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不转当上了“一品带刀护卫”被授与“皇城统领”一职,统帅御林军,肩责整个皇城安危。
这年,石不转二十八岁,出道不到三年,已达生命中的第一个高峰,在扛湖上人称石头大侠,武功号称天下第一,其坚如磐石的意志力、奋发向上的习武历程,被视为年轻人扬名立万的典范、活教材:当然了,其赖以成名的风中刀法,更被视为刀坛神话,为人惊叹。
在官场上,“皇城统领”官居一品,月俸千石,是皇族的贴身近卫,当今皇上眼前的红人。这位武艺高强,又长得高大魁伟,虎背熊腰的石护卫,是多少京城仕女眼中的最佳情人。
石不转总以为,眼前的成就足以让自己获得那个女人的青睐,但是,林羽嫣始终让他空等,这是他重出江湖后,两件不如意事情中的第一件。
此外,虽然每天勤练“风和十二法”,石不转却总觉得还是无法练到炉火纯青、收发自如的境界,到底问题出在哪里,他也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
好在,自从“杀手楼”的“屠龙二队”被毁后,也一直没有南海十四郎的消息。其实,世上知道有南海十四郎这人和当日一战这件事,也只有两个当事人而已。
石不转不会将这事告诉别人。
南海十四郎好像也没有,因为直到现在,武林中还没有传闻这事。
不过,石不转仍然勤练“风和十二法”,因为“天下第一”的名号是他独享,没办法与人共用的,他知道,有一天他必须击败南海十四郎,让他的“天下第一”是“唯一的”,而不是与人并列的。
“开封、柳州、海南、仙人峰,该找的地方都找过好几次了,落叶总会归根的,或许他回家了。”林羽嫣知道叶江流的老家在山东黄冈,于是胡乱给自己找了目标,就风尘仆仆的到黄冈一行。
黄冈这个地方,盛产许多的竹子,这里的竹子特别大,大得好像屋檐一样。
竹工剖开它,把竹节挖掉,用来代替土烧的瓦。附近的房子,家家都是如此。虽然是因为价廉而省工的缘故,但看起来别有异乡风味,有种天地合一,朴实自然的感觉。
叶家在黄冈一地甚有名望,林羽嫣随便一问便找到了叶江流的老家。
黄冈在半山之腰,向左可看东方日出,金光闪闪,向右可以欣赏西下夕阳,如火似血。早晨、傍晚、雨后,迷雾忽然而起弥漫群峰,仿佛身在仙乡。
乡人对林羽嫣说,叶惊华与沈天香夫妇八、九年前从开封回乡,伉俪情深,歌舞山林。尤其常常可见叶惊华头戴顶华阳巾,手里拿着周易一卷,焚香默坐在一华亭里,似乎消除了世间一切无谓的烦恼。
叶惊华常说除了水光山色以外,看到的只有风帆、沙鸟、烟云、竹树。等到酒醒,茶烟消尽,送着西沉的夕阳,迎接姣洁的月亮。叶惊华甫笑着说:“这也是被辞官以后,长住故乡,才看到童年、年轻时代所享受不到的胜景啊!”
林羽嫣一到叶家门口,只见那是一栋有四大厅堂,十几个瓦舍的大屋子。院中整理的很干净,房子也保养得宜.可是屋中冷清清.一点人声也没有,仿佛早已经没人居住。
她听旁人说,皇上要流放叶氏夫妇到柳州前,他们就平静的在宅中逝世,不过事后乡人都说还看到他俩出没在山林之间,一直到两年后才真正去世,没有人再看到过他们,如今这座大宅只有一个老人管理,那老人就住在宅边的小茅屋。
林羽嫣望着叶家祖宅,默然沉思,想起叶家数代为官,何等风光,叶惊华与沈天香白天为官,夜晚行侠又何等的不羁俗世礼法,何种英雄气概?
