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午时分。
鬼坟坡。
萝卜一步一跛,来到了鬼坟坡下,抬眼望去,一片凄凉阴森,幸好不是深夜,否则更另恐怖,令人毛骨悚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不见半个人影,眼前萝卜没什么具体的打算,只想先换出丐帮的弟子。
至于后果,他不敢去想,走一步,算一步,这种作法必须要有刀子头上舔血的勇气。
萝卜犹豫了一下,正欲走上鬼坟坡,忽然从四面八方窜出二十几个人,堵住了他的退路。
最后,牙婆从一座坟堆旁,缓缓步出。
“要饭的,你是自行报到的?”
“不错!”
“那东西带来没有?”
“现在先不谈这些,咱们先谈放掉穷家帮的人。”
“你的同门?”
“哇操,你看我胖嘟嘟,像是穷家帮的吗?”
“管你是不是,得先把你上绑。”
“想把我五花大绑,没那么容易。”萝卜说道:“在没放走人质之前,谈什么都是废话。”
“你能怎样?”
萝卜不悦的说道:“堂堂一个帮会,难道说话像放屁,自己开出的条件不算数吗?你们的目的是要逼出我罢了,现在我已经来了。”
“你认为还有打歪主意的余地?”
“我没这个意思,只是不愿连累穷家帮弟子,自己的事自己,如果你这老太婆要伤及无辜,穷家帮绝不甘休。”
牙婆沉吟了一下,抬手道:“放人!”
旋即,一群篷头垢面的乞丐,从右侧基坟后方走了出来,由冷血二魔在后押着,萝卜默默点数,一共二卜个没错。
每一个乞丐脸上,都是惊愕迷悯之色,显然他们根本不知道被抓来的原因。
二—卜名丐帮弟子,缓缓离开鬼坟坡。
冷血二魔加头站在萝卜身后。
牙婆老脸一沉,眸子里射出骇人的寒芒。
“要饭的,交代来路。”
“没来路好交代,就是伸手大将军。”
牙婆瞧他打量了一下,说道:“看你一副忠厚老实,为何要跟我们作对?”
“没有啊!明明是你们在找我的麻烦。”
“很好;看样子你是这臭要饭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嘻嘻;瞧你年纪老的已经可以,我现在送你一辆红包车(棺材),正是时候。”
“臭要饭的,别逞口舌之快,红包车自己留着用吧。”
说话声中,岙形飘近萝卜前一丈之处,拐杖一顿,左掌暴扬。
萝卜知道对方的掌功相当邪门,而身后是那没人味的二魔,势将前后受敌,心中一动,闪电般往侧方掠到两丈之外。
“你插翅难逃!”
牙婆如影随形而进,左掌仍然扬着。
冷血二魔也跟着欺近。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这意念在萝卜心头一闪,铁帽子破空飞出,冷血二魔挥剑挡去。
“当当!”两声。
剑帽交击,二魔各打了个踉跄,长剑几乎脱手。
斯时,牙婆人已纵起,铁帽子由脚下飞过,凌空发掌,然后纵落地面。
“哇操!”
萝卜只觉一股强猛的劲风卷上身来,不由自主地原地打转,就像个陀螺转着。
而铁帽子再发不出去。
此刻,牙婆拐杖立即砸到,萝卜猛一咬牙,硬生生倒退一个大步,总算避过这一杖。
否则,若被砸到大头,又要衰尾(倒霉)了!
牙婆一拐落空,左掌再扬!
“来呀!”
萝卜已经缓过一口气,身形纵起,铁帽子趁热飞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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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
牙婆见状,未及发掌,及被铁帽子震开,人也倒退了两步。
而铁帽子没有打到人,似乎有点不甘心,四处寻找倒霉鬼。
好不容易看上范虎这倒霉鬼,当然是不轻言放过,只听惨叫声中。
范虎已载倒在地上,颈子血喷如泉,喉管已经被切断,四周顿时爆起一阵惊呼。
周萍一见,她的死党横尸,双目尽赤,厉叫一声,挥剑扑击。
“罪过,罪过!
萝卜无心杀人,收帽侧闪,周萍扑了空。
牙娑的老脸起了扭曲。
就在此刻,一条人影突然闪身飘至。
观身的赫然是那个和徐牛亲密的半老徐娘干姐姐,妇人装扮,妖冶的脸上,罩了一片黑布。
干姐姐一现身,牙婆和周萍立即退了开去。
萝卜心中又是一动,看情形这干姐姐身份相当高。
“要饭的,你一共杀了本会多少弟子?”干姐姐冰冷道。
萝卜不答,反笑道:“干姐姐,我能有这份福气叫你吗?”
