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城在蒙古额济纳旗达赖库布东南,纳林河东岸的三角洲上,相传乃西夏的古都,东西两面开设城门,城西北隅有座最大的覆钵式白塔,西北角有伊斯兰式古建筑一座。
这里的人口虽不多,但在戈壁滩上却也算是一座较大的城镇,远近的游牧民皆来此集市购物。
达摩剑盟众豪侠进了黑城,却也给这个古老的城镇增添了一些喧闹气氛。
虽然他们皆换上了蒙古族的服装,但相貌却并不相似,语言更不相同,一看便知是穿着蒙古服装的汉人。
铁真子从小生长在蒙古,蒙、汉语言皆通,成了众豪侠的向导和通译,没有她还真寸步难行。
王泰等三人奉了赵青龙之命去侦探情况,离开黑城后来到了那莽莽苍苍一望无际的古林跟前。
由于袁辉所提供之情况,说这古林中每棵树皆有暗器,三人且止住了脚步。
王泰向古林望了一眼,道:“铁真子在华山时告诉我们,魏良新、方氏兄弟在古林地穴中摆的不是九曲黄河八卦阵,若是如此,那袁辉老儿的话便不可信,你看这么大一遍原始古林,怎么会每棵树上皆有杀人的暗器呢?”
“五叔猜想,那袁辉自知杀了江志海绝难活命,便胡言乱语哄骗我们,让我们不敢进入到古林中去。”
丘玉扇道:“五叔,玉扇却有不同看法,不知该不该讲?”
“此地又无外人,有话只管直说,说错了五叔还会怪罪你吗?”
“玉扇认为铁真子之言不可信,其中怕是有诈。”
“什么?”王泰闻言不由一惊。
赵晓风向丘玉扇投去了谴责的目光。
“晓风,我这么说,出乎你的意料吧?”
“你怎能说真子的话其中有诈呢?”
丘玉扇沉默不语。
王泰见状,在一旁劝解道:“晓风侄儿,现在我们还没有探明情况,让玉扇谈谈自己的看法未尝不可,即使她的话说错了,也是一番好意。”
“五叔,侄女并不认为自己的看法是错的,依侄女看来,铁真子所言可疑处甚多。”
“再说若是铁真子之言可信,赵伯父为何未当机立断?他并未让达摩剑盟众豪侠全部进入古林,而是让我们三人探明古林的情况再说。”
“住口!”赵晓风喝叫了一声,厉声道:“玉扇,你这样怀疑真子,用心何在?”
“我用心……你说什么?”丘玉扇流出了泪水,伤心地道。
赵晓风愤愤地道:“你的用心还要别人来解说?”
“不,我自己的心思不用别人来解说,但你并未理解我的心思。
若是你想知道我的用心何在?那么,我告诉你,我全是为了你。”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为了我你才杀了桃莲,如今你又为了我,难道也要把铁真子杀了吗?”
赵晓风这些话像铁锤一样重重地击在丘玉扇的心上。
但她却忍住心中的疼痛,高声叫道:“晓风,我为了你杀了桃莲不假,但绝不是为了你要去杀害铁真子。”
“我是为了达摩剑盟,为了盟主的大恩大德,为了五叔的慈爱之心,也为了你的安危,要不,我何必谈出自己的想法?”
赵晓风听了丘玉扇之言,心中更是恼怒,正欲发作,忽听王泰喊道:“晓风!”
“五叔!”赵晓风应了一声。
“晓风,你没有让玉扇把话说出来,就指责她的不是,这是你的不对。”
“五叔……”
王泰打断了晓风的话,喝道:“还有什么好说的,给五叔跪下。”
赵晓风见王泰发怒,不敢迟疑,“噗嗵”一声,跪在地上。
“五叔!”丘玉扇见赵晓风跪下,心疼地道:“这不是晓风的错,是玉扇……”
“不要说啦!”王泰打断了丘玉扇的话,道:“你们二人相争之事,五叔心里十分清楚。玉扇,你且说出你的看法,有什么理由可以说明铁真子的话不可信,其中有诈。”
“在华山翠云宫听到真子之言时,起初我也信以为真,可是,仔细一想又产生疑问。”
“我认为袁辉所言不假,其依据,一是袁辉被五叔点了穴道后,自知一命难保,显得十分恐惧,特别是赵晓风击毙金顶疯僧,被群雄称之为盖世神功时,更是惶恐万状。”
“因而,他在求饶声中并不含奸诈之色,在提供九曲黄河八卦阵一些情况时也予人以真实可信之感觉,这是我当时仔细观察到的。”
“其二,在华山至黑城的途中,我曾向王慎、艳莲了解袁辉的底细,据艳莲说,袁辉与方林乃结拜兄弟,在摆设九曲黄河八卦阵时,袁辉参与其事,深晓内中之奥秘。”
“其三,我也向真子详细询问过此事,听真子说关于洞中所摆并非九曲黄河八卦阵此一情况并非她自己探来,乃是她五师兄探来的讯息。”
“这更令我产生疑虑,担心她五师兄之言语有诈,甚至是魏良新、方氏兄弟故意将此不真实之情况传人铁真子耳中,让她又传与达摩剑盟众豪侠,以产生迷惑的作用。”
王泰听了丘玉扇这番话后,赞叹道:“玉扇,你猜测得有理,五叔可真没想到你是一个胆大心细、有勇有谋的女中豪杰!晓风,你看呢?”赵晓风不好意思地道:“玉扇的看法有道理,但是,不知她为何在翠云宫时不把自己的意见谈出来?”
“那时我还不敢断定,只是感到有疑问。一路之上,问了王慎、艳莲和真子妹妹后,反复思虑才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在我们离开黑城来这里时,你应该把这些想法告诉父亲,好让父亲与众豪侠商量一下,同时,也可让铁真子对她的五师兄有所防范。”
“当时,我本想当着众豪杰向你父亲谈出这些想法,可是,却又有些顾虑,便没有谈了。”
“顾虑什么?”
