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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弟之战

    “是我!”一人道,边说,边缓缓出现在门口,身穿牙黄色长袍,正是二师兄南宫泰,而另一人则从窗中飞扑进来,一剑刺向罗天龙:“王八羔子,竟害我罗兄弟!吃老子一剑!”

    来人一身青衣,正是六师兄孟震东!孟震东飞身一剑刺向罗天龙面门,正是“玄素剑”中的一招“青线搏虎”!

    罗天龙大喝道:“何方小子敢施偷袭!”大喝声中一个“风荡迥柳”,以摇头斜身避过一招,随即身形一矮,一伸臂,掌一翻一张,竟然施展“空手入白刃”的进手招术,来硬夺孟震东手中之剑!

    孟震东怒道:“敢夺老子的剑,斩你魔爪子!”紧跟着手中剑一酣一斫连着滚绞,乃是取自四川“白龙滚海刀”

    中的刀术“白龙滚斫绞”!

    罗天龙见状,嘿然一笑道:“你小子剑招好怪好快!待老夫空手与你玩玩!”边说边右手一个伸缩吞吐,以蛇形刁手刁出,但向下以拇、食、中三指复相击出时,用的乃是鹤拳手中的啄手!

    孟震东手腕一振,抖出三朵剑花,飘飘飞向罗天龙胸前,上、中、下三路,点刺“廉泉”“中脘”“气海”三穴!这一招反守为攻,正是“玄素剑”中一招精妙之着:“一线飘三花”。

    罗天龙轻敌冒进,招式已老,再无法变招,只好跃退一步,老脸不由红了一下,再出手时,已改为虎虎生威的天龙掌了,用内力发出的天龙掌,把盂震东攻出的剑招硬是给震歪。

    孟震东气得嗷嗷大叫,人如疯虎,剑如飞电,展开“三十六手玄素剑”法,与罗天龙战在一起。

    罗豪扬被眼前的变化弄得眼花缭乱,面对二师兄,不由一呆,随即装作不懂:“二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泰淡淡一笑:“人逢得意时,总难免大意些!你与这位什么三伯谈的,大部分都让我们听到了。何必再装呢?识相的,念你无知,受人蒙骗,还回到师门来,如不识相,那么你向我出剑吧!师父虽夸你剑法已胜过了六师弟,和七师弟在伯仲之间,恐怕还过不了我这一关吧!”

    罗豪扬不由心中暗骂自己大意,人家来了多时,到此时由人家说出才知,岂不太失警惕了?

    但事已至此,又岂甘受缚?

    本着先礼后兵的原则,他轻轻一笑道:“好!二师兄既然挑明了,我也明说了吧!我本是燕山天罗剑庄罗名尊之子。我现在得与我三伯罗天龙走了!你也当知道,当初拜师习武,本就是师父逼我的,并非我故意卧底偷艺!二师兄,看在这两年相处的份上,何必闹翻?让我们走吧!”

    南宫泰静静地望了一会儿罗豪扬,然后下了决心,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好,你可以走……”

    “谢谢二师哥!”罗豪扬想不到南宫泰会同意放他们,忙谢道。

    “但东西得留下!那个人也得留下!”南宫泰见了罗豪扬大喜过望的样子,平静地道,“我们师兄弟一场,我不想为难你,但你也别叫我在师父面前交不了差。嘿嘿,小师弟,这,想你不会拒绝吧?”说到最后露着管家与商人式的狡黠的笑,嘲讽地望着罗豪扬。

    罗豪扬这才发觉二师兄并没有真放过自己的意思,不由愤然道:“好!我总算没料错你!你拔剑吧!我知道你用的缅剑就扣在你束腰的腰带内!平时无缘,今日正好领教领教二师兄的高招!”

    南宫泰并不拔剑,眨动一下眼睛,又堆起子圆圆脸上白喉:“小师弟,何必看不开呢?这件金鼎留下,大不了千金之价!重财宝而轻生命,识者不为。至于那人,嘿嘿,刚才要不是六师弟飞石打碎杯子,你吃下毒酒,还有命在?而你还想与他一起走!”

    “不!你胡说!我三伯对我天罗剑庄忠心耿耿,他待我如亲伯父一样,怎会害我?至于那金鼎,本就是我家祖传之宝,你定也听到了,内中有我家家传武学秘诀在内,又岂能留下?哼!你想挑拨离间,又欲叫我置祖传重宝于不顾,那只能是妄想!”

    旁边打斗声中马上传来孟震东的叫声:“师弟,二师兄没说错,这人——王八羔子,再接我一剑!——这人真要毒死你呢!我亲眼看见的——好我的龟儿子,老子不信斩不掉你这一对爪子!接我这招‘划水刺蛟’,再接我这招‘撩梅垂帘’!哈,你上当了!”

    孟震东大笑声中,罗天龙怒吼一声:“好小子,竟敢伤我!”