闻言,于姐姐不禁一怔,旋即娇笑道:“你这要饭的真古锥(可爱)。你爱怎么叫我都行,只要有那份能耐。”
“包君满意,不满意随时退货!”
“以后有的是机会可试了干姐姐媚脸一敛,又道:”告诉干姐姐,你一共杀了本会多少弟子?“
“不多不少一个。”
“一个?你睁眼说瞎话。”
“大概二个吧!”
“哼,不管一个也好,两个也好,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还没试,怎可把我碎尸万段。”萝卜道:“你会后悔的。”
其实,萝卜现在是抱着豁出去的心理,他没打算逃避,当然,即使想溜,也不—定能全身而退。
干姐姐厉声道:“要试?我现在就讣你试试看!”说着,口中轻轻吹出一股气。
萝卜突然发觉,有一股阴柔之气,袭上身来,心头登时一震,显然这干姐姐的口中有鬼。
他正打量反击,忽觉全身无力,四肢发软,萝卜心中骇然极了。
“拿下!”
周萍一听,疾疾上前,她心里充满了恨意。
萝卜在没有抵抗力的情况下,被周萍一把扭住手臂,骨头几乎被扭断。
“哎哟,轻一点!”
“哼!”
散布在四周的金兰会弟子,全也围拢过来。
死亡的阴影,袭上萝卜的心头,他知道对方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他,不但要他死,而且是惨死。
萝卜忍不住破口大骂:“塞咿娘咧!妖妇、淫妇、荡妇,你他妈的有够烂……”
两名弟子接替了周萍,左右挟住萝卜。
干姐姐沉声道:“牙婆,交给你处理,务必要查个明白!”
牙婆应了一声:“是!”
干姐姐转身欲离开前,回头道:“最好先把他的臭嘴漱洗一下。”
闻言,牙婆上前两步,杖头轻轻朝萝卜大头一敲,萝卜昏了过去。
萝卜睁开大卵眼,见墙壁上燃着火把,应该是晚上了。
但从四周的墙壁和霉味来判断,这里好像是地窖,而地窖通常白天也要点火的,所以又不一定是晚上。
萝卜安坐在一张大木椅上,手脚没捆绑。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他些刻软趴趴的。
他身后两侧,各站了一名汉子,凶神恶煞那一类的人物。
正面,同样一把椅上,坐的是牙婆。
秃子头上长虱子——明摆着,对方要问口供了。
萝卜无力地坐着,心头倒是挺明白的。
牙婆终于开口了,她道:“要饭的,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脑袋放明白一点,死很容易,活罪却是挺难熬的,现在说出你真实的身份,别在嚼舌根。”
“就是伸手大将军!”
“出身门户?”
“没有。”
“根本会作对的原因?”
“这不能怪我,要怪,怪你们自己。”
“桀桀——”
怪笑声中,牙婆站起身来,老脸尽是狞色,像一头大鳄鱼,正准备吞噬它的猎物。
“要饭的,你相当刁蛮,居然半句实话不吐,我有的是办法,使铁金刚变成泥人。”说完,摆了摆头。
其中一名汉子,立即到外面端来一个瓷盆,放在萝卜脚前。
牙婆手指瓷盆道:“这盆里装的是蚀骨化肌散水,皮肉沾上就会熔化,现在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仍然不吐实的话,就先替你洗手,然后再洗脚。
“嘿嘿,你应该可以想像得到,一个大活人手脚腐化的滋味。”说到这里,脸上的狰狞之色更浓了。
“哎哟,我的亲娘祖奶奶,玉皇大帝,玉皇奶奶,我到那里做错了,要这样整我?”
萝卜又怕又激愤,两个大卵眼几乎要突出眼眶外,他想挣扎,但连站都站不起来,他想杀人,简直是做他的大头梦。
牙婆冷酷地说道:“想好了没有?”
萝卜恨声道:“想好了!”
“那你就说吧,我洗耳恭听!”
萝卜嘶声力竭道:“我……如果没有嗝屁,要杀尽你们这些杂碎。”
牙婆一听,竖眉喝叫道:“先腐他的十个指头,看他如何伸手要饭。”
一名汉子由后面抓起萝卜的双手,门前伸出,另一名汉子端起了瓷盆。
“妈妈呀!”
萝卜惊叫一声,吓得裤子也尿湿了。
那汉子把萝卜的双手,慢慢逼向瓷盆。
牙婆阴声道:“你说是不说?”
“好好好,我说就是了!”语落,萝卜又有点后悔了!
他心中不禁想着:“哇操,我若说出来,公子老弟和猫头鹰,一定会恨死我,跟我绝交!甚至,驾我没卵葩(卵蛋)的懦夫!不,我要做个英雄,死也不能说。”
牙婆一听,欣然道:“快说!”
