很难控超拼命一击的冲动。

    三个老贼已经知道一比一毫无胜算,因此在联手合击上下工夫,不躁进不露空门,还真把他缠住了。

    如果拼命一击,一定可以打破目下的平衡局面,谁死谁活,很可能在一击时分晓。

    终于有人出现了,而且声势浑雄。

    “他们不要脸三人围攻,咱们也让他们尝尝围攻的滋味。”第一个出列的人是海扬波,举剑怒吼像打雷:“咱们也三个伺候一个,那两位弟兄与黄太爷联手?出来。”

    第一个跟出的是三姨,然后是江小兰。

    一声厉啸,三个老贼突然飞掠而走,久斗之后,撤走的速度仍然相当快捷。

    “不能追!”黄自然拦住了冲出的海扬波,语音显明地有倦味:“三个老贼联手的技巧非常圆熟,追上去一定会吃亏的。”

    “唔!是很危险,尤其是夜间更为危险。”海扬波那敢追赶?语气中有恐惧:“得派人查这三个老贼的底。唔!很可能是那三个老妖,除了你,没有人禁受得起他们联手合攻。”

    “他们御剑的内力,像是两仪神功,阴阳正反的配台,几乎快要接近浑然如一境界。

    刚攻柔守,阳进阴退,相互为用,天衣无缝。下次,哼!最好是在白天。”

    “那一定是他们了,好险。”海扬波声调变了。

    “他们是谁?”

    “王屋三妖,大河北岸的可怕妖孽。”海扬波打一冷颤:“咱们以为魔爪丧门可怕,已经觉得不敢招惹了。王屋三妖的武功剑术,比魔爪丧门更可伯。老天爷!那个狗王真的不惜工本,舍得花大量金银请他们做走狗,难怪敢到南京来杀人掳美女。王屋三妖爱财如命,如无重金礼聘,休想请得到他们的大驾。”

    “我知道这些妖魔的根底。”黄自然也感到不安:“如果是王屋三妖,那表示三妖四怪,甚至五穷六绝,这些妖魔鬼怪,为了赚棺材本,很可能都接受王府的礼聘,做王府的走狗了。这表示他们决不会甘休。将集中全力对付你们。”

    “我们不算是江湖顶尖人物……”

    “不是顶尖人物,他们才敢放心大胆找你们的晦气呀!从现在起,你们所有的人和朋友,都必须躲起来,躲得远远地。我负责拖住他们,掩护你们远走高飞。”

    “老弟……”

    “不要和我争辩。”黄自然郑重地说:“我甚至没有必胜三妖的把握,你们……今晚如果他们再多一个武功相当不远的人,我恐后尸骨已寒了。鸡蛋碰石头,划得来吗?

    赶快上船离开,我不希望他们带了更多的人赶来下毒手,走!”

    海扬波打一冷颤,乖乖向江滨急走。

    黄自然断后,他是最后上船的人。

    船推入水,立即扬帜远扬。

    强敌来得比想象中快,船刚驶入波涛中,十二个一式短打扮的男女,已出现在江滨斗场,几个人收拾尸体,其他的人穷搜江滨一带隐蔽处所。

    江上帆影依稀,大小船只甚多,很难分辨船的型式归属,也就无法认出哪一艘是他们的船,在岸上搜索,只是虚应故事而已。

    不久.所有的人在原处聚集。

    有人接二连三赶到,人数已超过二十名。

    后到的八个人,穿的不是短打扮,而是穿袍穿衫的男女,一看便知是地位高的人。

    为首那人身材修长,穿了宽大的所谓青博袍。

    所谓袍,指两层的长衫。衫是单层的,冬春两季不能穿。

    这人的袍可知是双面的,一面青,一面另有大灰斑,夜间反穿,有变形掩体的作用,所以称为袍。

    黑夜中无法看清这人的相貌,反正年岁不小了,举动沉稳,一举一动皆流露出阴沉冷静的气势,令人心中惴惴不安。

    “我要你们立即采取激烈的行动,清除所有的可疑人物。”这人向众人下达行动指示,语气阴森冷厉:“宁可错杀一百,不可走漏一个嫌疑犯。他们既然能盯紧我们,表示我们的处境险恶,威胁到国主的安全,必须毫不迟疑加以排除一切障碍。我不知道你们这些先到的人,到底在搞什么鬼?居然对付不了几个江湖亡命,哼!”