如今人去楼空,凄凉若此,不由兴起一种沧海桑田,物换星移,人事全非的感觉,她不禁呆住了。
也不知静立多久,她身旁突然站着一个老人。
“听说小姐是小少爷的师妹。”老人开口说话。
老人带着林羽嫣走进叶家祖宅,老人自称是叶吉,从小看着小少爷长大。闲谈问老人带着林羽嫣穿进几重花园,走进一间摆满书架,满架都是棋谱的房间。
老人从柜中拿出两个分别装着黑子与白子的棋袋,以及一个棋盘。
“听说小少爷年轻的时候,爱过一个叫做棋仙子的女人,这段事情只有夫人知道,因为夫人在帮小少爷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了小少爷留下的一本日记。”老人从架中抽出一本日记递给了林羽嫣。
“夫人希望事情过了那么久,小少爷应该可以振作起来,或许身为她的师妹,姑娘可以劝劝小少爷。”
林羽嫣留在叶家祖宅,看完了叶江流所写的日记,也将天舞棋谱拿出来,迫不及待的翻到朝秋水的画像,一时之间,她才完全了解叶江流这个人,对痴情的他更爱、更惜、更怜。
林羽嫣花了三天工夫,亲手做了个三宝袋,这个袋子可以放两个棋袋,以及一个棋盘、几十本棋谱,背在身后,不占空间又方便。
她对叶吉说:“我会想办法将三宝袋交到叶江流手中,或许有一天时候到了,他自然而然就会回家。”
许多江湖人听过叶江流这号人物,是因为石不转常说:“我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因为天下第二就是我师弟——叶江流。”所以,叶江流可以说是这五、六年来,除了石不转外,威名最着的江湖高人。
叶江流生性淡泊,不求扬名武林,他漂泊江湖.笑看人间俗世,江湖上见过他的人是少之又少,“江湖第二”的说法,出自于石头大侠的口里,别人也不至于怀疑,“孤舟一战”则证实了这种说法。
那时,江南武林道上,突然来了一位剑法诡异高绝,但却没没无闻的白衣刀客——南海十四郎。这刀客心狠手辣,出手必见血,杀戮甚重,让江南武林笼罩在腥风血雨中,南海十四郎连败黑白两道高手将近七、八十多,刀锋所指,挡者披靡,一年多来,江南道上竟没有人可以稍挫他的气焰。
江湖传言,叶江流单人孤剑,邀斗南海十四郎于东海之滨,当时闻风赶往观战的武林高手不绝于途,但叶江流不愿当众炫霹武功,临时改在江海交接处相斗。
两人各乘了一只小舟,放在江中,顺着那汹涌而下的江流,在舟上相搏。
由于叶江流与南海十四郎各乘小舟顺江而下,投人滔天波浪之中,旁人无法看到他们对决的情形,也不知谁胜谁败。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南海十四郎与叶江流江海对决之后,从此再也没有出没于江湖道上,有人说南海十四郎被叶江流劈死剑下,沉尸海中,也有的说南海十四郎负伤潜水而逃,传说纷纷,莫衷一是。但南海十四郎,因叶江流出手一剑而销声匿迹,却是无庸置疑的事。
“孤舟侠隐,天下第二”的威名,也因此战而得到验证。
当叶江流战败南海十四郎的消息传来,不少武林高手、江湖名人都来向石不转道贺:“石护卫果真慧眼识英雄!”、“对!孤舟侠隐因此一役而剑惊天下,堪称天下无敌……”、“什么天下无敌,‘我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因为天下第二是我师弟叶江流,这句话谁不是琅琅上口?孤舟侠隐是天下第二啦!”
“对!对!石大侠天下第一,孤舟侠隐天下第二,风云真人如果要开宗立派,谁敢与之争锋,那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大派……”
身旁的人你一言我一语捧着石不转,石不转只能哼哼哈哈,虚应故事,旁人哪里知道,石不转心中百转千折,另有所思。
“南海十四郎怎么又现身江湖?”想起一个月前那场势均力敌的对决,石不转因未能想出致胜之道而心有余悸,听说南海十四郎本是女真人贵族,学艺于南海邪教,他学成归国,勇夺金人“杀手楼”屠龙二队领队之职,他本以为可以扬名立万,没想到在我手下,屠龙二队全军覆没,十四郎仅以身免,想必他无颜回国覆命,因此到江南横行,没想到遇到小叶子,倒应了出师未捷身先死这句话。
“小叶子打败南海十四郎1难道,他已练成了云散十二法?”
“睽违三年,我的武功真的已不如小叶子了吗?”