萝卜愿意问道:“说什么?”
“你……”
牙婆气得发抖,走上前一把揪住萝卜的乱发,猛向后扯,扳起他的脸,咬牙道:“臭要饭的,瞧你吓得都尿裤子啦!所以,当你十个指尖开始腐蚀的时候,你一定会说,而且迫不及待的说出来。”
“是吗?”
萝卜紧咬着牙,反正全豁出去了。
那汉子一用劲,把萝卜手指头,慢慢伸向盗盆中的毒水。
“玉皇大帝,玉皇奶奶,你们只要是有灵的话,就得保佑我……”
萝卜闭上了眼,心中祷告着,他感觉得到手指头,已浸入水中,凉凉地,没什么痛苦发生,他又睁开了眼。
手指头在浸到水中一寸左右,到中指的第二节。
由于没预期的反应,那汉子转头望着牙婆,那端盆的汉子,也错愕地翻起眼。
牙婆的老脸也变了!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就是铁浸入盆里也不会没动静,难道这要饭的不是血肉之躯?
“哇操!原来,你们故弄玄虚,骗我口供,哈哈,这下穿帮了吧!”
萝卜口里虽这么说,但看三人的反应却又不像,心中也感觉意外。
就在这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道:“放人!”
连萝卜在内,全都大吃一惊!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门口处站着一个,身着白衫的蒙面书生,手里端着一个瓷盆。
牙婆脱口暴喝道:“什么人?”
“猫头鹰!”
声音很怪,很刺耳。
“太赞了!”
萝卜又高兴又激动,想不到猫头鹰会在此时此地出现,再看她手里端着的瓷盆,若有所悟,怪不得毒水不毒了。
牙婆移动脚步。
“别动!猫头鹰喝道。
牙婆怔住了。
“你叫猫头鹰?”
“不错!”
“来做什么?”
“救人!”
“你们是一夥的?”
“我是过路的,听那些花子们说,你们迫害无辜,所以不平而拔刀。”
“你办得到吗?”
“莫宰羊(不知道)。”猫头鹰说道:“不过,这瓷盆里的东西如果泼在你们身上,后果是什么?我却宰羊-(知道)。”
“你……”
“我嘛,略动手脚,把瓷盆掉了包,你们那盆盛的是清水。”
两名汉子听了,脸皮连连抽动。
牙婆的脸色,说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帅手想去抓罗勃。
“我说别动,否则你们三个换他一个。”
“猫头鹰,你有种就亮亮相。”
“哼,我不兴那一套,你们三个退到里面那间小房,自己把门关上,快!我可没耐性多等。”
“还有句话告诉你们,外面把风的全都去见周公,别指望有人来援手。”
牙婆拐仗一顿,恨声道:“猫头鹰,你跟我们作对,会后悔莫及。”
“臭老太婆,少废话,快些行动。”
她怒目切齿了半晌,终于摆头示意两名手下,走向左侧的小门,跨了进去。
“把门紧紧关上。”
牙婆猛地跺杖,手下之一关上了小门。
猫头鹰迅快地来到萝卜身前。
“伸手大将军,你还能走动吗?”
“卖屎(不行),全身软趴趴。”
“这……这怎么办?”她略作沉吟:“来,我背你。”
“你……背我?背得动吗?”
“笑话。”
“可是……”
猫头鹰手里仍端着盆,背过身,靠近萝卜萝卜伏在她的府上,她一手持盆,一手抓牢萝卜倒着退出。
一个大男人被女人背,实在不是滋味。
退到门外,小门没动静,她随手拉上外门,扣上栓了,这时可以看出这是个地窖,石阶是斜向上的,外面有光透人。
登上石阶尽头,是间卧房形式的小房间,装有地板,地窖人口正在地板中央,一块砌合地板的扇门,向上掀起,旁边躺了个下人装扮的老头,房里点着灯,证明是晚上。
猫头鹰先把萝卜放下,合上地板暗门,然后把瓷盆放在合缝上,自言自语地道:“嘻嘻,只要往外推,这盆水就会迎头洒下,那乐子可就大了。”
罗勃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鬼坟坡的山洞,不是好地方,我们先离开再说。”
猫头鹰说完,又背起萝卜向外走。
“还一点点!”猫头鹰道:“我看最起码重一位以上。”
“哇操,没那么离谱吧!”
