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韩方见到胖老者也是一怔,诧异的道:“胖门板!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胖老者一瞪眼也忘了说明,生气的蹦跳道:“你又叫我胖门板,这只死猴子……苏甘哈,你师父怎么还没死?”
苏甘哈有些尴尬的道:“马伯伯,这……”看来这是长辈在闹着玩,苏甘哈自然不好说话。
“别欺侮我徒弟,大家都知道,瘦子才活的久。”韩方瞪眼道:“你叫我猴子,我叫你门板算是抬举你了。”
“大圣不是猴子是什么东西?”那个胖老人虽仍气冲冲,不过看来目光中已有些笑意。
“人家不是叫你‘一扇门’吗?”韩方更是忍不住笑道:“当然是门板了。”
两人已经奔在一起,互相捉住对方双臂,呵呵笑了起来,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站在一起的画面煞是好玩。
原来这人便是终南派的掌门人,“一扇门”马晴空,他一柄长剑施的泼水不入,加上身材壮硕,所以被人称之为“一扇门”,原来他与韩方有着这么好的交情,难怪韩方一直想与终南派通个消息。
两人相望好片刻,马晴空才仰天大笑道:“好一只猴子,失踪了这么多年,害我四处找,你躲哪里去了?”
“被人关了。”韩方苦笑道:“后来我那笨徒弟也被关了,结果一起被人救了出来……唔,我给你引见引见……”
“师父笨,徒弟自然也聪明不到哪里去。”马晴空笑道:“等一等再认识好朋友,我先交代一下。”
见突生变化,场中交战的四人也分别跃开,马晴空瞪着玄氅大汉大声道:“嘿!等一下再打,胖子我要先和朋友叙叙旧。”
玄氅大汉似乎颇觉好笑,一笑道:“好,就等你们说完了再打。”
韩方不及介绍,先拖着马晴空低声道:“这些人不好惹,怎么回事?”
马晴空回头叫:“兆祥,你说说事情的经过。”
一位中年人踏出,对着众人一抱拳道:“韩前辈、诸位好汉,今晨在长安城南,我与师弟兆庆两人正在进食,偶尔谈到了九月初九的武当大会,那时这些……这些人也在一旁进食,那人忽然口出狂言,说中原武林也未必有什么人物,言语中更是轻视我们终南派,我们听了心有不愤,与他们动起手来……后来……”
后来其实也不用说了,终南派的二代弟子,自然不会是这些人的敌手,马晴空一挥手道:“后来就被打的哇哇叫,胖子的徒弟学艺不精、自取其辱那也罢了,只是这群人居然不留下名号,这也未免太看不起人,胖子自然带着人追下来。”
那位玄氅大汉听的清楚,忽然道:“等等,胖老头,我们可没有不留名号,你的徒弟不问就跑,难道还要我们追着报名?”
马晴空一怔,皱眉望着那位兆祥,那人一低头,脸色有些尴尬的道:“当时……当时来不及问……他们也没说……”
马晴空已知究竟,瞪眼斥道:“没用的东西!下去。”
玄氅大汉一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并无深仇大恨,按理也不该打下去,不过我们此行本就是为了一会中原高人,若是马掌门有兴趣,还是可以让路某见识见识。”
果然姓路,一旁的魏无常忽地开口道:“你是‘西陲大豪’路恨天的什么人?”
玄氅大汉哈哈一笑道:“‘西陲大豪’?原来你们叫路某‘西陲大豪’?这名称不错,大爷喜欢。”
忽然回头对那十八人道:“嘿……你们看以后是不是别叫我大爷,改口叫大豪?”
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踏出,摇摇头道:“大豪此名确实霸气十足,不过大爷已经豪名在外,不需要再刻意强调了,况且西陲现在也无人敢称大爷,还是不要更换的好。”
玄氅大汉点头笑道:“一哥说的总有道理,好吧,大爷就大爷。”
这人居然便是“西陲大豪”?因为他称大爷,所以西陲无人敢称大爷?众人都露出不信的神色,马晴空首先瞪眼道:“‘西陲大豪’扬名西陲二十年,你才三十来岁,怎么可能是路恨天?”
