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落木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马车上,身边坐着一个人,居然是西门残月.他轻轻地呻吟一声,道:“是你救了我?”
西门残月点点头。余落木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西门残月笑道:“你做每一件事都需要理由吗?”
余落木叹了口气:“西门残月不愧是西门残月。”他想爬起来,刚一动,胸口就钻心般地痛。
“你最好别动。铁娘子的暗器上虽然没有喂毒,但打中了你的胸口,入肉很深,我虽然给你止住了血,但你若动的话,伤口崩裂,就会血流不止。”
“我们现在去哪儿?”
“去听月轩找不悟和尚给你疗伤。”
“谢谢。”余落木感激地望着西门残月,又道:“西门兄,你虽然救了我,但我不会把血手门的秘密告诉你的。”
“余兄,你放心,我救你,并不是为了这个。”
余落木不再说话,定定地看着西门残月。
西门残月笑道:“余兄,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余落木幽幽地叹了口气,道:“西门兄,我很想喝酒。”
西门残月道:“原来你也是个酒鬼,看来我这人运气实在不怎么好,不悟和尚是酒鬼,你居然也是。”
“不悟和尚是你的朋友,我不是。”
“但你现在是我的客人。因为这辆车是我租来的,你坐了我的车,自然就是我的客人,我只好去弄点酒来招待客人了。”
说完这句话,他让车夫停了车,然后飘忽而下。此时已是深夜,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待他走远,余落木翻身坐了起来……
***
不知过了多久,西门残月回来了,手中有一坛酒,还有一包下酒的卤牛肉。他上了车,吩咐车夫继续赶路。
余落木虽然算不上是个酒鬼,但也差不到哪儿去。他一张嘴就将半坛酒倒进了肚子,那两斤卤牛肉也让他吃掉了一大半。
西门残月笑咪咪地看着他,道:“想不到你的酒量这么好。”
余落木抹了抹嘴,道:“你也喝点。”
西门残月摇摇头道:“你喝吧,我对酒并不是非常感兴趣。”
余落木道:“看来我以前的观点错了。”
“哦?”
“我一向认为喜欢喝酒的人,比不爱喝酒的人要忠耿直爽得多。现在我才知道,这个标准没有道理。”
西门残月笑了笑,刚欲开口说话,突然看见余落木脸色大变,一惊,忙问道:“余兄,你怎么啦?”
余落木的脸已扭曲变形,双手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冷汗淋漓,嘶声道:“这酒里有毒。”
西门残月过去抱住他,急道:“余兄,你怎么样?”
余落木惨笑一声,道:“想不到我会这样死了。”
“不会的,你不会死。我们马上就要到听月轩了,不悟和尚能救你。”
“太迟了,毒已经攻进了我的心脉。”余落木紧紧抓住西门残月的双手。
“余兄──”西门残月的话还没说完,一把锋利的尖刀突然从车厢壁上弹出,刺进了他背上。而余落木手一翻,已紧紧扣住了他的脉门,接着,一只手穿过车厢壁,伸了进来,闪电般点了他身上几处穴道。
西门残月甚为震怒,一个人已进了车厢,居然是那车夫。
“你──”西门残月怒视着这人。
这人慢慢地在脸上抹了抹,现出另一张脸来,赫然是铁娘子。
余落木冲着西门残月笑道:“西门兄,非常对不起你,不这样做,恐怕杀不了你。”
西门残月望着铁娘子,道:“想必你也是‘七绝杀’之一。”
铁娘子笑道:“不错,可惜这一点你知道得太迟了。”
余落木道:“西门兄,这只能怪你刚才没看出来,这辆车已经不是你租来的那一辆了,车夫自然也换了人。”
西门残月叹了口气,道:“我的确没有看出来。”
余落木道:“说老实话,我并不想杀你,但不杀又不行。”
西门残月道:“好吧,你们既然非杀我不可,那就动手吧。”
余落木手腕一翻,刀已在手,道:“念在你一心想救我的份上,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些的。”说着,雪亮的刀光陡闪,照定西门残月心窝捅了下去。
西门残月穴道被点,全身无法动弹,只好闭目等死。
叮地一声,刀没刺到西门残月身上,却落在了车厢地板上。西门残月睁开眼睛一看,却见余落木全身僵硬,两只眼睛鼓凸着,盯着铁娘子,嘴里道:“你……为什么杀我?”
