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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回 洞庭湖偶逢蝙蝠客

    最近,江湖上又传开了一个使人震动的消息:北海神龙的爱女金秀嫔,自离开龙风山庄,现在洞庭湖出现了踪迹。跟她同行的,是一个身材颀长,面容消瘦的年轻男子。受到震动,而又最关心此事的,是两位名重一时的武林尊者:一个是青衣秀士华雨必的亲生父亲,崆峒掌门火阳真人;一个是玉剑肖东平与南湖少年上官季的师父,终南剑王秦非子。这二人得知子、徒在龙风山庄被朱比南断臂之后赫然震怒,不约而同前来中原,其目的不问而知。他们二人出发之际,朱比南和金秀嫔正荡漾在洞庭湖的一条小船上。多日兼程,金秀嫔已是疲惫不堪。此时,她半躺半倚在小船上,双眼微合,气息均匀,好像已入甜蜜的梦乡。朱比南爱怜地看着她那已显憔悴的脸庞,微微叹了口气,他狠狠心,轻轻将她推醒:“秀嫔,秀嫔!”金秀嫔从梦中醒来,睡眼惺忪地问:“师父,你叫我?”“嗯,练功人不可如此贪睡。将我传你的口诀背绐我听。”“从头背起吗?”“从‘血胚’…”金秀嫔将身坐直,纤手轻拂长发,对一湖碧水,满天星辰,悠悠地背道:“血胚下是肺经,肺经穴连肝经,肝经穴下心瓣……”背着背着,金秀嫔突然感到心中有说不出的恬静、舒畅,她的声音越来越柔美,似乎对月光诉情丝,对碧波吐衷肠,她忍不住地回视朱比南,见他默默地坐着,不知在听她背诵,还是在沉思。水阔天远,橹声细微,这一幅景象深深地印在她脑海里,不管天长日久,这一刻给她的感受,她永生不会忘怀。“…气膈下为血全,血全下为气海……”她心中升起无限温柔甜美的感情,激动得她想哭,而终于哭出声来。朱比南像是被哭声惊酲,问道:“秀嫔,你怎么哭了?”“没,我没有哭……”朱比南脸色突地一变,说:“一路上,我遵守诺言,并没有给你丝毫痛楚,你就是心中恨我,也要等我把全部武功传授给你之后,你再为父报毁墓之仇,此刻流泪没有用处,只能惹我厌烦。”金秀嫔心里一怔,尽管朱比南这次是错怪了她,但她还是温柔地说:“我听师父的。”朱比南见她低眉顺目,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目光中射出一道炙热的光芒,半晌,他迟疑地说:“秀嫔,你坐到我身边来。”金秀嫔移动一下身躯,靠近了朱比南,他突然说道:“秀嫔,我现在要把你抱在怀里,你说可以吗?”金秀嫔猛地颤抖一下,低头不语。朱比南伸出双手,轻轻搂过她的细腰,将一个柔软温存的娇躯,贴抱在怀里,一手拂开她头上的秀发,柔声问:“秀嫔,你浑身颤抖,好像十分害怕,这是为什么?”金秀嫔此时此刻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抑制住狂跳的心,说,“我只是担心,师父从塞外来,还不懂中原礼规,万一被人看见,恐怕师父在江湖上会受人非议,有碍于名声……”“我心中感到快乐,别人非议,我管不着他!”他低头注视着金秀嫔美丽的面容,轻叹一声,说,“自见你以后,我心神不安,这是一生从未发生过的事。一旦你离我而去,我不敢想象,将如何度过余下的岁月。”这番话他说得真诚激动,几乎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金秀嫔惊讶地发现,朱比南不只是残忍暴虐,他还有常人的情感,不过时常被压抑而已,也有些动情地说:“师父不必为此而烦恼,只要你一日在世,我将随侍一旁,决不离开”朱比南凝视着她那如云如雾的眸子,红润娇艳的撄唇,半晌不得开口。他心中交织着疑虑和迷惑,她这些话脱口而出,倒使人无法知道她的真意是什么。