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条异蛇,从七个方向游来,俱是异种。
从正面游来之蛇,全身火红,蛇头如雄鸡般生有火红的鸡冠,长五尺有余。
从左前方游来之蛇,身如墨晶,体侧各有一狭白带,蛇首有一菱形白斑,生四足如蜥蜴,长达七尺。
从右前方游来之蛇,全身作金黄色,闪闪发光,体侧各有一条黑线,吻端生有两根金色的近似鲤须之物。
左边游来之蛇,翠青而细如竹竿,长有一丈有奇。右边之蛇,乃是一条大白蛇,上有八形黑环带,蛇粗如松,有一丈三、四尺之长!
罗豪扬转过身去,见背后也有两条蛇游来,一条古铜而来,在空中尾一调,飞回来处。
谢笑一声怒叱,两把飞刀贯以内家真力,随两掌击出后又飞出,电射血冠火蛇与铁爪龙,身子随后飞扑向一丈青,双手以“大鹰爪手”擒向一丈青的七寸。
罗豪扬见金蛇未为飞石所伤,知谢笑所言无虚,这蛇果真身坚如铁!他逼退尺龙后,以“嵩阳铁指功”连点金蛇三指,同时施展紫衫镖王紫相伯的神腿术:“魁星踢斗”
“踏罡步斗”,踢、踩钱龙与大白带的七寸。
金蛇虽灵异非常,异鳞如铁,它避开了罗豪扬第一指、第二指,没能避开第三指“嵩阳铁指功”,而这一指铁指功乃是罗豪扬以十成真力全力施为的一指,有穿石洞金之威,便是练到第十二重境界的“金钟罩”“铁布衫”
之类横练功夫的武林高手也禁不住要受重伤,何况金蛇仅仗着天生的皮粗肉厚、鳞片坚硬?这一指点在金蛇蛇体上,顿时鳞翻肉绽,洞穿蛇腹,蛇血急溅而出!
金蛇猛地跃起六尺多高,张牙鼓腮,暴怒激痛万丈!又“轰”地落下来,将尘土打得扑人眼目!随后自知不对,转身急游而逃,欲保全其命!
罗豪扬一击得手,精神大振,身如灰鹤飞掠过去,又点出一指,射向金蛇七寸处。金蛇被点个正着,顿时身子一抖,萎蔫下来。罗豪扬又补上两指,点金蛇双目,金蛇七寸处血洞洞然,同时双目被点穿,已是必死无疑了!
罗豪扬不由心头一宽。
正在此时,背后忽有劲风袭体,罗豪扬急施“一鹤冲天”,让过身后劲风,低头看时,正是钱龙与大白带两蛇!
罗豪扬在空中身子一旋,头下脚上,对准钱龙七寸,无声无息推出一掌!
钱龙一扑脱空,停止游动,昂起三角形蛇头,蛇目闪闪,闪电般伸缩着黑色的叉形信子,正寻找着动静,忽然“轰”地一声风雷声起,风雷声中钱龙七寸处突爆裂开!
钱龙尾巴疾扫,把一旁的大白带扫得打了个滚,未待尾巴回扫过来,蛇首嗒然垂下,仆地僵伸!
峨嵋绝学无相功贯注的内家掌力,果然非同小可!
这时谢笑以“金剪指”功,将一丈青的蛇头与蛇身一剪两段,大笑一声,抛了出去!
罗豪扬一瞥之下,见血冠火蛇与铁爪龙俱被谢笑的小金飞刀射中七寸处,双双毙命了!
这时只听吹竹之声转为激忿,又转为凄厉!
随吹竹声越来越近,余下的尺龙与大白带蛇俱生颤栗之态。
谢笑将飞出的小金刀一柄柄全收回,盘腿席地而坐,从背后绿鲨皮刀鞘中抽出一直不曾出鞘过的金刀,横在膝上,满是戒意:
“豪扬,那魔头就要现身了!估计蛇王也要出动了!一切不变,按计行事,我对付那魔头,你对付蛇王!”
罗豪扬点点头,全神贯注注视着周围动静。
这时只听吹竹之声一停,一人冷冷道:
“好一个刀王!竟能毁了本座的彩龙阵!”