    说完“呼”地一声一个“旋风车河”,人在退而复进之间,一条九节鞭已掣在手,一招“见龙在田”,夭矫如龙的九节鞭飞掣而出,鞭梢刃尖明晃晃一道白光,直奔孟震东眉心射来!

    罗豪扬飞眼看罗天龙时,见罗天龙左手手背上,血肉模糊,已被剑绞碎了一块皮肉!

    孟震东见罗天龙鞭势凶猛,怒笑道:“龟儿子,才在你手背上扎了一下,便要老子命啊!”嘴里说着,手里不停,一个大弯腰,斜插柳,紧低头,避过来鞭,然后一招“龙门赤鲤抢水式”,一弓背,一剑直刺,直奔罗天龙软肋!其势活脱脱欢泼泼如一条抢水逆流、鼓鬣怒射而上的龙门赤鲤!剑刃带啸,其快如电!

    但罗天龙手中九节鞭忽地中折,鞭头飞到一半时,一个向下飞缠,如早料到孟震东这一招似的,孟震东如不收招,剑必被鞭锁拿住!

    孟震东怪叫道:“好招!”手中剑已倏地化为“长河落日”,划了个圆弧。反削九节鞭,竟不畏九节鞭缠绕锁拿,敢情是一柄能切金断玉的宝剑利器!

    罗天龙也存如是想,手腕一抖,招式又变,“神龙喷珠”,鞭头尖刃倏地斜飞急射,直扑孟震东左肩。孟震东大吃一惊,退得稍慢些,肩头已然中彩挂花,有血从肩头流出,渗红了青布衣衫!

    这一受伤,更激发了孟震东怒火斗志,边龟儿子龟孙子地骂,边手头一紧,加强攻势。但在罗天龙“如意天龙鞭”的飞舞封锁之下,如何能攻得进去?

    因隔了一张小方酒桌,“玄素剑法”虽好,反不如九节鞭鞭长势强。何况罗天龙是成名多年的武林高手,他的“如意天龙鞭法”,堪称北武林一绝,兼棍、铁鞭、软索、绳镖、点穴橛、软枪、虎头钩八门兵刃之妙,又占了地利之便!七、八招下来,已被罗天龙夺得先手,占了上风,攻多守少,把个孟震东气得怒吼连连,与之恶斗!

    南宫泰见罗豪扬关心孟震东罗天龙之战,冷冷一笑:“小师弟,你不看到六师弟落了下风?在当年大名鼎鼎的关外‘如意天龙鞭’的鞭下,随时有性命之危?你可以不信我,难道还不信六师弟?说实话,我也直到今早上,六师弟告诉我失掉了师父叫他看管的宝鼎后,才知有这一宝鼎的!你带走宝鼎,那不是害我,而是害六师弟,你的孟大哥!你好好想一想吧!如把东西留下,你就走吧!其余事,我给你兜着,向师父说去。你走后,我也好帮六师弟解围。”

    “我……”罗豪扬嚅嗫道,一时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是好!

    一方面是待自己如亲伯父的、为天罗剑庄忠心耿耿的三伯!

    一方面是耿直、仗义的六师兄,自己义结金兰的大哥!

    但那打翻在地的毒酒是假不了的!

    这究竟是三伯想害自己,还是二师兄与六师兄合伙想害三伯呢?

    “豪扬,还不动手冲出去?”罗天龙边打边忿恚叫道,“你在这里受的骗还不够?出去后远走高飞,学成武功,再来报此大仇!”

    “罗兄弟,你不能跟他走?他会害你的!你那金鼎也不能带走,那是师父吩咐过的,这是替人——哎哟,好!龟儿子,打得好!——这是替人代为保管的……”孟震东边打边喊,右肩上因分心应招略慢,又被扫中了一鞭梢,动作不由呆滞了些。

    罗豪扬心乱如麻,不耐烦地冲南宫泰道:“让我们走!”

    南宫泰:“那把宝鼎留下!”

    “你让不让?”罗豪扬低声问道,他的目光中燃烧起一种怒火来。

    “不让。”南宫泰毫无所动。

    “不让就接招吧!”罗豪扬一声怒喝,一剑“白石裁云”,抹向南宫泰之腰!

    “叮”地一声,南宫泰身子一晃,手中多了一把缅铁软剑,挡住了罗豪扬的一剑!

    罗豪扬“唰唰唰”连出七剑,抢攻七招。

    “叮叮叮”每一剑都击在南宫泰的剑上。

    罗豪扬紧咬牙关,星目中精光如电一闪:“二师兄,休怪我不客气了!”说话之间,剑诀一领,猱身而上,“玉带围腰”“铁蝶穿林”“苍鹰抖翎”“老龙回啸”“寒雨薜荔”,五招纯用“玄素剑”中的剑招!

    南宫泰边见招拆招,边冷然笑道:“好,你要逼死六师弟,你就拚命拖住我吧!”

