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时辰之后,无钦垂头丧气的奔回客栈,这时莫严等人已经坐入客栈中休息,张贵脉则站在门口探头探脑,见到无钦的身影,张贵脉连忙招呼道:“无钦大师,回来了?”
“嗯。”无钦望了望里面,皱眉道:“田少侠还没回来?”
“没有……”张贵脉苦脸道:“绍大山也不见了。”
“什么?”无钦诧异的问:“他跑哪去了。”
“也是往西追去。”坐在一旁的莫严出声道:“恐怕不容易遇见……这里一路往西,岔道不少……其实不用太担心,看来顾姑娘是先上武当了,我们住武当行去,应该可以遇见顾姑娘。”
看来莫严刚刚大概就是这样想,所以才没帮忙,要不然以他的身手,自然可以轻易的拦住顾玲如。
无钦有些不满的道:“阁下侄儿莫采心现在是不是恰好在武当?”
莫严一忙,微笑道:“大师果然好见识,不过采心不在武当,应该在襄阳,我刚刚已飞鸽传书送出讯息,采心应该会接襄阳接到顾姑娘。”
“这段路程多么危险……”无钦不满的道:“一个小姑娘单身上道,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无钦这话已经有些无礼,莫严身旁有些人已经皱起眉头,伸手握住了剑把。
“大师可以放心。”莫严挥手止住了自己的随从,微笑道:“上次田少侠等人在襄阳城外遇袭之事不会重演,眼看武林将乱,现在从枣樊之间,武当派沿路布满了探哨,任何地方随时可以聚集数十位高手,不然在下怎么能这么快找到诸位。”
莫严说的如果是真,顾玲如确实安全不少,不过无钦还是冷冷一笑道:“别忘了‘紫龙’谢道亭,要是出手,只怕……”
“大师……您说谁?”背着小菊的田冬与绍大山正踏入客栈,看来绍大山追出后与田冬偶遇,这时才一起回来,田冬已听见莫严最后的几句话,心里虽有些不快,但是听到无钦忽然提起一个没听过的人物,自然疑惑的发问。
“黄木森的师兄。”无钦回头对田冬道:“身着滚金紫霞袍,腰系紫龙白玉,正是传说‘紫龙’谢道亭的装扮,‘北虎’黄木森的一身功夫,几乎都是这位代师授艺的师兄所教,‘紫龙’‘北虎’两人合起来,岂不正是‘龙虎’两字?”
田冬一楞,转头望向莫严,莫严似乎也觉得刚刚自己估计太过乐观,有些担心的站起道:“无钦大师担心的也有道理,虽然我还不敢尽信……还是快追吧。”
简直拿顾玲如的生命开玩笑,田冬正想发火,莫严却先开口道:“少侠,这是莫某人思虑不周,我们骑马直追,应该会比顾姑娘快,另外……我也为这位姑娘准备了马车。”
莫严想的周到,田冬气发不出来,只好一转身,向外便走,心里其实也有些暗暗佩服,这人名气震动武林,却对自己这群无名小卒十分客气,虽然刚刚留有些私心,但发现错误之后也旋即认错,这样的人在武林中实在少见。
无钦自然也有这种感觉,于是不好再说什么,众人骑马上车,向西奔驰而去。
一路急赶,次日众人已经赶到襄阳,未入襄阳,先见到莫采心与十余人迎在城门外,一声叱喝之下同时下马迎接众人,田冬自然知道人家迎接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位第一高手,不过莫严却不托大,飞身一飘落马,向前一跃落到众人之前,首先便对莫采心道:“采心,没见到顾姑娘?”
莫采心一脸意外,摇头诧异的道:“还没见到……师伯,您不是说你们会慢慢来……”
看来莫严本来打算让顾玲如与莫采心叙叙旧,自己拖着众人的速度,不过后来心意改变,与众人疾驰赶来,莫采心才会这么意外。
莫严面色有些尴尬,回头望见田冬的脸色,心中有愧的道:“这……会还没到?”