那位一哥代答道:“二十年前,大爷以十五岁之龄,单枪匹马杀尽为祸西陲的剧盗‘嘉峪七狐’,从此扬名天下,如今自然才三十余岁。”
“西陲大豪”路恨天将刀夹在腋下,鼓掌笑道:“一哥每年都要说几十遍,真是越说越精采,我自己都忍不住想多听几次……还有没有人要问的,保证一哥说的又不一样。”
一哥皱眉道:“大爷,不是不一样,只是换换用字遣辞,您实在是爱开玩笑。”
这位大豪好像还童心未退嘛?田冬忽然忍不住问:“你在西陲的名号是什么?”
“简单的很。”路恨天微笑的望向田冬,眼中蓦然精光一闪,倏的拔出大刀望空一劈,大喝道:“‘无敌大刀’,路恨天!”
话声一落,其余十八人同时大喝一声,声威煞是惊人,一些终南派的二代弟子被声威所摄,不自禁的退了一步半步,等回过神来,脸上难免露出了羞惭的神色。
马睛空见到自己弟子脓包的模样,心中又惭又怒,猛然拔剑一挥道:“好,便算你是‘西陲大豪’,胖子今日要领教领教。”
路恨天目光望向马晴空,收刀笑道:“五哥。”
又一名四十出头的壮汉踏出,微笑道:“大爷。”看来他们的顺序是以年纪排行,比路恨天大的他就称哥,小的自然称弟,这些人似乎视路恨天为主人,而路恨天却把他们当作兄弟,关系十分奇怪。
“麻烦你了。”路恨天往后退了两步,忽道:“二哥,提示一下五哥。”
又一位中年人开口道:“五弟,莫看这位掌门人胖嘟嘟的,其实颇擅于防守,你可以试着硬拼破他的防御,不过要小心他暗里出招。”
“很好。”路恨天笑道:“二哥的眼力越来越好了,下次要试试三哥的眼力了。”
马晴空见路恨天不下场,一个手下又将自己的特色说的一清二楚,又惊又气的道:“路恨天,你自己怎么不下来?你看不起马胖子?”
路恨天微笑道:“以你的功力来说,让五哥出手刚刚好,若要我下场……一哥,你说呢?”
一哥目光凝住在步连云身上道:“大概只有这位吧?”
“连一哥也走了眼?”路恨天面色一凝,伸出食指比道:“……还有这一位。”他指的不是旁人,正是田冬。
果然好眼力,韩方等知情的人都吃了一惊,可是马晴空不知众人身分,见步连云也不过青壮年,田冬更才十八、九岁,以为路恨天消遣自己,大喝一声道:“好,咱们试试看!”猛然一扑,剑随身起,一道剑光向场中的五哥刺去。
五哥将刀鞘一扔,蓦然大吼一声,硬生生的向着马晴空横劈过去,居然是不闪不避,马晴空吃了一惊,自己要是不变式,就算先刺中对方,自己八成也会被拦腰砍成两段,这个买卖不划算,急忙在空中一转身法,长剑由刺而变横削,迎向五哥的刀锋。
那位五哥刀势不变,硬是要往马晴空的剑端攻去,马晴空才不与他硬拼,剑招虚挡一着已经藉力闪开,剑势跟着变化方向,往对方右肩刺去。
五哥刀势走空,居然不收刀势的加速一个旋身,不但躲过了马晴空这一刺,还重新向着马睛空头脸劈了下来,马晴空没料到对方的招式变化这么古怪,一刺失手之下难以全身闪避,猛然回剑一档,锵的一声大响,马晴空被震退了半步,五哥毫不客气,旋身之间一刀接一刀的狠劈猛打。
马晴空毕竟是一派之首,本力虽然稍弱,但内力不会输于对方,何况又号“一扇门”?他整片剑光挥舞起来,五哥却是怎么样也攻不进去,只见马晴空的剑光在身前闪成一面光幕,而五哥的刀光却是不断的环身旋绕,一圈圈的向着马晴空劈去,刀环剑幕交碰时除了铿锵作响之外,还常会产生火花,可见两人凝聚的力道不小。
韩方不由的喝采道:“好个‘一扇门’,老马加油。”
只要内力不输于对方,韩方还没见过有人能攻破马睛空的防御,韩方叫的十分有信心。
又过了十余招,五哥刀势不知为何忽然一顿,马晴空虽知对方说不定有诡计,仍觑准时机往前一削,刺向对方的前胸,这招马睛空学乖了,对方总是想把自己一刀两断,要是再留手,对方等下又猛然砍来,自己还是非变招不可。
哪知五哥收式时却是向后一翻,自然而然的避掉了马睛空的一剑,马晴空正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追击,五哥点地之后立即飞身跃起,人刀合一的向着马晴空撞来,马晴空若是再布下光幕只怕挡不住这一刀,只好出剑斜削对方大刀,一面闪身一面攻击。
刀剑将要接触的那一刹那,五哥忽然在半空中一个旋身,刀势又绕成环,向着马晴空横劈过来,马晴空不禁手忙脚乱,亏得数十年经验,手中一轻已经知道对方变招,剑光一收又布成光幕,铿铿锵锵的回到了原来的状态。
“够了。”路恨天忽然叫道:“五哥,回来!”