    罗豪扬铁着脸,盯着面前的南宫泰,只觉这位二师兄令人有说不出的丑陋,反感!他不由大喝一声:“再接我这捂‘白猿引升’!”一剑指向南宫泰“天突”穴!

    南宫泰笑道:“‘白猿引升’升不了——啊,你不是!”

    到后边转为恼怒的惊叫!他的胸腹之间的“中脘”“神阙”“关元”三个穴位上,衣服已被刺破,渗出三点血痕来!

    “不错,我不是‘白猿引升’,而是‘玄素剑’外的一招,这一招取自六合单刀中的‘尉迟拉鞭’连下来的一招‘探札’!但这招‘探札’又加进了‘玄素剑’的‘一线飘三花’的变化,由上向下点三处穴道!二师兄,兵不厌诈,恕小弟力取不能,用了点小计谋!得罪之处,多多海涵!”罗豪扬说毕,拱了拱手,向罗天龙叫道:“三伯,这人是我结义大哥,放过他,我们走!”说毕,离开被点中穴道,定在一边的南宫泰,走向罗天龙。

    “嘿嘿,罗豪扬,你走不了啦!”南宫泰一声大笑,“你回过头来看看,我手里拿的是什么?”

    罗豪扬闻言,脸色一变,不由停下了步子,他心向下一沉,马上想到罗天龙的话:南宫泰会打梅花针!梅花针有两种,一种是以发暗器的手法发出的,另一种是弩筒喷射的。那么,现在南宫泰手中拿的,很可能就是梅花针弩筒!

    “回过身来看着我,慢慢回过来,不得弄鬼!否则,嘿嘿,我认得你小师弟,但这弩筒不认得你!”南宫泰得意地笑道。

    罗豪扬依言,转过身来。

    果然,南宫泰手中抓着一个紫乌乌的喷筒,正对着罗豪扬。

    “小师弟,这是我的‘神毒千针弩筒’,内装一千二百四十八支细如牛毛的梅花金针。这些针打在一个人身上,你想一下会变成什么吗?——刺猬!你一定看过那种小东西吧?”

    南宫泰说到这里,微笑的说话姿态一变,变成又冷酷又严厉:

    “快叫你什么三伯停手,否则,我杀死你后,照样可杀得了你三伯!”

    “好,我不用豪扬喊自己停下。你这位‘绵里金针’我总算领教了!”罗天龙闻言,不待罗豪扬叫,先自停止了出手。

    失败就是失败,磨蹭下去只会使事情更麻烦!承认失败不等于甘于失败!——这是罗天龙,也是武林中、江湖中处日子的大部分人的原则。

    “小师弟,你是否嫌我这一手不地道?同时你在想,我为什么还能动作?——这主要是你心肠太软,下手太轻,并不曾用重力把我穴道封死,而你别忘了,我们都是石门弟子,会‘颠倒经穴’的功夫。本来你们可以走得掉的,只要你下手再重些!即使会石门的‘颠倒经穴’的功夫,若不是预生警兆,使这功夫于先,还会被封死穴道的,要以‘颠倒经穴’的功夫解开被封穴道,也要半支香时间。有这半支香时间,你们可走好多路了!——我们之间又不是比武,我为什么不能拿这弩筒降服你?有更好的办法,我向来是不喜动刀动剑的。小师弟,我也教你一个乖吧!以后对敌,必须心狠手毒,否则,吃亏的就是自己!”南宫泰嘲笑道。

    罗豪扬冷冷地道:“南宫泰,何必再多言?要动手就动手吧!我一念之差,才导致了你此刻得意。但以弩筒取胜,是否有愧于心?”

    “这有什么好惭愧的?你的‘探札’是武功,我的梅花针也是武功。嘻嘻,一比一,扯直。”南宫泰边笑着边打量着罗豪扬上下:“小师弟,真可惜!本来以你的才貌武功,蛮有望成为未来的石门姑爷的,莹莹这小妮子,对你可用情甚深矣!只是她是聪明人,不肯先点破而已。我不知你是真笨呢,还是装疯卖傻,竟然一点也不知趣,只是与她姐弟相称,循规蹈矩的!现在可便宜邱老七了!邱老七自命风流,恋上这小妮子可有年代了,无如他与你相比,相差不可以道里计!难怪眼界颇高的莹莹也会对你生情!不过现在,你想后悔也晚了!——六师弟,把那人点倒后过来!”

    孟震东对着罗天龙喝道:“放下兵刃,手举起来,转过身去!”

    罗天龙依言抛下九节鞭,举起手,背对孟震东。孟震东以剑代指,点了罗天龙七处大穴,然后走过去一脚踩在罗天龙腰里,骂道:“你这老王八蛋,也有今天!”罗天龙痛得“哼”了一声,被踢倒在地,头撞在墙上,额角顿时渗出一缕血来。

    孟震东看了一眼罗天龙那副痛苦与狼狈的样子,哈哈一笑,边给自己受伤的肩上敷药包扎伤口,边走了过来:“二师兄!”

