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采心刚刚这么说,本来已经抱着被顾玲如斥责的风险,没想到顾玲如的反应居然不错,莫采心大喜过望,继续道:“所以田少侠与小菊姑娘这几天都在随州,顾姑娘要不要送个口信过去,让他们俩放心?”
顾玲如听到小菊,心中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妒意,低声道:“他们一起在随州……”
“是呀。”莫采心捉到重点,接着道:“无钦、绍大山他们都先去武当了,只有田少侠与那位小菊姑娘回返随州,在下看来,那位姑娘似乎与田少侠有极深的渊源?”
莫采心也不直接攻击田冬,只旁敲侧击的说一些话让顾玲如自己去想。
顾玲如想到田冬与小菊连等待自己都不愿分开,心里十分不快,忽然望着莫采心道:“你可不要把我出现的消息送过去,我不想让他们知道。”
莫采心才不想把消息送过去,只是消息在他知道之前由就以信鸽往北送,不过反正田冬也不会追过来,自然连连点头道:“姑娘不要我说,我可以发誓,打死我都不会说。”反正说的人不是自己,发发誓无妨。
顾玲如见莫采心这样说,虽有些感激,又有些厌烦,对于是不是要让田冬等人知道,顾玲如自己其实也拿不定主意,可是话既然说出口了,顾玲如也不好反悔,只好点点头道:“多谢你了。”
莫采心大喜,笑逐颜开的道:“姑娘但有所命,采心无有不从,虽死无悔。”
顾玲如见莫采心越说越过分,面色不豫的横了他一眼道:“你别老是死呀活的……我要走了,小二哥,会帐。”
“我来。”莫采心连忙拦到店小二身前,掏了块碎银递过去道:“不用找了。”
转头一看,顾玲如却已经往外走去,莫采心连忙追出门外,一面道:“姑娘,这一路还很长,孤身一人多有不便,可否让采心相送?”
顾玲如正觉寂寞,但又觉得自己不该让他陪伴,一时拿不定主意,顾玲如心一烦,顿顿脚道:“你跟不跟,我管的着吗?”
这样等于是默许了,莫采心喜出望外,首先奔到门外道:“我已经准备了一匹良驹,请顾姑娘笑纳。”
顾玲如踏出店门,见到店门外绑着两匹骏马,马背鞍辔齐全,再见莫采心高兴的模样,这时颇为后悔刚刚没有直接拒绝莫采心相伴的建议,更不愿接受他的马匹,于是扭头道:“要马,我会自己买。”向着往南的大道便走。
莫采心见状,连忙焦急的牵着两匹马在后跟随,也不敢出言劝说,顾玲如自然知道莫采心在后跟随,一离城郊,立即展开轻功,向南便奔,莫采心只好加快步伐急追,两匹马放开大步,随着莫采心奔驰,两双眼睛望着莫采心,似乎无法了解为什么这两人不骑上马背。
顾玲如身法虽有特色,内息毕竟不及莫采心,何况武当的身法也不俗,所以奔了片刻仍是甩不开莫采心;而莫采心亦步亦趋的随着,可又不大敢再请顾玲如骑马,两人一个前奔,一个后赶,很快奔出了数里,顾玲如逐渐乏力,慢慢的也降下了速度,回头一望,见莫采心抓着两匹马的缰绳,一脸为难的模样,顾玲如心一软,无奈的微笑道:“我跟你借就是了,送我的话我不要。”
莫采心见到顾玲如的微笑,彷佛吃了灵丹妙药般全身都精神起来,一面连连点头,一面将一匹上等好马送到顾玲如身畔。
顾玲如骑上马背,想了想,对莫采心道:“我会把马留在衡阳的聚义酒楼,你若是没空拿,我会托人送上武当,可以吗?”
刚翻上马匹的莫采心一楞,有些疑惑的道:“在下反正无事,便随姑娘一行,等姑娘到了崇义门之后,再将马交给在下就是了。”
顾玲如见莫采心硬是要跟,有些无奈的道:“你怎么会没事……?你们武当派要召开武林大会,现在正需人手,你不回去帮忙,跑来岳州做什么?”