话声一出,五哥徒然收刀后跃,捡起了刀鞘对着马晴空微微躬身道:“多谢指点。”
马晴空忽然架了个空,见对方退后,一肚子火还没发泄,正想追击,没想到对方忽然施了一礼,他乃一派掌门,只好收剑还礼,不过脸上的神色还是不大好看。
路恨天点点头道:“中原武学果然各有特色,马掌门,看来要四哥才能对付你,佩服佩服。”
这话不大像称赞,马晴空哼了一声没答话,韩方见老友吃鳖,开口道:“路小子,你们就算武功高强,也不能大言不惭的说‘中原武林未必有什么人物’。”看来他是有些想激步连云上场。
“当然。”没想到路恨天居然道:“路某这么说,只是激一激那两位,在这两位面前,路某决不敢如此大言。”他的目光还是没离开步连云与田冬。
“你们来做什么?”韩方见对方口中客气了些,不已为甚的道:“就为了打架?”
路恨天微微一笑,道:“路某人早就想入中原一会高人,但想中原地大物博,未必能恰好遇到什么好手,所以也懒的走这一趟,不过听说一个月后武当山有个武林大会,路某得知之后游兴大起,想来那儿高人一定不少,所以带着路某的十八铁骑入中原,等会过诸家高手后,路某将南下一览江南风光……今日得见诸位实在欣喜,不知能不能向两位请教?”
路恨天说来说去,话题还是转到了田冬与步连云身上。
田冬不爱打架,步连云更是不愿比没意义的武,两人都没有接话,马晴空这时觉得路恨天不像在开玩笑,忽然若有所悟的问起韩方道:“飞天猴子,莫非……这两位是‘白衣大侠’步连云大侠?还有‘玄衫奇鞭’田冬少侠?可是穿的不是黑色衣服……我知道了,猴子你是被龙虎帮捉走的?”
最吃惊的当属田冬,啥子叫做“玄衫奇鞭”?他现在穿的是一件青袍,当然不是黑色的,而自己的蛟筋没用过几次,甚至还不大会用,怎么会被人取了“奇鞭”的绰号?
韩方也有些莫名其妙,诧异的道:“这确实是步大侠与田少侠,可是……什么‘玄衫奇鞭’?你怎么忽然又知道我被谁捉的?”
“当然啦。”马晴空嚷嚷道:“前一阵子武林中传的沸沸扬扬,都说步大侠与田少侠携手大破龙虎帮,田少侠还救出了不少人,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冷面追魂’和鲁先生……咦,这位莫非就是‘冷面追魂’魏大侠?”
他说到一半,忽然看到魏无常的形貌,忍不住又问了起来。
魏无常点点头道:“不敢当,在下正是魏无常。”
“你别老说一半好不好?”原来自己不大有名,难怪马晴空不知道自己的下落,韩方瞪眼道:“什么‘玄衫奇鞭’,我怎么没听说过?”
“真是孤陋寡闻。”马晴空瞪眼道:“田少侠数月前在鹫峰山身着黑衫,以一条奇鞭打退连‘北虎’黄木森在内的龙虎帮百余人,这件事哄传武林,那时你死到哪去了?”