    “受伤重么?”南宫泰关心地问。

    “还好。只是右臂酸麻得紧,左肩也生痛!那老不死的,功夫倒硬!”

    “小师弟,你把剑放下来,把包袱解下来!”南宫泰道,“现在你也别想走啦,等师父回来发落你吧!不过你武功不弱,难保你会跑掉。六师弟,你上去把他软筋给挑断,废掉他武功!”

    “这……”孟震东迟疑道,“废掉武功这样的大事,还是让师父回来决定吧!”

    “那么,如果师父回来前,他跑掉呢?”南宫泰问,“他跑掉了怎么办?”

    “但罗兄弟并没干什么坏事,只不过要带走一只金鼎而已,最多定一个背叛师门和犯了盗戒的罪名而已。不过他只是师门的记名弟子,师父不是说过,要我们当他贵客看待么?”孟震东辩道。

    “那依你说怎么办?”南宫泰反问。

    “我……”孟震东一时也没什么主意,临了道:“我也没什么主意,只是,要废掉罗兄弟武功,这肯定不行!罗兄弟,你在这里住几天,等师父回来后再走行不?你总不能不见一下师父就走吧?”说罢,眼巴巴地望着罗豪扬,露出恳求的眼神来。

    “孟大哥,你别为我开脱了。我本可以假意答应你的,但君子相交以诚,我不想骗你,使你日后为难,担当纵容叛徒逃脱的罪名。”罗豪扬道,“你干脆让南宫泰把我武功废掉吧!我也不愿把石门武功带走。即使废掉我武功,只要有可能,我爬也要爬离开这里的!”

    “怎么样?你想为他开脱,他未必肯领你的情!罗师弟,你这份坦诚,我南宫泰倒也佩服。如你答应了六师弟,我还坚持要废你武功,孟师弟非跟我干起来不可!这样你倒也有逃脱之机。我如同意你留下来,以你的武功,要想摆脱我们俩,也非难事,只要我们有所疏忽,你便可走成了!”南宫泰和缓地道,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这是你高抬我了!我一则固然怕连累孟师兄孟大哥,二则,即使不挑断软筋,废掉武功,以你的‘金针带脉’来整我,我内力受阻,还不是一样是个废掉武功之人?倒不如废掉武功,使我更心安些!不过,只要我罗豪扬三寸气在,总有回来报仇这一天的!”罗豪扬愤愤地道。

    “小师弟,想不到你对我们师父这样仇恨!”南宫泰叹了一口气,“那我只好成全你的心志了!六师弟,我知你与小师弟是结义兄弟,不忍动手,唉,这得罪人的事只好我来做了!其实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小师弟,这是你逼的!”

    “就算是吧。”罗豪扬因心中憎厌这位平时以虚伪的笑脸讨得上下欢心的二师兄,便扭过头去,不再看南宫泰的脸孔。

    “六师弟,你来拿这针筒,以左手抓住筒身,右手抓住这扳机,如有异动,一按就可发射飞针的!”南宫泰想把针筒交给孟震东。

    孟震东不接,心犹不甘地问罗豪扬:“兄弟,你真的还想走?”

    “是。”

    “等到师父回来也不行?”

    “不行!”

    “那么,连向莹莹也不告辞一声了?哪怕等莹莹回来再说——莹莹这几天内就要回来了!”孟震东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挽留罗豪扬。

    “……”

    提起石莹莹,罗豪扬不由语塞了!眼前不由出现石莹莹关切的目光来,平时她对他的种种关心,也一幕幕涌上了心头。

    他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从目前看来,石道人很难脱得杀害父母凶手的嫌疑,即令不是元凶,也必是帮凶!似乎很难改变罗家与石家结成血仇冤家的局势了!

    在这种场合下,如何处理与石莹莹的关系呢?唉,大丈夫恩仇分明,但这恩、仇该怎样报呢?

    目前,就这样不辞而别吗?

    以后石姐姐知道了又作如何想?

    我这样走,对得起她么?

    但不走又如何呢?留下来,等见到她后,向她说:我要走了,因为你二叔公很有可能是杀害家父母的大仇人!我要学成家传武功,再来报仇!?——除此之外,就是放弃报仇。

    但不报父母大仇,不查出“潜龙门”来,既对不起父母在天之灵,也对不起武林正义!那是不可能的!

    那么,还是走吧!在见到石莹莹前走吧!这样,也免得更难堪、痛苦些!

    罗豪扬于沉思中脸上时露温柔、欢欣之色,时露痛苦、悲愤之状,忧愁交加,时阴时晴,最后在阴郁、痛苦的表情中,露出一种坚毅的神情来,目光也由迷茫、散乱而变清明而冷静了!只是紧咬的嘴唇,露出一种痛苦之状来!

    “怎么样?还是等莹莹回来后再说吧!唉,我想不到你对师父这么恨!”孟震东劝解道,同时为他的罗兄弟与师父之间会有这样大的仇恨而感到一种深深的遗憾!