莫采心连忙道:“我派中人手众多,不差我一个……而且没有任何事比护卫姑娘还重要,顾姑娘天仙下凡般的人物,要是还要与那些贩夫走卒打交道,岂不是有些冒渎,在下愿为姑娘先行,处理诸般琐事。”
顾玲如见莫采心这么当面称赞,脸上又是一红,心里难免有些高兴,于是有些好笑的道:“那不是委屈你了,你可是武当派高弟呢。”
顾玲如这一笑宛如春花乍开、清丽无双,莫采心有些昏眩的道:“一点儿也没关系,只要姑娘开心,作牛作马又如何?”
顾玲如见说下去就略嫌过分了,扭身策马便行,心里却忍不住想到田冬,莫采心可以为了自己不管武当的事情,田冬却为了赴约,让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回郴州;莫采心愿意为自己作牛作马,而自己照顾小菊稍出纰漏,田冬就给自己脸色看,上次居然还把自己当成外人……现在小菊神智恢复,他们两人在一起一定十分开心,哪里还会想到自己?
想到这里,顾玲如又觉得委屈,望望身旁的莫采心,这人把自己当宝一样,要是自己喜欢的不是田冬,那有多好……问题是自己就是喜欢田冬,自己太没有用了;顾玲如有气没处发,忿忿的直踢马腹,催马快行。
莫采心偷眼望着顾玲如,见她神色百变,知道她想到田冬,自然不敢多言,随着顾玲如驰了好一会儿之后,这才尝试的道:“顾姑娘,您打算直接回崇义门吗?”
顾玲如懒得作答,只是点了点头,莫采心见状换了个问题道:“南岳衡山天下闻名,姑娘可曾好好游览?”
顾玲如摇了摇头,依然没开口,只是埋头疾驰,莫采心无奈之下,只好拿出绝招道:“听说我师伯莫严,曾想试试田少侠的功夫。”
果然一提田冬,顾玲如马上放松了缰绳,诧异的道:“什么?”
莫采心心中不好受,要不是提到田冬,顾玲如根本不想与自己说话,不过他自然不会表现出来,只平静的道:“莫严师伯是我远房大伯,他便是风云镖局的总镖头,也是武当俗家第一高手,据说功夫已经不在掌门玄清真人之下,天下少有敌手。”
“我知道这些。”顾玲如焦急的道:“你刚刚说他要找田冬比试,这是怎么回事?”
莫采心其实也没多清楚,这个消息是莫严一行人赶赴襄阳时,莫采心由先到报的风云镖局人众口中得知,可是现在自然不能说自己不清楚,只好道:“据说与一位叫做‘紫龙’的老人有关。”
顾玲如不知道这件事情,诧异的问:“那又是谁?”
“这人来头可大了。”莫采心将所有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倾泄而出:“龙虎帮帮主黄木森精擅巨斧掌法,一下少有敌手,他的师父‘斧王神’叶满,五十岁前用的是一柄大斧,后来他武艺大成,于是以原有的威势配上手掌的灵动,创出‘巨斧掌’三十六式,招招……”
“你怎么越扯越远。”顾玲如忍不住打断莫采心的话,不高兴的道:“你师伯要找田冬比武,怎么扯到黄木森的师父去了。”
“顾姑娘,要这样才说的清楚。”莫采心觉得能与顾玲如说话是最大的美事,自然能拖就拖,就算顾玲如嗔怒,也是一样好看,所以绝不能爽快的说完。
顾玲如拿他没办法,索性一勒马停下道:“那……你快说清楚。”
“当然、当然。”莫采心接着道:“那位‘斧王神’五十余岁收徒,首徒便是日后的‘紫龙’谢道亭……”
“你刚刚提过这个人。”顾玲如记得莫采心说与这人有关。
莫采心点点头道:“谢道亭随师习艺十五年后出道,五十年前在江湖上闯下了极大的名声,那时江湖上提到‘紫袍滚金边,白玉紫龙壶’,哪个人不是大惊失色──”
“五十年前?”顾玲如诧异的道:“怎么会与田冬有关?”
