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披头散发,颧骨高凸,两只眼睛,一只大,一只小,相貌古怪而狞狰。
然而,使人害怕的是那眼神,眼神痴呆而又狂乱,瞳仁底燃着几点森森的亮点。
他没说话,只是呆站着痴痴地望着丁不一。
丁不一压住翻腾的血气,走到荒草坪中。
坪中一片沉寂。
雾很浓,裹有一种淡淡的死气。
丁不一外青有镇定自若,气度平然,心中却是有几分紧张。
此人是谁?
他救五大金刚是何用意?
他武功极高,若与五大金刚联手,麻烦可是不小!
来人举起左手,缓缓的似乎是下命令地道:“五大金刚,你们可以走了。”
霍金刚微微一怔,随即努努嘴,对四大金刚道:“咱们。”
“慢”徐温玉陡地喝道,“站住。”
霍金刚五人刚拾起的脚,又放了下来,目光注视着来人。
他们已看出来人的武功,想利用来人对不一,所以闻声即顿住了脚步。
来人冷声道:“我叫你们走,就得走,不走者格杀勿论。”
余小二壮着胆,鼓起腮帮喝问:“你是谁?竟敢在十三州府捕头丁大人和江南三省捕头余大人面前吆三喝四?”
来人昂起头,一本正经地道:“我是皇帝,皇帝就是朕,朕就是我,我的话,谁也不能违抗,违抗者,杀无赦。”
丁不一眉头一皱,这人是个疯子?
此时,五大金则抬腿就走,他们已经知道此人是谁了。
徐温玉软剑一弹,跃身追了过去。
来人身形微侧,拍出一掌。
徐温玉身子一晃,空中一串筋间,落到茅房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丁不一未经多想,立即一剑刺向来人。
来人不闪不避,左手饶起,二指夹住剑锋,右手一掌击出。
丁不一不愿撒手丢剑,只得左手出掌相迎。
两掌相触,立即粘在一起。
来人与丁不一较上了内力。
丁不一内力虽强,因不会运用,即使尽力运动,功力发挥也不过是七成左右,现在情况不同,来人对掌粘上较内力,丁不一摧力在对方内力引发之下,便源源不断地输送出来,这一来,他因祸得福,体内四经八脉,皆被打通得畅通无阻。
他顺其自然,打出内力,周身竟有说不出的畅快之感。
来人显然没料到丁不一的内力会如此之强、片刻之后,脸色已经变红。
两人挟剑、对掌,相视对崎,凝立如山。
徐温玉已盘膝会在茅房屋台阶上,双掌按膝,闭目运气疗伤,他面色苍白,衣襟上满是鲜血。
余小二在荒坪上直跺着脚,叫骂着,不知怎样帮丁不一忙。
五大金刚早已没了影儿,连霍木刚的断臂也被带走了。
荒草只有冷风、浓雾,和一种无声无息的杀气。
来人和丁不一头顶冒起一团白气,白气渐渐地愈来愈浓。
丁不一面色绯红,体内感到一股燥热。
他想挣脱手,但办不到。
来人脸色变紫,神情大乱。
他已陷入困境,正在设法解脱。
余小二急红了眼,万一丁不一有个差错,锦绣前程岂不就完了!
“娘的。”余小二跺着脚骂道:“休怪余爷不义道,为救不一兄,余爷什么事都干得了出来。”
余小二骂着,拔出双刃短刀,凑到来人身后,飞刀掷了出去。
“轰!”一声巨响,短刀飞向天空,没入云霄。
一股无比强劲的巨浪将余小二高高抛起。
来人和丁不一蓦然分开。
余小二飞过路口丛林,撞到一块大石岩上,又是一声巨响,石岩碎裂成无数碎块,余小二歪倒在路边。
来人脸上尽是疾狂之色,但眼神锐利,精光暴炽,神情冷傲。
他利用余小二掷来的飞刀,借力分开了两人的掌,得以脱离困境。
他盯着丁不一,嘎声道:“好功力。”
丁不一冷静如铁石,激了激发干的嘴唇,沉声问:“你是谁?”
来人没有作答,只发出一阵铺天卷地的狂笑。
狂笑声中,空中洒下一片血雨。
丁不一连眼都没眨,有力的声音再问:“你是谁?”