随说话声,一个青袍持笛的中年人,出现在面前。
中年人面如淡金,左肩栖着一只羽翎铁黑略发紫褐光的金瞳巨雕。
中年人右手托着一条巨蛇昂起的头,那蛇三角形的蛇头高昂,信子伸缩,发出丝丝之声,呼气所及,青草绿树,顿时叶焦枝枯,显然极毒!
罗豪扬看了一会来人,不由发出“噫”的一声。
中年人微微一笑:
“这位朋友是新来的吧?谢老儿,有人作伴,可喜可贺呵!”
话一停又道——
“这位新到朋友大概惊奇于本座脸色之变吧?本座五毒神功练至第七重境界便是这五色循环变化。你看本座是黄脸好,还是白脸、绿脸、灰脸、蓝脸为好?”
罗豪扬淡淡一笑道:
“你各色脸都会,就是不会红脸!还是不要脸最好!”
中年人不以为杵,笑容依旧:
“这位朋友说得对极了!不错,擎雕毒神黎天刀本就是不要脸的人!否则,也不会为了学御雕驭蛇大法,而把未婚妻让给教主了!”
谢笑闻言,目中寒芒一闪:
“彩衣仙子高红苗是你的未婚妻?”
黎天刀:
“我们没进行过婚仪不假,但高红苗这浪蹄子早是我胯下之马,她那浪劲才足呢!只有那老不死还以为她是黄花处子,可以采练元阴,有助他修炼阴阳大法力!”
谢笑冷声道:
“高红苗附逆‘圆月教’,被我们所杀,你不恨么?”
黎天刀淡淡一笑:
“我恨什么?我如恨,也不把这浪蹄子送给教主了!女人是男人的衣服,要穿就穿,要脱就脱。衣服送人了,自己可以添更多、更漂亮的新衣服,又何必为失去一件旧衣服、破衣服斤斤计较?”说到此,顿了一下,“倒是那老不死,大概五十年清修,积下欲火太旺,一旦得了这骚蹄子,乐不可支。当年高红苗乘他坐关时逃走,把他气得暴跳如雷。闻说高红苗被罗大侠与你谢刀王所杀,更是咬牙切齿,要为她报仇!”
谢笑道:“那五毒教主既然要为高红苗报仇,为何迟迟不发动?”
黎天刀道:
“因为老不死好不容易炼成的金蚕蛊种和五毒教镇教之宝五仙鼎被高红苗带走了。高红苗偷学会了教主的天魔六神通,并在最后一次与教主交欢中,下了最损真力、最不易解除的灶娘虫蛊。老不死为了解除中蛊的禁制,花了十年时间修炼上天入地天罡地煞大罗周天功法。然后又闭关修炼邪门武功中最精深的武功之一:八荒独尊功。等他练成八荒独尊功,高红苗早死了。罗大侠神功盖世,侠名赫赫,威镇天下。他顾忌罗大侠神功,不敢妄动,虽存觊觎之心,但只是暗中结交邪派高手,以壮阵势,欲求能一举成功!这样又过了几年,他得到了邪派中最有势力的魔教长老的支持,遂欲北入中原,与罗大侠一决雌雄。谁料就在这时,罗大侠已被人暗害了。”
谢笑道:
“那你为何又入中原来了?而且显已与一个大帮会合伙了!难道你们教主不记恨我与梅花道长么?”
黎天刀道:
“在教主眼中,罗大侠是第一大敌!这不仅因为罗大侠功力高,还因为罗大侠是中原武林的主柱。你谢刀王虽也厉害,但江南武林,是魔教势力范围,不是我们五毒教问鼎之地。”
黎天刀说到此,笑了一笑:
“何况,你谢刀王早就‘失踪’了!梅花道人行踪不定,武当派的老杂毛,人多势众,也不太好动!至于在下入中原来,这也是我们教主的主意,他静极思动,想到中原武林来当霸主。同时也正好有人聘他出山。那是个大帮会大门派,正做一件大事业,允以事成之后,让教主做元朝的八思巴和长春真人这样的国师,光大五毒教!因此,我们五毒教的三大护法,先由在下与二护法吕师姐进入中原,便宜行事。教主与大护法莫师道莫师兄,正集中教内力量,征讨极乐峒峒主司马合欢,如得到极乐峒并入我教,教主将率五毒教与极乐峒的人众,同入中原来!也许是这老不死又看中极乐峒那帮娇娘们了吧?其实,到中原来,北国胭脂,南地粉黛,真是何处不销魂呵!”