莫采心见顾玲如似乎听的下去了,得意的道:“我刚刚不是提过吗?黄木森是‘斧王神’的弟子,也就是‘紫龙’谢道亭的师弟,在谢道亭出道之后,‘斧王神’才收了黄木森为徒,没想到收徒不到五年,七十多岁的‘斧王神’便寿终正寝,黄木森只好到江湖上找寻师兄,谢道亭那时已经闯出了‘紫龙’的称号,在武林中极享盛名,但得知师父噩耗之后,他感念师恩,居然隐居十年,代师授艺,调教出今日的龙虎帮主——黄木森。”
顾玲如虽然听的有趣,不过也有些着急的道:“然后呢?这哪里扯的到田冬……”
“就快了,就快了。”莫采心不慌不忙的道:“十年后两人重出江湖,黄木森功力直追当年初出山的谢道亭,因为个性较为凶很,加上多半出没于北地,所以被人称为‘北虎’,而谢道亭更是功力大进,似乎已经不下于当年的‘斧王神’,师兄弟分处南北,所到之处予取予求,当地武林人士如稍有违逆,往往便有惨祸,后来闹的太凶,尤其是南方的‘紫龙’,有次居然为了小怨屠灭了……唔……对了,‘伏牛三豪庄’,所以三十年前,少林寺相法、相空、相寂三位高僧,要求‘紫龙’收手退出江湖,双方一言不合,约期决斗于桐柏山,‘北虎’黄木森闻讯往南赴援,不过他终于迟了一步……赶到时‘紫龙’已经坠崖身亡,黄木森为了纪念师兄,不再北上,留在桐柏山创立龙虎帮,三十年来势力也越来越大,相法、相空、相寂三位高僧也因此役,自此被称为‘三相神僧’,不过他们那时已经六十余岁,数年后便回隐少林,不问世事。”
原来“三相神僧”是三个人,顾玲如还是第一次听说,但顾玲如忍不住瞪了莫采心一眼,虽然莫采心说的十分有趣,可还是没提到田冬,她不禁有些生气。
莫采心知道不能再拖,连忙道:“可是这次田冬好像有‘紫龙’的消息,所以……所以师伯知道了之后便要与田冬比试。”
其实为什么要比试他也不清楚,说到头来只好搪塞一下。
顾玲如却忽然想到,田冬曾遇到一个功力奇高的老人,记得那时田冬就说那老者身着紫袍,莫非田冬遇到的便是那人……不是说死了吗?要是没死,这人功夫会高到什么程度?顾玲如不禁为田冬担心起来,也没注意到莫采心的支吾其词。
莫采心见顾玲如不说话,以为自己蒙混过关,接着道:“顾姑娘当时有没有见到我师伯?”
顾玲如若有所思的摇摇头,担心着田冬的安危。
莫采心见顾玲如又没了反应,只好道:“田少侠与我师伯这场比试,好像要延到他们都到武当之后,顾姑娘,田少侠可会什么兵刃?”
顾玲如果然回过神来,疑惑的摇摇头道:“他……他没学过什么兵刃,怎么了?”
“这就麻烦了。”莫采心叹气道:“师伯号称‘阴阳双剑’,二十年前将两仪剑阵融而为一,自创阴阳剑法,天下无敌,田少侠想以肉掌应付,唉……”
顾玲如知道田冬将有凶险,一时只想立刻赶去武当,迟疑之间,忍不住回头往北望,莫采心看了大惊,顾玲如要是往回走,那可不大妙,于是忙道:“不过听说只是印证,应该不会有大碍,顾姑娘可以放心,在下叹气……只是担心田少侠不易取胜而已。”
顾玲如横了莫采心一眼,心里微微安了一半的心,策马便向南行。
莫采心随着顾玲如,一时想不出什么与田冬有关的事情,只好皱眉苦思找话题,谁叫顾玲如只对田冬有兴趣?
突然顾玲如转过头来,有些迟疑的道:“莫少侠……你有见到……那位小菊姐姐?”