两人说着话,走到门槛一边看,不由亡魂大冒。
牙婆横杖堵在门口,她身后是那两名大汉,手里亮着剑,六双眼睛煞芒闪烁。
猫头鹰真的傻了眼,她肩上背着一个超级胖子,无法采取任何行动,她一动,对方就会出手。
萝卜透心冰凉,看情形猫头鹰也得陪上—份。
毫无疑问,这地窖另有暗道通到外面。
猫头鹰连动都不敢动,她知道只要稍微一动,牙婆就会出手。
如果,对方施出旋转怪掌,在这没有转身余地的房间里,只有死路一条。
因为房中央地板上,还有那盆要命的毒水,打翻了两脚就报销了。
鬼灵精的她,有黔驴技穷之感。
更着急的是萝卜。
如果不是为了他,猫头鹰不必冒这奇险,要不是她背着他,她定可全身而退。
真的让她陪死吗?
该怎么办?
“桀桀桀!”
笑声令人毛骨悚然,牙婆缓缓扬起了手掌。
情势已告危急。
生与死只是眨眼问的事。
别说人,即使是顽固不灵的禽兽,在面临死亡的威协时,也一不会放过任何一丝丝反抗的机会。
猫头鹰是人,而且是鬼灵精的女人,她当然不甘心束手待毙。
“呀!”地一声大叫。
她飞起一腿,一样黑忽忽的东西射向牙婆,人跟着退到一侧。
哇操,射出的,居然是她脚上的一只鞋。
鞋子被丢回房中。
牙婆接着跨步进门。
又是一只鞋子飞出,猫头鹰知道没什么作用,但等于是本能上的一种挣扎行为。
牙婆挥了挥手,鞋子反射向墙壁,再弹回,正巧掉在那瓷盆里。
盆里顿时冒起一阵烟,鞋子迅快地蚀化。
猫头鹰和萝卜见状,不禁瞪大了眼睛。
牙婆已经站在门里,她只要再度出手,猫头鹰和萝卜准死无疑。
萝小低声道:“猫头鹰,把我丢向她,你就可以脱身了。”
不错!这是唯一可行之法,如果把萝卜丢向牙婆,猫头鹰便有脱身的机会。
可是,她会这样做吗?
两名大汉堵到门边。
“牙婆,我们谈谈条件如何?”猫头鹰突然说道。
“哼,有何条件可谈?”
“这很难说。”
“你根本没资格……”牙婆突然目光一亮,道:“你是女的?”
“不错,而且长得还不赖的查某(女人)!”
猫头鹰说完,抓去了蒙巾。
“嗄!”
牙婆惊叫一声,像碰了鬼似的说道:“原来是你鬼丫头,你没死?”
“嗝屁了还能来这里。”
“好极了,桀桀桀——我真不知道该让你两个怎么个死法才能消心头之气。”
“老太婆,人嗝屁了就不能再开口,你不是要口供吗?”
猫头鹰边说,边慢慢蹲—厂下去,把萝卜轻轻放落地板上。
牙婆没出手。
猫头鹰绞尽脑汁,在谋脱身的办法。
萝卜是半筹莫展,不能行动,便什么也谈不上。
猫头鹰干脆也坐在地板上,两脚前伸,鞋子踢飞,一只脚连袜子也脱落了,剩一个光脚丫。
“老太婆,你真的不要谈条件?”
“好,说你的来路。”
“我叫猫头鹰,没名没姓,是被人收养长大的孤儿,专长是没本钱的买卖。”
“你是贼?”
“噢!事到如今……我承认了。”
“你跟要饭的是搭档?”
“只有跟要饭的合作,才会引起别人注意。”
“偷取金元宝府中的锦盒,目的何在?”
“这……这……我当初以为是无价之宝,想不到……是纸。”
“真的如此?”牙婆半信半疑问。
猫头鹰举起右手,道:“我可以赌咒。”
“不必了,本会不但泄了密,还损了不少人命,你两个还是得死,而且是惨死。”
牙婆说着,手掌又扬起。
猫头鹰急叫道:“老太婆,等等,我还有话说。”
“什么话,快说!”
猫头鹰答道:“我在找一个人,找到这个人,我什么话都说。”
“别打算耍要枪,你飞也飞不了,说,找准?”
“金丝猫!”
猫着鹰咬牙说了出来,她的目的是只要能拖延,她便有时间找脱身的机会。
另一方面,她直接说出金丝猫,可以观察对方的反应,如果金兰会中却有此人,未始不是刺探的办法。
闻言,牙婆像挨了闷棍似地全身一颤,加退数步,两眼圆睁,脸皮子抽个不停。
萝卜的心猛跳不止,他不明白为什么猫头鹰要抖出这秘密?
而牙婆的激烈反应,更令人惊悸。
猫头鹰也是惴惴不安,她也不知道后果是什么?
双方就这么瞪着,场面诡谲而可怖。
牙婆上前两步,目光落在猫头鹰那只脚上。
猫头鹰若有所觉地缩了缩脚。
牙婆颤声道:“你的脚底为何有五颗红点?”