    在这种心情下,他当然希望罗豪扬能留下来,他在心里想,不知罗兄弟与师父结了什么仇,也许莹莹她来了,能解得开这份仇的!

    他如果知道罗豪扬与石道人之间,结的是生死大仇,恐怕也不会这样想了。

    但这一切,谁向他解释呢?

    只听罗豪扬闻言,又默然了一会,然后长长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语气沉重,带着一丝苦笑:“唉,恐怕莹姐姐也等不得见了!——除非我没机会逃出去!唉,到那时,也许能见一面,也许,怕还是见不到了!一切看命吧!”

    对于一个心雄万丈的豪侠少年,把自己的一切无可奈何地交给所谓的命运,那是一种怎样的悲哀啊!

    孟震东默默地看了罗豪扬一会,目光中露出种奇特的神情,他尽量平静地问:“你知道我想对你说些什么吗?”

    “我知道,你在心里一定骂我忘恩负义,骂我混蛋!骂我至少应向莹姐姐说明我与师父间发生的一切,要有个交待,不该这样不等她回来就走!更骂我这个聪明人,竟会成了师父这样一代武学大宗师的仇敌!论武功,他一人可抵我五个!我也许一辈子也无法拥有他那份无可匹敌的功力,与他作对的结果只能使我一败涂地,甚至落得死无葬身之地!但孟大哥,不管你如何骂我,哪怕杀了我,我这一切都无法改变了!唉,我岂愿与师父结仇?但事实如此,我也无法!孟大哥,你不用劝了,我与师父那份仇,决不是容易化解的!”罗豪扬冷静地道,好像他讲的是别人的事,与他丝毫无关似的。

    “是的,我要骂你,罗豪扬,你这特等混蛋!放着莹莹这样好的人不爱,反而要跟师父作对结仇!你什么仇人、冤家不好找,偏找上了师父?什么仇不可以结,非得结上个解不开、化不掉的生死大仇?你可是叫猪油蒙了心了?还是撞上鬼打墙了?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行!真该让剑在你身上刺上百二三十个透明窟窿,让人一掌拍烂你个昏头!妈的巴子,王八羔子、你这龟儿子龟孙子;先人板板的、你,你怎么不自己一头撞死算了?!”

    孟震东被罗豪扬的话引出了心头之火,不由跳起来大声骂道,直骂得脸红耳赤,青筋如蚯蚓般在额角上浮起,眼睛也布满了红丝!

    开初还注意分寸,保持自己做大哥的身份,到后来心火上升,气怒交加,急不择词,把他川话中骂人的口头禅也一古脑儿给骂了出来!

    骂完后,如红眼公鸡似地盯着罗豪扬,呼哧呼哧地透粗气。

    罗豪扬毫不动气,平静地道:“大哥,你就是再骂狠一些也没用的!你还是留点力气吧!”

    “六师弟,你也算尽到大哥的份了!奈何他是一条道走到黑了!”南宫泰叹了一口气,“其实我又何尝愿意如此?但我比你更了解罗师弟为人。我也懒得再劝了!看来只好如此,等师父回来最后发落吧!看在师兄弟一场的份上,本要挑断软筋的,现在改为捏碎他两处锁骨,如师父日后认为罪不至此,再以续骨神膏驳接便是!这样至少他两个月内是动不了了,这一年内也无法练武了。但少练一年武,罗师弟日后悟性快,嘿嘿,多练练,两三年内也就追上来了!——喏,这针筒给六师弟你,你可不能再心慈手软!你若一心要顾全结义之情,那就作出背叛师门的事吧!甚至可以先射死我!”

    南宫泰边将针筒交给孟震东,边道。

    孟震东接过针筒,把针筒对着对面的罗豪扬,他不大敢看罗豪扬的脸,握着针筒的手有些颤抖起来。

    “抓稳一些!一旦误动扳机,就射死你的罗兄弟了!也注意好方向、动静,如放跑了他,让他带走了金鼎,那可是大事!秘道密室,师父是交给你看守的!”南宫泰边说边转向罗豪扬身后。

    罗豪扬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甚至连眼睛也轻轻地闭起来了?!

    看来他只好接受眼前这命运了!被捏碎了双锁骨,这意味着他这一辈子也许就这样完结了!

    但面对这一千二百四十八支梅花金针的机弩飞针喷简,稍动异动,便成刺猬,又有什么办法呢?

    南宫泰伸出他那双保养得很好的、指甲修得平滑整洁的手,站在罗豪扬背后,略一静神,然后倏地一双手抓向罗豪扬双肩胛的锁骨,双手成大力鹰爪式,这一爪给抓实了一捏,以他绵掌击石如粉的功力,锁骨一定给捏碎了!任你多好的武功也使不出来了!

    孟震东不忍看此惨状,不由闭上了眼!

    但奇迹出现了!