笑声嘎然中止,来人痴痴地望着丁不一,眼中一片燃迷茫的神色。
此时,坐在茅房门循阶上的徐温玉睁开眼,吁口气后,说道:“他就是西域鬼魔城的九鬼魔之首,疯鬼毕不凡。”
来人就是疯鬼毕不凡!丁不一险些惊呼出志声。
“我是毕不凡,你就是丁不一?”毕不凡发出近乎摩擦的声音,眼中闪出魔幻般的凶光。
丁不一脸色凝肃,冷沉地道:“不错,我是丁不一,色、厉二鬼的帐随时等候毕城主来讨还。”
毕不凡眼中凶光即没,凄笑道:“算你有眼,佩服,以前的帐一笔勾销。咱们后会有期。”话音甫落,一阵清风,长笑声中,人影已杳。
丁不一长吁口气,宝剑还鞘,急忙走到徐温玉身旁:“你怎么样?”
徐温玉沉缓地播摇头:“没事。”
丁不一伸手抓住他的衣扣:“让我看看伤势如何?”
“不。”徐温玉身子往里一缩,脸上泛起一层绯红:“不用了。”
丁不一盯着他:“真的没事?”
徐温玉从地上弹身而起,拍拍身上的尘土道:“那鬼魔掌力虽然厉害,但我早有防范,这一掌不伤不到我。”
丁不一点头道:“那就好,刚才我还真为你担心。”
此时,余小二捂头,哭丧着脸走了过去:“哎唷唷!丁大……哦,丁总捕头大人,……快看看我的头……”
丁不一转身,双手托住余小二的脖子,在他头顶上仔细看了看,然后道:“没事,连皮肉都没伤。”
余小二瞪圆着眼,担心地道:“会不会是内出血!”
“不是,”徐温玉一旁道:“要真是内出血,你还能爬得起来?”
余小二斜眠着他道:“你是谁?”
徐温玉静静地道:“潍坊玉和布庄少老板徐温玉。”
余小二眯起眼:“没说。”
丁不一肃容道:“徐公子是我的朋友。”
“唷!原来是徐公子,久仰,久仰。”余小二立即变成了笑脸,“在下江南三省捕头余小二,江湖人称小神乞,又号小乞丐。”
徐温玉拱起双手:“小乞丐余小二的大名如雷灌耳,今日得见尊容,真是三生有幸。”
“哈哈哈。”余小二笑咧了嘴,“徐公子客气了,不过,话说回来,江南三省黑白两道不知道小乞丐大名的,还没得几个。”
丁不一插嘴问道:“余小二,你怎么会来这里?”
余小二扁扁嘴道:“我在沙河,听说依在此与汪捕头的手下接头,于是便急忙赶来了,没想到正浸上这场热闹,哎唷……这个该死的疯鬼!”
丁不一道:“你什么时候到的沙河?”
余小二摸着间顶道:“今天傍晚,哦,不光是我,水姐姐和春花姐姐也来了。”
丁不一微微一怔。
他的两个未婚妻,百毒帮主如水和疯女江春花也来了!
他不觉皱起眉:“他们怎么也来了?不是说好们留在聚英庄的么?”
余小二耸耸肩道:“我接到汪捕头的快马传信,立即离庄前往禹城,没想到我刚走,春花姐便溜出来了,水姐姐放心不下,只好随即追来,他俩在杏花院追上我,于是就一同前往禹城,在途中听说你已赴梁山,于是就绕道赶至沙河,在沙河听说你会来这里,于是……”
“好啦。”丁不一挥手打断他的话,“汪捕头现在哪里?”
“不知道。”余小二摇摇头。“不过,水姐姐和春花姐姐明日正午,在沙河白鹤酒楼等我们。”
“嗯。”丁不一点点头。
余小二目光扫过四周:“咦,怎么不见小贞姐姐?”