他说:“这个我不会勉强你,两年之后,我将回到原来的地方。这两年之内我要你时刻跟我在一起,离你之后,也必心中快乐,就是永不能再见,也有值得回忆的地方,那也不虚此生。”金秀嫔长眉一扬,问:“师父你要回哪里去?”“那地方远得连地名也没有,没有船,没有河流,甚至没有人家,更没有绿草红花。每日看到的,只是沙漠,岩石,到处一片荒凉。”他似乎又被勾起童年的回忆,目光一片迷离:“白天,奇热如炙;夜晚,寒冷如冰,除了我那至尊至高的师父外,我找不到第二个人说话。这种生活,一直延续到去年,到我离开师父出寻仇人。师父告诉我,过这样的生活,我已经二十年,我这才知道,我已有二十岁……”金秀嫔被他这番话惊呆了,她觉得她与父亲在乱石山够孤寂的了,想不到朱比南这二十年过得是这种落寞、孤独的生活,她凝视着他,一动不动。“我那至高至尊的师父,给我生命,给我智慧,给我与你们一样的语言;更重要的是,他给我满怀的仇恨,为了达到独尊武林的目的,又教我满身武学。二十年,使我学会了怎样去恨,怎样去处置我的仇人……但是,他从来没有教我,如何处置像你这样使我心里快乐的人……”金秀嫔默默地注视着他,这一瞬间,她似乎懂得了不少事情,对朱比南才有了一个比较完整的印象。她抬起美丽的面庞,柔声说道:“师父,让我告诉你该怎样去做吧!”她的心中,此时洋溢着如母爱一样的温暖,她的话像是和熙的春风。朱比南说道:“不,这世界之上,没有人能取代我至高至尊的师父。…”他抽回双手,离开了金秀嫔。金秀嫔心内一阵惶恐:他的师父不知是怎样的一个魔鬼,把一个人变成这样!朱比南又恢复了他那阴沉的神态,看了撑船的渔户一眼,说:“秀嫔,今夜我说了不该说的话,这些事只能我二人知道,我不愿让三人把今夜发生的事传出去。”金秀嫔意识到他想干什么,忙站起来,向他靠近一步,说:“师父,我有一句话,说出来你不要生气!”“你说吧!”“你,”金秀宾犹豫了一下,下决心似地咬了下嘴唇,“你是个胆怯的人。”“何以见得?”“你敢恨不敢爱,明明心中……”说到此处,金秀嫔觉得下面的话难以出口,连忙顿住不语。朱比南脸上也升起了红晕,支吾地:“我,我不知你要说些什麽?”“这师徒的称呼,只要你一句话,就可以解除,你却不敢说,这难道不是胆怯是什么?”朱比南却没有听懂她的暗示,奇异的目光注视她片刻,问:“解除师徒名份,为了什么?”金秀嫔幽怨地垂下玉颈,心中暗自抱怨:他怎麽什麽也不懂呢?朱比南见她半晌不说话,心中疑惑,便转过身子,命那渔户:“船家,靠岸吧!”船户应了一声,手中橹一阵疾摇,小船犁水破浪,不一时,已停靠岸边。朱比南走到船家跟前,问:“船家,你可认得我二人?”船家不知他问此话是什么意思,茫然地摇摇头道:“不认得!”朱比南又微微一笑,说,“这船太过狭小,刚才,我们说的话,你一定全听到了。”船户久经世面,知道怎样回答,便说:“您这是玩笑,客人谈话,我们船家的规矩,是不能偷听的。”“我又怎知你偷没偷听?”船户又是一怔,强笑道:“客人言重了,我们船家……”话说到这儿,金秀嫔已走出船舱,来到二人身边,见朱比南的神色不对,连忙问:“师父,发生了什么事?”可朱比南根本不要听那船户解释,扬起掌来,要向船家劈去。金秀嫔见他要杀船户,惊叫一声:“师父不可!”朱比南听到喊声,在半空中将手掌生生停住,阴沉地说了句:“秀嫔,我的事,今后不允许你干涉!”金秀嫔急得玉容惨变,扑上去,拉住他胳膊,哀求地说:“师父,求你不要伤害人命!如果你对这无辜的船户都要下手,我要说你,说你是胆怯鬼!我会恨你,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可是朱比南听到她这样说,恰似火上加油,心中更为恼怒,一把推开金秀嫔,另一掌猛地劈下,那船家顿觉有强大压力问他逼来,狂吼一声,内腑五脏俱裂,倒地气绝而死。