“当日下山,我已练成风驰九式,他才修到云怒六剑。怎么,如今……他已练成云散十二法,我天天苦练,风和十二法却还不能随心所欲、融会贯通!到底为什么?”
其实,石不转之所以无法突破瓶颈,和其个性有关,“和”者至柔,石不转个性刚强,练起“风起、风行、风卷、风驰”各式讲求快、准、狠、变的“硬”功夫,当然相得益彰,浑然天成。
至于“风和十二法”是以慢打快,以柔克刚,以不变应万变的“软”功夫!石不转一味强求,甚至改其运气法则,加强“杀气”,根本上就与“风和十二法”背道而驰,自然练不好!
叶江流刚好相反,其个性本谦和,习武亦不强求,云涌、云开、云怒三式是搏杀技,与他的本性不和,所以一开始的进展比石不转还慢,但练到飘、散两式与其体性相合,所以渐入佳境,进展反而较石不转还快了。
这些问题以石不转对武学的理解,其实并不难懂,但因为他太着于刚强勇猛之气,以为自己可以另辟蹊径,实则未蒙其利,反受其弊而不自知。
却说叶江流与南海十四郎决战过后,为避开人群,叶江流一个人从风吹云起的方向在河边上岸,忽然间,叶江流愣住了,因为他看到一个他熟悉又不敢去想的人影——棋仙女。
叶江流发现岸边石头放着一个可以背起来的包袱,那包袱边角绣着正是棋仙女画像。
棋仙女熟悉,绣棋仙女制作整个包袱的针线,又何尝不熟悉?
曾经在“望夫崖”前为了救她,自己跌落崖间,衣服磨破了,从那天起,她曾一针一线的帮自己缝衣,甚至做了好几套新的衣服,此刻身上穿的,不正是她缝的?
叶江流将那包袱打开,里面放着“迷仙”棋具以及几本棋谱,还有一封林羽嫣所写的信,看完信,叶江流抚摸着棋盘与包袱,他觉得无论如何自己以往太不在乎林羽嫣的感觉了。
叶江流低声吟道:“唉!恨我生在世上,被爱作弄,笑俗人有几多?如我困在痴梦中,美好也罢,苦痛也罢,最后怨痴苦笑乐,悔痛恨悲喜,都化似一梦。”
“那天用‘迷仙’下棋,脑中所想不再是朝青丝,或许我才有脸见她一面。”
他重重吸了口气,背起包袱,沿着溪水,溯源而上,行到水穷处,只见前方有一小湖,湖畔一片绿草如茵,落英缤纷,风景甚是幽静,颇似燕京城外的晓镜湖,叶江流不由得解开棋包,拿出“迷仙”摆几盘棋,在附近找了个山洞便住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少天,这日中午叶江流正觉腹如雷鸣,走出山洞胡乱采摘一些野果充饥,刚吃完了野果,回到山穴,远处忽然传来人声:“那边有山洞呢!金兵若杀来我们就上山藏在这儿了!”
叶江流离群索居,不问世事久矣,探听了一下才知道,金人已经将辽国给灭了,此刻众说纷纭,有人说金国占领辽国国土总要休养生息,短期之内不至于会兴兵南下,但也有人说金人正征调民间物资,再几个月便要侵宋了。
叶江流听说辽国已亡,想起朝青丝说过。
“……其实我们终是凡夫俗子,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什么的,我如果帮皇孙稳住了帝位又能如何?说实在我不认为他会是个好皇帝,有朝一日他朝政稳固了,说不定比耶律猛还坏,辽国或许会亡在他手中……”
“真的改变不了什么吗?”也不知是基于心灵深处传统读书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想法誓与大宋共存亡,仰或是他想看看大宋江山到底被这帮昏君奸臣搞成怎么样,又将会如何了结,回到洞内将“迷仙”拿起,提起剑就径自往山下走,来到了山下小店,买了匹马,连夜疾行北上。
叶江流策马北上,一路上金国挥军南下的谣言流窜,搞得人心惶惶,也听到了石不转已是皇城护卫总管的消息:“且和小石头联络看看,探听一下到底真实情势如何!”于是,写了封信,托一位丐帮朋友急速送给石不转,并将自己可能的落脚地,都告诉了他。
途中,不少贪官污吏、武林败类还趁此戎马倥偬,时局混沌未明的当头,趁火打劫,大发国难财,被叶江流撞见了,他当然持剑下马,仗义相助,也耽搁了不少时间。
这日,叶江流由江州府衙拿到一封十万加急的回信。
江流贤弟,展信愉快:国事危急,私谊客套的言语就不提了……
根据确实的情报,金人蠢动倾巢而出,挥军南下,已渡河兵临城下,但你也不必过虑,朝廷傲召各地义军勤王,种老相公亦将率“西兵”回京护卫。有此百战雄师,我们虽不敢说稳操胜算,但金兵若胆敢来犯,也未必会有好结果!