“我没见到她,”丁不一声音中充斥着失望。
余小二瞪圆小眼道:“这不是说话之处,有话咱们到屋里说。”
丁不一和余小二走进茅房门。
他俩刚转身,徐温玉忙用手帕捂住嘴,闷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堂屋里的蜡烛已经熄灭了,屋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丁不一在腰囊中掏摸火折。
余小二缩缩鼻孔道:“屋里死人了,一共是两个,堂屋里一个,里屋里一个,堂屋里一个是被掌震死的,没流血,里屋的一个是被刀劈死的,流了很多的血……”
说话间丁一“嗤”地一下,捻燃了火折。
徐温玉苍白的脸上透着一丝惊楞,他对余小二能在黑暗中辩别死人的能力,感到吃惊。
他不知道余小二练有五绝功中“嗅觉”功,否则就不会如此惊讶了。
丁不一找到蜡烛点上。
余小二掀开草席门帘。
“哈……啊!”一声欢叫变面了惊叫。
余小二猜中了死人流血的惨状,却又被这惨状所吓倒,挖活人心吃,刚才五大金刚说的,竟然是事实!
余上二只觉得胯挡一热,一泡尿水顺着裤脚管流了下来。
徐温玉浅浅一笑,抿住嘴唇,这小子原来是杆泥捏的枪!
丁不一皱着眉道:“来,咱位先将尸体弄出去葬了。”
“我……”余小二支吾着,不敢上前。
丁不一定到床旁,弯腰抓起宋长春双臂:“快来吧,难道让徐公子看咱们的笑话,堂堂的三省捕头还怕具尸体?”
“嗯……”余小二还站着没动。
徐温玉吸口气,闭紧嘴,忍住胸膛往上的翻涌的血水,正准备向前。
丁不一直起了腰,沉声道:“你若再不来帮忙,我就要将杏花院的事告诉小雯。”
余小二年纪不大,阅历却是十分丰富,该懂的他都懂,不该懂的他也芯片得不少,丁不一已知道他去杏花院,这可不是好事。
“哦,来了。”余小二像被蛇咬了一口似地弹眺起来,窜过去抬起了宋长春的双腿。
徐温玉险些笑出,这个混小子,原来还是个惧内的“英雄!”
宋长春和李樵夫的尸体,被移到路口旁的树林中。
丁不一将找来的铁铲递给余小二:“挖两个坑。”
余小二翘起嘴:“怎么老是叫我干这种活?人家……”
丁不一唬起脸:“快挖!要不……”
“好!我挖。”余小二截住他的话,挥起了铁铲。
丁不一转身走到徐温玉身旁,柔声道:“你用不着骗我让我瞧瞧伤势。”
丁不一向他胸中伸出手。
他仓慌地退后一步:“不行”
丁不一伸着手,问:“为什么?”
“因为……”他支吾了一下,随即道,“我确实没事。”
丁不一眼中闪过一抹困惑的光,眨了眨眼睛道:“你气色很不好,即算是没事,也请允许我替推宫过血,调息一下气。”
“不,这也不行。”他固执地拒绝着。
丁不一正想说什么,余小二却尖声叫嚷起来:“两个大男人在哪里说什么,又不是谈情说爱?快过来帮帮忙,我挖……到石头了。”
“你歇着别动,”丁不一伸手格住准备走过去的徐温玉,自己跃身掠到了余小二身旁。
徐温玉望着丁不一的身影,苍白的脸上透出一丝红润。
这位花花公子真是会体贴人,难怪会有四位美女同时爱上他!
片刻功夫,两个坟坑已经挖好。
宋长春和李樵夫的尸体,分别置于坑内,然后掩上土。
没有墓碑,没有碑文,只有两个辨别坑坑的树做标记。
丁不一立在坑前,低声道:“宋捕快,委屈了,半个月后扳倒隐君庄,我将向皇上为你请功,另修墓坛,厚礼重葬。”
半个月后扳倒隐君庄?徐温玉眼中光芒一闪而逝。
余小二早已不耐烦了。捂着肚子,直嚷:“哎呀呀,饿死人了!先弄点吃的行不行?
否则,我也会像宋捕快一样,直翘翘地躺在坟坑里了。”
丁不一和徐温玉经七煞堂寺庙到此,一连两战,连晚饭也没有吃,听余小二这么一嚷,也顿时觉得腹中饥饿。
丁不一摆摆手道:“咱们去屋里看看有什么可吃的东西。”
三人返身回茅屋。
余小二一头钻进厨房,缩缩鼻孔。尖声叫道:“好香!好香的兔子肉!”
