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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苏少苍仍然昏昏迷迷的,他正躺在一张软绵绵的大床上。龙城璧观察过他的伤势,发现剑伤虽然深可见骨,但并不致命。真正棘手的,是他在左肩上所中的一掌。他左肩上一大块肌肉,却仿佛已被火烧焦了一样,而且日开始阵阵发臭。“好厉害的火焰神掌。”龙城璧叹口气,忽然盯着司马血:“你打算把他怎样?由你来医治,一直医到他重伤而死?”司马血脸上阵红阵白。“我没有这种打算,”他沉吟片刻,道:“我的医道本来就不行,我想把他送去医谷,让许谷主派几个神医去料理他的伤势。”龙城璧道:“救人如救火,你还在这里呆什么?”司马血叹息一声,道:“但那十三个神秘人整天都跟踪者我,我若把他们引到医谷,岂不是给许窍之带来了一笔天大的麻烦?”龙城璧冷冷一笑,把目光移到了那十三座帐蓬之上:“这十三个人若是敢再跟踪半步,苏少苍的性命就算是我包下来的,好歹也要让他们知道,中原武林的武功也是不容欺负的!”司马血精神一振,说道:“好,他们遇上了咱们,就只好算是倒足了一辈子的霉?”龙城璧道:“沐春院后园还有一辆马车,几匹好马,现在我就去备车,你准备把苏少苍抬上车厢之内。”说完,一阵风也似的去了。片刻,一辆马车已驶到沐春院的大门外。策驶马车的,却不是龙城璧,而是一个看来连马车都快要给他压扁了的大胖子。他不但胖得厉害,手里捧着的大酒坛更吓死人,里面就算没有一百斤酒,也最少有九十斤以上。天下间的胖子虽多,但能喝下这许多酒的胖子,就只有杭州唐老人的儿子唐竹权一个。除了唐竹权之外,谁都不会捧着一个如此特大的酒坛,而且还捧得这么轻松愉快。司马血怔了怔,喃喃道:“倒不知道今天吹什么风,居然把这个抬不起的大胖子吹到魔雁山来了?”龙城璧却早已打开了车厢门,叫司马血抱苏少苍进入车厢之内。唐竹权为什么会忽然来到魔雁山?这不但是司马血心里的疑问,连龙城璧也是大为莫名其妙。唐竹权虽然看来终日醉熏惠的,但真正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个醉胖子做事一向绝不糊涂。如果他这个人像外表般浑浑沌沌,杭州唐家早就已经被人夷为平地,他的妹妹唐竹君也不知被人抢走多少次了。倾慕唐家二小姐的人,其中不乏江湖上顶尖的一流高手。这些人武功高强,手段也挺厉害,但谁也不敢妄想去打唐家二小姐的主意。自从龙城璧和唐竹君的恋情被传闻去之后,更有不少人都死了这条心。他们既惹不起唐家父子,也惹不起雪刀浪子龙城璧。可惜唐老人一向都反对龙城璧这个人,也反对自己的女儿和这个浪子来往。然而?唐竹君深深爱上龙城璧,这早已是江湖中人尽皆知之事。而唐竹权也一直是龙城璧的好朋友。即便唐竹君不是他的妹妹,他都一定会是龙城璧的好朋友。对唐竹君,龙城璧付出的是恋情。而对唐竹权,他所付出的则是友情。无论是恋情,抑或是友情,只要是龙城璧可付出的,你就绝对可以放心的接受下来。他重视感情!他所付出的感情永远都是珍真而又真挚的!唐竹权充任车夫,看起来好像连拉车的两匹马都已喝醉。马车颠簸不定的左右摆动,兜了一条最难走,也最远的路离开了魔雁山。龙城璧和司马血都是聪明人,他们都知道唐竹权为什么把马车驶到这种难走而又遥远的路上。因为这条路,全无隐蔽之所,别人要跟踪,就会困难得多。那十三个行动诡异的人似乎并没有追上来。离魔雁山不远,就是裕市。唐竹权忽然打开车厢的一个小窗,对司马血道:“苏少苍的伤,并不一定要许窍之手下那些老浑蛋才治得好。”司马血苦笑道:“他伤得这样重,恐怕医谷中人也未必就能着手回春。”