    “长上,这会把事情闹大,会激起众怒,将难以收拾……”右面一个矮身材的人欠身说:“何况,我们无法控制他们的动向。尤其是那个黄太爷;神出鬼没,难见首尾,没有根底可查……”

    “你们不知道用绝户计断然手段对付?”

    “这……”

    “用雷霆手段对付南京地区的牛鬼蛇神,牛鬼蛇神就会迁怒他,把他当成瘟神,他还能在这里立足?你们办事真能干呢!哼!”

    “可是……”

    “不要可是。”这人沉叱,声色俱厉:“你们唯一可做的事,就是严格执行。”

    “是的,严格执行。”矮身材的人急急惶然应喏。

    “那个小女人,一定要给我抓回来。”

    “是的,属下将全力以赴。”

    “办不好,或者惊扰了国主,唯你们是问。哼!一群饭捅。”这人一抖袖,领了两名随从大踏步走了。

    不是强龙不过江;打击十分迅疾凌厉。

    江浦地面的地方大爷,是乾坤掌韩兴。

    这位仁兄的实力相当雄厚,所以才有力量控制南京外围的地盘,不但城狐社鼠听命,过往的江湖朋友也得买他三分帐。

    但与王府的实力相较,他却又差得太远了。

    王府的爪牙在他的地盘内作案,他敢不点头同意?乖乖躲得远远地,躲到十里外的绿杨村避风头。

    当然,江浦城和浦子口镇所发生的事故,他一清二楚。

    黄自然一出面,这位地头蛇心中叫苦。

    他并不怕四海狂鹰江家的人,四海狂鹰仅拥有过气的江湖之王虚名,这条强龙已是过气的缺爪老龙,不能再兴云布雨,奈何不了他这条凶悍的地头蛇,所以江家的人出面,他有点不安却不在乎。

    可是,无根无底的黄自然,可把他这条地头蛇吃定了,连王府的爪牙也死伤惨重,他手下的城狐社鼠,那禁得起几下切割?

    这天。他准备迁地为良,躲远些,躲到滁州避风头。

    一早,他准备动身。

    绿杨村很小,位于天河的右岸,仅有百十户人家,至浦子口镇整整十里。

    传递信息的人腿上加把劲,一刻半刻便可到达,所以他的消息非常灵通。他那群城狐社鼠是很能干的。

    住处是他一个爪牙的住宅,养了两个女人。

    他平时在各处走动,身边带有六个死党心腹,也是他的保镖。

    这次避风头也不例外,六个死党保留不离他的左右,而且多带了四个以防意外。

    出了村,小径向西伸展,要走十余里才绕出官道,大清早小径中罕见人踪。

    十一个人毫无戒心地,穿越村西的风木林,在前面领路的两名保镖,突然发出小心的信号,两面一分,反应相当灵敏,首先拔刀在手,紧张的神情,表示出发现了需要戒备的情况了。

    前面二十步左右,林右踱出两个相貌威猛,剑插在腰带上的中年人,两双怪眼精光四射狠盯着他们。

    即便再笨的人,也可以感觉出这两个人的敌意。

    后面二十余步的乾坤掌九个人,本能地挪动刀剑准备应付意外,脚下一紧,迅速跟上会合。

    “过来。”那位身材特别雄壮的中年人,伸手相招。

    “干什么的?”乾坤掌超前接近至丈外,双掌神功默运:“两位老兄像在截路,有何见教?”

    一声刀啸,佩刀人冷然拔刀出鞘。

    二比十一,这两位仁兄勇气可嘉。

    两双精光四射的怪眼盯着人群,慑人心魄的冷电在众人身上扫来扫去,脸上有阴森冷酷的神情,紧抿着嘴不予回答。

    乾坤掌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地头蛇,本身的武功出类拔萃,不然哪敢在南京对岸称雄道霸?