谢笑皱了一下眉:
“我在这舞阳洞,被困十八年,而你才来了五、六年时间,这以前的蛇阵,不是你所驱使,又是谁呢?”
擎雕毒神道:“武夷山的豢龙客!他在这里守了十三年,后来改由我守的。因为豢龙客的驭蛇之法比不过我,他被换走了!”
谢笑望了一下罗豪扬,又问道:“那么黎大护法可知邀你们教主出山的那个大门派是什么门派?这门派派何人来游说教主的?有没提起罗大侠什么的?”
黎天刀阴阴一笑:“谢大侠,你又何必多问?难道还想出这嵖岈山么?你号称刀王,现在双腿从膝盖以下全没了,想一刀纵横也不可能了!刚才看你出手,连我手下之蛇也杀不死,还得几次三番出手,又哪能得手?倒是这位新到的朋友,武技不赖!”
“——这位新朋友,大概是我下山找娇娘乐子去,才混进来的吧?你两次闯我蛇阵,若不是谢刀王救援,连命也保不住,凭你那两下子,要想闯我蛇阵也还不够些!不过从你刚才的身手看,你的武功长进了不少,难道你就是我今天接到飞鸽传书,要我查找的罗名尊的公子罗豪扬?你从山上摔下来,没摔死?”
黎天刀说到这里,目露狡黠、残忍而得意之色:“罗公子要想闯阵,先问我这条蛇王和这头雕答应不答应?这蛇叫隐身飞腾食鹰蛇,要比金蛇、钱蛇稍皮粗肉厚些,也稍毒些!这头雕,叫紫血铁羽啖蛇雕!你最好别碰它的钩喙与脚爪,这两者都是有剧毒的!至于谢大侠,我们比划比划!”
谢笑轩眉一扬,喝道:“好!魔嵬子接招吧!”身子腾空而起,手中刀一扬,劈向黎天刀脑门!
黎天刀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笑望着挟怒出刀的谢笑:“七十、七十一、七十二,倒也!倒也!”
谢笑眼看已扑到黎天刀面前了,忽一头栽倒下来,跌落在地,只说了一声“你——”便昏迷过去。
“扑通”一声,原来站着的罗豪扬也摔倒在地!
黎天刀“嘿嘿”冷笑道:“谢刀王,罗公子,你们武功确乎不错!只是本座虽学了五毒神功,偏不爱动武,能省力就省力!这天竺无影香,确乎灵验!谢刀王,你人老不中用,就先把首级赏我吧!”说毕,从腰间拔出一柄镂花银柄短刀,一刀割向谢笑颈项!
黎天刀这一刀堪要碰到谢笑颈项,刀势一转,连人带刀,划一道弧光,疾若闪电,飞刺罗豪扬咽喉!
——只听“当”的一声,刀与刀激溅出火星来!
罗豪扬以金刀抵住黎天刀的银刀,惊怒交加地叫道:“你——!”
黎天刀冷笑一声:“据说罗公子有醒心木雕刻的观音菩萨,系神农门主孙观红送给点苍派,点苍派赠给你的。
我这天竺无影香,怎能迷得到你?你小子扮猪吃老虎,还嫌嫩些!”
说完,一咬牙,催动内力,借刀传功,攻向罗豪扬!
这时忽听背后,一个苍劲的声音道:
“老夫扮猪吃老虎,不嫌嫩吧?”
这声音正是金刀谢笑的声音。
黎天刀只觉脖子一凉,一柄刀撂在他肩上,挨着他脖子!
只要他一有异动,刀便可割下他的脑袋来!
黎天刀心一寒,果然一动不动,只是问道:“谢刀王如何看出我使迷香的,又如何防范我这灵验无比的迷香的?”
谢笑哈哈一笑:“罗公子把醒心木菩萨像给了我,你想我还会迷得倒吗?”
“那你——”黎天刀惊讶地看着面前的罗豪扬。
谢笑淡淡地接言到:“罗公子另有武功,可克制迷香!”
黎天刀以惊疑不安的目光望向罗豪扬:“罗公子炼成了天竺武功中瑜珈大法,能闭气?”
罗豪扬把刀一收,算是回答。
黎天刀刀尖垂下,显然认命了。
这时,忽听一声尖啸不知从何处传来!
随尖啸声,那小蛇尺龙猛地飞射向谢笑咽喉,其疾如矢!