金秀嫔看得胆肝俱裂,掩面而泣,这哭声中,有对无辜人的哀悼,更多的是对朱比南的愤慨与失望。就在这时,忽然岸上的树林中传来一声怒喝:“什么人胆敢在此杀害无辜?”朱比南见他行径被人窥探,身子一长,向前掠去,三个起落,到了林中,凝神一望,见发声处忽有人影一闪,向后面隐身而去,快如电光石火。他料定那就是发话之人,冷笑一声,施展轻功,闪电般飞扑上去。鹘起兔奔,几个起落后,朱比南冷目闪处,见前边不远处有条人影向前疾驰,那人身上好像披了一件黑大的斗篷,奔驰之时犹如巨鸟。两人这一前一后风掣电驰,片刻间已远离湖畔,来到一片松林之中,朱比南见离湖岸已远,心中惦念金秀嫔,忽暴喝一声,身如弹丸,直射上去。这一闪电般的飞驰,立刻逼近那人身后两丈的地方,那人听到身后足音有异,倏地停下脚步,那件绝大的斗篷随着垂落,露出一个中等身材的黑衣人。朱比南也收住脚步,道:“朋友,更深人静,这个地方正是在下埋骨之所!”那人闻言,轻笑一声,猛地回转身来。朱比南就着林隙间的月光,迅速地打量了一眼黑衣客,不由微微一怔。月光下,但见此人面如一只蝙蝠,一对眼珠,精光四射,轱轱碌转个不停,乍望之下,不像是人,倒似鬼魅。就在朱比南打量那人的时候,这位黑衣人也在用一双猜疑的目光,盯视着朱比南,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久久不动。朱比南道:“朋友,这松林之中,可埋你的尸骨?”此人忽然叹息一声:“老夫二十余年未出江湖,不料武林中又出现了武功如此深厚的后学少年。只是,你年纪轻轻,怎得生性如此冷酷残忍”朱比南冷笑一声:“你的话说完了吗?”黑衣人不理睬他讥讽之言,正色道:“老夫二十年来,还未曾管过他人闲事,但今夜见你杀人灭口,乃是最卑怯的手段,老夫只好管一管了。”朱比南冷漠地听他讲完,沉声道:“你说得十分有理,但这件事你既已知道,就不能让它留在你的心里。”黑衣人似乎一怔,说:“你的意思,连老夫也同那船户一样?”“正是。”黑衣客听他口气狂妄,不由大笑,说:“好极了,你如有此本领,就将老夫留在此处长眠吧。”“那么,在下可要不客气了!”朱比南惦着留在湖畔的金秀嫔,抢先出手,想将此人一举击毙,掌上聚七成功力,劈空一掌,向那古怪的老人击去。黑衣人见掌风击来,不移不动,只听砰地一声,虽然击到老人身上,他却似不觉,反而扬声大笑:“我二十年来未曾与人过招,今日受人一掌,倒是十分受用,哈哈……”朱比南见击他不倒,不由大惊,忙后退两步,喝问:“你可就是塞外三尊之一‘蝙蝠客’吗?”黑衣人赫赫笑了两声,说道:“不错,老夫正是‘蝙蝠客’。老夫退隐之年,你恐怕尚未出世,怎知老夫之名”“这……”朱比南忽想起师父曾说过的话,欲言又止,一时语塞。蝙蝠客见他面容苍白,似乎受到惊吓,再次打量,不由:心中一动,一个掠身,逼进朱比南身前三尺之地看清了他的面貌,不觉又惊又疑,开口说道:“你,你可是……你叫什么名字?”“在下朱比南。”“你姓朱?”蝙蝠客全身猛地一震,脱口而出,“你是我大哥什么人?”朱比南又想起师父的瞩咐,似从梦中醒来,说:“你大哥是什么人?与我有什么关系?”蝙蝠客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激动,一把握住朱比南的手,颤声唤道:“你,你就是碎尸人朱靖海的儿子吗?你……你们俩长得多像啊!”说到此处,老泪纵横,神色却是高兴已极朱比南面色却是更加苍白,他挣开蝙蝠客的双手,冷冷地说:“碎尸人乃塞外三尊之首,在下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你说的话,在下完全不懂。”