    他的心腹保镖,武功很可能不比他差,而且人多势众,哪在乎两个陌生人拦路挑衅?

    但他一接触对方的阴森冷厉目光,便平空感到身上有冷飕飕的现象发生。

    对方不回答,仅用可怕的目光与神色盯着他们,刀啸与剑吟声,也让他们心惊,立即有人撤兵刃戒备。

    “朋友,是冲韩某来的?”他心中惊然,停下脚步不敢再逼近:“两位贵姓大名……”

    “你要走了?”亮剑的人冷森森的嗓音带有鬼气,脸上的狞恶神情更为慑人。

    “阁下的意思……”

    “见风转舵,你走得了搁得下?”

    “什么意思?朋友,可否明白赐示来意?韩某不是没有担当的人,实在不明白尊驾的意思。”他有点醒悟,见风转舵四个字让他心中一跳:“在南京的五霸七雄中,韩某的声誉地位,虽不高但也不低,没有担当,配在南京混十几年而不衰吗?”

    “我知道你能干圆滑。”

    轻拂着刀的人向他接近,语气不友好:“应付各方八面玲珑,风声不对就顺风倒,你转而帮助江家的人,没错吧?”

    他心向下沉,总算完全明白来人是何方神圣了。

    “真是天大的冤枉。”他变色叫屈:“迄今为止,我的人都避免与江家的人接触。

    不客气地说,即使四海狂鹰亲自光临,南京的群雄也不会听他的。他的女儿只是一个黄毛丫头.随行的雷霆剑海扬波,在江南的江湖朋友心目中.份量也有限得很。即使他们开口,我也不会买他们的帐,怎敢和你们敷衍?不要冤枉人好不好?”

    “哼!你竞然还敢花言巧语搪塞?没有你的帮助,他们能知道咱们的动静?”

    “我发誓……”

    树林深处传出一声冷哼,然后是一声沉叱:“毙了!留一个人传讯。”

    一声沉喝,两侧密林中跃出四个人影,两把刀两把剑,像一阵狂风冲入人丛,刀光熠熠,剑影森森,风雷骤发,血光崩现。

    前面的一刀一剑,更像眩目的雷电破空而降。

    已没有理由可讲,唯一可做的事,是为了生死而拼命挥出刀剑,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片刻问.十一个人只剩下三个。

    人多一倍不足恃,双方个人的武功修为相差太远了。

    乾坤掌浑身浴血,剑毫无自卫的能力,在一名中年人的狭锋刀下萎缩,拼命地左挡右拦,挡拦不住锲入的刀光。

    刀光每一次锲入,他身上就会出现一处不轻也不重的伤口,上起脸颊,下迄小腿,真有三二十道伤口,有些洞孔,有些是裂缝,都不是致命的创伤,鲜血把衣裤全染红了。

    中年人真像灵猫,戏弄他这只小老鼠,左一刀右一刀,在他身上不时来上一下入肉的一击。

    “你是被选中的幸运者。”中年人在他的右大腿外侧,桃了一道小创口,语气中有嘲弄味:“你可以留住老命,必须十万火急,叫你的爪牙立即离开南京远走高飞,不要替江家的人卖命。如被咱们查出你手下任何一个蛇鼠,与江家的人有所接触,咱们将毫不迟疑,连根铲除阁下的亲朋子侄,鸡犬不留,记住了没有?”

    哎一声惨叫,他被一脚踢翻出丈外,剑丢了,破落在水沟中挣扎难起。

    等他好不容易挣扎着爬出水沟,爬上路面,只感到心中大痛,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那些人都走了,林子里流动着令人作呕的血腥。