谢笑见变生肘腋,飞蛇噬喉,忙把撂在黎天刀脖子上的刀抽出一挥。
谢笑的刀上本就为防意外之变,注满了内家真力,这抽刀一挥,如满弦之弓松手放箭,内力涌而喷出,化为刀罡!
这一刀之威,无异谢笑全力一击!
刀啸声骤起,急厉非常!
刀过。
尺龙身首异地。
与此同时,那大白带蛇无声急至,一下子缠住了谢笑腰身,昂头急噬谢笑心口!
谢笑大喝一声,运起玄功,奋神威身子一抖,大白带蛇顿时被震弹出去,蛇身寸断!
难道这便是金刀山庄谢家世代秘传的“寸劲大力法”?
无敌金刀,雷行一击的秘密就在于这一刀贯注了“寸劲大力法”的大爆发真力——一如邪派武功的“天魔解体大法”?
这,只是罗豪扬心中一闪而过的想法!
就在这一刹那,变生连连:
黎天刀见肩上刀一去,身形一矮,背后衣领里忽冲散出一股黄烟,那黄烟一下子弥漫开,罩住了谢笑与黎天刀的身影!
黎天刀持银镂花柄短刀的手向上一抬,刀尖一翘,从刀尖里喷出一股黑水打在罗豪扬胸口上!
谢笑怒吼一声,手中金刀飞掷去,金刀射中黎天刀右肩,黎天刀顿时肩头血红一片!
谢笑踣地不起。
罗豪扬仰天倒下,亦不复动作。
黎天刀一把拔下钉在肩上的刀掷在一旁,仰天大笑,声如夜枭!
笑毕,一口气吹散了黄烟,注视着倒在地上的谢笑:“谢刀王,你一定想不通这召蛇攻击的啸声从何而来的吧?——那是我以邪派武功中的腹语功发出的,是我肚子中发出的啸声!现在你中了我的‘散骨神烟’,骨软筋酥,真力受阻。一个时辰内必将筋骨俱为粉末,要比我这条大白带蛇死得还惨!即使我给你解药,也得在一个时辰后才恢复过来!我的解药,也须在一刻之内服下,过了一刻,连神仙也难救你了!你就给我好生歇着吧!想归降的话,一刻之内早说!”
黎天刀又走到罗豪扬面前:“小子,你的内功修为不弱,我小觑了你!但你中了我‘腐心五毒水’,焉有命在?这毒水先腐穿衣服,再腐皮烂肉,最后穿肠钻心!你的天竺瑜珈功,实就是道家龟息大法,屏住呼吸!但即使你能叫全身肤孔全关闭,奈何这‘腐心五毒水’沾物即腐呢?现在大概腐穿你皮肉,已到内脏了!等你胸口塌陷下去,开了个大洞,我再撒些‘化骨灭尸粉’,你这小子就彻底从这世上消失了!”
说到这里,黎天刀“噫”了一声,拍拍脑袋:“我咋忘掉这小子的‘九龙金鼎’武功秘籍?莫不也给腐掉了?待我先搜上一搜!”
说完他戴上一只鹿皮手套,又在手套上抹上一种药水,想是解“腐心五毒水”的。然后过来,为防万一,蓄劲于掌,护住胸口,先踢了罗豪扬一脚,见罗豪扬一动不动,胸口下塌,便放下了心!撤除功力,蹲下身子,揭开罗豪扬腐坏的衣服,搜起武学秘籍来。
孰料刚拿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还未分辨,原以为已死的罗豪扬出手如电,一掌拍向黎天刀胸门,狂飚骤起!
黎天刀出于本能,以掌相接,怎奈一个是蓄劲待发,全力一击,一个是事出意外,仓促接招,劲力有天渊之别!黎天刀只觉一股大力如潮涌至,身不由己,被这真力形成的狂飚一下子给抛弹出去,眼前一黑,口中一甜,狂喷出一口血来!
随即只觉五脏六腑俱痛裂绞心,胸口如压昆仑,气机窒闷乱窜,十二经脉,俱如针刺!
黎天刀想不到罗豪扬有如此精纯雄厚的内家真力,受伤之巨,乃生平仅见!
罗豪扬见黎天刀被抛弹出,随即跳起一抖衣裳,胸口飘下来两三层盆大的一块沾有黑水的物事来,他也顾不得看,一个箭步,冲到黎天刀面前,以刀指向黎天刀鼻尖:“想活命的话,拿‘散骨神烟’的解药来!”