“江湖武林中良莠不齐,尔虞我诈之徒甚多,达摩剑盟众豪侠虽可深信不疑,但真子妹的几位师兄弟当时皆在场,故不便言说。”
“同时,我虽有此看法,但袁辉之言究是真是假,亦须经过验证才能作出一个正确的判断,故要求盟主派我们三人前来古林探测一下情况再说。”
“我还以为这些事皆瞒不了你,没想到你被群雄称为‘盖世神功’后,被骄傲蒙住眼睛,就没有多动脑筋去想一想了。”
“而且,对我提出的疑问,想也不想便认为我是想加害真子妹妹……”
言至此,她感到十分委屈,伤心地流出了眼泪,把话止住了。
王泰见状,对赵晓风道:“晓风侄儿,你都听明白了吗?五叔现在才明白,大哥为何没让众豪侠直接进入古林之中,却派我们三人先来打探。”
赵晓风惭愧地道:“玉扇妹莫生气,都是晓风不好,错怪了你。这是我的骄傲自满在作怪,遇事没有作深思熟虑。”
“错怪了我倒不要紧,就怕你一个‘傲’字作怪,遇事不多加考虑,会害了自己与达摩剑盟,还害了真子妹妹。”
“侄女快说,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五叔现在相信你的才智,听你的安排。”
“晓风的才能胜我几倍,还是让他来安排吧!不过,侄女在黑城时因有所顾虑没有告诉盟主一声,现在却又有些懊悔,怕盟主万一没有觉察,众豪侠与真子妹妹会遭到危难。”
王泰发急地问道:“怎么?铁真子与众豪侠现在会有危难吗?”
赵晓风一旁道:“是的。若是铁真子的五师兄确是被方林所收买,那我达摩剑盟众豪侠之一切行动都瞒不住方林之耳目了。”
“铁真子由于不识好人,定会把自己所知之一切告诉她五师兄,她五师兄也会施毒计通过铁真子去谋害达摩剑盟众豪侠。”
王泰道:“晓风,他能施展出什么毒计去谋害众豪侠呢?”
“目前,众豪侠皆存身于那座覆钵式的高塔内,饮水全靠铁真子入城去取,若是奸人在水里施放毒药,只怕众豪侠就难免遭此暗算了。”
王泰听到此言大吃一惊,心急如焚地道:“晓风,快,此事火急,我们立即赶回黑城去,把此人情况告诉你父亲,若真是如此,立擒铁真子五师兄那王八日的,审出方氏弟兄的阴谋,弄清古林地穴里的真情。”
丘玉扇道:“五叔,此事确是需要立刻赶回去提醒盟主一声,可是,盟主派我三人前来古林探出真实情况,此时我们仍未有个结果。”
王泰一怔,道:“侄女,你看怎么办呢?”
“依侄女之见,您老先回黑城向赵伯父谈此情况,我与晓风进入古林完成赵伯父所交待的任务。”
“不行,还是我们一块儿到古林中去。”
赵晓风道:“五叔,情况危急,我们三人皆进入古林,回去便迟了,若是众豪杰不识奸人真的发生危难怎么办?”
“这……”王泰发愣了。
丘玉扇道:“五叔,我倒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方氏兄弟向我们搞迷魂阵,我们就来个将计就计。”
“如何将计就计呢?”
“五叔赶回黑城塔内,将我们三人之猜测禀告赵伯父,密切注意真子妹的五师兄有何行动。”
“若是他真的在水中放下毒药,就让与晓风面貌相似的晓阳弟假装中毒,再让几位老前辈也假装中毒。”
“那魏良新与方氏兄弟最忌惮的是赵晓风,若知晓风及几位前辈皆已中毒,定会派出洞内的贼人前往黑城袭击达摩剑盟,说不定他们自己也会出洞。”
“贼辈出洞,洞内空虚,我与晓风便可趁虚而人,去破那九曲黄河八卦阵。”
“太好了!”王泰情不自禁地喊叫了一声,夸奖地道:“侄女足智多谋,真不愧是‘盖世神功’之妻!”
丘玉扇被王泰说得粉脸通红,含羞道:“五叔不要夸奖,侄女跟晓风不配,只是阴差阳错,偶然机遇……”
“玉扇妹!”赵晓风接道:“五叔说得不错,今日之事亏你提醒,不然只怕真要中了贼人的奸计,众豪侠皆惨遭毒手。”
丘玉扇不好意思地道:“我只是推测,究是如何还不知道。”
王泰道:“江湖武林中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多个心眼为好。”
丘玉扇道:“只怕玉扇无才,推测有误。”
王泰道:“有没有误,五叔回到黑城把情况向大哥言明,大哥自有判断。”
丘玉扇道:“事不宜迟,五叔快赶回黑城去吧!”
王泰此时却傻了眼,他好不容易才求得赵青龙答应他与赵晓风一同前来刺探敌情,现在尚未进入古林便要让他赶回黑城去,心里实在不愿意。
丘玉扇见王泰沉默不语,催促道:“万一贼人奸计得逞,众豪杰便要惨遭毒手,五叔,你快走吧!”
王泰迟疑地道:“玉扇侄女,依五叔之见还是你赶回黑城去,让五叔与晓风一同进入古林。”
“不!”丘玉扇叫道:“五叔!你难道不相信侄女能保住你那侄儿晓风的安然无恙吗?”
“五叔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认为你回去比五叔说得明白,因为这些猜测是你思虑出来的。”
“五叔,侄女回去言说怕不合适,还是五叔去向赵伯父陈述为好。”
王泰一愣,问道:“为什么?”
赵晓风一旁代为回答道:“玉扇之言不错,她刚刚加入达摩剑盟,不便在父亲与众豪侠面前多语。”
“这有何关系?”
“五叔,刚才玉扇提出这些想法,侄儿便产生了误解,若是让玉扇去陈述此事,其中又涉及到真子,只怕我那几个弟弟甚或连几位前辈也会同样产生误解,岂不误了大局?”
王泰醒悟道:“好啦,五叔明白了,这就动身。不过,五叔还有一事不大放心。”
“五叔有何安排?”赵晓风与丘玉扇齐声道。
王泰笑道:“五叔一走,你二人若闹纠纷,就没有人调解了。晓风,可不许你欺负玉扇,以后我若知晓你欺负了她,五叔定在你屁股上揍三十大板,给玉扇侄女出气。”
赵晓风赶忙道:“侄儿不敢!”