    他的十个心腹,尸体散布在附近,没有一个活的,人都断了气。

    “天啊!你……你们……”他仰天长号,浑身痛得不住颤抖。

    杀鸡儆猴的效果,仅对一些贪生怕死的人有效。

    一连三天,各路牛鬼蛇神城狐社鼠,确是逃匿一空,被可怖的血腥屠杀吓坏了。

    三天三夜中,丢命的人不下两百之多。

    被杀的人中,包括了牛鬼蛇神,城狐社鼠,各门各路的有名人物,以及和四海狂鹰江家沾了些边的亲朋。

    用意很明显:彻底孤立江家的一切助力外援。

    但残杀的手段,也激起一些真正亡命的愤火,同仇敌汽,奋臂而起,制造机会加以同样惨烈的报复。

    倩势紧张,掀起了腥风血雨。

    海扬波的人,早已接受黄自然的警告,暂时找地方躲藏,停止主要的活动。

    因此那些被牵连遭了大劫的人,绝大多数是无辜被波及的。

    也就是说,这种失去人性的大屠杀,是没有必要的,只是藉此而吓阻其他的人,不要干预王府的人在江南胡作非为。

    在官府方面,王府的人毫无顾忌。钩州的徽王殿下,与当今皇上臭味相投,权势比其他的皇家子侄高,往来也最密切.圣宠正隆,谁敢招殿下的龙须?

    所以唯一的顾虑,是那些不知死活,不畏王法的浪人亡命,只要把这些浪人亡命赶得远离活动地区.便可任所欲为了。

    黄自然把最佳美女江小蕙救走,可把王府的爪牙们激怒得失去理智,恼羞成怒迁怒各方牛鬼蛇神,大开杀戒搞得天怒人怨。

    王府爪牙的行踪,比以往更神秘。

    侦查网张得更绵密,行动网也快速无比。

    口风放出,赏格极为诱人。

    能完整无缺送交江小姑娘,送纹银五千两;因通风报信而擒获,赏银一千两。

    黄自然的赏格也高,赏银三千两,死活不论。

    三干两银子,可买五百亩肥田。

    用人挑,得用五个挑夫(挑银箱通常是四十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三千两银子与五千两银子,不想要的人真找不出几个。

    而在南京混口食的贪婪亡命,比任何大都会多十倍百倍。

    江小蕙的处境员为恶劣,一方面是她的赏格太诱人,再就是她一个不见经传的小姑娘?在那些贪婪的亡命心目中,是一块美味的大肥肉,大吃大啃不会卡喉。

    黄自然的处境要安全多多,敢找他的人真没有几个。

    任何一个自命不凡的人,也不敢不要命打他的主意,连天下第一杀手集团的玄武门,也被他连根拔除,谁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但他并不因此而大意,暗中活动更为小心。

    本来他没将徽王府的爪牙放在心上,发起攻击时毫无顾忌。

    他知道神剑秀士、高唐神女是王府相当重要的爪牙,这两个男女不足为害,他知道他们的斤两。

    王府的爪牙主事人是魔爪丧门陈魁,这个人他不曾见过,虽然这老魔是江湖朋友畏如蛇喝的可怕名宿,他自信可以应付得了,威胁不大。

    可是,恶斗王屋三妖几乎被缠住,令他悚然而惊,可不能小看这些王府爪牙了,天知道到底还有些什么更可拍的人物。混迹在王府做鹰犬?所以他断然警告海扬波。必须躲起来暂避凶锋。

    他自己更是小心谨慎,谋而后动,不敢再小看这些爪牙,将这些爪牙看成最具威胁的劲敌。

    当然,他不会停止向这些爪牙挑衅,因为爪牙们也不会放过他,双方只有一条路可走:你死我活。

    逃避藏匿,必定是势弱的一方,如果不找机会周旋反击,早晚会被拖出来剥皮抽筋。

    如果没有勇气应付,必定被对方穷追猛打予取予求。

    他离开租赁的的小街房舍,潜隐在暗处展开活动。

    首先,他得找出狗王的踪迹。

    打蛇打头,不需在其他的老狗们身上浪费工夫。

    牛鬼蛇神与城狐社鼠们四散逃匿,的确增加了他不少困难,消息几乎完全中断,他必须凭一己之力,辛辛苦苦寻找蛛丝马迹。

    猜想狗王可能藏身在南京城内,当然不可能藏入紫禁城。

    城内外也没有任何藩王的王府。只有皇亲国戚的府第,藏在皇亲国戚的巨厦内,躲在里面发施号令,要找踪迹谈何容易?

