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没入山坳。
山门半塌的七煞党寺庙,渐渐淡入暮中。
凉风掠过,山意苍凉。
丁不一和徐温玉并身立在寺庙前。
徐温玉从贴身怀中掏出一卷白续布,白续布上用鲜血写着十八个名字。
他咬破中指,用鲜血在刀王阎胜强的名字上,划了个横杠。
被划横杠的名字还有花面虎何信伟,暴牙虎何实伟,扎须虎何小伟。
不管隐君庄主华士杰是否替他们找到替身,他们确是实实在在的死了。
他的十八个仇人中,已死了四个。
他并没有感到高兴,脸色异样的凝重。
他在执行他的计划,或者说是他们的计划,他有他的难言之隐。
为了替父母和青竹园报仇,他不能不这么做,然而,为了恩公,他又觉得内疚。
他不愿欺骗丁不一,却不能不欺骗他。
他浸淫在矛盾的痛苦之中,心情比丁不一要沉重十倍,甚至百倍。
丁不一在考虑是否将自己摧毁隐君庄的计划,告诉徐温玉。
他并不是不相信他,而是怕他破坏自己的计划。
他知道他决不会同意自己的计划,因为他那充满着仇恨的心灵,渴望的是复仇的鲜血,他一定是亲刃仇人,或是亲眼看到仇人死,才会善罢甘休。
若是换了自己,一定也会这样。
于是,他决定不把摧毁隐君庄的计划告诉他。
他不愿这么做,但不能不这么做。
他虽然不很幼稚,比初出江湖时却是老练多了。
徐温玉将白缕收入怀中,手刚抽出,猛然一扬。
一道银芒划过坪空,射身路边的草丛。
草丛中一条人影俊克跃出,鸟爪似的五指抓住银芒,身形一晃,已擦到丁不一身前。
来人是位樵夫打扮的精壮汉子,三十多岁,面色黝黑,一眼看出是个饱经风霜,身手不凡的老江湖客。
精壮汉子双手一拱,单膝跪下:“在下沧州捕快甘青池,见丁总捕头!”
引人就是沧州有名的擒头,“手到撞来”甘清池。
丁不一对这位神捕,已是久闻其名,不吸其人,不觉问道:“你就是甘青池?”
甘青池举起右手:“请丁大人骏物。”他手中捏着一位捕快腰脾。
丁不一见过腰牌,双手托起甘青池:“甘捕头,快请起。”
“谢大人。”甘清池站起身,转向徐温玉,伸出左手,这位公子爷的银子。
徐温玉刚才发觉草丛中有人,顺手便从怀中掏出锭银子掷了过去。
银锭摊在首青池手掌心上,已被捏变了形,可见其指力已到相当火候。
徐温玉摆摆手,神情显得十分高傲:“赏你做茶钱。”
首青池收回手,躬躬身,十分恭维地道:“谢公子爷赏。”
徐温玉板道脸,冷淡谈地道:“不是每一锭银子都能接捏的,隐君庄二庄主华空杰的银锭暗器里,就藏有极毒金针。”
甘青池微微一怔,随即顿首道:“谢公子教诲,在下一定谨记在心。”
丁不一问道:“是的。”
丁不一急声问:“他现在哪里?有什么话传给我?”
甘青他没答话,却把眼光转身徐温玉,有经验的老捕快,既算是回答一句话,也老成得很。
丁不一见状,即道:“徐公子是我的朋友,自己人,有事你只管说。”
甘青池这才道:“汪捕头叫我请丁大人,到西山脚口李樵夫家去,有宋长在春捕快在那里恭候大驾。”
宋长春是济南府衙的捕快,汪铁铮的跟班兄弟。
丁不一问:“有什么消息?”
甘青池看了徐温玉一眼道:“汪捕头说,他已直到钦差大臣大人首级的线索了。”
哦,丁不一轻哦一声。
汪铁铮也查到王吉卿首级的下落了?
首级是否也在隐君庄中?
丁不一微闭双目沉思。
“丁大人。在下还要联络备路捕快,先行告辞。”甘青池拱起双手,施礼。
丁不一点点头。
甘青池身形一晃,庙坪利起一股旋风,倏然消失拓暮露之中。
好身手,若二十四路捕快个个身手如此,够隐君庄瞧的!丁不一心中顿时充满了信心。
徐温玉凝视着迅速黑下去的天道:“你打算去李樵夫家?”
“嗯,”丁不一顿了顿,又道,“你也一块去。”
“不。”徐温玉果断地回答。
“为什么?”丁不一问。
“这是你们衙门的事,与我无关。”他理由很正当。
“你不是说过要帮我的话?”丁不一很想挽留这位朋友。
“不错。”徐温玉沉静地道:“不过,我不是帮你的忙,而是与衙门合作。”
这人真是有些古怪。
丁不一想了想道:“我路道不熟悉,天已黑下来了,请你带路到西山脚口,行不行?”