莫采心连忙点头道:“当然,在襄阳城外得到顾姑娘南奔的消息时,小菊姑娘曾离开马车……”
“怎么了?”顾玲如见莫采心说到一半忽然住口,诧异的问。
莫采心虽然爱慕顾玲如,颇想横刀夺爱,但他毕竟是名门弟子,总不能睁眼说瞎话,顿了顿还是只好道:“小菊姑娘要田少侠南下找姑娘。”
顾玲如听了颇为意外,低下头自语道:“她……为什么会这样……?”
莫采心虽不愿说,还是叹了一口气道:“小菊姑娘似乎认为姑娘的离开是她的错,所以要田少侠去随州等消息……不然田少侠本来打算先上武当赴约的。”
顾玲如一怔,莫非田冬与小菊之间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顾玲如怔忡半晌,转头见莫采心一脸失落的模样,忽然想到,莫采心其实大可不说,让自已去误会,这人其实也不坏……顾玲如终于露出一丝感激的微笑道:“谢谢你了。”
莫采心本来已经无精打采,忽见顾玲如带笑着向自己道谢,马上又精神百倍,满脑子只想让顾玲如开心,于是立即开口道:“姑娘放心,田少侠大事一了,一定会南下找你……”说到一半,莫采心发现自己又说错了话,这不是自己找自己麻烦,连忙闭上嘴巴。
不过顾玲如见莫采心这么一说,忽然觉得与莫采心亲近许多,心里又有些开心,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是好人……就是哄我开心,我……我才不管他来不来……”
自己果然是个大好人?莫采心也不管顾玲如为什么这样说,已经高兴的合不拢嘴,一时找不出话说,只好道:“姑娘刚刚想问在下……那个小菊姑娘的什么事?”
顾玲如会意的道:“我本来只是想问问,莫少侠觉得小菊姐姐……怎么样……”
“很好啊。”莫采心其实印象不深,不过既然顾玲如发问,自己不能不答,莫采心搜索记忆的道:“那位小菊姑娘娇弱无力、楚楚可怜、柔情似水,也算的上一个美人,不过自然远远不及姑娘。”最后这一句叫做画龙点睛,那是非加不可的。
顾玲知轻啐一声道:“说话颠三倒四的,既然是美人,怎么又不及我了?”
“她与姑娘完全不同。”莫采心倾慕的道:“姑娘是活泼大方、明艳动人,而且聪明机智,可称内外皆备、品貌无双……”
“够了。”顾玲如忍笑挥手道:“看不出来你这么会称赞人……”
“这全是肺腑之言。”莫采心指天誓日的道:“采心语出至诚,绝无虚假。”
顾玲如想起田冬从没这样称赞过自己,望了莫采心两眼,觉得自己不该与他这样胡扯,望望天色转过话题道:“再拖下去就赶不到宿站了,快走吧。”一夹马腹,策马向南急奔。
这算是首次承认自己陪伴,莫采心大喜过望,连连点头道:“是,是,该走了。”当即策马直追。
两人一路南奔,数日后途经衡阳,崇义门已经接到了消息,派出了十余人迎接,对于顾玲如忽然随着一位武当弟子返回,崇义门中自然十分疑惑,但是这时也没什么长辈前来,自然没人敢问顾玲如,其中最是疑惑的当属吴万保与苏万明,这两人一个是田冬儿时游伴,一个却是力争上游,由记名弟子成为正式弟子,现在两人则是这一辈的佼佼者,他们对顾玲如本来都心存爱恋,没想到被田冬捷足先登,心中难免失意,这次见顾玲如郁郁然南返,心里自然大起疑心,虽然不敢问顾玲如,可是两人当然不会就此死心,在衡阳聚义酒楼休息的当晚,两人将莫采心约来喝酒,想打探顾玲如这次去回的情由。
莫采心这几天与顾玲如虽然说的上话,两人之间也没什么进展,而与崇义门等人会合后,就更难有机会接触顾玲如,还好顾玲如没想到请他北返,他也就死皮赖脸留了下来,不过莫采心毕竟觉得十分失落,这时有人相约,自然别无意见,何况莫采心也想藉此与崇义门建立好关系,所以依约到了吴万保的房中,与两人痛饮起来。
酒过数巡,气氛较为热络,莫采心对两人道:“两位都是崇义门的人才,日后行走江湖之时,莫忘了来风云镖局找莫某,到时再共谋一醉。”
吴万保谦逊的道:“莫少侠客气了,我们日后还要仰仗少侠提携呢。”
“是啊。”苏万明附和的道:“崇义门没没无闻,哪像武当派这么威名赫赫?”