揭开灶上的锅盖,灶锅里果然有两只煮得半熟的兔子,另一只吊锅里蒸有米饭。
显然,宋长春和李樵夫是在弄晚饭时,遭到五大金刚突然袭击,而遇害的。
徐温玉对余小二的辨别能力,再次表示惊讶。
丁不一一边点燃寒进灶里的干柴,一连道:“余小二跟七邪师傅练过嗅觉功,所以能辨别出各种气味。”
徐温玉点头道:“原来小二兄弟,练过五绝神功。”
余小二神气地歪起头“不错,我练不有铁头、软骨、铁脚板、嗅觉、龟息五绝神功,我的嗅觉比狗鼻子还要灵,我似乎嗅到你身上有一股女人气味。”
“蓬”地燃炮起来的灶火,映红了徐温玉的脸。
须臾,香喷喷的兔肉和米饭搁到了堂屋的八仙桌上。
余小二在厨房的地底下,找到了一小坛李樵夫埋藏的酒。
再加上从屋后小菜园里,摘来的一把青菜,这餐便饭也算是丰富的了。
丁不一和余小二都吃得很香,胃口好极了。
徐温玉不知是吃不惯这种粗酒淡饭,不是因为受内伤的缘故,只扒了几口饭,便放下了碗筷。
丁不一按住手中的筷子:“饱怎么啦?”
徐温玉浅笑道:“没什么,我吃饱了。”
“吃这两口饭就饱了?”丁不一困惑地问“是否你的伤……”
“不碍事,我的伤不碍事。”徐温玉连忙摇着手,烛光下的险又透出点点桃红。
“哎呀!人家不吃就拉倒,婆婆妈妈地真像个女人!”余小二抱起酒坛,一阵猛喝。
女人?丁不一心一动,目光勾勾地盯着徐温玉微红的脸。
他为什么不让自己脸伤?
他为什么害怕自己接近他?
他为什么一副俊俏得像女人一样的脸,怪得像女人一样的性格?
难道他真是女人?
如果他真是女人,麻烦又缠上身上了。
徐温玉低下头,沉吟着道:“听说你有四个女人,其中一个还是皇室的公主。”
丁不一坦然地道:“是的,你是否有兴趣听我与她们之间的故事?”
徐温玉想了想,点点头,拾起脸,眸子在烛光中发亮。
丁不一爽然道:“我先从第一个女人讲起、她叫沈素贞,当时是桃花园的女仆,我叫她小贞……”
“哎,”余小二捧着酒坛,转过泛红的双眼,鼓着腮帮道,“小贞叫沈素贞,又叫……碧姣月,是四个女人中武功最高,脾气最坏,最顽皮又最逗人爱的一个。”
丁不一没理会余小二,将沈素贞如何奉已故义父独脚怪捕关开英之命。乔扮女仆到桃花园,后暗中帮助自己寻找七邪,练成七邪剑法,在魔花谷比武相会的事说了一遍。
徐温玉用心地听,没有插话,眼睁如同星光。
丁不一开始说到自如水:“我在一次游玩中,无意撞见扮成丑女的白如水……”
余小二涨红着脸吞下口中的一块兔肉,急忙插话道:“百毒帮帮主白蜘蛛白如水,是四个女人中媚术最高,最温柔,最体贴人最风骚的一个。”
丁不一淡然一笑,将白如水如何舍身救自己,炸毁百花堂,随自己生死与共,后来准备出家的事,细说了一遍。
徐温玉没吭声,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丁不一再说到苏小玉:“我和余小二凉亭遇苏小玉和丫环小雯之后,得知贺金刚欲强霸万花楼暖春阁,便连夜赶去万花楼……”
余小二晃着手中小酒坛:“宝座万花楼可是个好地方,徐公子以后有机会,一定得去逛一逛。”
丁不一横眼道:“别多嘴。”
余小二咕噜着道:“谁……多嘴了?万工化楼的小西施苏小玉,是大哥四个女人中最有才气,最庄重清高,最豁达知礼的一个。”
丁不一喟然轻叹,将苏小玉替自己寻找梅邪慕容久酒,后被青龙帮挟至青云涧,中马无良冰寒毒,自己替她赤身解毒,后苏小玉仗义解围,随泰安总兵莫世字回京都皇宫的事,叙述了一番。
徐温玉双眸如梦,脸色微红。
丁不一最后说到江春花:“我在望江搂遇到一伙无赖,正在欺侮一个痴疯女……”