唐竹权眯眼一笑:“你知不知道苏少苍是给谁打伤的?”司马血一怔:“你知道?”唐竹权淡笑着,手中缰绳一扬,道:“我也不知道。”他喝了一大口酒,又道:“但我知道后面跟着的十三个龟儿子是谁。”司马血向后望去,那十三个诡异的黑衣人果然又已跟到。司马血冷笑道:“这十三个人像冤魂不散的缠着咱们,如果有人肯出一两白银的话,我敢保证他们立刻就要死在碧血剑下。”龙城璧笑道:“人命越来越不值钱了,十三条人命只值一两?”唐竹权冷冷道:“他们的命,一两银子都不值。”司马血道:“他们究竟是谁?”唐竹权哼了一声,道:“他们都是病鬼,却又偏偏没有病死。”龙城璧的眼睛突然一亮,他已知道这十三个人的来历:“难道他们就是倒楣大夫的那十三个病人?”唐竹权道:“不错,倒楣大夫原本叫做多眉大夫,他的眉毛很长,几乎连眼睛都给自己的眉毛遮盖着。”龙城璧接了下去,道:“但自从他被这十三个病人缠着之后,多眉大夫便变成了倒楣大夫,这十三个病人不敢杀他,但他也不肯把他们的病完全治好。”唐竹权道:“这十三个病人原是西域米博罗教的高手,十年前挟技进人中原,杀了不知多少汉人,还想建立一个米博罗教的中原总坛。”司马血问道:“米博罗教是什么宗教呢?”唐竹权冷笑道:“米博罗的意思,就是灭汉。”“灭汉?”司马血面色一变,道:“好大的口气。”唐竹权继续说道:“但这十三个西城高手,却在七年前集体得到一个怪病。”司马血道:“十三个人一起害病?”唐竹权道:“不错,这种怪病就是嘴里吃东西,下面却不能排泄出来。”司马血道:“想不到口气这样大的人,连怎样拉屎都不懂。”龙城璧悠悠一笑,道:“这种病虽然听来不觉得怎样,但你若吃了东西,却在肚子里蹩上十天八天,这种痛苦也是不足为外人道之至的。”唐竹权道:“他们得到了一个这样的怪病,医来医去都医不好,偏偏却给倒楣大夫碰上了。”龙城璧道:“他们强迫多眉大夫替他们治病,但治来治去,都是治标不治本,隔了一个月左右,又再旧病复发,非要多眉大夫再重新医治不可。”唐竹权道:“其实倒楣大夫不是医技不足,而是不想把这群豺狼的病治好,否则将来他们横行无忌,遗祸就大了。”司马血道:“这件事倒也有趣,如果倒楣大夫死了,他们岂不是要活活给胀死了?”话音一顿,又道:“倒不知道他何为什么会害上这种怪病?”唐竹权忽然神秘地一笑,淡淡的道:“七年前,这十三个龟儿子来到了杭州,想把杭州搅得满城风雨,却遇上了一个醉鬼,在客栈内的饭菜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了些手脚,自此之后,他们的怪病就出现了。”司马血眼睛一亮:“那个在饭菜里做手脚的人,难道就是你?”唐竹权哈哈一笑:“不是我还会是谁?杭州是我的故乡,谁想在杭州找事,都首先要问问我肯不肯!”司马血道:“他们为什么整天都跟着我?”“不怕害躁,”唐竹权呸一声,“他们不是跟着你,是跟着我这个大胖子。”司马血一呆。唐竹权冷笑道:“我一直都跟踪着你,而他们又一直跟踪着我,所以你才以为他们跟踪着你,这道理你现在弄清楚了没有?”司马血总算弄清楚了这一点。但他却又不明白唐竹权为什么要跟踪自己。唐竹权揉揉大肚子,又道:“其实我也不是在跟踪你,只不过是好好看管着苏少苍,别让他死掉而已。”司马血道:“你有办法救他?”唐伯权摇摇头:“我只懂喝酒,不懂救人。”龙城璧却淡淡笑道:“虽然他不懂救人,但他却已安排了一个最懂救人的大夫,来替苏少苍治理伤势。”司马血道:“倒楣大夫?”“不错,就是倒楣大夫,”龙城璧悠然一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他现时就在裕市那座唯一的客栈里,等着他的十四个病人。”