丘玉扇感激地道:“五叔虽然好打爱出口骂人不绝,可却有一付好心肠,侄女有你这位好叔叔乃终生之幸。”
“侄女真乃嘴甜,哈哈哈……”王泰发出一阵大笑。笑声中,他已弹身十丈开外,向黑城飞驰而去。
赵晓风、丘玉扇目送王泰远去,待不见身影才回转身来。
“晓风,我们进入古林吧!”
“好,你随我先上这棵大树!”言罢,他腾身而起,飞上了古林边沿一棵大树的树梢。
丘玉扇拔身相随,也跃上了树梢。
蓦地,只听林中一阵疾风呼啸而至,无数银色光芒的暗器似暴雨一般朝他们两人射去……
两人避开这阵暴雨般射来的暗器,闯入莽莽苍苍的原始古林中。
王泰回到黑城那座覆钵式高塔后,立刻向赵青龙与众豪侠谈了丘玉扇的猜测以及自己与赵晓风的看法。
众豪侠听了王泰之叙述皆感震惊,同时对丘玉扇能及时识破奸计皆暗自赞叹。
一枝梅心中却十分难受,她亲耳听到真子的五师兄谈了那番话,说是地穴中所摆的并非九曲黄河八卦阵,怎会有假?
一枝梅为了想把事情真相弄个水落石出,道:“盟主,真子去黑城取水还未回来,待真子回来,当让她领着她的众师兄来见盟主。”
“若真有此事,便趁机把黄兴元擒住,审出魏良新、方氏兄弟与其勾结之内幕。”
赵青龙道:“好,待真子回来,便让她领着她的师兄来见我。但此事绝不可轻率,要慎重处理。”
“一枝梅,你也别着急,此事与真子无关,问题出在黄兴元身上,亏得玉扇及时识破了这个奸计,不然,怕会造成一场灾难。”
“若是那样,真子便难以把自己说个明白了。现在,事情还不难弄个水落石出。”
丘荣一旁道:“现在,我们这里只待真子回来便可弄清真相,但是,晓风与玉扇已闯入古林,需不需要再派人去援助呢?”
王慎闻听丘荣此言,不待赵青龙回答,便叫道:“大伯父,让侄儿去!”
刘恨清紧接着喊道:“我也去!”
赵青龙知道古林中情况十分复杂,故只让儿子晓风一人前往,王泰与丘玉扇若不是再三恳求,定不会让他们随晓风前往的。
此刻,赵青龙见王慎、刘恨清争着要前往古林,喝道:“入古林探虎穴,并不需要你们去,但这里却十分需要人手。”
“你们试想,若铁真子的师兄真的是魏良新、方氏兄弟派来的奸细,而且,又正在暗中谋害我达摩剑盟众豪侠,那么,一旦阴谋得逞,古林地穴中的歹徒必将前来袭击。”
因此,今日之战,只怕是一场生死拼斗,绝不可粗心大意。
“玉扇提出的‘将计就计’,是一个好方案,我们要引虎狼出洞,把魏良新、方氏弟兄在地穴中所聚集的江湖败类引出洞外,然后全部予以铲除。”
“这样,九曲黄河八卦阵也就不攻自破了。”
“但完成这个计划,绝不能鲁莽、轻率,要切记听从统一的安排。”
赵青龙刚言至此,便见艳莲来报:“铁真子妹妹带着她的师兄来到!”
众豪侠听到铁真子与其师兄来到,皆流露出愤怒之神色。
赵青龙见状,道:“待会铁真子把她的五师兄领到塔上,你们切不可在一旁随意发言,若是坏了大事,我绝不饶恕。”
“赵伯父,我们兄弟绝不敢多语。”王慎道。
赵青龙向众人作了一番安排后,接着便让几位功力高、能封住自己穴道不为剧毒所袭的老前辈盘腿而坐,最后又把晓阳拉到自己身旁,作了一番叮嘱。
待他一切皆已安排妥切,艳莲再次来报:“铁真子等人已走上塔来。”
不一会,铁真子领着十一个身穿蒙古武士服饰的大汉走上了这座塔的第三层,丘荣、王泰、艳莲、一枝梅四人前来迎接。
丘荣道:“真儿,现在盟主和几位前辈在四层塔内议事,商量派何人前往古林探阵,不知你们师兄弟最近可探到一些情况?那方氏兄弟地穴内所摆的究竟是一个什么阵呢?”
“前辈,晚生黄兴元给您老施礼。”从十一个蒙古武士服饰的大汉中走出一个人,至丘荣面前跪下叩拜。
“你就是真儿的五师兄黄兴元?”
“晚辈正是。”
顿了一顿,他又道:“据晚辈所探,方氏弟兄洞穴中所摆并非九曲黄河八卦阵。”
丘荣心中对此无耻之徒恼怒万分,但他却强压住心头之火,和颜悦色地道:“兴元快起,听真儿说你也是中原人氏?”
“晚辈之先人乃中原人氏,但兴元在大漠出生。”
“是在黑城出生的吗?”
“是的。”
王泰在一旁问道:“兴元,你爷爷是谁?”
黄兴元回答道:“我爷爷讳尊素。”
“什么?你是黄老伯父的孙子?”王泰惊问道。
“正是。”
“可知你爷爷是如何死的?”