此次危机应可安然度过,开封战事你莫须牵挂。唯金人已派高手奸细,潜伏后方,违需你多多费心,助我一臂之力,敌奸名单如下……
叶江流看完了信,总算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头,行到一座酒楼前,摸着自己的肚子,想道:“近日总是食不知味,就趁这机会,好好的吃他一顿。”仰面看时,旁边竖着一根竿,悬挂一个青布酒旗子,上写道:“浔阳江第一名楼”的一面牌额,上有苏东坡大书“浔阳楼”三字。
叶江流看了,便道:“我在开封的时候,便听得江州有座‘浔阳楼’,原来却是在这里。我虽独自一人在此,也不可错过。何不上楼看看?”
叶江流来到楼前看时,只见门边朱红华表柱上,两面白粉牌,各有五个大字写道:“世间无此酒”、“天下有名楼”。叶江流便上楼来,在*江的位置坐了下来,凭栏举目,但见江景非凡,不禁喝采不已。
酒保上楼来问道:“官人,要来点什么?”
叶江流道:“你且先取一樽好酒,果品肉食,只顾卖来。”
酒保听了,便下楼去。不久,一托盘把上楼来,一樽“蓝桥风月”美酒,摆下荣蔬时新果晶,列几般肥羊、嫩鸡、酿鹅、精肉,尽使朱红盘碟。
叶江流看了,心中暗喜,自夸道:“这般整齐肴馔,济通器皿,端是好个江州。我虽漂泊至此,抑也看了些真山真水、名山古迹,看来也不枉此行了。”
独自一个,一杯两盏,倚栏畅饮,不觉沉醉,猛然思绪涌现,思想道:“我生在京师,长在开封,是书香世家出身,五岁朝天子,十六岁考上进士,棋艺也曾冠于大辽,曾经何等风光?如今父母已逝,兄弟飘零,我流落江湖,虽留得一个虚名,但目今将近三旬,名又不成,功又不就,学神仙之术更是半途而废,难道要在江湖终老一生?”不觉酒意涌上,潸然泪下,临风触目,感恨伤怀。
叹了几口闷气,起身观玩,见白粉壁上多有先人题咏,忽然诗兴大发,便也做了一首西江月的词,反复吟咏,寻思道:“何不就书于此,倘若他日再来经过,重睹一番,以记岁月,想今日落魄之苦。”
便唤酒保,索借笔砚来乘着酒兴,磨得墨浓,蘸得笔饱,去那白粉壁上,便写道:“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大志。恰如猛虎卧荒丘,忍受他人嘲讽。不幸君昏臣庸,哪堪流落江湖,他日若得起风云,血溅奸臣恶人!”
叶江流写罢,又看了一遍,大喜大笑,一面又饮了数杯酒,不觉欢喜,自狂荡起来,手舞足蹈,又拿起笔来,去那西江月后又写下四句诗,道是:“心在仙乡,身处江湖,一叶漂流漫嗟吁,他日羽化真成仙,笑尽天下英雄。”
叶江流写罢诗,在后面大书五字道:“开封叶江流作”写罢,掷笔在桌上,又反复吟诵了几次,再饮数杯酒,不觉沉醉,力不胜酒,便唤酒保计算了,取些银子算还,多的都赏了酒保。
醉眼迷糊的当头,叶江流突然听到楼上有人嚷喊着,仔细一听原来有五位自称“长江五霸”的人,正仗着童贯之名,为非作歹,要强行押走一侍酒的女子。
国家已经被他们搅到这般地步,他们竟还有心情在此鱼肉百姓,看他们张牙舞爪的丑态,叶江流有感而发,不禁高歌吟道:“轻生死,重兴衰,百年一梦多感慨。九州方圆在民心,斩断情丝不萦怀,谁不想国家昌盛民安乐?也难料,恨水东逝归大海,有道是得民心者得天下,看江山由谁来主宰。”唱完宝剑一震“刷!”一声,剑匣飞出,将一名歹人击落于地,其余的人见状,抄起刀剑就将叶扛流团团围住。
叶江流以一敌五,打到火热,酒楼上的众人纷纷闪避,唯独一位看似弱不禁风的白衣文士,却视若无睹,还拿着笔要在墙上提字!