铁娘子一声冷笑,道:“我杀你,当然有我的理由。”
“杀了我,你怎么向门主交代?”
铁娘子道:“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余落木大吼一声,猛扑过去。铁娘子轻轻一掌拂出,余落木胸口挨了她一记“拂柳手”,身子倒飞,跌在了西门残月身上,他的手似是有意地在西门残月身上碰了碰,然后口中喷出一口血,死了。
西门残月望着他的尸体,长叹一声。
铁娘子笑容可掬地看着西门残月,道:“你是不是替他难过?”
西门残月不语。
铁娘子又道:“其实你用不着替他难过,他骗了你,更何况你马上也快死了。”
西门残月沉声道:“你不该杀他的。”
“哦,为什么?”
“你不杀他。今晚死的一定是我,但你杀了他,恐怕你也完了。”
“是吗?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当然不明白。因为你刚才根本没看见他临死前,做了一件事。”
“什么事?”
“他解开了我的穴道。”
铁娘子全身一震,目不转睛地看着西门残月。她当然看得出来,西门残月现在一点也不像是穴道被封的样子。
西门残月道:“我本来不想杀你,但你这种女人的心实在太毒,我不得不出手。”
铁娘子目中暴射出凶光,突然笑了,笑得非常开心。
西门残月道:“你为什么笑?”
铁娘子道:“西门残月,你的确厉害,但这次你无论怎样也难逃一死。”
“是吗?”
“你有没有发现这辆车跟你租来的那辆有些不同吗?”西门残月脸色一变。铁娘子已按了身后车厢壁上的一个机关,一道铁栅栏从车顶落下,将他们俩隔离开来。
西门残月心头震凛,他做梦也没想到铁娘子会来这一手,也根本料不到这车居然安装了如此奇妙的机关消息。
铁娘子望着他,发出一阵尖笑声,一边笑,一边道:“西门残月,这下你还有没有话可说?”
西门残月冷冷道:“有。”
“说吧。”
“尽管有这道铁栅栏拦着,我的刀还是可以取你性命。”
“我知道,但你大概没想到吧,我铁娘子的轻功在江湖虽然排不上第一,但也比第一差不到哪里去。”铁娘子笑着道,“另外,我不妨告诉你,这车是用百炼精铁铸成的,所以你若想用内力将车震毁,脱困而出,恐怕不容易,而且这车厢里至少安装了十几种机关,随便哪一种都足以要你的命。”
“看来你是稳操胜券了。”
“可以这么说。”
“如果我说马上要死在这里的是你,而不是我,你相不相信?”
“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但我相信。”
说话的不是西门残月,而是另外一个人。
一个女人。
笑笑。
她就站在车旁。
铁娘子的脸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她的心就像掉进了冰窟中。她恶狠狠看了看笑笑,然后死死盯着西门残月,道:“好像你每次快被人杀死,都有人来救你。”
西门残月苦笑道:“非常抱歉,这大概是我的运气特别好。”
笑笑道:“不是运气好,而是因为他是西门残月。”
西门残月道:“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马上走。”
铁娘子道:“你真的放我走?”
“我说过的话,很少有假的。”
“那她呢?”
“你如果马上走,我可以保证她不会杀你的,但过一会儿就难说了。”
“多谢。”铁娘子说完,身子急拔而起,很快消失了踪影。
笑笑上了车,冲西门残月笑道:“你的运气的确不错。”
西门残月道:“你刚才好像说过,这不是运气。”
“不是运气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的一举一动,你肯定了如指掌。”
“这么说你早已知道我会来救你?”
“不知道,但我知道这辆车早就被人监视起来了。”
“你怎么肯定那是我的人?”
“我的确不敢肯定,但你绝不会让我死在铁娘子手中的。”
“是吗?”