十四个病人。倒楣大夫好像越来越倒楣了。那十三个病人已经把他弄得团团转,再加上一个差不多快要断气的苏少苍,自然令他心忙得透气不过来。倒楣大夫原本叫多眉大夫,他的个子并不高大,年纪也不算老,但两条眉毛生得又浓密又长,几乎连眼睛都给遮盖住。倒楣大夫正在忙着给苏少苍施救,那十三个“老主顾”已骑着十三匹黑马,来到了客栈门外。倒楣大夫唉声叹气的,频频道:“讨厌!讨厌!”唐竹权瞪起一双醉限,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这十三个妖怪是你自己揽上身的,如果当时你不去救他们,他们又怎知道你就是多眉大夫?”倒楣大夫摇头叹息,道:“当时我并不知道他们就是米博罗教的人,后来,唉,总之倒楣!倒楣!”唐竹权嘿嘿笑道:“你把他们的怪病干脆医好,岂不天下太平?”“天下太平?”倒楣大夫沉下了脸,道:“天下大乱才是真的,我恨不得一刀一个,把这十三个王八都给做翻了。”唐竹权看看他,眼睛里忽然露出古怪的笑意,道:“你给他们的药都加些吡霜,岂不是比用刀子杀人更加来得快?”倒楣大夫皱眉怒道:“胡说!我毕竟是个救世治病的大夫,若连大夫都去杀人,还成什么世界?”唐竹权缓缓道:“如果我出手把这十三个龟儿子都杀光,你怎样谢我?”倒楣大夫一愣。过了好一会,他和叹口气,道:“我会送一口特巨的棺材给你,毕竟你还是我的朋友。”唐竹权淡淡道:“你以为这十三个龟儿子真的很厉害?”倒楣大夫苦笑道:“就算他们再不济事,也有十三个人,十三把刀,而你却只有一双肥肉手掌,和一个可以让别人洗澡的大酒坛而已。”“你错了,”一直没有开口的龙城璧忽然插口道:“他虽然是天下第一号醉鬼,但是他的唐门五绝指法,却非等闲之辈可比拟的。”唐竹权又接道:“何况除了唐某之外,还有两个恶人的克星,有他们在,就算那十三个龟儿子本领再大十倍,恐怕也得全部躺下去。”倒楣大夫面露疑惑之色,道:“这两个人是谁?”唐竹权缓步走了出去,声音却从外面传了进来:“他们就是雪刀浪子和杀手之王,这两个人的名号你听过了没有?”倒楣大夫呆住了。龙城璧淡笑着,指着司马血道:“他复姓司马,而在下则姓龙。”“你就是龙城璧?”倒楣大夫喃喃地看着这两个年轻人:“他就是司马血?”唐竹权的声音又从外面传了进来,道:“你别只顾发愣,好好医治你的病人,外面那十三个冤魂不散的妖怪,保证一个都跑不了。”他说着这几句说话的时候,客栈门外已哗哗啦啦的打了起来。接着,惨呼声,闷呼声不绝于耳,连龙城璧和司马血都已开始动手。米博罗教的十三位高手能够在中原武林掀起一场风暴,他们的武功当然不弱。但这一次他们遇上真正的对手了。唐竹权虽然外表看来肥大迟钝,而且又醉薰薰似的,但等到他出手杀人的时候,他就一点也不迟钝,一点也不醉了。唐门五绝指法在江湖上享有盛名,当唐竹权施展出来的时候,米博罗教的高手还以为那只是平平无奇的虎爪功而已。其实虎爪功也并不能用“平平无奇”这四字来形容,只是他们曾与几个曾练虎爪功,但火候仅得三四成的庸手过招,他们自然轻易取胜,所以才以为虎爪功并不济事。但唐门的五绝指法,又岂是一般高手所练的虎爪功所能比拟?唐竹权一出手,几招之间立刻就已把其中两人的咽喉捏断。被唐竹权捏断咽喉的两人,武功本来极高,但他们做梦也未曾料到这个左手捧着大酒坛的胖子,竟然凭一只右手便在刹那间连续发出八招。他们每人都只能接下唐竹权三招,但笫四招却已万万闪避不开去。米博罗教在中原武林为恶多年,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可怕的对手。他们跟踪唐竹权,早已有动手之念。