半醉半醒之间,叶江流顺势将“云之剑”使了开来,五霸只见人影飘动,感受到一股气流将他们牵引得站不住脚,其中大霸欧阳雄跌到一丈开外,叶江流一剑敌四霸,右手一掌击向欧阳雄。
欧阳雄临危不乱,急中生智,右脚扫向一位躲在一旁的店小二。
店小二给扫得向前直跌了出去,这一跌;恰好使得他迎向叶江流的那掌。
欧阳雄这着令叶江流始料不及,将他吓得酒醒不少。那店小二与欧阳雄无冤无仇,但是欧阳雄毫不考虑地拿他来抵挡叶江流的一掌,可知他心中只有自己,随便害人,根本是家常便饭的事。
叶江流这一掌用了六成功力,去势又急,那店小二若是真被叶江流一掌击中恐怕会被活活打死。但如果叶江流就此收招的话,欧阳雄必然趁机向他反击,双方的动作何等之快,根本不容得叶江流稍作考虑。
叶江流本能反应,便生生将那一掌又收了起来,身子向后退出四步,舍弃进攻,回剑自保。只听欧阳雄“哈……哈”大笑,同时一掌击向店小二的背后。
店小二中此一掌,身子向叶江流撞了过来。店小二撞向叶江流之际,身上有一股强大力道,向叶江流直压了过来。那股强大力道是欧阳雄蕴在他身上的,欧阳雄这手法是上乘内家借力打力的功夫。
叶江流刚才连退四步,此刻才站稳脚步,没想到店小二的身子又疾向他撞来,叶江流离墙角只有两步距离,已是无路可退。
那店小二的身上蕴有欧阳雄的强大力道,叶江流如果给他撞中一定会受伤。如果叶江流运气相抗,那店小二在两股内力互击之下必定粉身碎骨。
叫叶江流去害一个无辜之人,他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的,眼看店小二就要撞上自己了,叶江流真气下沉,稳住自己的身子。同时,猛地向下一俯,此时那店小二也恰在此时,撞了过来。
由于叶江流的身子已弯了下来,那店小一到他的背部,他才直起身子。这一来,那店小二便从叶江流的背上翻了过去,落在右边地上,叶江流自己也没有受伤,原来那店小二身上所蕴的内力,也被叶江流在那一刹那间,连运巧劲卸了大半。
叶江流身子方站了起来,长江五霸趁人之危,已经连出数招,一片刀光剑影罩住叶江流,饶是他再机灵,此刻也反应不及。五霸尽使杀着,眼看着此击必中,却不知怎么的,忽觉手臂一麻,攻势一顿的瞬间,一白衣身影飘然眼前,“四霸”欧阳豹这才发现手中的剑已被夺下。
白衣人使着欧阳豹的剑连出数招,斩断了“二霸”欧阳镇的手臂,解救了叶江流的危机,他笑笑看着叶江流,说道:“在下‘天道盟’沈常卿!”
原来,方才那白衣文士在墙上提完了字,将笔随手一扔,射向长江五霸背后,也加入了战局,义助叶江流。叶江流这也看到白衣文土斯提的字:“莫道书生空议论,头颅掷处血斑斑!”、“风雨刀剑读书声,声声入耳;国事家事江湖事,事事关心。”
叶江流一听“天道盟”使他枯竭的心灵兴起了涟漪,想道:“原来是‘天道盟’的英雄,难怪有此气魄,看来。江湖传言天盟多英雄,倒属不假。”
口中问道:“‘天下英雄入我盟’的‘天道盟’?”手中一式“云淡风轻”,从容的替白衣文土挡住了“二霸”欧阳镇一记杀着。
白衣文士沈常卿道:“人天道盟的也有沽名钓誉,并非尽是英雄,叶兄心怀仁义,舍己救人,这等英雄本色才是‘天道盟’所需要的。”说完话,两人已站至同一线上,并肩而战。
叶江流手使“云谲波诡”,剑影如飞云般变化多姿,洒向五霸,口中问沈常卿道:“江湖传言:‘不入天道盟,人称英雄也枉然’,我师哥‘石头大侠’石不转可有入盟?”