莫采心挥挥手道:“你们这样说就是瞧不起莫某,这样吧,莫某拖个大,叫两位贤弟,不见怪吧?”
要知道莫采心身为武当派弟子,与边陲地带的小派崇义门身分大不相同,这样一说十分给吴、苏两人颜面,两人自然喜动颜色,双双站起举杯道:“莫大哥。”
“坐下、坐下。”莫采心高兴的直笑:“我们喝酒。”
又喝了数杯,聊了些天南地北的趣闻,吴万保向苏万明使了个眼色,苏万明会意的道:“莫大哥,这次您怎会忽想行道郴州?”
莫采心这时已有五、六分醉意,叹了一声,望着两人道:“你们是明知故问,我是送顾姑娘回来的。”喝了喝又叹了一声。
吴万保见状知道了八成,开口道:“莫大哥识得田冬吗?”
“田冬?”莫采心苦笑一声道:“当然识得,这次要不是他出了纰漏,也轮不到我来送。”
吴万保与苏万明两人互望一眼,知道有问题,但直接询问只怕莫采心不说,吴万保话风一转道:“田冬的功夫不是极好吗?怎么可能出什么纰漏?”
莫采心对田冬的功夫倒是服气,至少天下没几个人会让武当俗家第一高手想试招的,于是他闷头又喝了一杯,轻哼一声道:“田冬的功夫确实不错……那有什么用?拥有的不知道珍惜,看吧,把顾姑娘气回来了!”
“莫大哥说笑了。”苏万明故作不信道:“我们顾师妹对田冬可说是一往情深,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气走?”
“当然要走!”莫采心心中郁闷,喝的特别快,望着两人道:“两位老弟,要是莫某人有如此娇妻,决不会再对另一个女子看上一眼,更别说是抱着谈情说爱了,你们说是不是?是不是?”看来已经醉了八成。
两人面色同时一变,他们便算对顾玲如死心,爱护之情还是不变,田冬若真是如此,未免看不起崇义门,两人对田冬毕竟有些认识,不敢贸然相信,吴万保见莫采心还拉着两人问是不是,连忙道:“当然,莫大哥决不会这么做……不过,大哥这么说的意思……难道田冬居然做出这种事?”
“我也没看到……可不能乱说……”莫采心呵呵一笑道:“不过你们顾师妹在场,她看的清清楚楚,你们何不问她?喔……不行,一问她就要哭了,不能让她哭,不能让她哭……”莫采心已经喝的有些糊涂了,又举杯要乾。
吴万保一拦莫采心道:“莫大哥,你说话怎么吞吞吐吐,你没看到怎么知道?”
莫采心抢过酒杯,灌进嘴里道:“知道的人多了,当然……会传到我的耳中……你们莫大哥在风云镖局……朋友可是不少……你们以后去中原,我再一个个替你们介绍,大家做好朋友……呃……这酒厉害……”
眼看莫采心快醉倒了,苏万明道:“莫大哥,您别喝了,再喝会醉的。”
“醉?”莫采心醉眼惺松的望着苏万明道:“醉了最好,一醉解千愁啊,喝……咦?没了,两位贤弟……再……再叫一壶……”却是莫采心拿错了酒壶。
吴万明眼见这样下去不行,拖起莫采心道:“莫大哥,晚了,回房睡吧。”
“不喝了啊?”莫采心有些失望,踉跄的起身道:“可是我还没忘掉她……贤弟,再喝一盅吧?”