    藩王是不能擅离藩地的。

    狗王的藩地在河南钓州,决不可能公然在南京露面,所以必定藏得十分隐密,以免走漏风声,被皇帝囚入风阳皇家监狱(高墙)。

    收容狗王的皇亲国戚,也当然极为小心守秘。

    也许狗王躲在某几艘船上,行动不受拘束。

    南京两岸大小船只,一天有上千艘来来往往,除非船的造型特殊,不然如何能逐船打听侦查?

    他只有一个人,怎么查?

    走狗们搜查他也同样困难,虽则走狗们人手充足。

    把地方上的牛鬼蛇神吓走,更增搜查的因难。

    南京有几十万人口,查一个高手亡命,有如大海里捞针,所以双方都在不着边际地搜索。

    走狗们主要的目标是江小蕙,三两天之后,便把捉黄自然的事搁下了,搜寻的人手减少了四分之三。

    黄自然根本不介意走狗搜寻,弃东逐西找寻狗王藏匿的处所,走狗中认识他的人少之又少,走在大街上也不易发现他。

    这天,他到了靖安渡。

    这处渡头俗称龙江律,江对岸是六合县的安化镇。

    渡口在龙湾,所以靖安镇也称龙安镇。

    当年金兵焚拣建康,从这里携带饱掠而来的美女金帛,要乘船北返,被岳飞的大军截击,金兵几乎全军覆没,因此镇名改为靖安,可知这里是南京员北的一处渡头。

    湾内泊有大大小小百余翘船只,渡头相当忙碌,谁也懒得理会旁人的事,谁也不知道身边的人是何来历。

    他一个扮成水夫的陌生人,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这两天走遍了南京西南的三处码头,没发现任何可疑的船只,打算搜过龙湾之后,下一站绕往栖霞镇、龙潭镇,这都是有名的泊舟区,虽则离南京已在半日程以外了。

    他知道这样埋头寻找非常费时笨拙,但也无可奈何,城狐社鼠亡命浪人全吓跑了,有胆量留下来的人,不可能与他合作,说不定反而会向走狗告密。

    他的身价会让人亡命眼红,而且的确受到一些牛鬼蛇神仇视,认为他带来了灾祸,连累许多人送命。

    走狗们杀鸡儆猴这一招,相当狠颇有功效,但也有缺点,那就是双方都没有人可用。

    码头南端,便是靖安河口。

    这一带泊的都是中型船只,以及可在靖安河航行的小船。

    靖安河也称龙安津,数百年前仍是漕河的南口。漕舟自金陵从这里渡江,称新安津,驶入仪征的新河口。

    现在漕河已废,漕舟直接由龙江关下航。河道也大半淤塞,大船已无法航行了。

    他盯着其中的一艘中型客货船,疑云大起,船上没看到船夫,舱门紧闭,吃水线很浅,像一艘空船。

    而在桅杆下的桅座旁,插了一枝小小的灰黄色三角小旗。

    旗是卷妥的,用线扎住。

    旗舒尖像个暗黄色的虬龙头,而非普通的尖顶或圆顶。

    他必须走近观察,看是否找出可疑线索。

    正从人丛中挤出,身后逼近一个人。

    他相当警觉,扭头回顾。

    在街道行人拥挤的地方,也就是暗杀或绑架的好场所,那些心中有鬼的人,通常避免在这种场所走动。

    如果必须走,那就得提高警觉。

    是两个人,而非一个。一个高大的老水夫,一个矮身材的小花子。

    一高一矮,一老一少,绝配,情势也是绝配。

    高大老水夫的右手,被小花子的右手从侧后方扣住手腕。老水夫的手中,有一起刺客专用的狭锋短匕首。

    这玩意窄而薄,但硬度足,锋利无比,可从肋骨缝贯入,不拔出受害人不会倒。

    小花子的左手,上伸扣住了老水夫的后颈,大拇指深入老水夫的右藏血穴,可能指甲已扣断了大动脉,不死也将成为残废。

    一声怪响,老水夫的腕骨碎裂,匕首往下掉。

    “咦!”他讶然轻呼。

    显然是老水夫要向他行刺,匕首要贯入他的背肋。

    小花子黄雀在后,及时下重手制住了老水夫,两人的举动惊动了他,被他听到身后异常的声息。

    这瞬间,小花子冲他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

    这瞬间,舱门拉开,冲出五六个人,脚步声杂乱。

    “就是他!黄自然。”