田冬当然这样期望,可是难免担心,但也不好责怪莫严,毕竟他也算及时改正,可绍大山却忍不住气,大嚷道:“这算什么?姓莫的,你知不知道田少侠与顾姑娘已经定亲?还是魏大侠作的媒,你们简直胡来!”
他本来还没弄清楚,一路骑来也想通了几成,见到莫采心与莫严对话,哪还不知道莫严原来的居心,他本是霹雳火爆的脾气,忍不住吼了出来。
他这一吼不打紧,武当派的数人见他如此无礼,同时拔出刀剑,几个性子较急的已经扑上来了,田冬与无钦面色同时一变,两人将手探入怀中,田冬拿的是蛟筋,无钦取的却是毒物,对方人多势众,若真要对绍大山动武,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这时莫严忽然迅速的一翻,拦在武当派与众人之间,止住那率先冲来的几人,转头诧异的道:“黑铁塔,这是真的吗?”
“黑铁塔”绍大山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服气的只有无钦,田冬救了他两次,他算是有些感激,称呼从“小子”升格到“少侠”,莫严算什么东西?绍大山一挥大刀道:“当然是真的,老子杀人放火无所不为,就是不会撒谎。”
莫严不知此事,讶然的望望坐着小菊的马车,回头道:“田少侠,那怎么会……唉……我真是做错了。”
原来他在枣阳见到小菊与田冬相认,心想正是分开田冬与顾玲如的机会,才为了莫采心这么作,没想到两人居然已经定亲,虽说两人毕竟还未成亲,不过这样做也是大失身分,有误人婚姻之嫌,莫严想到此处,脸色更难看了。
莫采心脸色更是惨白,他乃名门弟子,自然不能与有婚约的女子交往,除非有一方悔婚,不然自己的一片痴心岂非尽付东流?
田冬回头望向城外,这时太阳正烈,顾玲如孤身一人,会到哪里去?田冬越想越急,一勒马头转向,踢马道:“我回枣阳。”纵马便奔。
“少侠?且慢。”莫严忽然两个起落,赶到了田冬马前。
田冬一勒马,怒目望着莫严正要发话,莫严向城内一指道:“有信鸽来,说不定会有顾姑娘的消息,看了再走。”
田冬怒意消失,回头一望果然有一人正驰马奔来,田冬当即飘身下马,微微欠身道:“莫前辈,在下失礼。”
“无妨。”莫严摇头苦笑,虽说顾玲如负气离开不关他的事,不过他可以拦而未拦,他乃当世大侠、风云镖局的总镖头,自然不能浑赖,要是顾玲如真的出事,他弄丢了人家的老婆,一辈子都欠定了田冬,哪敢怪罪?
那人渐渐奔近,见到莫严,立即移向莫严道:“总镖头,枣阳传来消息。”一面双手捧着一张小纸卷奉上。
莫严自然而然与田冬的目光交会在一起,才接过望了望,脸上脸色更难看,田冬心惊肉跳之间,莫严忽然将那张纸卷向田冬一递道:“也许没事……”
什么话?田冬听不懂,连忙接过一看,却见上面短短的写着:“顾女卯时重返,卯末南下………信另交随武。”
田冬想到那时顾玲如八成只是躲起来,气消了回到客栈却发现空无一人,她伤心之下孤身南返,这下误会可大了,自己是不是该立刻追下去?