“因为你还要借我的刀给你报仇。”
笑笑鼓着眼睛看着西门残月,道:“你好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知道。”
西门残月笑了笑,道:“绝对不是,因为我现在起码就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你现在会不会请我喝酒?”
***
一坛上等陈年竹叶青摆在西门残月面前,用来下酒的是四样精致小菜。
西门残月笑了,冲笑笑道:“谁若娶了你做老婆,真是天大的福气。”
笑笑含笑道:“是么?”
西门残月又道:“如此好的酒菜,我即使肚子不饿也想全都吃下去。”
“但你吃完了,恐怕又得去杀人。”
“杀谁?”
“银针门的宋轻烟。”
“为什么要杀他?”
“因为他也是‘七绝杀’之一。”
“哦。‘七绝杀’已经死了六个,只剩一个了,想不到是他。你不会弄错吧?”
“绝对不会。”
“杀了他,恐怕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血手门主本人了。”
“不错。”
“但到现在为止,我一直没发现血手门主的线索。”
“你不要着急,我已经派人去查了,相信会有线索的。”
西门残月笑道:“那我现在的任务就是消灭这些酒菜。”
“当然。”
***
夕阳下的荒坡格外寂静冷清。西门残月静静地站在那儿,望着宋轻烟。
宋轻烟全身的神经和肌肉都绷得很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西门残月。他知道西门残月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可怕的对手。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对视着,不知过了多久,宋轻烟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能和你放手一搏,真是足慰平生。”
“我也是。”
宋轻烟忽然笑了笑。西门残月道:“宋兄为什么笑?”
“因为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的手下好像抓到了一个姑娘,据说是西门兄的情人,叫什么薛可儿。”
西门残月一震,瞪着宋轻烟,道:“你胡说,可儿已经回听月轩了。”
宋轻烟悠然道:“我为什么要胡说?”
“因为你想用这话来扰乱我的情绪。”
“既然你不信,就当我什么也没说,你出手吧。”
西门残月双拳紧握,好不容易才让急剧波动的情绪镇定下来。他拚命克制自己,不去想可儿是否真的落在了宋轻烟手中。
但他实在太挂念可儿了,尽管他怎么也不相信宋轻烟的话,却始终无法让心中一片宁恬平静,进入最佳决斗状态。
高手相斗,最忌心浮气躁,西门残月当然知道这一点。宋轻烟也知道,而且这正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他暴喝一声,身形一震,急拔而起,双手中忽然多了两根银针,疾刺西门残月双眼,一出手就是奇诡歹毒的招式,迅如惊鸿乍现。
银针门门主史三针当年悟出了一套“九九八十一路无影神针法”,凭手中一根小小的银针,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不知有多少一流高手丧命针下。他的武器怪异,天下罕见,招法也与众不同,神奇莫测。宋轻烟投入他门下后,精心修练,参照其他门派武功,在师传针法中揉入了许多新的变化,使之更臻完美了。
此番宋轻烟出手的这招,便是他去芜存菁后的绝招,这一招使将出来,江湖上很少有人敢硬接。
西门残月也没把握。
所以他抽身后掠。
宋轻烟身形疾掠,如附骨之蛆,紧贴在西门残月身后,手中银针绵绵不断地使出奇奥玄妙、变化无穷的招法。夕阳下只见微光频闪,如繁星急雨般罩住了西门残月周身。转眼之间,宋轻烟便使出了三十二记杀手,而西门残月接连变幻了十三种身法来闪避。
西门残月没有出刀。
出刀必胜,这是西门残月的原则。
现在他没有必胜的把握。
宋轻烟见一时无法得手,不免心中焦躁起来,出手更急更快,招式更狠更毒。一时针影陡盛。
西门残月突然怒啸一声,身子一震,右手衣袖中弹出一把蓝莹莹的弯刀,一刀挥出,快捷异常,削向宋轻烟头顶。
宋轻烟正使一招“日薄西山”,双针自上而下,连刺西门残月正面十二处要害,但蓝光乍现,西门残月那一刀后发先至,不由得大惊,慌忙变攻为守,化解来势。
但西门残月已然变招,一刀斜斜飘起,斩向宋轻烟下腹。这一变化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宋轻烟额头上直冒冷汗,应变奇速,双针将西门残月那一刀封住。
两人刀来针往,打得难解难分。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呵地一声轻响,宋轻烟的双针紧紧夹住了西门残月的刀。
西门残月脸色微变,陡运功力催动刀势,那刀却只是稍稍动了动。再看宋轻烟已是冷汗潸潸,将毕生功力都倾注在两根银针上了。
西门残月冷哼一声,左袖一挥,又一道蓝色刀光幻起,斩向宋轻烟咽喉。
宋轻烟根本没料到他还有另一把刀,一下子骇得魂飞魄散,大叫一声,双手弃针,身子倒掠丈余,站在那儿,怔怔地看着他。
西门残月慢慢收起刀来,走了过去,冷冷地盯着他,道:“宋兄,你想必看出来了,我并不想杀你。”
宋轻烟一声不吭,他的脸比纸还白。
西门残月又道:“我希望你告诉我一件事,可儿是不是真的被你手下抓住了?”