黎天刀重伤之下,焉敢违命?只好把解药交出。
罗豪扬接过解药,正想以刀点黎天刀穴位,不料黎天刀大约因伤势过重,竟先跌倒在地!
罗豪扬心悬谢笑被“散骨神烟”所制,忙奔向谢笑,给谢笑喂服解药。
谢笑服下解药,问道:“黎天刀怎样了?”
罗豪扬道:“中我一掌,身受重伤,现已倒地不起!”
谢笑道:“以黎天刀的功力,还不致伤重如此,恐其有诈!最好先去制住他穴道!”
罗豪扬闻言心中立知不妙,刚待奔过去补点黎天刀穴道,只听黎天刀哑着嗓子道:“可惜你晚来一步!”说毕竭尽全力,打了个口哨,把手向罗豪扬一指!
顿时那蛇王与大雕俱向罗豪扬扑来!
罗豪扬急对谢笑道:“前辈请渐蓄内力,化开解药,解除禁制。我来对付蛇、雕,为你护法!”说毕,捡起谢笑的金刀,疾迎向蛇与雕!
与此同时,黎天刀也坐起,和谢笑一样,盘膝打坐,默运玄功,为自己疗伤!
蛇与雕见罗豪扬持双刀冲来,那雕倏地举翅斜飞掠上天去,而这条被称为“蛇王”的巨蛇,游至罗豪扬五尺远处停下,慢慢把蛇身盘起,竖起上半段蛇身,昂着硕大的三角形蛇首,几乎与罗豪扬同高!
蛇王嘴微张,露出尖锐的蛇牙来。
蛇的信子一忽儿吐出一忽儿收回,蛇头一动不动,蛇身也一动不动,那双核桃大的金框蛇目,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
巨蛇长达二丈,粗如水桶,大头细颈,蛇身至尾巴三尺处陡地由粗而细。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蛇王的体肤起了变化,渐渐地,与所盘踞的那块草地同一个颜色了!
蛇王似乎在与罗豪扬斗耐心!
而那紫血铁羽啖蛇雕则在罗豪扬头顶上盘旋着翱翔,有几次向下俯冲斜掠下来,几乎已冲撞到罗豪扬头上了,但马上又往上猛一冲,让开了!
铁雕的劲翼扇起的“蓬蓬”的风声,直扇得罗豪扬衣袂飘飘,头发飞舞。
罗豪扬连眼睛也没眨一下。
罗豪扬知道,也许只要他一动,全身真力一发一懈,那蛇王便会乘隙进攻。
而蛇王的进攻也许正是夺人之命一击!
但在铁雕的俯冲斜掠的挑衅与进攻下,罗豪扬怎能一直保持不动呢?
据说,蛇为了猎守栖鸟,可以盘绕树枝,三天三夜不动不合眼,以待鸟儿栖落在它的嘴边。
而蛇王,据说为了守候一只麋鹿到它盘踞的水边,曾七天七夜不合眼、不动弹。
罗豪扬能守多久呢?
少林寺以枯坐著称的灭欲大师,曾连续坐禅七天,不眠不饮,不言不动。
然而罗豪扬不是灭欲大师!
而且灭欲大师头顶上也无爪啄俱含剧毒的铁雕盘旋俯冲,意欲一攫人首,致命一啄!
——罗豪扬险矣!
罗豪扬也已看出危机所在,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罗豪扬不等,便是要主动出击!
罗豪扬横在胸前的金刀已注满了真力,正等待机会行雷霆一击!
罗豪扬出手的机会便是铁雕再次俯冲到头顶的时候!
但铁雕,你还会俯冲下来吗?
铁雕似乎也看出下面的危机,它那巨大的翅翼张开,在高空中不动,凭着风力滑翔着,一圈又一圈地滑翔着,就是不飞下来!
蛇王依然昂着它的三角形巨首,如泥塑木雕般一动不动!
罗豪扬决定先发制人!
罗豪扬左手短金刀射出,激射蛇王的眼睛!
蛇王昂起的蛇首猛地一耸,“呼”地窜出,直扑罗豪扬!
罗豪扬金刀一挥,一招“拦江截斗”迎向蛇王!
蛇王一头撞在金刀刀口上,将金刀撞歪出去,往外一荡!