    孟震东听到一声怒哼后再睁开眼时,那惊心动魄的一抓已成过去,出现在他眼前的竟是南宫泰,罗豪扬站在南宫泰身后,两人像是迅速调了一下位置!

    罗豪扬的双手紧紧抓牢了南宫泰的双腕脉门,这双手脉门一封死,上半身已全部软麻无力了!

    罗豪扬复以膝盖抬起在南宫泰背后尾闾骨上之“腰俞”穴上猛撞了一记,封死了他的督脉,然后双指齐下,出手如风,上上下下,点了个遍。做完这一切后,松了一口气,道:“你‘颠倒经穴’的功夫,如再能将北武林中点穴第一高手姜若拙的‘梅花锁穴手’破掉,那也算我时运到了!”

    说罢,从容走出来,站在孟震东面前。

    “你……”

    孟震东想不到罗豪扬出手这么快,才一闭眼间,竟把二师兄又制住了!但对罗豪扬不用二师兄来要胁,又感到迷惘。

    “孟大哥,我知你是个重信用、讲忠义的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对君子用君子战,对小人看来也只有用小人战了!我刚才故意装出听天由命之状,那是麻痹南宫泰的,其实我近两年来一直在练石家武功的同时,背着人也一直在练我舅舅传我的‘梅花锁穴手’的点穴功夫,峨嵋派‘无相神功’中的‘以我无相,破尔万相’的‘听风辨位’、以静制动、后发制人的功夫。二师兄终于第二次又着了我的道,被我锁住他双腕脉门,以‘神跤王’黄挺老夫子的‘双摔沙包’式,给一矮身,抛提起摔到前面来了!至于我不用二师兄来要胁你,因为我还自认是君子,同时认为你也是君子,所以我不想以南宫泰来强迫你!南宫泰被我锁点了昏、麻、睡、盲四类大穴,现在虽还立着,眼睛依然睁着,但已与昏睡过去的人一样:他听不到我们对话的。现在就我们兄弟俩,没有旁人听到,我也不求你,只望你自己作一抉择。”

    孟震东默默地望了一会儿罗豪扬,叹了一口气:

    “你,走吧……”

    罗豪扬并不动:“我还要把九龙金鼎带走!因为那金鼎本是我家故物,是祖传之宝,内中还藏有我家传武学秘诀,我不能留下它!”

    孟震东的脸不由红了:“金鼎是你从秘道密室中拿出来的。听师父说,是一个大有来历的人在危难中寄存在这的。因这人甚有来头,而且据师父猜测,这件金器很可能是那个大有来历之人的一件宝物!因而师父再三嘱我不得泄密,严加看守!连二师兄、五师兄、七师兄他们,都不让知道!我也是无意中发现才知道的。——现在如失掉此物,唉,叫我如何向师父交代?你不要行不行?兄弟,就算大哥求你了!”

    罗豪扬脸上不由一片苍白,默然无语,低头良久后,毅然抬起头:

    “大哥,我不能没有这金鼎!我得凭它内藏的武学,将来找‘潜龙门’与所有害死我父母的人报仇!你知道我身世吗?我有怎样的遭际?让我简略告诉你一下吧!你如认为可以给我,那就给,不可以,那你就干脆把我射死算了!”说罢,将自己的身世、遭际简要说了一遍,然后静静地望着孟震东。

    孟震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好久后,终于作出了决定,声音出奇地平静:

    “好,你带走吧!”

    说这话虽然平静,但好像耗尽了他全部精神似的,说完后,人顿时委顿了不少,本就短小的人,似乎显得更小了。

    罗豪扬拾起包袱,又慢慢系好、斜背身上。

    “你把剑也拾起来吧!”孟震东低声道。

    罗豪扬又拾起剑,插在背上的剑鞘里。

    “你走吧!”孟震东沉重地道,这声音犹如他的心情!

    “不,我还要带三伯一起走!”罗豪扬道。

    “不!你不能再要你的什么三伯了!你与他一起,他会害死你的!”孟震东的脸又一次涨红了,激烈地反对道,“他往酒中下毒,我亲眼看到的。那时你在把包袱打好,正朝身上背,我看到那该死的老王八蛋,指甲向杯中一弹,喷出一股白色的烟末来!二师兄在我耳旁低语了一声:‘下毒!’后来见这龟儿子把酒端给你时,我才出手的!——干脆,这老王八蛋让我给宰了他吧!”

    罗豪扬闻言不由一愣,对孟震东最后一句话,宛若罔闻,只是默默地出神,脸又一次变苍白了!

    孟震东见状,拿针筒对准了罗天龙,刚想扳扳机,罗豪扬急道:“慢!”