沈常卿反复吟着:“叶江流、叶江流……”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叶兄是‘孤舟侠隐’叶江流,江湖中人或不知,但叶大哥五岁朝天,十六岁中进士,十八岁被辽王封为棋天子的事迹,我这个不文不武、半调子的儒生却没有一样不知之甚详的。”
“年少荒唐,如今落魄至此,不提也罢。”两人谈话间,剑影翻飞,“长江五霸”已是头破血流,弃甲逃曳。
叶江流宝剑入鞘,扛在肩上走到栏杆前,看着一片残阳,落叶飘下,白云悠悠,江水东流。
沈常卿也看着叶江流,“‘不入天道盟,人称英雄也枉然’是江湖朋友的抬爱,石不转大侠公正不阿,择善固执,在江湖中上亦有声名,石大侠极力赞美叶大哥,如今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叶大哥提诗说是开封人,在下乃京师国子监的大学生,也要前往开封,不如我们结伴同行!”
叶江流看沈常卿文武全才,又是大学生,仿佛看到七、八年前的自己,喜道:“八年前我从辽国归来,也在史馆任职,但见朝政混乱,除了奸臣当道外,忠臣也苟且偷安,也就弃官而走,步入江湖,原本想学点‘飞剑伤人’的仙家把戏,以便能杀奸臣于无形,哪知至今堕人江湖一事无成?”
叶江流叹了口气:“总使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开封!开封!我也好久没去了,可惜我不能和沈兄同行,我师哥差人送来一封信要我到江西办点事!”
沈常卿道:“你我一见如故,有几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叶江流道:“沈兄有话但说无妨。”
沈常卿道:“你师哥打着:我称天下第一,没人敢称第二,因为天下第二是我师弟‘孤舟侠隐’叶江流的旗号,让你声名大躁,他‘石头大侠’虽颇有人望,但反对他孤傲、自大的人其实也不少,叶兄人品、武功均有过人之处,为何一定要寄人篱下,因人成事?”
叶江流笑笑道:“我相信我师哥,他不仅是我师哥,也是我的结义大哥,我们结义的誓辞‘有名同享’,当时只觉得这个誓言好玩,没想到他竟真的做到了,你说我能不相信他吗?”
沈常卿听叶江流如此说,便不再提此事。两人登高饮酒、谈笑古今事,酒过数巡,才分手离开。
叶江流在街上走没几步,忽然觉得前方有一人影好像很熟悉,他赶了过去,叫道:“小东!小东!”原来那人影是个书生打扮的人,正是以往服侍他的书僮陈东。
陈东回头一看是叶江流,喜道:“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江流拍着陈东的肩膀:“什么公子不公子的,小文告诉我你已经上了大学,看!你还真一表人才,斯斯文文的,以后当了官一定更威风,对了,你有一个同学叫沈常卿吧!刚才他才和我一起喝酒,早看到你,我们三个就可是一起喝个痛快。”
陈东红着脸道:“小东能有今天都是老爷与公子的提拔,对了!公子您以前说学了绝世武功要传授给小东的,可以这些年忙着读书,您所传的武艺都生疏了。”
他乡遇故人,叶江流心里颇为痛快,道:“来!来!我们找个茶馆好好聊一聊。”
进了茶馆,谈完了各自近况,陈东咄咄逼人的评论起国事。
“……金人挥兵南下,近在弹指,眼前情势,迫在眉睫……朝中却传议和之声……我和沈常卿等人将号召所有大学生,集聚开封广场,清议国事,月旦忠奸,以为我大宋良将贤臣之后盾……”
见陈东与沈常卿都如此满怀抱负,叶江流心里“落魄江湖多年,比自己年轻五、六岁的人,都已头角峥嵘,自己也真该好好振作才是!”
两人谈到尽兴,茶馆关门赶人,才依依不舍在街上道,叶江流往江西为石不转办事,陈东则前往开封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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