他们已查出七年前在客栈里,令到他们一齐害上怪病的人就是唐竹权。他们一直没有动手,就是对于唐竹权的武功,毕竟还有忌惮之处。他们正在等待强援。只要强援一到,这十三个米博罗教的高手就会采取最残酷的报复行动,来对付唐竹权。可是他们援手还未到,唐竹权便已杀阵而出。还有跟在他后面的两个年轻高手,一刀一剑的威力,更是大出他们意料之外!米博罗教这十三位高手,竟然在这三人的手下,全部崩溃败阵。这是他们事前无法想像的事。司马血的碧血剑,杀人最快,也杀得最多。反而打头阵的唐竹权杀了两人之后,便索性站在一旁,好像隔江观火似的看着别人拼命。转眼之间,十三个黑衣人都已死在龙城璧和司马血的剑下。唐竹权突然大笑道:“若不是这十三个龟儿子的武功太不济事,就是你们的刀剑太厉害,倒楣大夫从此大概不会再倒楣了。”突听一人冷冷地从客栈里道:“倒楣大夫的确不会再倒楣,因为他已经倒了下去。”“已经倒了下去”的意思,就是等于说倒楣大夫已经死了,而且杀他的就是这个在客栈里说话的人。每一个人都明白这句说话。但龙城璧等人却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杀倒楣大夫。只见客栈里一张长凳上,端端正正地坐着了一个人。一个男人。虽然还是大白天,但这个人看来就像是个僵尸。他的脸白惨惨的,颧骨突出很高,一张口大如血盆,但却没有鼻梁。他不但没有鼻梁,简直就连鼻子都看不见,只有两个又黑又深的鼻孔。唐竹权一看见这个人,就觉得倒胃。司马血却已像一支箭般冲进房里,看看倒楣大夫是不是真的已遭毒手。果然,倒楣大夫死了。而苏少苍却已不在床上。倒楣大夫的死因,司马血看得很是清楚。他是被一条马鞭活生生勒死的。马鞭仍缠在他的颈上。司马血立刻从房间的一个窗户纵身出去。外面是一条后巷。后巷里没有人,但却有一条狗。这条狗的命运,也和倒楣大夫一样,颈上被一根马鞭勒着,活生生的勒死。后巷有一堵古老的围墙,圈墙上有八个血字。这些血是狗血。原来这条狗不但被勒死,而且还被破开了肚子,洒得满地都是狗血。只见这八个血字写着:“多管闲事,天诛地灭!”天诛地灭!司马血凭着这四个字,已猜出坐在客栈那个僵尸般的男人的来历。同时,他也知道掳去苏少苍的那人是谁了。一想起了两个人的来历,连司马血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都为之眉头一皱。龙城璧比司马血更早知道这个僵尸般男人的来历。他就是近十年来,邪魔道上崛起得最快,声名也最恐怖骇人,曾在三日之间连杀三百零九人,号称“天邪地煞,双魔追魂”的地煞僵尸邹素冠。龙城璧曾与天邪地煞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龙城璧在江湖行走还不够一个月,并不知道这两个人就是手段凶残,满身血腥的天邪地煞。等到他发觉这两个人原来就是天邪地煞的时候,他们已在凉州道上,杀了三十六个镖局的镖头和趟子手,抢走了一批价值连城的红货。这件事,龙城璧一直觉得很遗憾。如果当时他能够早一点知道他们的身份,那三十六条人命可能还会活到现在。经过了这许多年,龙城璧仍然没有忘记这两个心狠手辣的魔王。邹素冠显然已看穿了龙城璧的心事。这时候,司马血已从外面兜了一个圈子,又再走进客栈之内。“你就是地煞僵尸邹素冠?”“我的确就是邹素冠,”邹素冠双手一挥,道:“司马血,你也未免太多管闲事了。”司马血冷冷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邹素冠嘿嘿一笑,道:“你不应该插手去管苏少苍的事,你以为凭你的力量,就可以斗得过他的敌人?”