“怎么?”蝙蝠客怔了一下,拭去脸上的泪水:“你不是朱靖海的儿子”朱比南忽地一阵大笑,那声音十分怪异,不知是嘲弄这位黑衣大侠,还是以狂笑来压制自己的心情。笑罢,他退后两步,神色庄严地说:“在下今夜能与塞外三尊人物动手过招,实乃平生之荣幸。老前辈不必再说,请即出手,以免两误。”蝙蝠客却还没能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他怔怔地自言自语:“原来他不是朱靖海的儿子,可是他们的长相太似了,又都姓朱,自料不会错,想不到竟然不是……”朱比南又大声地说:“老前辈,在下不知您是塞外三尊,多有冒犯,现在在下有个要求,不知前辈能否答应?”蝙蝠客似醒未醒地漫声应道:“你说吧。”“在下愿与老前辈打个赌,三招之内,分个胜负。老前辈胜了,在下情愿听候发落,若在下赢了,老前辈只须回答在下的几个问题。不知老前辈肯否答应?”要与名震武林的蝙蝠客三招分胜负,这样的人还真不多见。这个提议倒引起蝙蝠客的兴趣。他正色说道:“你如能三招胜我,老夫任凭你问什么,皆据实回答;但你败了,却须遵守诺言,不得背我行出绝人之事!”朱比南听说不让他杀人,也是一怔,但毫不犹豫地说:“在下一定遵守诺言。”蝙蝠客微退半步,说:“那么,你出招吧!”这时,一股仇恨,在他心胸中萦绕,他暗自说道:“当初父亲受围攻之时,蝙蝠客也在大漠,他们三尊情同手足,却坐视不救!”想到这里,不由目放冷光,一种对长者的尊重化为乌有。可又想起他刚才乍见自己,认出自己是朱靖海的后代时,那种热泪滚滚的真情举动,绝不是作假,心里又不由一动,他心里忽冷忽热,呆怔了一刻,不知如何才好。蝙蝠客见他呆怔在那里,不由催促:“你怎么不出手?”朱比南倏然一惊,从沉迷中醒来,他左掌朝天,右掌向地,面色凝重,气贯掌心,掌尚末发出,一股巨大的力量已逼到蝙蝠客身上。蝙蝠客见朱比南出招,脑子里忽然涌起一个念头正想开口喝止,朱比南已吐气开声,发出一掌。蝙蝠客见多识广,应变能力极强,也大喝一声,发出一掌迎了上去,两掌只一相接,朱比南与蝙蝠客同时向后退四五步,各人面上遽然失色。蝙蝠客断喝一声:“且慢动手,我有话问你!”朱比南冷冷地道:“在下与老前辈打赌,并没有说下要回答你的问题。”蝙蝠客不管他怎么说,神色庄重地走上两步,低声问道:“尊驾刚才发出一掌,竟将老夫逼退四五步,纵目江湖,敢说除了一人之外,当今武林还没有他人能有这般功力,看你年纪轻轻,莫非你是那人嫡传弟子……”朱比南出世以来,还没人能窥破他的师承,而今蝙蝠客从他一掌就识破他的来历,朱比南不能不为之震惊和佩服。他只好答非所问地说:“老前辈果然功力深厚,在下也被逼退四五步,这第一招,算是平手。”蝙蝠客却不上当,说:“你不要拿话岔开,老夫问你,你可知道这一掌叫‘万佛功’吗?”朱比南摇头道:“在下曾受异人指点,但不知该掌何名。”蝙蝠客凝视着朱比南,暗自思忖他果然是那人嫡传弟子,一定不会跟自己动手;如果不是,这万佛功,他又是从何处学来?他面露疑惑,朱比南已猜到他的心思,说道:“你以为在下使出此掌,名为‘万佛功’,与你有些渊源,是以心中疑虑,其实并非如此。天下武学,偶有相同在所难免。在下已知前辈武功深厚,还是就此罢手吧。”蝙蝠客正色道:“那么,你要向老夫保证,不得再杀害无辜了。”“如果老前辈愿意回答在下几个问题,毫不隐瞒,在下则愿作此保证。这也算是公平交换。”“老夫一生,并无不可告人之事,我答应了。”“那就请老前辈示知师承门派,以及同辈师兄弟名姓。”“老夫师兄弟共三人,碎尸人朱靖海居其首,老夫第二,‘萧萧风’萧亦凤乃是三弟。我三人蒙武林不弃,号为‘塞外三尊’,师父乃北宫驼翁,已经仙逝了。”