宋轻烟似没听清他的话,西门残月又问了一遍,才点点头道:“不错,她就关在悦来客栈的地窖里。”
西门残月道:“我希望你没有骗我。”
宋轻烟一声惨笑,道:“我已经败在了你的手下,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在江湖上混了,还骗你干什么?”
“但愿如此。”西门残月说完这话,身形有如轻烟般掠起,转眼之间便消失了踪影。
宋轻烟仍站在夕阳下,残霞映照在他的脸上,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古怪诡秘。他突然大笑起来,几只回巢的雀受惊,扑愣愣四处乱飞。
笑声中,宋轻烟的脸不知怎地,忽然裂开了,居然一块块地往下掉,不一会儿,竟变成了另外一张脸。
一张女人的脸。
铁娘子!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千手书生”陈留耳。
铁娘子一震,眼中射出凶险杀机。
陈留耳望着她,微微一笑,道:“想不到西门残月精明过人,居然给你骗了。”
“这说明我的易容术实在太高。”
“你的表演才能也妙不可言,再加上你拿薛可儿扰得他心神不定,所以根本没发现你的秘密。”
“但你发现了。”
“这只不过是因为旁观者清。”
“宋轻烟想必已经设下了圈套等着西门残月。”
“不错,他这次是必死无疑。”
“必死无疑的恐怕还有别人。”
铁娘子不解地看着陈留耳,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留耳笑道:“你难道真的不明白?”
“你想杀我?”
“我如果现在不杀你,说不定将来我会死在你手中。”
“姓陈的,你别忘了,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以前可能不是,但是现在不同。你刚才跟西门残月打了一场,功力消耗得差不多了,这是我下手的最好时机,你说我会放过么?”
铁娘子眼中迸射出森寒的光芒,突然娇叱一声,振衣而起。
陈留耳仍然悠闲自得地站在那儿,冷冷一笑,全身突然发出几十道暗器,暴然打向铁娘子。铁娘子身在半空,避无可避,身上立即被密雨般的暗器钉成了只“刺猬”……
***
地窖里堆满了东西,光线非常暗。西门残月站在门口,运足目力,才看见墙角蜷缩着一个女人。她被绳子紧紧地捆着,一头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西门残月的心一阵狂跳,他认出那就是可儿,高声喊道:“可儿!”
那女人闻声抬起头来,惊喜地叫道:“西门大哥!”
西门残月这下更是确信无疑了,因为他听出是可儿的声音,便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她,突然全身一震。
她不是可儿!
当他发现这一点时,已经晚了,她猝然出手,连封了他身上十二处穴道。
“你──是谁?”
她笑着站起来,抬手轻轻抹了抹脸,道:“西门残月,你看我是谁?”
西门残月大吃一惊,他根本想不到“她”居然是宋轻烟。
“原来这是你的圈套!那个人只是你的替身。”
宋轻烟开心地道:“不错,只可惜你发现得太晚了。”
“可儿呢?”