萝卜这才发现猫头鹰的左脚,赫然有五颗红豆大的红点。
猫头鹰怔了半响,才说道:“是从小就有的,不知道为什么?”
牙婆的脸色更怪,身形也在簌簌抖个不停。
鲜啦!
这到底是什么蹊跷?
猫头鹰站起身来,道:“老太婆,我能见到金丝猫吗?”
牙婆咬了咬牙,说道:“你先等一下!”说完,走出房门,带走了两名大汉。
萝卜迷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老太婆又再搞什么飞机?”猫头鹰说道:“不过,事情却很蹊跷!”
萝卜咬咬牙,道:“猫头鹰,你趁这机会快溜栓(跷头)吧!”
猫头鹰想了一下,才说道:“我先把你藏起来,我一个人便什么也不怕。”
萝卜苦笑道:“别笑死人啦,这是人家的地方,如何玩躲猫?”
猫头鹰亮晶晶的眼珠子,四周溜转着!
萝卜催促道:“猫头鹰,你快走,机会眨个眼就没了,你脱了身,最多一部红包车(棺材),否则?多加你一部红包车,就不划算了下。”
他顿了一下,又道:“你离开之后,若是他们不立刻杀我,佩要记得来救我哦!”
猫头鹰似乎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她喃喃地说道:“你不要插嘴,让我好好想想。
看情形……—老太婆很可能会揭开金丝猫之谜……她的脸在抽搐……身子在发抖,她的神情太怪了……她怎么会放心留下我们,带走手下吗?“她在来回踱步,深深地思索着。
此时,人影一幌,牙婆又回到房里,脸色仍很难看,但却没有—敌意存在。
“老太婆,我左脚上的五颗红点,是什么原因?”
“不要多问。”牙婆顿了一下,又问道:“你说你是孤儿?”
“是的!”
“爹娘如何死的?”
猫头鹰有点哀伤,回答道:“老爹是谁莫宰羊(不知道),娘是在我两岁时嗝屁的,最初收收留我的恩人这样告诉我。”
“为什么要找金丝猫?”
猫头鹰犹豫了下,才回答道:“这……我娘在生下我不久之后起笑了(发疯),常念这三个字,谁也莫宰羊(不知道)原因,我要揭开这个谜。”
牙婆沉默下来,像在想什么?“
良久,她才严肃地说道:“听着,猫头鹰,金丝猫这个人已经不在人世,不必再找,更不能提,你必须远走高飞,否则必遭杀身之祸。”
“为什么?”
猫头鹰一听,骇然不已!
为什么牙婆突然改变态度?
这当中有什么文章?
“不要问,你必须牢记我的话。”
“金丝猫是什么人?”
“永远忘掉这名字!”
牙婆声音突然变得很严厉。
萝卜插嘴说道:“猫头鹰,你就听话不要问吧!我们……远走高飞,离得远远的,何必为了一方好奇而招祸。”
猫头鹰心思剔透,一听便领悟萝卜言中之意,虽然,情况演变得又奇又诡,但是先谋脱身,才有机会追根究底。
“好吧!忘掉就忘掉!!”
“你俩快走!”
“他不能动,怎么走法?”
“点他玉枕、灵台二穴。”
“就这么简单,为什么不早说!”
牙婆瞪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猫头鹰立即照做,禁制一解,罗勃站了起来,叹口气道:“哎哟,真他妈的,累!”
牙婆挥手催道:“快离开!”
猫头鹰望着萝卜意思是问他能不能行动,萝卜点点头,两人深深望了牙婆一眼,口里谢了一声,才举步离开。
到了院子里,只见四周一片声空荡死寂,半人人影也没有。
“对了,伸手大将军,你那铁帽子呢?”
“没啦!”萝卜潇酒道。
“那是你的武器,丢了以后怎么办?”
“那有什么法度!”
“拿去!”
猫头鹰突然从怀里取出铁帽子,递了过去!
萝卜接过手,激动得说不出话采。
“我……”
猫头鹰打断他的话,说道:“别我了,伸手大将军,快走吧,我们得真的走远些。”
这是离城很远的红树林。
萝卜和猫头鹰,头对头地躺在草坪上,这里很隐密,不必顾虑有人接近,可以安心谈话。
“猫头鹰,那老牙婆的作法令人莫测。”
“我始终想不透。”
有顷,萝卜又道:“我认为问题出在你那个脚底下!”
“老牙婆不肯说,我也不敢确定。”猫头鹰叹道:“真要命,那里去买鞋袜,光着脚我走不动,也不像话!”
“等天亮我去想办法!”