总算莫采心酒品不错,不会借酒装疯,两人拖着莫采心回房,一上床,莫采心便呼呼大睡,梦周公去了,吴万保与苏万明走出莫采心的房外,两人四目交望,脸色都颇为凝重,苏万明首先便道:“这件事一定要禀告门主。”
吴万保毕竟与田冬有儿时情谊,迟疑的道:“是不是该先查清楚了再说……他也不是十分确定。”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莫采心。
“怎么查证?”苏万明道:“难道去问师妹?她要是肯说,早就说了。”
“这……”吴万明还没置答,两人身后忽然传来声音:“万明、万保,你们说什么?”
两人一惊转头,见到一个高挑的身影,正面色严肃的盯着自己,两人同时躬身施礼道:“少门主。”
此人正是崇义门少门主顾鼎祥,也不知道来了多久,听见了多少、两人不敢隐瞒,将刚刚听见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对顾鼎祥说了出来,顾鼎祥个性本来较为急躁,听了之后大怒道:“难怪如儿什么都不说,好个姓田的乡下小儿,简直是欺人太甚……”转身往顾玲如的房间便奔。
原来顾鼎祥知道女儿忽然南返,深觉奇怪,他那时恰好在耒阳,乾脆赶到衡阳来,才刚见过了顾玲如,但顾玲如却支支吾吾的不肯多说,顾鼎祥心知不对,刚憋了一肚子疑问出来,正好见到吴万保、苏万明两人低声商议,没想到一问之下得到了这个答案,自然怒火攻心,非得问个清楚不可。
两人见顾鼎祥发怒,深怕有意外,急急的随着顾鼎祥身后,顾鼎祥才刚刚离开顾玲如房间,这时也不避忌,猛然将门推开,冲进去便嚷道:“如儿,你为什么要替那个混小子遮掩?就算他天下无敌,也不能如此欺人。”
顾玲如正准备就寝,忽然见爹爹没头没脑的冲进来怒骂,而吴万保、苏万明两人在后面探头探脑,她吃了一惊,有些害怕的道:“爹,您……说什么?”
顾鼎祥怒冲冲的道:“那个姓田的小子移情别恋、拈花惹草,你为什么不告诉爹?”
顾玲如听到顾鼎祥这么说,一阵委屈涌上心头,眼眶一红,眼泪不受控制的洒了下来,顾鼎祥对这个女儿十分疼爱,见她一哭就慌了手脚,连忙道:“别哭,别哭,爹替你出气……”
顾玲如一面抹眼泪,一面猛摇头,却不肯再说话,门外的吴万保见状,忍不住道:“少门主,会不会有误会?”
顾鼎祥想到田冬也不油滑,照理该不会对不起自己女儿,确实有可能是误会,于是轻拍着顾玲如的背,和气的道:“如儿,你会不会误会了冬儿,爹看他不像是这种人。”
顾玲如扑到爹爹怀中,数日的委屈一起发泄出来,抽抽咽咽的道:“我也希望是误会……可是……可是他抱着小菊姐姐,说要娶她……我……”
顾鼎祥自然不知何谓“小菊姐姐”,不过反正是罪证确凿,他脸色铁青的大怒道:“好,我们回崇义门,我倒要找他爹娘评评理,看他们怎么说。”
顾玲如说完便后悔,连忙道:“爹……不要。”
“什么不要。”顾鼎祥怒火未息的道:“崇义门虽然是小门派,也不能让他如此欺侮,这件事还要找魏老来评理,他做的好媒。”
顾鼎祥踏出门外大嚷道:“还等什么,连夜回去!”
崇义门众人大多尚未入睡,听见少门主大声呼叫,连忙一个个急急收束,慌慌张张的冲出房门。
吴万保见状,走到顾鼎祥身旁,低声道:“少门主,那位莫少侠……”
顾鼎祥性子虽急,但并不糊涂,顿了顿也低声道:“你和万明两人留下陪他,明天他酒醒之后,客客气气的请他上山,算是做个人证。”
吴万保心想莫采心看来对顾玲如颇有情意,不用请八成也会上山,不过这时他自然不敢说,只好躬身应是,与苏万明两人送走顾鼎祥等人,这才分头歇息。
这一夜,吴万保满怀心事,自然不大好睡,清晨鸡鸣声中,吴万保便踏出房门,在屋外舒动筋骨,过了片刻,刚起床的店小二揉着眼睛急匆匆的赶来,对吴万保道:“吴少爷,外头有人找少门主,说是武当派的。”
这时苏万明也开门出来,接口道:“武当派?吴师兄,耍不要叫醒莫少侠?”