余小二将喝光的小酒坛,往桌上一贵蹲:“春花姐姐是人邪皇甫天衣的义孙女,也……是女儿,她是四个女人中最野,最疯狂,但也是最热情,最善良的一个。”
丁不一先从江春花被皇甫天衣救下,在老沙河小庄遭青年张羽翔欺骗,变成花痴疯女的悲惨遭遇谈起,直谈到风雪夜,山洞钦春药酒共眠,到皇甫天衣将江春花托咐给他为止。
他认为,丁不一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丝毫流荡的成份。
有些事是丁不一想做的,有些事丁不一不想做,而又不能不做的。
不管是真心的爱,还是责任感,这四个女人必将都是丁不一的妻子。
桃花园的花花公子,风流两不浪荡,这是他听完了不一讲叙后的结论。
他意识到了丁不一有意谈到四个女人的用意。
丁不一窥察到了他的隐私,因此,希望他能了解他。
所以他听完丁不一的讲叙后,心情十分平静,那一股原有的躁动和不容,已完全消逝,心中是一片宁静。
丁不一在他的眼光中看到了风平浪静,心也随之平静。
不管他的猜测是否对,麻烦是不会有了,边也就是他要向徐温玉谈到四个女人的原因。
除了这四个女人以外,他不会再接受任何女人。
两个默然对视片刻。
丁不一道:“明天在白鹤楼,你就可以见到白如水和江春花了。”
徐温玉深湛的眼神瞧着他道:“天快亮了,歇一阵,就要起更了。”
“哦。”丁不一扭头看看窗外。
窗外,天空漆黑。
他俩都知道,漆黑之后,即刻就是黎明。
屋内有飘声,余小二已趴在桌上睡了。
徐温玉道:“你扶余小二到里屋歇息吧。”
丁不一道:“你去里屋休息。”
“为什么?”他很平静地问。
丁不一浅浅一笑:“不为什么,只因为你有伤。”
“谢谢你。”徐温玉很客气地点点头。“可是外面没床,你们怎么睡?”
丁不一“嗤”地一笑:“你忘了我刚告诉过你,我和小乞丐都曾是叫花子。”
他笑得很大方,很潇洒,令人折服。
徐温玉站起身,深沉地看了他一眼,掀起草席帘,走进里屋。
丁不一摘下墙上的蓑衣,摊在地上,然后将两条长木凳合到一起。
草席帘掀起,一床被褥和一床破棉絮扔了出来。
丁不一扭过头:“你盖什么?”
徐温玉在草席缝里露着差别笑着:“我还有一床垫被。”
丁不一抱着被褥和破棉絮,笑了笑:“谢谢。”
徐温玉伸出一个指头晃了晃:“请不要打扰我。”
丁不一点着头,垂下草席帘。
丁不一将余小二抱到蓑衣上躺下,盖上被褥,自己则在长凳上躺下,盖上破棉絮。
他很快地沉入了梦乡。
里屋内,传来一声夜果怪鸣,声音很远,并不尖厉,也不震耳,但很清晰。
徐温立立弹身而起,将预先写好的一张纸条,搁在床沿上,然后悄然地从窗口飘然而出。
他旋身一跃,人起空中,晃着身子,像一只受伤的鸟,飞向西口后山林。
“谁?”丁不一一声厉喝,从木凳上弹起,射向窗靡。
丁不一身如飞燕,盯着人影,衔尾急迫,人影极快,眨眼间已过路口。
丁不一奋力一跃,拔身空中,用徐温玉教的轻功绝步追上去。
人影骤然一停,顿步在小路道上。
丁不一看清此人,顿时大吃一惊。
此人中有一条腿没撑拐杖,独脚而立,独脚人能无杖而立已是惊人,这等身手的轻功更是骇然。
丁不一沉声问。“你是谁?”
独脚人摇摇头。
丁不一更是困惑:“你不是来找徐公子的?”
独脚人点点头:“徐公子已不在李樵夫家中了。”
丁不一心中悚然一惊:“那你是……”
独脚人道:“要你去救人。”
丁不一不知所云“救人?救谁?”
独脚人道:“白如水和江春花今日中午在白鹤楼有难,快去搭救。”
丁不一还待要问,独脚人足一点,人跃空中,一个旋身,已没人路边丛林中。
丁不一抬头看看天空,此时,天已大亮,满天朝霞映得出口一片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