    孟震东不由停下来,看着罗豪扬。

    罗豪扬脸现激动之色:“盂大哥,我不怀疑你对我的真心!但这位罗三伯,是我天罗剑庄除我而外唯一的幸存者,他为了我罗家,差点送了命,身上还留有伤疤!这几年来为了查访‘潜龙门’,不顾年纪老迈,奔波于江湖之上。为了见我,不惜在此隐姓埋名,过着贫苦而寂寞的日子,一守就是两年!唉,即使他真对我下毒,那也是临时见宝而起贪心。唉,武林中听到能练成天下无敌的武功秘诀,谁不愿得之?当年为了‘刀圣’谢月笙的‘天下无敌一刀’的刀法秘传,连五台山戒痴大师,少林灭贪上人也都插手其事,未能免贪得之心!何况其余?我又何必再怪他?这说来也是我慢藏诲盗所致!他就是真毒死我,我也要饶他一次的。何况,我还活着?即使他对我无情,我也不能对他无义!还是让我带走他吧,我会留心他的!”

    孟震东叹了一口气:“你还是不相信我,不相信他真会下毒害你!唉,事已至此,我还阻你干什么呢?一发成全你的好心吧!只是日后别忘掉大哥这句话:兄弟,他决不是一个好人!你最好从此与他分开,莫再着了他的道!别白费我今朝救你的一番苦心!”

    “是,我会记住大哥话的!”罗豪扬心中涌过一阵热流,感激地道。

    “那你走吧!走得远远的。我不希望将来,你真来找师父报仇!”孟震东恳切地道,“我最后求你了!”

    “不!”罗豪扬摇了一下头,黯然道,“大哥,这恕小弟办不到!除非将来能出现变化,证明师父无罪,不是杀害家父家母的凶手。大哥,这是没办法的事,再见时,我们可能成敌对的两方了!唉,想不到有一天,结义兄弟还会成敌手!造化弄人,一至于斯……”

    “不管如何,我们兄弟决不会成仇的!”孟震东道,“你放心走吧!”

    罗豪扬上去解开罗天龙被点之穴,又替罗天龙捡起九节鞭,对还有些委顿的罗天龙道:“三伯,这是你的鞭,我们走吧!”

    “怎么,你反败为胜了?”

    罗天龙见罗豪扬毫发无损地站在面前,目中闪出惊喜之光。

    “不,是我这位结义大哥孟大哥救了我们。你也谢过我大哥救命之恩,然后我们走。”

    罗豪扬道。

    罗天龙边若有所思边将九节鞭依旧作腰带束在衣衫内腰中,走过来向孟震东抱拳谢礼道:“不知孟大侠是豪扬的大哥,刚才多有得罪。此次蒙孟大侠不念旧恶,施手救了我们主仆伯侄二人性命,我罗天龙多多有礼了,来日当结草衔环相报!”

    “不敢!”孟震东略一拱手,冷冷道。

    罗天龙见状,不由尴尬地退到一边。

    “大哥,我们得走了!唉,但愿我们还能再有团圆相聚之期!大哥,你,多多保重!”罗豪扬热泪盈眶,向孟震东跪拜作别!

    孟震东将罗豪扬扶起,明明含着泪水,偏强作笑颜:“兄弟,你放心去吧!将来相见之日,还可以好好痛饮几杯!你一向是刚强之人,拿得起,放得下,又何必如此?”

    停了一停,又道,“但愿你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前途保重,一切多加小心!”

    “是!”罗豪扬含泪再抱拳告辞:“大哥,我走了!”他怕那泪水让孟震东看到,转身迈开大步,走在罗天龙之前,离去!

    罗天龙又看了一眼孟震东,紧跟罗豪扬之后,也离去了。

    罗豪扬与罗天龙的身影在孟震东的视野里,越走越远,越来越小了……

    静。

    四周是一片岑寂!

    看着罗豪扬与罗天龙已然走远,消失在视野中,留在店门口的孟震东收回目光,打量一下被点昏立在那里的南宫泰,又看了一下店内搅乱的局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先把南宫泰轻轻放躺在店内隔壁店主的床铺上,又找来扫帚、簸箕,把打碎的杯子扫净,把凌乱的桌、凳摆好,然后又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儿,脸色阴晴不定,最后由阴郁、悲哀之色中露出决绝的神情,将针筒又拿起,仔细看了一遍,最后把针筒对准自己,长叹一声道:

    “师门之忠,兄弟之义,忠义难得两全!师父,我今天放走罗兄弟,让他带走金鼎,有负你的厚托与平日教培之恩,我没有面目见你,只有以一死以谢师恩!师父,你原谅我吧!”

    停了停,又道——

    “罗兄弟,但愿你此去逢凶化吉,查得真凶,得报大仇!但愿师父不是你的仇家,你能与莹莹结为夫妇,平安多福!——如这样,我死了,也值得了!唉,如果师父真是害死你父母的凶手,将来你报仇时,看在莹莹与我的面上,放他一条生路!这算是我对你最后一点祈求了!罗兄弟,但愿你能如此!”