徐温玉没犹豫:“行。”说话间,他已迈开了脚步。
黑幕迅速下垂,灰蒙蒙的黑暗吞没了亡煞堂寺庙,吞没了寺庙前坪上阎胜强的尸体。
山林间,不知为什么突然响起一声悸人的虎啸。
一路上,徐温玉没有说话,似乎有什么心事。
丁不一也没说话,他也有心事。
他在想沈素贞。
她为什么不肯见自己。
她纸条中的意思究竟是什么。
转眼之间,已到西山脚口。
这是一处偏俯的下山处。
一条坎坷不平的山石小道。
道旁一箭之地的荒草石坪中,依崖耸立着一间茅房。
茅房里就住着李樵夫。
徐温玉指着茅房道:“那就是李樵夫的家。”
丁不一凝身的小道上没动。
徐温玉看了丁不一一眼。又道:“已到了,那茅房就是李樵夫的家。”
丁不一仍然凝身未动,脸色十分凝重。
徐温玉目光转向茅房。
寂静的荒草石坪上,升起了团轻雾,命茅房罩了一层蹬蹬的深灰色。
一阵冷风从柔房依靠的山崖处吹来。
徐温玉不由打了个冷嘿。
他并不是因为冷,而是风中带着淡淡的血腥。
徐温玉略一迟疑,也跟身抢上。
掠过荒草石坪,抢到茅房前,丁不一侧身贴壁举手推门。
门是虚着的,一推就开。
一股血腥迎面而来,堂屋里躺着一具,卧的尸体。
堂屋桌上点着蜡烛,烛光照亮死者的脸面。
死者五十多岁。满头白发,身旁一套打着补丁的土粗布衣,腰间系一根草绳。
不用说,此人但是李樵夫。
跨入门里,左湖是里屋。
掀开草席门帘,丁不一脸上的肌肉绷紧了。
木板床边地上,宋长春躺卧在血泊里,流开的血水像一条红蛇。
他衣襟已经撕开,左胸开了个洞,心脏已被掏走。
开膛控心,好毒狠的手段。
丁不一牙齿咬得格狠的手段!丁不一牙齿咬得格崩地响。
徐温玉下意识地退后一步,眸子里进出灼炽的光焰。
蓦地,宋长春脸上的肌肉抖了抖,丁不一霍地窜了过去,抢到他的身旁。
宋长春是被人掏去心的人,根本无法救治,丁不一知道宋长春是靠预先提起的一口气憋撑着,所以没去碰他,只是弯下腰来,凑近他的脸:“是谁干的?”
“……”宋长春身子突然发抖,瞪着的眼连眨也不眨,喉咙在咕噜着。
“这是怎么回事”丁不一再次发问。
“隐……”宋长春刚吐出一个字,使宛如泄气的皮球瘫软下去。
“宋捕快”丁不一抓住他的肩头。
他再也没回答,睁光迅速漂淡下去,瞳孔放大,已然断气。
他虽然没能说出什么,但他被开膛挖心后,还能憋住一口真气而不咽气,这等内气功,已使徐温玉惊骇万分。
丁不一放开宋长春,呼的站起,怒冲冲地道:“隐君庄这群恶贼。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徐温玉深吸口气淀住心神道:“杀宋捕快的人,是隐君庄五大金刚。”
“哦!”丁不一眼中电芒闪射,“五大金刚喜欢挖人心吗?”
徐温玉沉着脸道:“铁臂金刚霍木刚喜欢挖人心,铁面金刚霍金喜欢吃活人心,其余三金刚喜欢看人心和吃活人心。”
“这些恶魔。”丁不一攒紧了拳头。
徐温玉忽然沉下声:“他们来了。”
丁不一侧耳听了听,冷然一笑:“来得正好。”
此时,屋外传来厉叫审:“丁小子,快出来受死!”
丁不一淡淡地对徐温玉道:“你报仇的机会来了。”
徐温玉紧跟在他的身后。
荒草石坪上,隐君庄五大金刚一字排开。
从左数起,依次是铁面金刚雷金刚,铁臂金刚霍木刚,铁背金刚霍水刚,铁肚金刚霍火刚,铁脚金刚堆土刚。
“你就是丁不一?”霍金刚怪声问。
“是你们杀了宋捕快和李樵夫?”丁不一冷声反洁道。
霍金刚怪笑道:“是又想么样?”