    有人大叫,语声有点耳熟:“快围住他……”

    他扭头一看,首先看到英俊的神剑秀土。“快走!”他向小花子急叫:“出镇。”

    小花子手一放,老水夫向侧摔倒。

    五六个人飞跃下船,从人群的上空飞越。

    两人冲开人丛,撒腿狂奔。

    船上又涌出十余名首脑人物,呐喊着衔尾狂追。

    码头大乱,人群纷纷走避。

    奔出镇南.两人落荒飞掠而走。

    后面约有二十余名高手奋全力穷追,叫喊声此起彼落。

    不久,两人窜人绵密的山林。

    后面里外,追的人逐渐分散,双方的轻功相去远甚,有些人已落后三里以上了。

    他握住小花子的手助力,去势如电射星飞;

    小花子的轻功虽然也非常高明,但如无他相助一手之力,很难逃脱走狗们的追逐,最快的五名走狗速度极为惊人。

    这一带是城北的山区,西面便是名满天下,跳江自杀最好的地方燕子肌,当然也是名胜区。

    这一带有一连串的山,四望、马鞍、庐龙、幕府、直至城西的石头山,拱卫着南京城。

    山野中的草木,皆禁止砍伐,数十里山区一片青葱,林深草茂,在这一带想搜出几个人,真需要十万大军。

    迫的人愈追愈焦躁,咬紧牙关狂追不舍,如果不能衔尾穷追,尔后就找不到踪迹了。

    事实上追的目标已远在里外,只能偶或看到依稀的忽隐忽现形影而已,想放弃又不甘心,迫又可望不可及,真可以把人气疯急疯。

    目标是循山径逃走的,怎能不追?

    迫得最快的五个人,居然能在一起保持相等的速度,浑身已被大汗所湿透,快要接近气喘如牛,精力耗尽境界,依然舍不得放弃。

    追的人精力将尽,逃的人当然同样辛苦。

    奔入一处茅草山坡,柔软的绿油油茅草整齐可爱。

    黄自然将小花子的手放了,脚下一慢。

    “从那一面脱身。”他指指小径右侧的树林:“我也不知身在何处,得靠你自己了。”

    他立即停下,拭掉满头大汗,一面做柔软的活动,一面调和呼吸以便加快恢复精力。

    小花子也浑身大汗,百衲破衣可以绞出水来,露出有曲线的身材,不走了,也在小蹦小跳活动调和呼吸。

    “你……你不走?”小花子大感惊讶:“他们会很快追来……”

    “我等他们。”他简要回答。

    “等他们?他们人多,而我们没有兵刃……”

    “我要知道是些什么人?”

    “哎呀!太危险……”

    “我知道危险。我本来就有意查他们的底细,好不容易查出下落,不弄清怎能逃走了之?那我又何必查?我循小径走,就是有意引他们追来的。快走。”

    “我……”

    “决走。”他突然往茅草中伏下,干脆伏在地上默默行功。

    茅草高与胯齐,人缩小如猬,就可以躲藏,但有心人如果留心搜寻,不难发现。

    他虽然也浑身大汗,但依然精力充沛,略一活动调和呼吸,便散去体热生龙活虎。

    小花子比他差远了,本想再说,被他一本正经具有权威性的口吻催促,不敢分辩,急往三十步外的树林窜走,在树林的草丛向下伏。

    空山寂寂.附近一片平和安详,但杀机隐伏,只有敏感的人。才能感觉出这股神秘的压力存在。

    狂追的人,是不可能感觉出这股压力的。

    穷寇莫追,他们犯了穷寇猛追的大忌。

    主要的原因是:五个人的武功皆超尘拔俗。

    艺高人胆大,他们都是不服输的高手名宿。

    再就是目标猎物一直就保持在视线内,如果不追,脸上挂不住,如何向他们的主子,解释不追的理由?