“知道。”
“若是你知道你爷爷的死因,那就说出来吧,让我们知道你乃是忠臣之后。”王泰道。
但他心里却在想:“若是说不出来或说错了,便出手毙了他。”
黄兴元闻言,脸上顿现愤恨之神色,道:“提起当年之事,真令人气愤填膺。”
“听晚辈父亲言,当时,两淮巡盐御史崔呈秀贪污受贿,被左都御史高攀龙揭发,史部尚书赵南星爷爷上疏奏请皇上将崔呈秀遣戍。”
“那崔呈秀夜走魏忠贤府,乞为养子,并在魏忠贤面前说高攀龙与赵南星爷爷等人是东林党人。”
“魏忠贤老儿听了崔呈秀之谗言便对赵爷爷等忠臣大肆进行残害,罢免了众爷爷的官职,派锦衣卫缇骑去逮捕众爷爷。”
“有的经受不了严刑拷打自缢身亡,有的则被廷杖击毙,家属亲朋亦受株连。”
“高攀龙爷爷投池自杀,赵南星爷爷死于戍所。我爷爷削职为民,带着家人返回原籍浙江。”
“我爷爷知道若不隐身起来,早晚难逃贼臣之手,便让我父亲与母亲在深山中隐居。”
“可惜太晚了,全家人还是惨遭毒手,只有我父母带着我哥哥兴明来到了大漠的黑城。”
“在途中,我哥哥兴明得病身亡,晚辈是我们家逃到黑城后出生的。”
“来到黑城安身后,我父母虽怀深仇大恨,但他们皆文弱书生,心有余而力不足,故把希望寄托在晚辈的身上,让晚辈投师习武,好让晚辈长大成人后去中原杀贼报仇。”
“兴元侄儿!”王泰听了黄兴元叙述这段往事后,情不自禁地把黄兴元喊作侄儿,认为是东林党的后人了。
黄兴元尚未应声,从四层塔上忽走下一人来,站在楼梯上叫道:“黄兴元,魏忠贤被达摩剑盟豪杰所逼,在阜城自缢之事你可知晓?”
黄兴元一怔,回答道:“不知道。”
“你师父哈木赤老魔头是何等人物你知道吗?”
“兴元不知师父的根基,只知跟他学艺,功成报仇。”
“可知找谁报仇?”
“东……”黄兴元说漏了嘴,慌忙改口,道:“找阉党报仇。”
“可知如今阉党的首要人物有哪些人?”
“南明朝中的马士英、阮大铖,还有古林地穴内的魏良新,他是魏忠贤的侄儿。”
“你怎知魏良新是魏忠贤的侄子?”
“乃铁真子师妹所告。正是由于闻师妹之言,知魏良新乃魏忠贤的侄子,才冒死入古林地穴去找他报仇。”
“兴元这次进入地穴,虽未能将魏良新杀死,但却探出了地穴内摆的不是九曲黄河八卦阵,而是一个迷魂阵。”
“你怎知不是八卦阵?”
“兴元自幼精读历代古人之兵书,深谙交战之障法。”
“你知哪些障法?”
“兴元不才,学识浅陋,但对古人之十大阵法却都学过,知晓其奥秘。”
“八卦阵可知晓吗?”
“略知一二。”
“且讲来听听。”
“晚生不敢在前辈面前斑门弄斧。”
王泰一旁道:“兴元侄儿,你不必过谦,快向你赵伯父讲来。”
黄兴元道:“八卦阵,按周天四象而布全局,乾坤艮巽为阵角,坎离兑震为四边,五行相生法,子母互相援,水火能既济……”
赵青龙不待黄兴元把话说完,便道:“兴元侄儿,你不愧忠臣之后,满腹经纶,若不是大明朝为奸党所误,如今眼看大厦将倾,贤侄定可施展你的将帅之才,干一番惊天动地之事业。”
“赵伯父过奖,侄儿实不敢当……”黄兴元正说着,忽见从四层塔上走下几位武林长者,便把话止住了。
从四层塔下来的是几位武林前辈,他们是孟凡通、冯七、西天竺金刚小如来佛、东方云鹤长老。
赵青龙见四位前辈下来,一一向黄兴元作了介绍,然后道:“四位前辈,你们随青龙来到大漠沙海,还未喝上一口水,青龙心里不安。现在铁真子的众师兄送来了黑城甜水,先请四位前辈饮用。”
冯七道:“好!让我尝一尝黑城的甜水。”
孟凡通喝道:“大头鬼,你怎抢着先尝?”
“你们想喝也抢一碗吧!哼,来这个鬼地方,连水也喝不到,真乃倒了八辈子霉!”
冯七说着,端起那一碗水一饮而尽,哈哈大笑着走上四层塔去。
老疯丐孟凡通,对赵青龙道:“青龙,一路之上,大家马不停蹄,日夜奔驰,无不精疲力竭,特别是找不到水,大家皆口渴难受,今晚上我们要前往古林地穴破阵,众人皆要出力,铁真子众师兄送来之水,还是让众人皆来喝一口吧!”