    说到此,又默默地看了一下天空,长叹一声:

    “唉,罗兄弟,以你对待那什么三伯的态度,你将来一定会放过师父的!唉,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好牵挂的?想我孟震东父母早亡,无兄无弟,无姐无妹,更无妻儿老小之累,这一番来去,倒也自在!唉,想我成都府最好的酒菜也吃过,成都府最漂亮的窑姐儿也睡过,也杀过人,也被人杀过,除了没作过官,还有什么好恨的?这就死吧!为了兄弟一场,也值了!别人死时叫道:砍头只当风吹帽,二十年后又是十条汉子!我呢,哈哈,自己给自己整一只大刺猬来,这也算开天辟地第一种自杀法了!——师父,罗兄弟,你们多保重,我去了!”

    说到这儿,一声豪笑,头向上一仰,便扳扳机!

    但他刚要扳,忽觉手腕一麻,那扳扳机的手顿时给打垂了下来!不知何处也飞来了一颗小白石子,打中了他手腕脉门。

    “谁?”他大吃一惊,叫道。

    “孟大哥!”

    一条人影飞进,陡地站在孟震东面前,不等孟震东回过神来,一把夺过他手中针筒,给掷到外面空地上。

    那针筒底座扳机落地时给撞扳了扳机,只听“嗤嗤”

    有声,一阵细细而密蒙的金黄色雨雾漫过,千百支梅花飞针呈扇形四处扩散射出,令人观之惊心动魄!

    这千百支飞针射在人身上,还不真成了大刺猬?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孟震东惊问道。

    站在孟震东前的,是去而复返的罗豪扬!

    “只怪小弟虑事不周,没考虑我这一走后,你怎么办?走了半里路,我才想到这一点。我顿时想到你与我告别时说话是一语双关,那话,那神情分明是与我作死别,而非生离!想到此,我马上赶来了!幸而我不顾惊世骇俗,把轻功身法发挥至绝顶!否则,唉,那后果真不堪设想!大哥,你不能死,还是让我跟你进庄吧!我把金鼎也留下,日后再想办法!”

    罗豪扬边说,边动手欲解包袱。

    “你……”孟震东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有一行泪水怎么忍也忍不住,鼻子一酸,扑簌簌地掉下来!

    “大哥,你的情,我心领了!”罗豪扬温声道,“我不能连累你!——也许,事情还会有转机,师父可能不是凶手,金鼎他会自动还我的……就是师父真是凶手,我也会随机应变,设法再逃走的……”

    “不!罗兄弟,你还是走!依你刚才所说,师父,唉,师父很可能就是真凶!即令不是元凶,也是很重要的帮凶!那九龙金鼎,既然你知开启之法,定然是你家无疑了!那里边有你家传武学,你将来得凭它来报仇!义有大小,事分缓急,这话,罗兄弟,我听你说过的,你还是走吧!否则,一旦落到师父手里,倘师父真是‘潜龙门’的人,是杀害令尊令堂的真凶,他会放过你吗?何况还有二师兄吃了你两次亏,依他的脾性,岂会善罢甘休?还有七师弟也对你心怀妒意,伺机欲算计你!如此种种,这卧虎山庄,真是险地!到时再想走,就迟了!——唉,说来说去,谁让你又回来的呢?”

    盂震东急急地道,说到最后,用力跺了一下脚。

    “不!我不能走!我不能让你因我而死!”罗豪扬道,“大哥,你不用再说了,我意已定!唉,如果天不佑我,让我死在师父手上,就死在师父手上吧!”

    “罗兄弟,你如再不走,我就先死在你面前!”孟震东拔出剑对着自己颈项:“不是我负你,便是我负师门,二者必有一负!而我生平发誓决不负人的,唯有一死以谢!虽然我可以借口二师兄被擒而放你走,让你带走九龙金鼎,但我良心上过意不去!一方是兄弟情义如山,一方是师父恩德如海!罗兄弟,你走不走?”

    罗豪扬这下给愣住了,他深知这位大哥的脾气,他向来是言出必践的!

    “你别再打主意磨蹭了!即使你以无影神腿踢飞我的剑,你可以强迫我活,但你防得了我今天,防不了我明天!我还是会自杀的!看来只有我自杀了,你才会安心走!”孟震东此时比任何时候都灵醒。

    是的,这位大哥说的是实话,一个人如想要自杀,别人怎能拦得住?自杀的方法比杀人的方法,多一半!

    而罗豪扬知道的杀人的方法,光得自“步云宫”云拂秋老前辈传授的,就有一百三十种!

    罗豪扬真的为难住了!

    “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杀呢?”

    一个温柔的声音说道。

    听到这熟悉的、亲切又悦耳的女子的声音,孟震东与罗豪扬各自心中一震,脸上各起了些变化。

    “她来了!”

    孟震东喃喃道,脸上不知是迷惘还是惊喜。

    “是的,她来了……”罗豪扬苦笑着跟着说了一句,脸上露出一种无可奈何的境地下人们常有的表情,既像是笑她来得太巧。又好像在笑自己在劫难逃,注定要受一千遭痛苦的磨难,九百九十九遭也过不了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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