莫严这时在一旁解释道:“‘信另交随武’,是指我们在枣阳的眼线,会将这讯息传到随州和武汉,那里的人手会支援她。”
田冬虽然有些怪顾玲如小气,可是想到她一定十分雏过,心情不禁抽紧了起来,田冬有些慌乱的道:“那……我去武汉等地。”转头又要走。
无钦连忙叫道:“田少侠,顾姑娘若是走陆路,说不定直接绕过大洪山往巴陵走,这样你又会追过头,武当派既眼线充足,还不如由他们的人手请顾姑娘留下,我们再去接她。”
“正是,田少侠可以先去随州等消息……”莫严忽然皱眉道:“不过这一来一往……田少侠你与‘冷面追魂’魏大侠的约会要是赶不上,莫严会替你解释。”
还有与魏无常的约会,差点忘了,田冬头大起来,一时难以决断,无钦等人都静了下来,这时,小菊忽然打开车门,踉跄的走下马车,田冬见状连忙跃下马,惊讶的奔过去道:“小菊姐,你怎么了?”想到自己也不能就这样扔下小菊,田冬的心更乱了。
小菊昨日神智已复,只要不与人接触就不会失常,她刚刚已经听见了众人的对话,才知道顾玲如与田冬已经定亲,她大惊之下冲出马车,见田冬赶来,她连忙道:“小冬,她一定很伤心的……你还不快去追。”
田冬想到顾玲如也是为了小菊才负气离开,她也实在太不懂事了,就是这么不信任自己,想到这里田冬心中十分不痛快,有些赌气的道:“我们上武当。”
“什么?”小菊急急道:“小冬,你胡说什么?”
“龙虎帮的眼线一定紧盯着我们。”田冬道:“她不会有事的……这次武林大会十分危险,她回去也好……”
田冬想到那位高手中的高手──“紫龙”谢道亭,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死在他手中,让顾玲如回家也没错。
小菊兄见田冬这么说,立即焦急的道:“那你还去武当作什么……这样不是更应该回郴州去?”
“小菊姐……”田冬摇摇头苦笑道:“我答应过别人,武当是非去不可的。”
小菊急的跺脚,莫严却缓缓走来道:“田少侠以天下安危为己任,莫某人十分佩服,不过……还请田少侠考虑清楚。”
田冬迟疑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的摇摇头道:“就麻烦莫总镖头多加注意,要是另外有消息……还请另外对在下说一声。”
田冬刚刚说的虽然都有道理,但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其实田冬也对顾玲如产生了不满,前几日为了小菊,田冬与顾玲如就不断的有些摩擦,现在顾玲如又一句话不说的离开,他毕竟也才是个大孩子,在一肚子不高兴的状态下,才作了这个决定,话说回来,田冬自然还是有些担心,想反悔又说不出口,到最后才忍不住又了这句话。
莫严兄见田冬这么说,点点头回身道:“放出讯息给所有人,若有崇义门顾姑娘的任何消息,以最快速度送来……我们准备往武当出发。”
武当派的人轰然应诺,领着众人往襄阳城中走去,小菊却忽然一顿,生气的道:“不行,小冬,要是顾妹妹出了事,你这辈子都不会安心,还不快去追。”
田冬见小菊发脾气,诧异的道:“菊姐……”
“我跟你去随州。”小菊正色道:“顾妹妹一定是生我的气……我要去向她解释,小冬,你要是不听话,姊姊以后都不理你了。”
田冬说不出话来,解释?自己对小菊难道真的毫无感情?小菊说的这么爽快,难道对自己真的只有姐弟之情?那昨天为什么会紧紧抱住自己?虽说自己既然与顾玲如定了亲,本不该再想这件事情,但田冬还是忍不住有一丝迷惑。
“这样吧。”无钦打圆场道:“田少侠,你就与小菊姑娘走一趟随州,我们先上武当山见魏大侠,约定的时间是八月初五,要是到八月初还没有顾姑娘的消息,少侠再赶来武当还来得及。”
田冬终于不再坚恃,有些感激的道:“好,就烦大师转告魏前辈,田冬八月初五必定赶到武当。”