“你放心,她根本不在这儿,我想对付的是你。”
西门残月这才放下心来,平静地道:“你如果想杀我,现在就动手吧,不然就迟了。”
“哦,你以为有人会来救你吗?”
“不错。”
“谁?”
“我。”
地窖门口突然出现了一条人影。
笑笑。
***
夜色深沉,这间密室中却灯火通明。西门残月和笑笑相对而坐,陈留耳侍立在笑笑的身后。桌上摆满了酒菜。
西门残月吃得非常开心,笑笑却只是稍稍动了几下筷子。
西门残月忽然望着笑笑道:“你怎么吃得那么少?是不是这些酒菜不合你的胃口?”
笑笑嫣然一笑,道:“不是。我吃东西一向都是这样。”
西门残月点点头,道:“女孩子吃少一点的确有好处,免得吃成个大胖子,将来嫁不出去,那可就糟了。”
笑笑笑得前仰后合。
西门残月又冲陈留耳道:“陈兄,你不喝点酒吗?”
陈留耳欠身道:“多谢西门公子好意,我家小姐坐在这里,我这做手下的哪敢放肆。”
西门残月冲笑笑道:“看来你真是运气不错。”
“西门大侠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你有这么好的手下。”
“陈大哥当年就追随我爹左右,对我爹忠心耿耿。”
“你有这样的手下,要报仇岂不是易于反掌,为什么还要我帮忙?”
笑笑叹了口气,道:“只可惜陈大哥的武功虽好,比起你来却差了一大截。”
“对了,你好像说过,杀了宋轻烟,下一个目标就是血手门主本人。”
“不错。”
“他现在在哪儿?”
“他早就死了。”
西门残月一怔,失声道:“死了,什么时候?”
“一年前。”
“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人总是要死的,不管他的武功有多高、权力有多大,只要他是人,都免不了一死。”
“他是怎么死的?”
“因练功时走火入魔,七窍出血而死。”
“那──”
“他虽然死了,但他女儿还活着,所有刺杀你的行动,都是他女儿安排的。他死的时候只有他女儿在身边,因此他的死,只有他女儿一个人知道。”
西门残月不语。
笑笑继续道:“他女儿知道‘剑箫双绝’和‘七绝杀’他们不仅不会听自己的命令,还可能对自己不利,所以──”
“所以她就假借门主的名义,安排了一系列行动,来借我的手除掉他们。”西门残月突然接口道。
“不错。”
“那位血手门主的女儿在哪儿?”
“就在你面前。”说着,笑笑两眼紧紧盯着西门残月,她以为他一定会惊得目瞪口呆,但根本没有,他的脸色居然非常平静,吃惊的反而是她。
“你难道早就知道?”
“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你绝不是欧阳飞雪的女儿。”
“你凭什么这样断定?”
“因为我认识欧阳飞雪的女儿。”
“哦?”
“薛可儿就是欧阳飞雪的女儿。”
“你撒谎,薛可儿姓薛,她怎么可能是欧阳飞雪的女儿?”
“我没有撒谎,可儿虽然姓薛,但她千真万确是欧阳飞雪的女儿。至于她为什么姓薛而不姓欧阳,那是别人的私事,我们似乎无权过问。”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我从头至尾都是在骗你?”
“我的确知道你是在骗我,但我从你那儿也知道了不少资料,所以──”
“所以你心甘情愿上当。”
“当然。”
“那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吃的酒菜中,被我下了剧毒?”
“我如果不知道,会吃下去么?”
笑笑吃惊地看着西门残月。
西门残月继续道:“你下毒的手段非常巧妙,每一样酒菜中掺进了一种无毒的物质,当我把每一样酒菜都吃进去以后,这些物质就在我肚子里溶成毒药。”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并不擅长下毒,这毒药是从百毒谷主那儿买来的,而百毒谷主有个好朋友碰巧也是我的好朋友,也就是不悟和尚,所以……笑笑姑娘,很不好意思,你费尽了心血,却没能害死我。”
笑笑全身突然僵硬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