黄兴元听到孟凡通此话,心中十分焦急。
他怕再拖延时间冯七便会毒性发作,自己的阴谋便会被达摩剑盟豪杰所识破了,因此,赶忙道:“几位爷爷,你们来到大漠铲除阉党之余孽,为我爷爷报仇,兴元感激不尽。兴元闻师妹铁真子之言,你们来此后皆感口渴,故与众师兄弟送来黑城之甜水,聊表敬意。来,我们师兄弟共敬几位前辈与盟主以及盖世神功一碗甜水。”
言罢,他盛了一碗水,递与赵青龙。
铁真子的众师兄弟闻黄兴元之言后,也各自端了一碗水,分别递与老疯丐孟凡通、金刚小如来佛爷、东方云鹤、王泰、苏涟漪、万白鹅等人。
铁真子也误把赵晓阳当作赵晓风了,恭恭敬敬地端了一碗水向赵晓阳递去。
赵晓阳的面貌确是与赵晓风难以区别,连铁真子都分不出来,她那些师兄弟更难辨出了。
赵青龙见状,暗自感到好笑。
他正在想着,却听黄兴元在一旁叫道:“赵伯父,您老先喝一碗吧,待会我们师兄弟还要回黑城去运水,保证你们不会缺水。”
赵青龙见黄兴元的额上已沁出了汗珠,知道这个奸贼心里已十分焦急,便笑了笑,道:“几位前辈,兴元与他的师兄弟一片好意,我们就领了吧!”言罢,他端起那碗水,一饮而尽。
老疯丐孟凡通等几位武林前辈见状,也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赵伯父,不好了!”四层塔内一声喊叫。
王慎、刘恨清从四层塔上奔了下来。
“发生了何事?”赵青龙问道。
“七爷爷口鼻流血,倒地身亡。”刘恨清答道。
“什么?”赵青龙话才出口,身子便倒了下去。
丘荣见赵青龙倒下,大喝一声:“黄兴元,你这水中有毒!”在喝声中,他已持剑向黄兴元刺去。
黄兴元见丘荣持剑向自己刺来,发出了一阵狂笑,笑声中一抖长剑向赵晓阳刺去,同时甩出三支金镖打向丘荣。
黄兴元的几位师兄也拔出了长剑,准备出击……
铁真子听到王慎、刘恨清喊叫,一时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丘荣持剑向黄兴元刺去,也还愣在那里未醒悟过来。
当她突见黄兴元抖剑刺向赵晓阳,这才发了急,疾忙奔过去用自己的身躯护住赵晓阳。
恰在此时,只听“噗通”一声,赵晓阳也倒身在地了。
“铮”的一声,黄兴元的长剑被架,出剑者是一枝梅。一枝梅出手这一架,竟震得黄兴元倒退了三步。
一枝梅按赵青龙的安排,持剑向黄兴元一步步逼去。
黄兴元被一枝梅逼退至塔窗前,他想纵身从塔窗跃出,但一枝梅的剑逼得他无机可趁。
王慎、刘恨清、艳莲、丘荣、万白鹅等皆早有准备,他们尊照赵青龙之安排,各自对付一个,护住了赵青龙、赵晓阳、王泰等人。
其实,这些人只是假装着中毒,虽倒在地上却心里明白。
黄兴元被一枝梅逼着从三层塔下到二层塔,又从二层塔下到一层塔。
黄兴元那些师兄弟也在奋力拼斗,皆欲往塔下脱身,其中只有一人有惊恐之状,但他被王慎所逼,脱不了身。
众豪侠按赵青龙之安排,把黄兴元及其师兄弟逼至塔下,然后再施展杀手。
黄兴元被一枝梅纠缠住,苦于不能脱身,但他心里却在盼望着援兵赶到,把这些没有喝下毒药的达摩剑盟众豪侠除掉。
一枝梅若不是按赵青龙的嘱咐行事,岂能容黄兴元还手三招,早就在塔上把这奸贼除掉了。
一声声惨叫,一声声鬼嚎,一阵阵叫骂,一道道白光。“砰铮!”扬起各种金属交鸣的声响。
响声沉寂后,这些穿蒙古武士服饰的大汉皆已丧命,只有黄兴元逃脱了。
铁真子扑到了母亲一枝梅的怀里,放声大哭。
一枝梅劝道:“真子,事已过去,不必过份伤感。”
铁真子哭泣着道:“母亲……是女儿害了晓风哥,害了赵伯父和几位前辈……”
一枝梅道:“女儿,他们谁也没有死,你放心好了。”
铁真子一愣,问道:“没有死?”
“是的,多亏你玉扇姐早有所料,你赵伯父及时才作了安排,要不,今日吉凶难料。”
“这么说,晓风也没有死吗?”
“你晓风哥去古林探测情况去了,他不在这里。”
“什么,晓风到古林去了,那刚才喝下毒药的是…!”
一枝梅笑道:“傻丫头,那是晓阳。”
铁真子不由粉脸一红。
一枝梅道:“走,我们皆上塔去,一看你便知内情了。”
一枝梅、铁真子先后进入塔内。
铁真子见冯七爷爷与几位前辈皆在言笑,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但她总觉得办了一件错事,心中十分愧疚,道:“盟主,这都是小女的过错,请您老……”
赵青龙打断了铁真子的话,道:“真子,你办的这件事,现在看来,不但没有错,反有利于我们铲除众贼,去破那九曲黄河八卦阵呢?”
铁真子不解赵青龙此言的意思,正在沉思,却听王泰叫道:“大哥,王八日的果然中了我们之计,你看一队骑士来了。今日我们一个也不要放过,让这些王八日的全都去见阎王。”
众豪侠向塔窗外一望,果见一队人马向这座覆钵式高塔奔驰而来,个个摩拳擦掌,作好一场血战的准备。
赵青龙道:“如今虎狼出洞,但愿魏良新、方氏兄弟亦来此,常言道‘擒贼先抢王’,若是这三个老狐狸出洞,我们无论如何要把这三人活擒击毙。”
“若是只出来一个,那就把他活擒,好让我们审问出洞穴中之详情。”
王慎道:“大伯父放心,只要三个老儿出洞,侄儿包下一个。”
赵青龙道:“慎侄不要激动,要听候安排。”
“贼人此来,乃是听了黄兴元之陈述,误以为几位前辈与晓风皆中了毒,故我们不能急于出手,以免打草惊蛇。”
“同时,我们不要一起出手,要不,会造成混乱局面。”
“待我们在贼人中查出魏良新和方氏兄弟,由东方云鹤长老去对付他的师侄方林,好让他为师门清除败类。”
“由西天竺金刚小如来佛去对付魏良新。”
“由丘荣、一枝梅去对付阴险恶的方士杰,为黑衣派清理门户。”
“其他人皆听我安排,不得擅自下去出手。若误了大事,我绝不饶恕!”
言罢,赵青龙把达摩棍交与赵晓阳,叮嘱道:“晓阳,你仍以晓风名义出现,今日要看你的达摩神功练到何等程度,能不能不让你哥哥的威名受到损害?”
“父亲放心,孩儿的达摩神功虽未练到哥哥那种境界,却也不会污了哥哥‘盖世神功’的名声。”
赵青龙道:“但愿我儿今日能杀出个威风来。”
说着,他向王慎、蒋林、刘恨清喊道:“慎侄、林侄、恨清,你们三弟兄听令,待会那些贼徒来到这里后,你们与晓阳一起出手,互相照应,若有闪失,我找晓阳是问。”
王慎、蒋林、刘恨清三小弟兄明白赵青龙的意思,齐声回答道:“伯父放心,我三弟兄一定紧随晓阳哥,听从他的指挥,奋力杀敌。”
王泰没想到赵晓阳也把达摩神功练到了上乘,而且还精通达摩棍法,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他心里暗想道:“晓风与玉扇在古林探阵,如今吉凶难料。若是晓阳一时杀性大起,顾不了三小弟兄,万一有了闪失,只怕大哥真的动怒,要惩处晓阳。”
想至此,王泰道:“大哥,他们四小兄弟的安危,由五弟一人负责。”
“五弟,待到贼人来了,只怕你第一个便要冲上,怎顾得上去保护他们四小弟兄。再说在混乱之中,你难有主张。”
王泰不好意思地道:“大哥,如今五弟可不是过去那样了。”
“当真?”