无钦点点头,田冬当即扶着小菊上马车,换过自己赶马,再拜托莫严几句,才与小菊返向东行,一路赶赴随州。
众人目送田冬西行片刻,这才进ru襄阳城,人群中的莫采心却是心中思绪如潮,翻腾不定,慢慢的落到众人之后,他怔忡良久,忽然发现众人都进了襄阳城,没注意到只剩自己一人留在城外,莫采心见前后寂然,心中下了决定,咬牙一提马缰,策马向南奔。
田冬在随州的客栈待了三天,现在是七月二十八,一点顾玲如的消息都没有,他如果想在八月初五之前赶到武当,八月初二非启程不可,这时要是有顾玲如的消息传来,自己一去一回绝对赶不上武当的约会,可是田冬又期望得到顾玲如的消息,又深怕因此失约,为此心乱如麻、坐立难安,本来自得“大罗八法”之后,田冬一直没有时间揣摩,这几天算是参悟的好机会,但田冬连想都懒得想,每天除了问候问候小菊之外,就是一个人闷在房中烦恼。
这时田冬正躺在房中发呆,目光呆滞的望着房顶,忽听房门被敲了两下,小菊的声音从门外传入:“小冬……”
田冬回过神来暗自惭愧,自己居然失神到连小菊走近都没发现,一面又觉得奇怪,这两天小菊一直没有主动来找过自己,怎么会忽然过来?田冬起身开门,一面招呼道:“小菊姐。”
小菊站在门外,脸上脸色好了很多,她几乎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不过还是十分畏惧他人接触到她,不过还好这种事情也不容易发生,也没什么不便。
小菊见田冬开门,微笑逆:“小冬,我有事想与你聊聊,方便吗?”
“当然。”田冬让开房门笑道:“难得菊姐过访,请都请不到呢,快进来。”
小菊进门坐下,田冬摸摸桌上的茶壶,皱眉道:“茶都凉了,小菊姐,我叫店小二换一壶来。”
“不用了。”小菊摇头道:“我又不是来喝茶的……小冬,你坐下。”
田冬觉得不对,小菊似乎怪怪的,于是听话的坐下道:“小菊姐,怎么了?”
小菊顿了顿,这才开口道:“小冬,这几天你也说了不少如儿家里的事情……姊姊是这样想,你乾脆先赶回崇义门,请他们派人北上寻找,这样应该比较好。”
田冬一愣,惑然道:“小菊姐,您忘了我还要去武当呢……?”
“姊姊就是说这个。”小菊皱起眉头道:“打打杀杀的作什么?既然你家中的人现在都已经安全了,你乾脆不要管武林中的事情,回家去算了,难道你非得在江湖中闯荡吗?”
“当然不是。”田冬摇头道:“可我既然答应了人家,这件事非做不可……而且,龙虎帮高众多,我多多少少也能出点力,小菊姐,要是不除去龙虎帮,还会有更多不幸的人。”
“武当不是天下第一大派吗?”小菊不死心的道:“有他们肯出手就够了,你何必多此一举?”
“不能这样的……”田冬摇头道:“小菊姐,这不合道理……”
小菊见说不动田冬,有些不高兴的道:“你怎么都不懂得担心……要是如儿回家一诉苦,你想想会发生什么事情?”
田冬从没想到这件事,经小菊一提,田冬也胆心起来,以崇义门对顾玲如的疼爱来说,自己回郴洲的时候一定不好受,田冬搔搔头,叹口气道:“那我只好回去赔罪……大不了捱顿排头嘛。”
“傻弟弟。”小菊顿脚通:“要是顾家悔婚怎么办?”
田冬一愣,迟疑的迢:“不会吧……”
“你也不想想……”小菊有些难以出口的道:“如儿是为什么走……还不都是以为你和我……唉,反正你还是赶快赶回梆州,别弄得难以收拾。”
会闹到这种地步吗?田冬心情沉重起来,望着小菊不说话,小菊也沉默了片刻,这才缓缓的道:“小冬,姊姊看得出来,你虽嘴巴不说,心里其实十分在意如儿,姊姊不希望……是因为我,使你丧失了这个美好姻绿,算姊姊求你,你快回郴州去吧。”
说到最后,小菊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几许凄凉。
田冬望着小菊,忽然忍不住道:“小菊姐……你难道从来没喜欢过我?”