    青天白日猎物就在眼前,非追不可。

    即使他们能冷静地思索,猎物沿小径逃的原因可疑,也不会浪费时间深入思考,本能的行动与心态,驱使他们拼命穷追不舍。

    第一个形如僵尸的花甲老人,气喘如牛冲过,干瘪青灰色的面孔布满汗水,阴厉的深陷双目也呈现疲态,脚下沉重。

    可能是挟着的形如胴骨的粗短白骨杖太过沉重,奔跑时耗去太多的精力。

    携带重兵刃的人。交手时固然在兵刃上可占优势,但所耗的精力,却比轻兵刃大得多。

    但这位长相可怕的花甲老人,脚程依然比四位同伴快三十步以上。

    落在最后的是一个大马脸中年人,所穿的青衫被汗水所湿透,仰头喘息有如奔牛,落后了三十步以上,依然逞强拼命奔跑。

    刚冲过黄自然的潜伏处,身后已被跃起的人扑上了。

    黄自然真像一头扑向猎物的金钱大豹,双手挟住这人的头,凶猛地扭身转腰脚踹,冲力因而折向。

    砰然大震声中,两人向侧方摔倒。

    他夺过佩剑,一跃而起。

    中年人的脖子已经被扭断,脸转到后面去了,皮肉仍是相连的,幸而头没被扭断离脖。

    “我在这里。”他高叫,向茅草坡的中心退,拔出剑丢掉剑鞘:“好好歇息恢复精力,咱们有充裕的时间好好亲近。我,黄太爷。”

    前面四个人骇然止步,急促地调息慢慢向他接近。

    最为接近的是一个三角脸中年人,喘息中猛地左手一抬,一声崩簧微响,寒芒破空。

    最可怕,最难防备的暗器:袖箭。相距丈余,决不可能落空。

    铮一声脆响,剑奇准地拍飞了袖箭。

    “无耻狗东西不知自爱。”黄自然大骂,凶猛地扑上了,剑光倏然迸射。

    中年人势在必得,也以为必得,发出袖箭仍向前迈步,并无应付意外的打算,看到箭被拍飞,已来不及有何反应了,剑光已化电光临,奇准地贯入心坎要害,刺破了心房。

    一脚将中剑的人踢飞,剑指向逐渐接近的三个人。

    “那就早了断吧!”他怒吼,挥剑直上。

    这些人一旦做了王府的走狗,就不再以高手名宿自居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立功第一,把武朋友的英风豪气全抛掉了。

    他一气之下,不再和这些人客气。

    一刀一剑加上白骨杖,同向飞射的剑光汇聚。双方的精力已耗得差不多了,出手依然浑雄猛烈。

    连声狂震人影飘摇中,火星飞溅人影乍分。

    再一次聚合,又一声狂震,人影又分。

    势均力敌,一切妙用皆用不上了,只有力与力的全力拼搏,三比一似乎恰好拉平。

    小花子飞奔而下,抽出那位用袖箭中年人的剑,一声怒叱,毫无所惧地切入刀光剑影中。

    金铁交鸣声震耳欲聋,风雷骤发,火星飞溅,强烈的刀风剑气发出锐鸣,缠在一起的暴乱人影,像爆炸般五面急分。

    四个人摔倒,也立即一滚而起。

    唯一不倒的是黄自然,但也被震出两丈外,脚下的如丝茅草打滑,几乎滑倒。

    两声厉叫,三个人向四路飞奔。

    小花子跃起来,脚下一乱又重新滑倒。

    “不能追。”黄自然急叫。

    小花子再次爬起来,逃的人已远出二十步外了,想追也力不从心。

    “这些混蛋可怕,后到的人可能也不弱,从树林脱身,走。”黄自然丢掉剑,向树林奔去。

    小花子一听有后到的人,拔腿急跟。

    假使黄自然不先摆平了一个人,再愤怒地毙了另一个,以一比五,他很可能栽在五人联手一击中。

    后面跟来的人不知有多少,一涌而至岂不危险?精力将竭的人相搏,人多的一方肯定是胜家。

    他俩走后许久,十余名走狗才赶到现场收尸。

    不能转回靖安镇,必须往相反的方向走。为了早些摆脱追赶的人,黄自然只好用快步沿小径急走。

    小花子精力未复,跟得相当吃力。

    “黄……太爷,要往何处走?”小花子在后面问。

    “不知道,反正先远离凶险。这附近应该有人,得找人问问。喂!你们盯上那搜船了?”