“伸手大将军,那老牙婆说金丝猫嗝屁了,不许我们再提,也不许追究,要我们忘了这名字远走高飞,这是什么鬼话?”
“难道她就是……”
猫头鹰接腔道:“我也这么猜,可是……这算什么呢?如果是怨,她大可阿刹利(干脆)杀了我们,如果是怨,她为何不说出真相?这也没什么好丢脸的,我娘在起笑(发疯)之后,为什么只念这名字呢?”
“噢!对了,莫非你娘曾经也是金兰会的弟子?”萝卜猜测。
猫头鹰道:“这很难说,我师父说,当初我娘是重伤不死!”
“猫头鹰,事情也真他妈的怪,公子老弟他老爹所遗的血字,为什么也是金丝猫?”
“不找到金丝猫,谜底无法揭开。”
“可是老牙婆她嗝屁了!”
“我不信!”
萝卜猜到:“我认为她是金丝猫的成份很大。”
猫头鹰喃喃地说道:“金丝猫这名字很美,人也应该长得很正点才是,所以我又想不太可能是老牙婆。”
萝卜想了想,道:“也对!”
“不管对不对,我们一定要想办法证实。”
“可是,今后我们的行动将大受限制。”
“那你就当夜叫化,我们全在晚上活动。”
这是句笑话,但也是句实话。
萝卜突地起身道:“趁天没亮,我得赶去办一件事,麻子老不知道我脱险,定然全力追查,势必节外生枝,我不想连累丐帮弟子,你等着,我办完事顺便给你带鞋袜来。”
猫头鹰笑站说道:“不必,鞋子得合脚又好看,而且,你一个伸手大将军,也不能出面去买查某(女人)鞋袜,那边有小镇,凭我的本领手到拿来。”
萝卜点点头,说道:“那也好,我们怎么会合?”
“明天日落时分,仍在这地方吧!”
萝卜又点点头,说道:“好,那我就走了!”
“不见不散!”
“知道了!”
萝卜依依不舍地望了猫头鹰几眼,才纵身奔去。
猫头鹰独坐草坪,满脑子都是牙婆的影子,头几乎想炸,始终无法想出任何端倪。
这种怪事,想多了的确会使人发狂。
“回头去看看!”
她打定了主意,褪下长衫,撕成布条,紧紧缠在脚上,暂代鞋袜,然后往鬼坟坡奔去!
四更将尽的时刻。
猫头鹰抵达了鬼坟坡。
翻墙越屋走夜路,是她的看家本领,猫头鹰淌进了洞穴,幽灵般搜索了一圈,发现最后进的一间房,里面还有灯光。
这个时候灯还亮着,房里必定有人,她掩了过去,凑近窗隙向里窥望,这一望,使她的心脏差点停止。
房里点着灯,两个人对立,一个是牙婆,另一个赫然是那“干姐姐”。
地上躺着两具尸体,竟然是那两名挟持萝卜跟着牙婆的大汉。
两名大汉是怎么嗝屁的,莫非是萝卜心有未干来下的手。
可是,猫着鹰回心一想,道:“料他也没这个胆。”
照花册上所记载,金元宝是金兰会的分团之主,而这位“干姐姐”与金元宝有一腿,她在金兰会中是什么身份呢?
牙婆脸色十分难看。
干姐姐激愤地道:“牙总管,你说来人的身手高得惊人?”
“唔!简直深不可测,救走了还毁了两条命。”牙婆回答。
猫头鹰一听,惊讶到了极点!
她心中不禁暗想:“怪哉!牙婆放走了自己和萝卜,这两名手下是她当场带走的,显然她是杀人灭口。现在又编这故事,到底是为什么?”
“从口气、神情来看,这位干姐姐地位比她高……”
那位干姐姐又开口说道:“想不到会发生这等意外,我想不出这个厉害的对头是谁?”
“我也想不出。”
“还是要全力逮住那臭要饭的。”
牙婆以进为退地道:“事实证明那小子只是化子乞丐,并非丐帮弟子,身手也着实惊人,不是个马虎的人,如何才能查出他的来路呢?”
干姐姐沉吟了下,道:。“把总团的弟子,全调到太原来协助。”
“我认为我们是中了敌人的诡计。”
“哦!”干姐姐看了牙婆一眼,问道:“怎么说?”
“传言关外黑道老大派高手进关,要先毁太原分团是假的。”
“何以见得?”
牙婆详细解说道:“本会与关外老大从未结过梁子,同时,本会一切活动均属秘密,没向外打过尖。总团分团是高度机密,也不可能泄出江湖。”
“江湖上仅知本会之名,而不知其实,故而可以断定,这是有人暗中捣鬼,引诱本会出头。”
“是谁如此做?有何目的”
“这就不得而知了。”
“依你之见呢?”