死到哪去了?韩方又好气又好笑的道:“这件事……我在场啊。”
“那不就对了?”马晴空道:“这件事是由那些死剩的龙虎帮众口中传出,后来田少侠‘玄衫奇鞭’的名号就走开了,田少侠了不起,初出江湖就获得称号……依老马的意见,田少侠还是换穿黑衫的好。”
哪有这种事?田冬愕然之下,不知该说什么。
魏无常已知就里,这件事哄传的时候,众人正好身在偏远的崇义门,后来重回武林,东西奔波也没注意到这件事,无钦等人被关在牢中,自然也不知,想来武当派自然知道,难怪当时莫严出手便说要领教田冬的奇鞭。
韩方诧异的望着田冬道:“田小子,看来你真的要换穿黑衣了。”
“不会吧?”田冬愁眉苦脸的道:“有这种规矩吗?”
田冬穿了那一次之后就没再穿,没想到从此定案?
步连云沉吟道:“不穿也可以,不过这个名号会逐渐的消失,要重新有名号,不一定这么容易……反正贤弟也不重视名气,要是不喜欢,不管就算了。”
“那可不行。”韩方摇头不赞同的道:“名号得来不易,以后说不定变成只有‘奇鞭’两个字,就没有‘玄衫奇鞭’响亮。”
有没有“玄衫”两字不是问题,问题是自己根本不会用鞭,叫“奇鞭”大大的名不符实,田冬不打算再讨论此事,摇头道:“反正武当大会之后我就退出武林,管他们怎么叫。”
除了步连云知道田冬的想法之外,其他人听田冬这么说都大吃一惊,田冬正是旭日初升,怎么忽然说要退出武林,一下子五、六张口同时张开劝阻,其中还以韩方与马晴空的声音最大。
在众人谈论的过程中,路恨天也不觉得被冷落,依然饶有兴味的望着众人,这时见众人混乱成一团,忽然插口道:“‘白衣大侠’,我听说您精擅的是‘落叶飞花指’?”
没想到自己的声名也传到西陲之地,步连云有些意外的点点头道:“路兄说的对,那确实是在下的功夫。”
路恨天不知为什么皱了皱眉,忽然又自语道:“‘玄衫奇鞭’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既然说是奇鞭,总有兵刃吧?”
步连云不知对方是不是问自己,正不知该不该作答的时候,路恨天忽然一拔大刀,对着田冬喊道:“田少侠,路某见识见识少侠的奇鞭。”倏然已经跃到场中。
众人一楞间连忙散开,步连云这才知道对方刚刚在说什么,原来是认为自己不用兵刃,所以才找田冬。
田冬更是委屈,上次莫严找自己打架也是这样嚷,他现在才弄懂什么叫做盛名之累,见路恨天一跃之间人已经近了数丈,连忙摇手道:“不打、不打,有什么好打的?”
路恨天还没见过这样的武林人,大刀拔了一半楞住,怪异莫名的望着田冬,田冬还在嚷道:“你和我没仇,我也和你没仇,打了打说不定就有仇了,何苦如此?”
路恨天好笑起来,招招手状似引诱的道:“小兄弟,我们点到为止,不会有仇的,还可以交交朋友,这叫以武会友、不打不相识。”
田冬也觉得好笑,不过笑归笑,田冬依然摇头道:“交朋友可以,打架可不行……有了,有个家伙我打他不过,你要是打的过,就算我输了。”
武林中人就算是输,也很少挂在自己嘴上,路恨天越看田冬越不像武林人,莫非自己走了眼?可是不对,听他们刚刚说起来,这个小伙子应该功夫也很高,路恨天惑然的收刀入鞘,望着田冬疑惑的道:“你打不过谁?说来听听。”
“有个叫‘紫龙’的老头。”田冬笑道:“听过没有?”
“‘紫龙’?”路恨天回头望向一哥道:“一哥,那是谁?你怎么没跟我提过?”
一哥的表情十分古怪,诧异的道:“大爷,我知道的‘紫龙’谢道亭已死了三十年……还是中原又出了另一个‘紫龙’?”
看来这位一哥见闻广博,中原的成名人物大多是由他告知路恨天的。
田冬可乐了,摇头道:“没死,没死,正是‘紫龙’谢道亭,他是龙虎帮帮主‘北虎’黄木森的师兄,可厉害了……”
路恨天沉默半晌,忽然一皱眉道:“不管了,大爷手痒了,接招。”忽然拔刀扔鞘,双手握刀的向着田冬劈过来。
这家伙不讲道理?田冬连忙闪身道:“什么手痒?咦,等等。”
“不等了。”路恨天一面笑,大刀一面连绵不绝的横砍直劈道:“打了再讲道理。”
田冬无可奈何,路恨天的攻势极为凌厉,自己不招架是不行的,还好田冬不久之前才对付过“阴阳双剑”莫严,应付武器已经有了一些心得,拳指交替之间内息涌出,堪堪阻住路恨天的攻势。
路恨天攻了数招忽然大嚷道:“田小子,你不把奇鞭拿出来,是看不起本大爷吗?”