“大哥不信五弟?”
赵青龙笑道:“怎能不信?好,就依五弟之言,由你去保护四小弟兄。不过,你要切记,大哥对你一直要求特严,若你违背了大哥之令,达摩剑下绝不留情!”
“大哥只管执法如山,五弟自有吉祥神在身护佑。”
“盟主!”一枝梅叫道:“贼人已快到塔下,约有二十多个。”
“内中有几个僧人。”刘恨清补充道。
赵青龙道:“若有僧人,就请金刚如来师叔应付,魏良新让他人来对付。”
“铁真子!”塔下传来黄兴元的喊声。
赵青龙道:“一枝梅,你去回话,问他想干什么,有何话要说。”
一枝梅来到塔窗前,破口大骂道:“黄兴元,你这个禽兽不如的奸贼。竟在水中下了毒药,害死了达摩剑盟盟主与赵晓风,还害死了几位武林前辈。”
“你施展这样的毒计,安的什么心?害得我女儿真子死活不得,有口难辩。今日,一枝梅要跟你拼了!”
黄兴元闻一枝梅之言,心里十分高兴,叫道:“老妖婆,实话不瞒,我不是黄兴元,爷爷姓袁名文武。”
一枝梅问道:“袁辉是你什么人?”
“爷爷的父亲,你的祖爷。”
“黄兴元呢?”
“他早被魏爷杀掉。”
刘恨清听到这些话再也忍耐不住了,骂道:“乌龟王八日的袁文武,小爷与你三代冤仇,今日小爷要亲手宰了你!”
袁文武在塔下叫道:“小儿,听你的声音,乳臭未干,有种的就下来,爷爷要报杀父之仇。”
王泰道:“大哥,让不让恨清下去,与那奸诈之徒交手?”
赵青龙道:“不行,要先看一下魏良新与方氏弟兄来了没有?”
丘荣站在塔窗前望下眺望,道:“只见方林之人,魏良新我不认识。”
王泰至塔窗前望了一下,道:“来了,那骑黄马的便是魏良新老儿。”
赵青龙道:“好,能出来一个贼首,却也可喜。”
“孟师叔、东方云鹤长老,你二位前辈上到五层塔去,孟师叔活擒魏良新,东方云鹤长老立争活擒方林,抓不了活的便清理门户,为你师侄报仇。”
“一枝梅、涟漪,你二人在三层塔,活擒袁文武儿辈。”
“金刚如来师叔,你在二层塔,对付那一恶僧。”
“晓阳、恨清、王慎、蒋林、五弟王泰,你爷儿五个在此,听我号令出塔。”
“其余诸人皆到一层塔中,待五弟从四层塔内飞下,你们便一起跃出塔去,奋力杀贼。”
待众豪侠离开四层塔后,赵青龙对刘恨清道:“恨清,你去叫骂袁文武几句,看他们如何?”
刘恨清跟王泰一样,出口便是恶语,听到赵青龙让他去叫骂几句,顿时便向塔窗前奔去,向塔下叫骂道:“袁文武,你这个杂种日的,刚才算你腿长被你逃脱了,现在从何处搬来了这帮子乌龟王八日的?”
“你们来到这里,是来找爷爷打架呢?还是来朝拜小爷?若是向小爷叩三个响头,饶你的狗命不死。”
塔下,袁文武听到刘恨清的叫骂,气得咬牙切齿。
但他还未接言,已有人在叫骂道:“小儿,有种的就下来,爷爷要领教领教你达摩剑盟豪侠的本领。”
叫骂之人是一个身材高大的武士。
刘恨清向塔下那武士叫道:“老儿,你有何本领?竟敢如此狂言,你敢与小爷单独交手吗?”
“不敢岂能来此?下来,小儿下来!”
赵青龙下令道:“恨清你下去!”
刘恨清一向胆大包天,听到赵青龙的话后,顿时长啸一声:“老儿,小爷来也!”
啸声中,刘恨清飞出了塔外,疾泻至塔下。
那武士见刘恨清是一个身不到五尺的孩子,挥手道:“小儿,看你的轻功倒还不错,算了吧,爷爷饶你一条小命。”
刘恨清道:“老儿满嘴屁话,小爷乃神童下凡,论辈份你祖爷还得叫我祖太爷呢?”
“小儿找死!”那武士被刘恨清骂得满脸通红,青筋暴起,出掌向刘恨清击去。
刘恨清虽然年幼身矮,却机灵过人,武功亦不弱。他见那武士挥掌击向自己,一个闪身避过这一掌,眨眼间便到了右侧,出手向武士的腰部点去。
这身体高大的武士没想到刘恨清身法如此之疾快,眨眼间便到了自己的右侧。
他见刘恨清出手点自己的腰部,以为他在施展点穴之法,便立身不动,运功封住了自己的穴道,只等刘恨清手到,自己就出手把刘恨清擒住。
刘恨清见那武士立身不动,知道是中了自己之计,心中暗喜。
他大吼了声:“老儿躺倒!”这一声吼,虽声音尖而细,却中气充足,震得人们的耳朵嗡嗡作响。
更出人意料的事,刘恨清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短剑,只见一道剑光疾如电火,向那高大的武士疾射而去。
只听嚎叫一声,这个高大的武土便倒身在地。
刘恨清拔出短剑,见这个高大的武士倒身在地,腰间的血还在往外喷射,不由哈哈大笑,自语道:“小爷一向杀猪宰羊,却也没有今日的活干得利索……”
刘恨清正在笑着叫骂,忽见一条人影从马背上射了过来,他倒退了三步,立住身子后,叫道:“又有一个送死的来了!”