司马血道:“那么你就是苏少苍的敌人?”邹素冠摇头道:“不是,我是苏少苍的朋友。”司马血道:“他的人昵?”邹素冠道:“他已被我的老拍档天邪斩仙叟带走了。”司马血勃然道:“斩仙叟符历算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动我的人?”邹素冠冷然道:“谁是你的人?”司马血道:“苏少苍。”邹素冠冷冷一笑:“我早已说过,凭你的力量,绝不足以斗得过他的敌人,所以,不能让你来保护他。”司马血怒道:“难道苏少苍要由你们两个人不似人,鬼不似鬼的家伙保证?”邹素冠板着脸,道:“你说对了。”司马血忽然不开口了。碧血剑却在这个时候出鞘,直指着邹素冠。邹素冠冷冷道:“你想试试我的武功吗?”司马血仍然不说话。刷刷两声,剑锋忽然倒转向后,整个人也像闪电般冲出客线之外。客栈外有人。那是一个脸上带着诡秘微笑,手里边着一柄四尺长,灰黑色巨斧的白袍老叟。司马血两剑突发,走势疾逾流星,虽然只是两剑,但已洒开一重天罗地网,将白袍老叟的每一处退路都封死。白袍老叟不能退,只能招架。巨斧一挥。剑光突敛。好厉害的一斧。这一斧虽然伤不了司马血,但已把他的两剑完全化解。司马血收剑入鞘,整个人就像钉子般钉在地上。“你果然就是斩仙叟符历。”白袍老叟目中露出一股温柔的笑意:“你识不识字?”龙城璧和唐竹权都觉得有点奇怪,不知道符历为什么会问司马血识不识字。司马血却心里有数。他当然还没有忘记后巷围墙上,那八个用狗血涂上去的大字。司马血冷冷的看着符历,道:“多管闲事,天诛地灭?”符历突然大笑:“你知道这便好办,你并不像个笨人,相信你一定会明白我的意思。”司马血沉下了脸。冷冷道:“我不明白。”符历笑声倏敛,道:“你们三个人马上离开这里,苏少苍的事,就只当没有看见过。”司马血道:“你把他怎样了?”符历道:“你放心,他仍然活着,如果我要杀他,又何必把他带走?”司马血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符历干咳一声道:“你不明白的事还有很多,但你只要明白一件事就好了。”司马血道:“什么事?”符历道:“想杀苏少苍的人,势力极庞大,而想保护苏少苍的人,力量也绝对不弱,这一趟浑水,你们最好两边都不帮,否则……”唐竹权截口道:“否则又怎样?”符历冷冷答道:“否则,你们就算是死定了。”唐竹权揉了揉大肚子,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我现在已明白你们两个究竟是什么人了。”符历道:“你认为我们是什么人?”唐竹权淡淡道:“你们是敲竹杠的人,你们既不属于与杀苏少苍那一派,也下属于要保护苏少苍的一派,你们是贩卖苏少苍性命的生意人。”龙城璧一面听,一面不住的点头。显然,他也同意唐竹权的见解。天那地煞一齐幽幽地发出微笑,好像已经默认。龙城璧替唐竹权说了下去:“就凭你们两个,还不敢做出这种事,在你们的背后,还一定有个更大的后台老板,否则,你们又怎么敢去惹这两个派系的人物?”邹素冠桀桀笑道:“说得好。”唐竹权道:“你们是打算把苏少苍的性命当是一件货,谁出得起最高的价钱,就把他让给谁?”邹素冠道:“不错。”唐竹权笑了。他想杀人的时候,也会笑成这种样子的。但现在他没有动手,只是问邹素冠:“你的后台大老板是谁?我可以跟他讨个价钱。”邹素冠没有回答。客栈的一间房子里却忽然传出一把很温柔的声音:“唐大少爷肯出价买苏少苍的性命,老夫自然求之不得。”唐竹权和龙城璧的脸色骤然一变。房子里的人还未露面,客栈的四周已忽然冒出了二十八个人。