小菊一愣,脸上微微泛红,有些混乱的道:“我当然喜欢你,我一直当你是弟弟…姊姊怎么会讨厌弟弟……”
“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田冬直望着小菊的双眼,小菊连忙移开了目光,田冬接着道:“小菊姐……我……”
“小冬!”小菊猛然站起,生气的道:“你再胡言乱语……姐姐要替如儿骂你了。”
田冬想起顾玲如,心里又酸又苦,低下头来,没再说话,小菊口气转柔道:“小冬,听姐姐的话……快回郴州,姐姐也该回乡下了……以后你们有了孩子,再来看姐姐……”
田冬诧异的抬头,惶然道:“小菊姐,你不跟我回南下?”
“你忘记了……姐姐小时候是住在三里冈的……”小菊强笑道:“现在当然该回乡下去。”
田冬猛摇头道:“小菊姐,你说过家里都没人了,还回去作什么?你当然要随我回郴州……你答应过我的。”
三里冈也在大洪山东边山脚,距离随州倒是不远,至于张贵脉世居的张家集则在西边,中间隔着大洪山,两个村落向少来往。
“落叶归根……”小菊顿了顿摇摇头道:“那里总还有几个远房叔伯在……他们应该会照顾我的。”
“你别骗我了。”田冬急急道:“就是他们把你卖掉,小菊姐,你本来……不是答应要随我去郴州,为什么忽然说?”
小菊无言以对,摇了摇头望着田冬,忽然一咬下唇,转身道:“你不要管这么多……反正我不跟你到郴州……你……你也别念着我。”
“是因为如儿吗?”田冬移到小菊面前,小菊跟着转身,田冬猛然捉作小菊双肩,望见小菊的泪痕,田冬大声道:“不……菊姐,我不能让你这样做……我绑也要把你绑回去……她不能谅解就算了,菊姐,我娶你……我娶你,好不好?”
小菊忍不住扑到田冬怀中,呜呜的啜泣,田冬心里却是一阵失落,自己真的就此离开那个惹人疼爱的如儿吗?
胸前虽拥着小菊,但田冬的心中却思潮如涌,想到顾玲如的一颦一笑,田冬空虚的感觉涌上,田冬更用力的紧抱着胸前的小菊,彷佛不掌握住什么,自己就什么都没有了。
小菊哭了半晌,终于慢慢止住了哭泣,摇摇头用力推开田冬,有些哽咽的道:“小冬……你不该这么说……你……你爱的是如儿,别骗自己了。”
“菊姐……”田冬有些愕然的望着小菊。
“姐姐很高兴……”小菊抹了抹泪道:“你不在乎姐姐这个……不洁的身子……”
“菊姐,别说了。”田冬又想抱住小菊。
小菊却退了一步,戚然的摇头道:“让我说。”
田冬只好缩回手,小菊接着道:“小冬,你仔细想想,你爱的绝不是我……我毕竟只是你的姐姐,你心里知道,不是吗?”
田冬颓然坐下,他不得不承认,之前田冬本来还分不清,小菊与顾玲如两人在自己心中孰重孰轻,这次顾玲如离开,田冬首次感到心头有股空荡荡、无所依附的感觉,小菊的遭遇再悲惨,田冬除了十分悲痛,一心要留小菊报仇之外,并不会有这种失落的感觉,田冬当然已经知道,自己爱的其实是那个爱发发小脾气,会和自己胡闹的如儿,可是她为什么不懂?她为什么要走?