田冬见路恨天一面说话,手中大刀丝毫不慢,自己不知如何作答,总不能说其实不会,只好闷闷的道:“不拿。”
“当真不拿?”路恨天又劈了数招。
“说不拿就不拿。”田冬一面闪一面道:“你要是觉得胜之不武,我们就不要打了。”
路恨天忽然一止攻势,退出两丈外,田冬大喜,他果然觉得胜之不武、败之有愧,所以就此收手,正想开口赞扬时,没想到路恨天却笑容一收道:“好,要是想拿乓刃,记得叫一声。”忽然重新向田冬冲来。
这一下与刚刚威势大不相同,田冬唬了一跳,原来刚刚路恨天还留了手?田冬见刀光整片扬起,这下也不能藏私了,田冬拳是“汤池拳”、掌是“璞玉掌”、指是“落叶飞花指”,指、掌、拳轮番交杂施出,观察着路恨天的肩、臂、腕、指,如何操纵着大刀的走势,再趁隙而攻。
不过越打田冬越是心惊,路恨天不愧扬名西陲二十年,虽还不及“紫龙”,但是与现在的步连云已经不遑多让,换言之,数月前未修练“璇玑心诀”的步连云,说不定还不是他的敌手,难怪他敢大言中原未必有什么高手,田冬提起精神,不管用过没用过的招数一股脑的施了出来,果然路恨天与步连云的反应相同,打了打越来越是奇怪,慢慢的也逐渐不敢随便接近田冬。
两人的劲力逐渐放开,四面众人越退越远,马晴空看的张口结舌,这两人都年纪轻轻,怎会有这等身手?韩方望着战团,对着马晴空啧啧有声的道:“老马,田少侠厉害吧?”
马晴空心想,不说别的,单以内力而论,自己若是一扇门,两人就是大铁锤,铁锤敲门,一敲便破,除了点头之外,也说不出话来。
步连云看的也颇为心惊,自己要是对上路恨天,威势不及对方,只能寻瑕捣隙与对方抢攻,不像“璞玉掌”还能放手与对方对攻,虽然自己未必会输,可是要赢恐怕也不大容易。
田冬却是越来越轻松,对方慢慢返到外圈,刀法威势小了不少,不过两人的劲力都能及远,田冬自然也不能掉以轻心,依然顺着路恨天的刀势出手,有时指劲、掌风连绵冲出,与路恨天的刀风相遇,也是轰轰作响。
路恨天却是越来越觉难以出手,两人打到现在,田冬无穷无尽的内力逐渐激发而出,这股内力可是少人能及,要不是路恨天大刀在手,只怕已经难以支撑,路恨天认清了不能与田冬拼力,左手一放,右手大刀忽然由刚硬转为灵巧,而左掌依然刚猛无匹,两方搭配,忽然又冲近了田冬。
田冬见对方以刚破柔,以柔御刚,忽然见招破式的向自己欺近,偶而有阻滞,也是田冬当时凑出的招式特别有用,要是普通一些的招式,路恨天便能顺畅的突破,要不是田冬的内力较高,只怕一两招之间路恨天就攻过来了,这样下去可不行,田冬挖空心思想着自己用过较有用的招式,但一时又想不起来,而路恨天却是越逼越近,田冬终于知道,当时步连云是打了打之后不想打,要是真要与自己拼,自己八成还是挡不住步连云的攻势,至于“阴阳双剑”莫严是功力更逊一筹,自己才应付的过来。
想到这里,田冬知道自己悟出的武技还有重大缺陷,但现在不是思考的时机,无可奈何之下,田冬右手摊平,掌影乱翻,左手握拳,四面急点,以绝大劲力将“璞玉掌”的“怒海搏涛”与“汤池拳法”的“四面楚歌”融合,这两招都是应付多人攻击,极耗真力的招式,田冬这一融合果然威力极大,路恨天一惊,没想到接近到田冬附近后,田冬忽然施出这样的功夫,当下避无可避,左手重新握回刀把,硬挺一击,只听轰然一震,路恨天被震的飘出七尺,田冬也退了数步,两人都有些疲累。
路恨天喘了两口气,望了望田冬忽笑道:“好小子……过瘾,再来!”提刀又想上。
还来?田冬连忙躲到步连云身后,一面道:“讲讲道理好不好?不打了。”
路恨天一怔,忽然有些泄气的道:“你连鞭也没用上,我早就输了……算了,出关回家去吧。”
那位一哥将路恨天扔下的刀鞘奉上,一面有些担心的道:“大爷……”
路恨天接过刀鞘,有些气呼呼的道:“一哥,你以为我会伤心?才怪!我回去埋头苦练,总不会每次都输,总会逼出他的鞭……”忽然转头道:“田小子,你觉得怎么样?咱们每……每十年比一次,我才三十几,你看来不满二十,少说咱们还能比个五、六次,地点由你决定!”