等他说完,朱比南目光一闪,又问:“碎尸人老前辈今在何处?萧亦风又在何处”蝙蝠客听他一问,顿时神色黯然,答道:“二十年来,就为他二人失踪,老夫走遍了天涯海角,到处寻访,我三人情逾手足,即使老夫有天大的不是,他二人也不该避而不见……”说到此处,这位武林怪杰忽然泪光莹莹,声哽气塞。朱比南也被他真情所感,低声说:“老前辈义薄云天,侠骨柔肠,在下比之老前辈不及万分之一。”他顿了一顿,又说,“我曾听人说过,北宫驼翁老前辈辞世之时,曾将一批信物,也可说是卖身契,交与碎尸人收存,也许他因此而被害,也未可知!”蝙蝠客一惊,急问:“这事你如何得知?”“这个,在下是从一位前辈口中听说的。”蝙蝠客目光一闪,低下头来,若有所思地说:“师父辞世之时,是交与我大哥一批物件,如你所说,他因此而被害也不是不可能……”蝙蝠客一沉吟,又摇头道:“不过,朱大哥一身武学,超凡入圣,当今江湖之中,无人能敌,他不可能因此致死,除非……”他脸上突然出现一丝疑惑,倏然住口不语。“老前辈,”朱比南急急追问,“你说除非,除非什么?”“我只是说说而已,事实上绝无可能!”“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前辈怎不明说”蝙蝠客见他追问急迫,不由怀疑,问:“这与你有何关系?怎的如此苦苦追问”朱比南倏然警觉,忙掩饰道“在下久慕塞外三尊之名,听说此事,自然关切。老前辈答应在下随意相问,难道又反悔了?”蝙蝠客又望他一会,说:“那老夫就直说吧。朱大哥武功无人能及,除非我师父北宫驼翁复生,才能将他制住,你说,这不是绝不可能的事吗?”朱比南闻言,一道失望的暗影掠过心头,苦笑一声低头不语。蝙蝠客沉默了一会儿,问:“你还有什么事要问?”朱比南抬头,失望地看着天上的流星,一股浓重的悲哀与愤恨,又冲上心头,他垂头又望望蝙蝠客,对这位古道热肠人,他该叫一声“二叔”,但此时不能,那种莫名的怨恨又袭上心头,使他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他听到蝙蝠客问话,说:“最后一个问题,我想知道碎尸人老前辈的家乡?”“朱大哥家住腾格里沙漠之西,一个名叫红柳花的小村,朱大哥孤身一人,并无其他亲属。朱大哥自出门以后,再也没有回去过,但有时交谈,他对故乡邻里,甚为挂牵。”朱比南心中又一阵激动,说:“老前辈如此情深,二十年寻访,令人感动,老前辈不妨到红柳花一行,也许在那里可以见到他。”“二十年前,朱大哥失踪之后,我曾去过一次,但他并没有回去。我想他大半是不在人间了……”说到此,蝙蝠客脸上黯然,闭目不语。朱比南退后两步:“在下别无他问,就此别过吧!”说罢,恭敬地抱拳一躬,转身而去。蝙蝠客失神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想说些什么,嘴嚅动了几下,又忍了回去。他也转过身来,向着深深夜色,密密丛林,大踏步走去,重新开始了无穷无尽的寻访。朱比南此时又返转身来,望着老人孤独的背影,目光中射出一丝歉意。老人的背影终于消失在密林里,朱比南还是一动不动,默然而立。突然,一滴浓重的寒露滴在他的脸上,使他蓦然惊醒,这才又想起湖边的金秀嫔,不由心中一惊,快步疾驰。湖边,水涌击岸。那只小船还在,渔户的尸体还在,就是不见了金秀嫔。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黄金社区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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