小菊见田冬的模样,轻抚着田冬的面庞道:“小冬,你要知道……姐姐已经是败柳残花……不会吝惜自己的身子……可是,这样你会很痛苦的,让姐姐走吧,你回郴州,好好的跟如儿解释,他一定会谅解的……姐姐会远远的……祝福你。”
田冬握住小菊冷冰冰的手,紧贴在自己的脸上,心神激汤不已,但就算照着小菊的话,难道自己能够不管魏无常他们吗?虽然步连云答应要帮忙,可是龙虎帮还有个极强的高手,就算步连云这几个月“璇玑心诀”有所成就,也未必是那人的对手,田冬想到这里,牵着小菊的手站起道:“小菊姐,我明白了,不过我还是不能魏大侠他们便回郴州……这样吧,我先写一封信去崇义门,向如儿道漱,保证武林大会之后我一定回去找她,小菊姐,你还是和我一起回去,我至少可以当你是姐姐,弟弟照顾姐姐总是天经地义吧?”
小菊抽回手,微微一笑道:“傻弟弟,我们又不是亲姐弟……别人会……”
“管别人怎么想!”田冬摇头道:“只要我好好说,如儿会相信的……其他人就不管了。”
小菊就是正担心顾玲如不信,其他人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她见田冬信心满满,也不好再说,只好道:“好吧……你写信,我去后房找内掌柜的……”
女人家难免有些琐事要找内掌柜处理,田冬当然不好追问,于是点点头笑道:“好,晚餐开在你那儿还是我房中?”
小菊若所思的道:“你这里好了,我再过来找你……快写信,别忘了。”
“好。”田冬送小菊离开,去前院找掌柜的要文房四宝纸墨笔砚,写起这辈子的第一封情书。
说说容易,写起来却是极为困难,信送到时顾玲如不知回去了没有,说不定崇义门的长辈会打开来看看,想到这里,田冬也不敢写的太肉麻,主要在解释自己与小菊的关系,并保证自己的心意不会改变,字斟句酌、涂涂改改也不知道重写了几次,这才勉勉强强完成,田冬重誊了一遍,才封入信柬,望见两手都是墨渍,田冬不禁失笑,自己一直没有好好念书,那手字也是歪歪曲曲的难登大雅之堂,希望顾玲如不会见笑。
这时敲门声响起,店小二道:“客倌,李爷来找您。”
李爷指的是李高,是风云镖局派在这儿的暗探,也算是武当俗家支派出身,田冬知道李高来访,连忙开门道:“李兄请进。”
李高进门,见田冬两手脏污,颇意外的道:“田少侠对文墨也有兴趣?”
“不……”田冬尴尬的道:“我是写封给如儿的信……既然找不到她,我只有先写封信去崇义门,若她回去之后能不能消消气。”
李高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在下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田冬吃了一惊,紧张的道:“有消息了吗?”
李高苦笑追:“消思从巴陵传来,顾姑娘今晨由巴陵上岸……”
“巴陵?”田冬糊涂起来,诧异的道:“她才南下四、五天,身上又没有盘缠,怎么能这么快赶到巴陵?”