“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怎知,于姐姐却怒声道:“不,我们门敌人已经出现,就是现在对我们采取行动的人,我要追到底,对敌人宽容,便是对自己残忍!”
“那臭要饭的是敌人之一,必须追出他幕后的人,今晚杀人劫囚的当是重要敌人。”
牙婆闻言,默然了!
窗外,猫头鹰在想:“情况已变得扑朔迷离,敌我不分牙婆直在讲白贼(说谎),原因何在?难道她是金兰会暗敌之一,抑是另有企图?”
“可是身份总管,必是会主亲信之人,怎么可能是暗敌呢?”
“牙总管,敌人可能就在暗中窥视,我们得更加小心!”说着,扬手扇灭灯火,接着又低声细语。
猫头鹰机警地隐人暗中。
东方刚现鱼肚白。
萝卜来到麻子老栖身的陋巷破屋,述说了一切的经过。
麻子老倚在破被里,久久不作声。
萝卜静静坐在床前破木椅上,等待他的答话。
“小子,牙婆是个关键人物!”麻子老开口了。
“我也这么想!”
“照你所说的,猫头鹰与牙婆之间,定有某种关系存在。”
“那么说,公子老弟和牙婆或金丝婆之间,也有某种关系罗?”
“很难讲!”
麻子老说着,又沉思了起来,有顷,他才又道:“我们的策略成功,引出了金兰会的人,但以后的行动相当棘手,主要的是不知道金丝猫是何许人,当年的不幸事件,金丝猫到底扮演什么角色,是敌还是友?若是能够……”
“能够什么?”
“逮到一个金兰会的活口,先查明金丝猫的身份,然后就能循线揭开谜底。”
“麻子老,这点子行吗?”
“应该可行!”
“你说可行,我就去办!”
麻子老又说道:“你已经成为对方追逐的目标,不能再以现在的态度出现,你改装吧,别再混充化子了。
“如果再节外生枝,老要饭的对门中上下不好交代,同时你也寸步难行。”
萝卜一听,喜道:“真的,太棒了了!”
“你能不用那铁帽子吗?”
“当然可以,事实上我是长于用剑。”
“很好。”
晚霞满天。
一个矮胖神彩飞扬,发绑冲天炮的少年,飞快的走在大道上。
他不是别人,正是返本还原的萝卜,他要在日落时分赶到红树林去会猫头鹰。
当惯了化子,地上坐,草里躺,一下子改变过来,真是浑身不自在。
晚霞逐渐收敛,红树林在望,萝卜遥遥望去,不见猫头鹰的影子。
他心中想道:“猫头鹰可能还没来,约定的时刻已到,大概也差不多了,先来就先等吧!”
蓦地,萝卜发现一辆马车,停在红树林路口,不由心中一动,这虽然是条大路,但并非官道,这辆马车装饰华丽,不像是草地人坐的。
它停在这种地方,这可透着古怪。
心里想着,人已到了马车旁,,只见一个秀逸的中年文士,和马夫站在车后侧。
萝卜瞥了那中年文士一眼,抬头挺胸往前走,他不敢拐进小路,在这个时候进红树林,是会令人起疑心的。
才走了几步,身后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小兄弟,请等一等!”
萝卜心中一动,驻足转身,那中年文土已站在他身前。“你叫我?”
那中年文士点点头,说道:“我们……我们好像在那里见过?”
“可能吗?”萝卜想了又想,摇摇头,道:“没印象!”
“我姓霍,名叫‘文达’!”
“哦!你也是混江湖的?”
“那里,请问小兄弟……”
“我叫萝卜,花心萝卜!”
“认识花心萝卜,是我的荣幸!”
双方两眼对视,萝卜突然感觉到,对方那双大眼睛的确似曾相识,可是他已报了名,完全陌生,既是江湖人,也有可能在那里见过而不曾交谈。
“可是我实在不认识你揶!”萝卜搔了搔大头。
“没关系,现在聊起,以后不就认识了。”
“嘿嘿,说的也是,老兄是进城吗?”
“嗯,陪舍妹出城探亲回头,小兄弟是要赴约会吗?”
“约会?”萝卜立刻提高了警觉,说道:“老兄,你这话……”
霍文达笑着道:“荒郊日暮,小兄弟一人独走,又不是上路的样子,所以冒昧一猜。”
“不错,我是有个约会!”
“啊!老哥一见到你,便觉得似曾相识,这是投缘,如果不乐的话,请到城里寒舍一叙,就在金元宝府右侧紧邻,很容易找的。”
“有酒喝的一定去!”
“八十年的女儿红可好?”
萝卜一听,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喜道:“太好了,太好了!”