这二十八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卖烧饼的小贩,有满嘴黄牙的污秽老头,有三姑六婆,也有侏儒和身型高大得令人出奇的大力士。他们的装束打扮虽然完全不同,但明人一眼便可以看出他们都是久经严格训练,举手投足之间皆可杀人于无声无息之中的杀手。司马血的险色,比唐竹权和龙城璧变得更加难看。因为客栈的一间房子里,已打开了门,走出了一个人。这人的脖子上,还紧紧的缠着一条马鞭。他竟然就是司马血曾经断定他已经被勒死了的多眉大夫!多眉大夫!现在无论是谁,都不会再叫他是个倒楣的大夫。倒楣的不是他,而是那些一向以为他倒楣的人。连唐竹权都忍不住要暗暗喝彩。“好一个多眉大夫,原来却是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多眉大夫淡笑着,从房子里走出来,对唐竹权道:“这几年来,你一向都很关心老夫,而且还替我解决了十三个讨厌的病人。”唐竹权捧着大酒罐,好像已被气得连酒都不想再喝。多眉大夫又笑眯眯的走上前,道:“就凭着这一件事,出价方面你可以获得优先权,只要老夫对价钱满意,苏少苍就可以立刻获得释放。”唐竹权闷哼一声,道:“我出价五千两。”“五千?”多眉大夫瞠目道:“苏少苍的性命只值五千两银子?”唐竹权冷冷道:“不是银子,而是金子!”多眉大夫频频摇头:“五千两黄金,仍然太少太少了。”“一万两又如何?”多眉大夫仍在摇头。唐竹权不再出价了。龙城璧对多眉大夫道:“你究竟想要多少?”多眉大大背负双手,披着方步,沉思片刻才道:“黄金五万,此外再加上人头三颗。”“你想要谁的人头?”龙城璧冷冷道:“总不会要咱们三个的脑袋罢?”多眉大夫哈哈一笑,道:“当然不会,当然不会。”龙城璧冷笑着,道:“那么你想咱们动手杀谁?”多眉大夫缓缓地把目光转而停在客栈门外。外面有十三个死人。这十三个死人,本来是多眉大夫的病人,也是西域米博罗教的高手。多眉大夫忽然重重叹了口气,道:“你们把米博罗教的十三刀使全部杀光,这笔账米博罗教将来一定会算茌老夫头上的,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们现在大概应该明白我想杀的人是谁了?”龙城璧道:“你想咱们把米博罗教一正二副三位教主杀死?”多眉大夫慢慢的点了点头:“这件事你们一定要办到,否则,麻烦可大了。”唐竹权冷笑着:“这只是你自己的麻烦,干老子屁事?”多眉大夫道:“别忘记你才是杀十三刀使的凶手,米博罗教要寻仇,第一个要杀的恐怕就是杭州唐家满门老少。”唐竹权大笑:“我若怕什么米博罗教,也就不会动手对付十三刀使,既已动手,却又还怕他什么正副教主活王八?”多眉大夫道:“你们若不肯杀那三位教主,苏少苍就死定了。”龙城璧淡然一笑,道:“米博罗教三位教士远在西域大漠之地,杀他们又谈何容易?”多眉大夫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找他们不容易?还是杀他们不容易?”龙城璧还未回答,客栈门外已响起了两个人沉重的声音。“想找米博罗三位教主并不容易。”另一人道:“想杀他们也不容易。”先前说话的人又道:“但这两件不容易办得到的事,咱们都已办妥了。”几句话说完之后,就有三颗血淋淋的人头,从客栈门外掷了进来。接着,客栈大门的左右两旁,分别出现了一个穿着朱衣的老者,和一个背负长剑,瘦如竹竿的华服道人——孤剑生扫描ZhuyjOCR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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