“我们也觉得奇怪。”李高摇头哩了口气道:“所以巴陵的兄弟查了查,才知道这一路居然是黄陵帮帮助顾姑娘南下,他们在这里的潜势力极大,有他们全力掩护,我们自然查不出来。”
黄陵帮!田冬重重的捶了自己掌心一下,自己怎么没想到?两人有大恩于黄陵帮,顾玲如去请他们帮助自然有求必应,若非如此,顾玲如也不能逃过武当派与龙虎帮的眼线;自己追是肯定追不上了,不过至少顾玲如已经平平安安的到达洞庭湖境,那里是衡山派的范围,衡山派与崇义门向来交好,顾玲如应该可以平安回家,田冬又喜又忧,望着手中的信,自嘲道:“这封信果然有用……”
李高有些不好意思,对田冬道:“田少侠,这封信我们帮你送吧,我们近日将有快马南下发武林帖,这封信可以顺便带去。”
田冬正在烦恼这个问题,见李高这么说,当然高兴的道:“如此就麻烦李兄了,既然如此,明晨我也该往武当出发。”
李高收妥信件,与田冬再聊了几句之后便告辞,田冬送李高出房,望望天色,居然已经是晚膳时光,田冬不禁诧异,自己写那封信居然弄了两个时辰,连忙吩咐店小二准备晚膳,一面奇怪小菊怎么还不来,想了想,田冬出房走到小菊门外,敲了敲门道:“小菊姐……小菊姐。”
田冬停了一下,见里面毫无回音,田冬功聚双耳,仔细一听,里面连呼吸声也没,田冬吃了一惊,猛然将门推开,见里面空无一人,桌上留着一张便签,田冬急急的取起便签,见上面只写了几个字:“小冬:勿以我为念,一切保重,祝你与如儿幸福。小菊姐。”
田冬又惊又气,转身奔出房外,面奔客栈大堂。
这时是晚膳时光,大堂中有许多喜爱热闹的食客,正闹哄哄的进食,田冬冲到掌柜的眼前,一把将掌柜拉近道:“掌柜的,有没有见到小……苏菊姑娘离开?”
掌柜的眼一花,觉得自己的肩忽然被一个铁钳夹住,田冬同时出现在眼前,掌柜的虽叫起:“客倌……哎……轻点儿……轻点儿……”
田冬才发觉自己用了太大的力道,连忙收力道:“掌柜的,跟我一起来的那个苏姑娘呢?”
掌柜的退了两步,龇牙裂嘴的道:“小客倌,您好大的手劲儿……我的肩骨差点儿被您碎了……”一面夹七缠八的说个没完。
田冬见掌柜的说不到正题,心里发急,只想再伸手夹他一下,还好一旁的店小二望着田冬道:“客棺,您说的是苏姑娘?”
“对。”田冬连忙道:“有见到她吗?”
店小二想了想,点点头道:“出去好久了,客倌不知道?”
掌柜的一面揉着肩头一面道:“小客倌,那位姑娘是自己离开的,你可不能乱说话,到时候人家以为我们开的是黑店,那可是有损声誉……”
掌柜的还没唠叨完,田冬一顿脚,急急住外奔,掌柜的还在后面叫:“客有,要不要我们帮您报官啊?有什么事我们可担当不起……”
田冬越奔越远,掌柜的再唠叨什么也听不见了。
顾玲如自下船上陆之后,也没在巴陆城停留,直接就往南走,这些日子她整整瘦了一圈,脸上也失去了往昔的容光,虽然已经过好几天,每一次想到田冬对小菊说的话,顾玲如还是忍不住心痛,她气田冬既然忘不了小菊,为什么还要对自己许下诺言,自小菊出现,两人的关系就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了,现在的顾玲如只想赶快回家,把这些事通通忘掉,可是忘的掉吗?想到两人之间的浓情密意,麒玲如又忍不住掉泪。
现在顾玲如正在巴陵城郊的一家小食馆午膳,她生得漂亮,背着一把亮晃晃的长剑煞是岔眼,本来就有许多人注意到她,这时忽然滴下眼泪,更是惹的众人侧目,顾玲如发现不对,抹抹泪又扒了两口饭,可是实在没有食欲,还是将碗又放了下来,以前自己剩下的半碗都是由田冬解决,顾玲如想到这里,眼眶又红了。
顾玲如正望着饭碗百感交集,忽然眼前一暗,却是有人站到了自己桌前,顾玲如心情正差,想到不知道又是哪里来的登徒子,要是敢胡说八道,非教训教训不可,也不抬头,看对方要怎么开口。
怎奈那人居然有些气喘的道:“顾……顾姑娘,总算给我找到你了。”
这人认识自己?顾玲如一征,抬头望向这人,有些意外的道:“原来是莫少侠,好久不见……”想到自己脸上还挂着泪痕,连忙又低头抹了抹。
这人正是莫采心,当时她知道顾玲如南下,知道无论顾玲如走陆路或是水道,应该都会经过巴陵,田冬为了赴约不能到这里来等,莫采心可没有这种限制,他知道要是顾玲如被找到,田冬一定会去追,但要是没被发现,顾玲如一定会到巴陵,他连赶四天,累死了两匹马,昨晚才刚赶到巴陵,与这里风云镳局的眼线会合,没想到今天就有顾玲如的消思,莫采心也十分意外,得到消息后立即急急赶来,终于在晚膳时光追到顾玲如。
终于见到心系已久的玉人,莫采心一下子说不出话来,眼看顾玲如低头抹泪,莫采心气起田冬,忍不住骂道:“都是那个姓田的不好……顾姑娘,你别难过了。”
顾玲如见莫采心开口就骂田冬,抬头望着莫采心,诧异的道:“你……你怎么知道?”