“那我就在家等候小兄弟的光临,告辞!”
两人互相抱拳之后,马车缓缓而去。
晚霞已尽!
萝卜从另一边进入红树林,来到与猫头鹰约会的地点,一骨碌躺在他俩曾躺过的草坪上等。
半个时辰过去,不见猫头鹰的人影,不禁大感焦虑。
猫头鹰除非临时有急事,不然不可能失约。
萝卜有史以来,第一次等马子(女朋友),没想到却被放鸽子。
他感到有点不是滋味。
是不是该等下去呢?
他又想起姓霍的,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对方热情相邀,而拄的地方是金府隔壁,而金府实际上是金兰会的分团。
萝卜敏感地想到了金兰会,难道那姓霍的东西是个杂碎?
忽然,他发觉草坪上有撕碎的布,险起一看,布片的颜色,正是猫头鹰所穿的,他的心猛跳起来。
哇操!
难道猫头鹰已遭了意外?
他又苦苦思索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
良久!
二个时辰过去,已是起更时分,仍然不见猫头鹰的踪影。
“哇操,上当了!”
他猛的跳了起来,他想到了那双眼睛,是“干姐姐”的眼睛瞧。
人,无论如何易容改貌,眼神是不会改变的。
由此看来,那马车里定是猫头鹰无疑。
那女人能在扬指之间,使人失去抵抗力,她变成了中年文士,猫头鹰再机伶也防不到这一着。
他纵身疾追下去;
一直追到城里,不见人车的影子,不由大为沮丧。
如果立即就去拜访,必然会引起对方疑心,可是又担心猫头鹰的安全,—他倚立在大树上不知如何是好?
“卖屎(不行),我要忍、忍、忍,若是冒昧行动,不但救不了人,反而会害了猫头鹰……”
于是,他忍住了。
他决定忍到明天。
正午
罗勃来到了金府右侧的一道大门前,门户不大,中等人家。
他上前叩门。
开门了!,
应门的是个老骨头,上下打量了萝卜几眼,然后把笑脸堆了脸。
“小兄弟定是萝卜,主人已经吩咐过!”
“我正是!”
“请,请!”老骨头说:“请随小老儿来!”
萝卜力持镇定,跟着老骨头向里走去,穿过庭院,迎面是正厅,老骨头不请他入厅,迳转向隔院中门。
“禀主人,萝卜小兄弟到了!”
老骨头在门外高叫出声,然后侧身道:“小兄弟请进!”
萝卜从容走进中门。
门里是个小花园,园小有座亭子。
“失迎,失迎!”
霍文达从亭子里迎来。
“歹势,歹势(不好意思)!”
“请!八卜年的女儿红正等着你来品尝!”
“太棒了!”
两人并肩来到亭外,萝卜一眼瞥见了亭子里,坐了个少女,而这少女,居然就是猫头鹰。
萝卜一见震住了!
霍文达的目光,紧紧盯在萝卜脸上。
幸而萝卜心中早有准备,不然当场就会被揭穿真面目。
“小兄弟怎么啦?”
“亭里是……”
“是舍妹,自幼多病,连行动都不便。”
“这………”
萝卜边说边转念头:“塞咿娘咧,猫头鹰明明是被制住了。制人的手法,可能跟对付我的一样。”
“她这样做,目的大概是想试出,我和猫头鹰是否同党?嘿嘿,你使诈,没关系,我就来险的!”想到这里,神色更加自若了!
霍文达笑道:“你我一见如故,不必拘礼!”
萝卜举步人亭,朝猫头鹰一揖,说道:“霍姑娘,歹势(不好意思)!”
霍文达介绍道:“这位是罗小兄弟,老哥新交的朋友!”
猫头鹰微微点了点头,说道:“罗公子,恕我不便起身。”
她眼里是茫然之色,一下子没认出是伸手大将军。
霍文达没看出破绽,双双落座。
猫头鹰眼光不离萝卜,萝卜不敢看她。
“哇操,八十年的女儿红可就是这个吧?”
“正是,来,小兄弟,你尝尝味道如何?”
霍文达说话中,替萝卜斟满了酒杯。
萝卜不客气,拿起来就喝了一口,赞道:“不错,是真货!”
“哈哈——小兄弟是行家。”
这时,猫头鹰已经认出是萝卜了,芳心相当激动,但她比萝卜更老练,更能沉得住气,遂把眼光转向亭外看花。
萝卜知道双脚所踩的是什么地方,面对的是什么人,他必须步步为营,随机应变。
只有要一点错失,后果便不堪设想。
幸好他已不是刚刚出道的萝卜了,小心、机智他已能贯通。
现在,最使他安慰的是,猫头鹰还好端端的活着,只要人活着,什么都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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