    “盯上的是另一艘船,另一批人。”小花子说:“这些走狗非常精明,分乘了许多各式船只,往来飘忽,很难发现他们的踪迹。幸好你引发他们的注意,不然我们很可能上当,我们只留意另一艘船,忽略这一艘隐藏着可怕的高手。认识这五个人吗?”

    “不认识,本来打算要口供的,没料到每一个走狗皆如此高明,几乎偷鸡不着蚀把米。老天爷!你们不但不躲起来,反而盯他们的梢,会上当的。”他一面走一面说、脚下不停,也没回头,似乎已经知道小花子的身份:“量力而为,要上当才甘心吗?”

    “这……”

    “他们不在乎失败后所付出的代价,你们却付不起。哦:体内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未曾发现,谢谢你啦1”小花子信口答,突然一楞:“你……你知道我……”

    “在半路我就知道是你了。”

    小花子恍然,本能地拉拉衣袂。

    这一身宽大的百袖衣,又青又灰缀满补钉,但大汗渗透同样会紧贴在身上,身上的曲线原形毕露。

    脸上虽用了不退色的易容药,但五官轮廓并没改变,一双灵秀的明眸依旧,一张嘴微露洁白整齐的贝齿,怎瞒得住有心人?

    衣袂一拉,曲线消失,一放手,衣衫又重新贴紧,曲线重现,掩饰不住尴尬。

    小花子是江小蕙扮成的,逃走的半途,大汗彻体,便被黄自然发现了。

    “他们不会想到是我。”小丫头知道自己脸红耳赤,但外人是无法看出的,脸色苍暗,仅色彩加深些而已。

    “你不听话,冒冒失失冲出来拼命。”黄自然摇摇头:“这一来,麻烦大了。”

    “怎么麻烦?”

    “他们不但想到是你,而且认出是你了。”

    “这……”

    “我们两个加起来,共值八干两银子,可以买一座大田庄,你想他们肯轻易放弃吗?”

    他突然停步,抬头向右面的山林眺望,眼中有警戒的神情,而且剑眉攒得紧紧地。

    “怎么啦?”江小蕙顺他的目光凝神注视,看不出任何异象,空山寂寂,只有一些飞禽在林中跳跃。

    “我总觉得有人在左近。”他摇摇头继续举步:“也许是疑心生暗鬼,他们不可能追及的。五个武功最高轻功最佳的人,该是他们的主力.不可能有更高明的人,追蹑在后面待机而动。”

    “我们盯牢的那艘船,的确没发现知名人物。”江小蕙不再跟在后面,与他并肩而行;“我们知道实力不足,不会冒失有所举动,只希望能循踪找到那个狗王的座舟,再作致命一击的打算。黄爷,你来指导我们好不好?”

    “一点也不好。”他坦然地说:“走狗们整天都在念佛,求菩萨保佑,保佑我们能走在一起,以便一网打尽,八干两银子就不必往外送,可以自己瓜分了。”

    降下山鞍,前面是一条美景如画的小河谷,田野如锦,隐约可看到房舍的形影。

    “得找些食物填肚子。”黄自然脚下加快:“饿得受不了啦!天杀的,被追得好惨。”

    江小蕙偷笑,这叫做被追得惨?宰了两个走狗,吓跑了另三个,应该说大获全胜,成果可观。

    又饿又渴确是事实,精力耗损甚巨,大量流汗,体内的水份消耗可观,以至燥火中烧,口干舌燥,再不喝水,可就难以支持啦!

    “小河里的水一定可口。”江小蕙不胜雀跃,精神来了:“我可以喝干半条河。”

    “你又不是龙女。”黄自然欣然加快脚步:“我不喝河水,一定可以讨得一壶茶。”

    “而且一定可以买一顿好食物,我的讨米袋中有银子。”江小蕙喜悦地放腿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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