“好吧。”吴万保道:“我先去见见那人,等一下再带他去莫少侠房中,你先弄醒莫少侠。”
“好。”苏万明点点头,转身离开。
吴万保见苏万明向莫采心的房间走去,也随着店小二往外走,这时刚刚天明,偌大的店堂中除了一两个刚起床的店小二外,自然是空无一人,只有两个武当派的年轻弟子坐在一旁,正急急的向内眺望,吴万保见状连忙施礼道:“在下吴万保,两位远道来访,欢迎之至……”
两位武当弟子同时站起回礼,其中一位年轻汉子和气的道:“原来是吴少侠,在下巩柴,这位是在下师弟冯平,听说昨夜顾少门主赶来衡阳,这里有敝派掌门真人具名发送的信柬,希望能面交顾少门主。”
吴万保心中微惊,武当派的耳目可灵了,居然知道这件事情,于是客气的道:“实不相瞒,在下师尊昨夜确实有赶来,不过旋即赶回本门,现在应该已经快到耒阳了,不知在下可否代转?”
那两人似乎有些失望,巩柴微笑道:“多谢,不过派中规定,我们必须面交门主或少门主,少侠的好意我们就心领了,多有打扰,告辞。”
吴万保见两人转身要走,连忙道:“巩少侠稍后,两位可识得贵派莫采心少侠?”
两人讶然回身,诧异的道:“当然,我们虽不同师尊,不过算起来也是师兄弟,阁下也认识我们莫师兄?”
吴万保笑道:“莫少侠现在是敝门贵宾,今日将出发前往本门,两位可要与他一见?”
较矮的冯平一听忽道:“师兄,这样我们就可以少走这一趟,只要上衡山就好了。”
巩柴回头望向冯平,有些迟疑的皱眉道:“这样好吗?”
“有什么关系?”冯平笑道:“莫师兄功夫比我们还高,他八成是没接到指令,所以才闲在这里,既然他要上崇义门,恰托他帮忙,只要提醒他将掌门的信面交顾门主,自然没有问题……另一封不重要,托他更没关系。”
巩柴似乎被说服了,点点头转向吴万保道:“那就有劳吴少侠了。”
吴万保心想拖的也差不多了,莫采心应该已经清醒,于是含笑道:“既然这样,两位请随我来。”一路将两人往内引进。
到了后进,果然莫采心已经盥洗就绪,除了还有些酒气之外,其他倒也看不出什么异状,吴万保、苏万明见三人师兄弟会面,两人在旁多有不便,引入之后随即告退,过了半个时辰,莫采心才将两人送出酒楼。
见两人去远,吴万保走过来道:“莫大哥,这么慎重的信函,莫非是武林大会的事情?”
莫采心正在发呆,猛然一惊道:“什么?”
吴万保有些歉然道:“对不起,我只是问问是不是九九重阳,武林大会的事情,若有失礼,莫大哥海涵。”
“没什么……”莫采心乾笑道:“贤弟猜的真准,正是武林大会之事,贵门早已知道日期,这封信也是多余,不过我们派中规定,这种大事一定要面交掌门,所以那两位师弟才这么谨慎。”
“这是应该的。”吴万保道:“武当不愧天下第一大派,果然事事周到详尽……莫大哥,若是准备好了招呼一声,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好。”莫采心点头道:“我回去收拾收拾……”他不再客套,随即往房中走回。
到了屋中,莫采心将两封信从怀中取出,只见一封上面写着“致崇义门‘碎碑掌剑’顾门主革裴大鉴台启”,另一封却简单多了,上面只写着“顾玲如启”,正是田冬写给顾玲如的信件。
莫采心迟疑了好一阵子,才将送交顾革裴的信件收到包袱中,却将那封田冬写的信放入怀中里衣,密密藏好,然后若有所思的收拾好杂物,准备向崇义门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