“看剑!”那人大喝一声,声出剑出,身子向刘恨清疾扑而来。
“是个女的!”听到那人的喝声,刘恨清喝叫道:“住手!”喝声中,他一招“风摆荷花”,躲过了那少女的杀招。
“为何喊叫住手?”少女问道。
刘恨清微笑道:“听你口音乃是中原人氏?”
“是的,你问这干什么?”
刘恨清哈哈大笑,笑止后道:
“中原人常言‘鸡不跟狗斗,男不跟女斗。’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跟你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交手呢?”
“住嘴!”那少女一声怒吼,厉声道:“你我有杀父之仇,今日姑娘要取了你的小命!”
“杀父之仇?”刘恨清一怔,道:“小爷长这么大,只杀了几头驴,其他野物还没杀过。此来黑城,就是由于这里是牧区,牛、羊、驴、马、狼、豺、虎、豹皆有,故不远千里而来。”
“今日动手第一回,先宰了一匹大野驴,可是我从没杀过人,怎说你我有杀父之仇呢?”
“你装什么糊涂?”
“我说得句句是真话。”
“他……”少女指着躺在地上那高大武士的尸体,道:“他就是我的父亲。”
“他是你的父亲?”
“对,你快跪下让姑娘取下你的首级,为我父亲报仇。”
“姑娘别动肝火,小爷今日出手,忙中出乱,是不小心杀了你父亲。”
“少说废话!”少女喝叫了一声,身子陡地拔起,挥剑向刘恨清刺去。
“住手!”刘恨清喝道。
少女止住身子,问道:“为何又喊住手?”
“念你是中原人氏,想问一下你的姓名。”
“姑娘姓张名清清,你呢?”
刘恨清见少女问自己姓名,脑了一转,嬉笑道:“我叫爱清清。”
那少女闻刘恨清嬉笑之言,羞得满脸赤红。
她喝叫了一声:
“气死我了!”便持剑疾扑,一招“仙人扫地”向刘恨清的下盘扫去。剑势极为凌厉,出手狠毒。
刘恨清脚尖在地上一点,“嗖”的一声,身子拔高十丈。
“哪里走?”张清清见刘恨清腾身而起,喝叫了一声,一招“白鹤冲天”,拔身而起
刘恨清见张清清也拔身而起,在空中纵身高歌,唱起他自己作的一支歌曲:
千里良缘一笑逢,
恨清今日踏歌行。
寄语清清须记取,
世间难见是真情。
说也奇怪,张清清听到刘恨清歌唱的这一首情歌后,竟被那真情流露的歌声拨动了心弦。
她心中一阵辛酸,泪水从眼眶中簌簌而下,手中的那柄长剑竟不自觉地从空中脱手而落。
刘恨清见状,急忙飞驰至张清清身旁,道:“清清,我们是一见钟情,今后永不分离,过去的恩怨就不要再去想了。待我收拾了这些虾兵蟹将,再安葬你父亲,然后与你结百年之好。”
张清清点头应允了刘恨清的安排,与刘恨清谈笑着从空中直泻而下,落身后,她拾起落在地上的绣剑,悄悄地走向了一旁。
这两人在空中所达成的默契,局外人皆不知晓。
蒙古大汉名吉木耳,年不过二十,身体高大,力大无比,手中使一根鞭,有“神鞭”吉木耳之称。
他见张清清被刘恨清一下子便征服了,狂吼一声,从一匹枣红烈马上跃下,一抖手中长鞭,向刘恨清甩去。
刘恨清听到背后一阵风声,知晓有人偷袭,他转身一看,见吉木耳抖长鞭正向自己打来,顿时一个“蛟龙出水”,挥短剑向长鞭迎去。
刘恨清手中之短剑大有来历,此剑名乃一把古代之名剑,名曰宵练。
宵练,方昼则见影而不见光,方夜见光而不见影,触物豁然而过,随过随合,迅疾而不血刃。
“嗤”的一声,刘恨清的宵练剑出,吉木耳的神鞭便被削去了一截。
吉木耳正惊惶失措,突见刘恨清持短剑向自己疾扑而来,急忙闪避。
但是,他怎知晓刘恨清那柄宵练剑之厉害,待他见到一道剑影疾掠而来时已不及闪避了。
只听嚎叫一声,这个蒙古大汉已倒地身亡。
袁文武在一旁见刘恨清连毙两人,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了,他在马背上一声怒吼,抖手向刘恨清射出三道白光。
刘恨清忽见袁文武出手向自己射来三道白光,心中怒不可遏。
他抬手出剑,“审、审、审”三声,把三件暗器打飞。
然而,他却未料到,袁文武射出三道白光后,身子已飞离马背,一抖手又是六道白光一起向他疾射而来。
刘恨清拨飞了三道白光后,再想转身拨那六道白光却是万难,更危急的是,袁文武已向他扑了过来。
眼看刘恨清眨眼便要身遭劫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站在一旁的张清清却跃身而出,持剑去挡住袁文武。
坐在一匹白龙驹上的一位瘦老儿,喝了声:“上!”
顿时,“嗖嗖嗖……”五条人影从马背上飞起,把张清清、刘恨清围在核心。
刘恨清猜想那喝叫的瘦老儿便是方林,故意高声叫骂道:“方林牛鼻子老儿,你想当天下第一高手,横霸天下武林,那就要凭自己武功胜人,方可令天下豪杰敬佩。”
“似你这样施展阴谋诡计,让黑衣派女弟子假冒赵晓风之名,企图挑起中原武林各门派之间互相拼杀,这算得什么本事?”
“如今,你又让袁文武这个儿辈假冒铁真子之师兄,在水中下毒药,这又算得什么本事?”
“这是卑鄙小人的行径,会让天下武林耻笑……”
“儿辈!”方林在马背上厉声喝道:“狂妄之辈,你不要以为杀我手下两人,便自认为了不起。”
“似你这等黄毛小儿,江湖武林之事你知道个什么?”