“我才不要!”田冬连忙摇头。
路恨天见田冬拒绝,自己总不能缠着不放,于是颇为失望的收刀入鞘,看来路恨天这次是真的有些不开心,田冬见状不好意思,忽然道:“你别难过,你又没输给我。”
路恨天摇摇头,似乎仍无法释怀,看来他认为田冬以奇鞭扬名,连鞭都还没出手自己就无法对付,自然是输的彻底,而且田冬以后还不肯跟他比,岂非毫无扳回的机会?这使他更难过。
见他垂头丧气的爬上自己的乌骓,田冬终于忍不住道:“喂!我没骗你,我根本不会用鞭,用了也是输你。”
这话一说,四面众人都吓了一跳,路恨天更是惊讶的回过头来道:“什么?”
“我说的是真的。”田冬拉拉步连云道:“步大哥,你说是不是?”
步连云没想到田冬居然说出这件事,虽颇意外也不禁佩服田冬,于是点头道:“田贤弟说的没错,他确实不擅用鞭,那只是武林中人以讹传讹,路兄不必介怀。”
路恨天楞了片刻,忽然一跃飞离马鞍,落到了田冬身旁,摇着田冬的手臂惊喜道:“你说的是真的?”
田冬才点了点头,路恨天已经嚷了起来:“好兄弟,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秘密?”
这话要是不说,传出江湖时只会说田冬连鞭都不用,就打退了“西陲大豪”,指日名扬四海,但田冬这么一说,自然完全不同。
可是田冬根本不在意这种事,于是笑笑道:“为什么不说?我既然不会,自然要说。”
“好!”路恨天开心的道:“路某认了你这个兄弟,好兄弟,你叫不叫我大哥?”
“不成。”田冬一说,路恨天的脸霎时垮了下来,只见田冬笑道:“要叫也是叫二哥,帮你介绍一下……这位才是大哥,‘白衣大侠’步连云。”
路恨天回嗔作喜,哈哈一笑道:“好小子,耍我!好,步大哥,田三弟,我路恨天自小无父无母,今天居然认了一个哥哥一个弟弟,真是高兴……步大哥,我们还没比,什么时候也来一场?”路恨天看来是打上瘾了。
步连云也喜欢路恨天爱恨分明的性子,见他找上自己,连忙摇摇头道:“我也打不过三弟,看来我们不用比了。”这话一说,等于是认了这个二弟。
路恨天微微皱眉,脸色颇为怀疑,似乎不打打不作数,田冬忍着笑道:“为什么一定要比?我正好往江南,这次武林大会之后,二哥可以去我家逛逛。”
“好。”路恨天点头呵呵笑道:“咱们去武林大会,二哥先帮你揍那个什么龙?对了,‘紫龙’,揍完了再去江南逛逛……”他也不管自己打不打的过,回过头叫道:“一哥,这次可不听你的了,以后叫我二爷,大家来见过大爷和三爷。”
十八铁骑也不罗唆,同时躬身道:“见过大爷,三爷。”
步连云与田冬知道,路恨天也不把十八铁骑当成仆役,两人连忙还礼,一面道:“诸位不要客气。”
三人就此义结金兰,至于香烛拜天那一套,田冬是根本不懂,而步连云潇洒不羁,路恨天慷慨豪爽,三人谁也不提此事,只要说过了便作数。
大家化敌为友,一起回到客栈内喝酒,连终南派的诸人都请了进来,他们与路恨天之间的嫌隙本是小误会,有韩方在当中折冲,转眼前嫌尽释,四十余人在客栈中闹将起来,简直要将客栈顶也掀破了,掌柜的见客人越来越多,笑的合不拢嘴,何况路恨天又扔了一锭金子给他,自然是竭尽心力,着意伺候。
众人还没坐暖板凳,远远的又传来马蹄声,就算是田冬等不擅于听声办数的外行人,也听出人数不少,众人不禁面面相觑,诧异着怎么又有一群人涌过来?路恨天一皱眉头,闭上虎目倾听,片刻后才睁眼道:“一百五十七骑,哪里跑来这么多人?”