莫采心点点头,同情的望了顾玲如一眼,结结巴巴的道:“顾……顾姑娘他不该惹你生气,简直……简直是没长眼睛……我……我……”
顾玲如一皱眉,微微嘟嘴道:“你不要说他……我不爱听。”
莫采心一滞,折腾半天才道:“他……顾姑娘,你还帮他说话?”
顾玲如没埋他,自顾自的望着桌上的菜肴,想到田冬,忍不住又难过起来,莫采心见顾玲如没理自己,脑袋蹲了半天,才迸出一句话:“顾姑娘,我可以坐下吗?”
顾玲如觉得自己微有失礼,点点头道:“当然可以,莫少侠请坐。”
莫采心是兴高采烈的坐下,见顾玲如难过的模样,不禁又收起了笑容,再仔细瞧了瞧,见顾玲如消瘦的模样,大是心疼,直想好好骂骂田冬,可是顾玲如又不受听,莫采心念头一转,试探的问:“顾姑娘,田少侠正在找你呢。”
顾玲如一忙,拾起头来望着莫采心道:“什么!”
莫采心见有了反应,心中高兴,脸上可不敢显露出来,他摇摇头道:“顾姑娘当时离开,田少侠以为姑娘住武当走,所以众人住武当赶,想找回姑娘,没想到姑娘回去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这样才两方错过了。”
顾玲如皱起眉头,托异的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在下五天前在襄阳等田少侠等人,所以先一步知道消息。”莫采心回答。
顾玲如为了田冬等人居然不等自己,已经难过了许多天,这时听莫采心这么一说,顾玲如知道缘由,这才知道自己误会,可是想到莫采心都能寻到巴陵,田冬却没见影子,顾玲如微微生气的道:“反正他有了……别人,何必理我?”
莫采心发现自己不能骂田冬,可是自己替田冬解释,顾玲如反而会骂田冬,这弄懂了如何沟通,莫采心忙道:“姑娘不可误会,田少侠知道姑娘南下,曾急急的想赶去武汉,后来想起与魏大侠的约会,这才留在随州等消息,姑娘的行踪如此隐密,他想必直到现在才得到消息,想来也来不了。”
顾玲如没想到莫采心反而替田冬说话,对莫采心多了两分好感,可是转念一想,顾玲如又觉不对,疑惑的道:“那你刚刚又骂他?”
莫采心一忙,这下自打嘴巴,还好他还有些急智,连忙道:“无论有什么理由,都不该让姑娘如此难过,要是莫某,就算是失约了也一定再直追下来。”
这句话等于是赤裸裸的表白,顾玲如脸一红,轻声道:“胡说……答应人的事怎么能不做……”话虽这么说,顾玲如心里难免有些高兴,想到这莫采心不到四天就赶来巴陵,对自己确实用情颇深,顾玲如望了望莫采心,似乎不是那么讨厌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