罗豪扬只觉一股大力传来,虎口一震,忙借力乘势,刀走荡势,人走大斜步,掠过蛇王上半段身子,至蛇王中段,刀一领,一招“泰山压顶”,劈向蛇身!
蛇王闻劲风袭体,鼓气相迎,刀斫蛇身,如斫于铁石,铿然有声!
蛇王猛回首,向罗豪扬电射扑噬!
斗大蛇首,张开血盆大口,信子伸缩如电,一股腥风扑面而来,势挟风雷!
罗豪扬施展绝项轻功,一跃跃过扑来的蛇头,人在高空,头前脚后,跃扑而下,一刀劈向蛇王七寸处!
蛇王猛地蛇身一弓一弹,往前疾窜,势若惊鹿!
于此同时,罗豪扬听到背后风声大作,那铁雕扇动巨翼,箭一样直射下来!
同时,蛇王长尾反卷,鞭抽罗豪扬,有千钧横扫之力!
说时迟,那时快,罗豪扬见遭蛇、雕前后夹攻,危险非常!急中生智,足尖向扫来的蛇尾上用力一点,再次跃起,手中金刀撒出,化一道金光,射向蛇王七寸,人却转身向铁雕扑去!
铁雕怪叫一声,利喙如钩!两只毛茸茸的老皮粗爪,如一对铁抓,搭向罗豪扬双肩!
罗豪扬人在空中,急往外一飘一升,升得比铁雕还高,一翻身,骑在铁雕背上,双手紧紧控住铁雕颈毛!
陡听下面风声大作,往下看时,见那巨蛇蛇王,七寸处金刀只露出一段刀柄在外,发疯般猛掀猛摆,一次次昂首直向天空扑去,如扑击天空中越躲越高的敌人!一会儿,劲儿慢慢低松下去,最后,躺在地上不动了!
罗豪扬看到蛇身上流淌出的与地上积着的好多的蛇血,心中一宽:蛇王七寸中刀,死去了!
正当罗豪扬心里略一宽松之际,那铁雕猛地在空中来个“鹞子翻身”,将雕背一弹,欲将罗豪扬摔落!
罗豪扬运足神力,将双腿紧夹铁雕,然后,腾出一手,朝铁雕的头上戳出一指,以真力逼出!
铁雕虽说天生异禀,身坚如铁,奈何遇上罗豪扬功力深厚,已臻一流高手之境!
这以巨大真力逼出的一指之力与双腿劲力,使铁雕凶野之性顿时敛收,不敢再桀骜不驯,被罗豪扬乖乖降服,落到地上。
罗豪扬从雕背上跨下来,去蛇王七寸处去拔插入的金刀,刚弯下腰来要拔,哪知这看上去已死的巨蛇倏地回首如电射出,直射罗豪扬面门!
罗豪扬骤出不意,忙向后跃退!
蛇王似早料到罗豪扬会这样躲避的,它的劲尾猛地反卷扫出,正打在罗豪扬背上!
罗豪扬乍被击中,全身一震,气血不由一阵翻涌,直冲脑门!背上顿时火辣辣地痛得四肢百骸俱欲被拆散一般!
——这蛇王一击之力,毫不输于一个武林高手的全力一击!
蛇王一击击中后,张开血盆大口,蛇目如电,兴起一股腥风,再次向罗豪扬面门射来!
如被这毒蛇之王射中,让它的毒牙咬上一口,罗豪扬焉有命在?
但见罗豪扬临危不乱,站定马步,对凶猛扑来的蛇王视若无睹,仰天深吸一口气,轻飘飘拍出一掌!
那蛇王的三角形巨首已射至罗豪扬面前五尺之地,蛇信子倏伸而出,几达罗豪扬面门,忽有一股真气铁流兴于无形,陡地如山向蛇王压来!“轰”地一声,蛇王之首被击得血肉模糊,委然于地!
罗豪扬连番剧战,此时见蛇王再无复生可能,心中不由一懈,在蛇血腥气之下,只感到身心劳疲,晕晕然欲坐下去,作一小憩!
正在这时,忽听一声怪啸!
蓦地回望,只见擎雕毒神黎天刀蓦地从地上弹起,跳在空中,向还在闭目垂眉,运功疗毒的打坐的谢笑,如鳌的飞蝎一样,张开双手,扑杀过去!
谢笑命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