刘恨清哈哈大笑,道:“当今天下武林之事,小爷哪一件不知道?
小爷还知道,有个叫方林的牛鼻子老儿,躲在古林的地穴里,摆下一个九曲黄河八卦阵,妄图杀害天下英雄豪杰,实乃猪狗不食,禽兽不如!”
“哈哈哈……”方林发出了一阵狂笑,道:“小儿,你的话只能去骗骗三岁儿童,爷爷所施妙计,只怕神仙下凡也难识破,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怎能识破……”
“方林狗儿!”高塔上忽传来一声喊叫,一条人影从四层塔上飞身而下。
方林听到叫喊,赶忙把话收住,举目一看。只见那人从高处泻下,正落在刘恨清、张清清两人中间,落地之时竟一丁点儿声音也没有。
魏良新、方林惊叫道:“赵晓风!”
众歹徒听到方林、魏良新先后一声惊叫,知是赵晓风来了,莫不大惊失色,惊慌之中,众死徒向那人悄悄觑看,想知道赵晓风究是何等模样之人物。
但出现在众歹徒眼中的却是一个手持一根奇形木棍的少年。
魏良新老奸巨猾,他见到那从四层塔上飘下之人,虽然认为模样是赵晓风无疑,却仍有些猜疑。
他心里想道:“这人,从模样看,是赵晓风,从轻功看,却也无甚可疑。”
“但袁文武不是说他已喝下毒水了吗?喝下毒水怎能不中毒呢?
会不会是达摩剑盟以假乱真的诡计?”
魏良新心里这么想着,总感到有些可疑。
于是,他对身旁的贴身保镖明月和尚道:“你去出手试一下,看他是真赵晓风还是假赵晓风。”
明月和尚乃是额济纳旗一座寺庙的僧人,此人原名林海水,山西太原人氏,年轻时淫乱作恶遭到孟凡通之追杀,故逃离太原来到额济旗的寺庙中削发为僧。
由于他对孟凡通心怀仇恨,对达摩剑盟盟主赵青龙等豪侠也就怀有怨恨。
此刻,他闻魏良新之言后,便大声喝道:“阿弥陀佛,众人闪开!老衲久闻赵晓风达摩神功练到可逼出三昧佛光,今日老衲倒要领教领教这三昧佛光的威力,看看到底有多么厉害。”
叫喝中他已往前走去,站在距离赵晓风约三丈远的地方。
从四层塔上飞落之人乃是赵晓阳,他待明月和尚站好身子后,便道:“和尚,你想领教达摩神功的三昧佛光威力,这并不难,请报个佛号,咱就动手。”
明月和尚道:“比试武功,何须通报姓名?”
赵晓阳神色严峻地道:“我有一个怪性格,达摩神功绝不伤无名之辈。”
刘恨清一旁道:“秃驴和尚,你为何不敢报个姓名?猫、狗、驴、马还有个名,你怎会没有个姓名?若真是如此,那就是有娘无爹,野种一个。”
说来也巧,明月和尚真的是一个有娘无爹的私生子,至今他只知道母亲姓唐,而不知父亲姓什名谁?
明月和尚被刘恨清无意中触动了心中之疮疤,心里着实恼火。他怒吼道:“爷爷姓林名海水,怎会没名没姓?”
吼声中,他挥起手中的大棍向刘恨清扫去。
赵晓阳一个移步,疾如闪电,口中大喝了一声:“开!”出手用达摩棍迎向明月的大棍。
“审”的一声,响彻云霄,声震大漠。
明月和尚手中之棍飞有十丈,身子倒退有八丈,虎口震得麻木。
赵晓阳却屹立不动,稳如泰山,且面不改色,气不喘。
众贼目睹此状,无不吓得灵魂出窍,浑身哆嗦。
塔内的众豪侠目睹此状,他们未料到赵晓阳的达摩神功已练到此等境界,也都感到惊异。
方林、魏良新见状,再也没有疑惑之心,断定此人便是赵晓风无疑。但这两个老奸巨猾的贼首却不约而同地吼叫道:“一起围上!”
二十几匹战马,顿时如一阵旋风,向赵晓风、刘恨清、张清清冲去。
“嗖”的一声,王泰从四层塔内飞身而下,他在空中一声长啸:“魏良新哪里跑!”
“嗖、嗖、嗖……”达摩剑盟众豪侠似离弦之箭,纷纷从四层、三层、二层、一层射出。
方林、魏良新这两个老奸巨猾的贼人想到了一处,他二人见赵晓风没死,便意识到赵青龙与几位武林名宿没有中毒身亡,故皆喝叫“一起围上”,其意图皆是让那二十几个替死鬼扑上,自己好趁机脱身。
但是魏良新、方林虽机关算尽,却没想到自己那二十几个替死鬼扑上去后,从塔内一下子跃出达摩剑盟这么多的人来。
这时候,魏良新、方林两贼想逃跑也跑不掉了。众豪侠把所有的贼人皆围住了。
东方云鹤长老如流星般从塔上飞下,首先把方林拦住。
老疯丐孟凡通拦住了魏良新。
西天竺金刚小如来佛飞到了明月和尚的面前。
赵青龙站在一旁没有出手,他在观看地煞星与一蒙古武士交手。
一枝梅一把绣剑紧紧缠住了袁文武。
赵晓阳持达摩棍横冲直闯,如人无人之境,眨眼间已有五个骑士被他打得人仰马翻。
众歹徒此时皆逃命要紧,东冲西突,企图逃命。
但只要冲出达摩剑盟的包围圈,一个个皆被赵青龙的绝世飞刀、苏涟漪的飞刀、万白鹅的绣箭打落马下,命丧古塔之下。
“铮、铮、铮……”古塔下一遍金铁交鸣之声,还不时扬起人的嚎叫、马的嘶鸣。
火星激射,剑影纵横,尘土飞扬,天昏地暗。
一场混战结束,二十多匹马躺倒在地,二十多个武林败类气绝身亡。
方林、魏良新、袁文武并未丧命,但却未脱身,这三个贼人被东方云鹤、老疯丐、一枝梅三人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