亏他片刻之间算的清清楚楚,这份功夫众人可是自叹不如,韩方跳起道:“莫非是龙虎帮派来找碴的?”
“应该不是。”无钦摇摇头道:“他们应该知道我与诸位在一起,人多并没有用。”语气中不由得露出了一股傲然的神色。
众人心想也对,无钦虽然算不上高手,但他可是大名鼎鼎的毒僧,之前两次被擒其实都是被暗算,现在既然与田冬、步连云等人在一处,龙虎帮想暗算他也不大容易,至于面对面的攻击,就算是“紫龙”谢道亭亲来,也未必敢当面对毒僧出手,人来的少一些,还可以依着武林规矩与众人放对,要是倚多为胜,无钦自然放手施为,就算毒死一、两百人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路恨天不知道无钦是何方神圣,诧异的道:“还没请教,这位是……?”
“‘毒僧’无钦。”无钦淡淡的道:“只是无名小卒。”
“我听过,我听过。”路恨天连连点头道:“一哥说过,遇到‘毒僧’就避远些……大师你了不起耶,你是唯一一个让一哥这么对我说的。”
路恨天这么一说,一哥不由有些尴尬,岔开话题道:“二爷,会不会是冲我们来的?”
“唔……”路恨天点点头,对着另一个青年壮汉道:“十弟,你们几个出去顾着马,别让人顺手牵羊摸走了。”
九个比较年轻的大汉同时站起,一起向外走了出去,看来是十弟到十八弟,马睛空见状也吩咐了几位徒弟,出外顾着马匹,忽然间外面市街上传来惊惶的叫声:“强人来了,大巴山的强人来了。”
一下子鸡飞狗走,哭爹喊娘之声四面响起,众人微微皱眉,大巴山距离不近,那里的强人怎么会赶来柞水?韩方更是一皱眉头对马晴空道:“马胖子,你们终南派连这儿都护不住,这个脸可丢大了。”
马晴空又怒又急,大巴山的强人要是真的大举过来,终南派确实抵挡不住,不过数十年来总算是看在大家同为武林一脉,加上白道自然而然会互通声息,大巴山的群盗也没来骚扰过终南山附近数十里地,这一百多人虽然不算大举进犯,刚好选这种时候却是扫尽了终南派的颜面,马晴空发火道:“他奶奶的,老子出去跟他们拼了。”取剑就往外走。
“急什么?”韩方一拉马晴空,眼睛瞄了瞄众人道:“这里有一群高手在,还怕对付不了他们?”
马晴空一想也对,可是问题不在这一百余人,日后要是与大巴山结怨,岂非永无宁日?马睛空的眉头还是无法舒展。
这时外面的声响逐渐平息,马蹄声也逐渐的接近,忽有一人大喊道:“柞水的肥羊们注意了,大巴山的大爷们不是来发财的,所有人各自待在家里就没事……我们找的是十九个域外来的蛮子,你们还不快滚出来。”
蛮子?路恨天瞪眼道:“二爷正愁没架打,来的好。”提刀就往外走。
“二弟。”步连云意外的道:“你也跟大巴山结怨了?”
“不知道。”路恨天一面走一面说:“一路打过来,哪知道得罪了谁?”
一路打过来?步连云大皱眉头,结识了这个二弟颇麻烦,可是又不能任他去,只好摇头跟着往外走,田冬等人自然随行,马晴空知道不是来闹事的,也松了一口气,顺便跟着出去瞧瞧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