丁不一正色道:“国法如炉,岂容你们胡作非为。”
“哈哈哈”五大金刚齐声狡笑。
霍金刚笑声中尖声道:“不错,是我们兄弟杀了宋捕头和李樵夫,我还挖了宋捕头的心给大哥下酒吃了,你能把咱们兄弟怎么样?”
霍水刚粗声粗气道:“丁捕头,即算是你亲眼看见咱们兄弟杀了人,没有证据,又能怎么样?”
霍火刚接口道:“有证据,又怎么样?谁能奈何得咱隐君庄?”
霍土刚瓮声道:“能奈何咱隐君庄,又怎么样,杀了这小子,不就没事了?”
丁不一阴沉着脸,汪铁铮没说错,这伙人确是十恶不赦的恶魔!
霍金刚摆摆手,止住四大金刚的喧哗,唬着脸对丁不一道:“庄主有话叫我转告丁捕头。”
丁不一冷声道:“讲。”
霍金刚道:“庄主请丁总捕头不要管隐君庄的事,当送五万两银票作为报酬,这些银子够丁总捕头花用一辈子的了。”
丁不一冷冷一笑,已作回答。
霍金刚变色道:“丁总捕头苦不听劝告,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丁不一故意问道:“什么路?”
霍金刚沉声道:“死路。”
丁不一浅浅一笑“那倒未必。”
霍金刚手一挥,霍木刚、霍水刚、霍火刚和霍士刚,立即呈扇形展开。
徐温玉踏步向前。
丁不一伸手格住他:“请徐公子替我掠阵。”
霍金刚未待徐温玉说话,已叫嚷起来:“你俩一齐来吧!咱铁面金刚二十年未吃过活人心了,今日开荤吃了一个还不过瘾呢!”
徐温玉面容动怒,手已摸住腰间软剑剑柄。
丁不一低声道:“防止对方有诈,你不是暂不要出手,谅一个小小五行阵还困不住我。”
说话间,丁不一已踏入荒草石坪。
徐玉站在茅房门前没动,丁不一的话说得有几分道理。
五大金刚身形晃动,踏金、木、火、土五方位,将丁不一困在核心。
一声尖哨划过长空。
众人心中一惊,横起兵器,仰望天空。
一条人影如同飞鸟,掠空而至,直落荒坪,此人头朝下,脚朝上,凌空坠下,离地尚有几寸,双腿一缩,身子突然一翻,轻若柳絮,卓然站立,未等人问,来人已又手拖肩,高声报出了名号:“江南三省捕头小花花公子余小二到!”
原来是丁不一患难之交的小兄弟,小乞丐传余小二到了。
五大金刚见到余小二,同时嘿嘿一笑,根本未把这个毛小子放心上。
余小二对丁不一摆摆手:“杀鸡焉用宰牛刀!丁大人请退下,待余大人来收拾这班毛小子。”
丁不一略一犹豫,随即退到徐温玉身旁。
他知道余小二已经成鬼邪神刀,身怀五种绝技,也就存心让他试试身手。
徐温玉悄声问道:“他行不行?”
丁不一:“能行,即算不行,有咱们帮手,也决不会有事。”
徐玉似信非信,手握住剑柄,他实在不也相信余小二能斗得过五大金刚。
他不信,五大金刚更是不信。
霍金刚呵呵笑道:“小娃的心最嫩,最好吃,今日本爷口福不小。”
“放你娘的狗屁!”余小二厉声道:“见了本大人,还不快下跪,自缚请罪!”
霍金刚嚷道:“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竟敢出口狂言?”
稍刻,本爷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碎尸万段?”
“真不够意思!”余小二,“本大人稍刻拿下你,定要你左一刀,右一刀,剐上千刀万刀,凌迟处死!”
“妈的!”霍土刚道:“少罗嗦,动手吧。”
霍木刚怪叫一声,抢先出手,左手一臂击向余小二头顶,右手钢刀封住右面余小二的闪退之路。
他仗着铁臂刀枪不入,凭这一招不知战胜了多少对手,料余小二这一招内,不死也是重伤。
“当!”铁臂敲在余小二头顶上,发出一声巨响,迸起一团眩目的火花。
“铁头功”徐温玉禁不住一声惊呼。
余小二个小年纪,铁头功居然能与铁臂金刚的铁臂相较,这是大出徐温玉所料。
霍木刚未曾料到,惊湾地愕道:“这小子是铁……”
“头”字尚未出口,惊摆变成了惨呼,余小二从他胯挡下钻过,一对短刃在他胯挡里狠狠划了两刀。
“呀!呀……”霍木刚蹦着双脚,怪声尖叫,痛得泪水直流。
余小二并存心要他的命,若是短刃再正一点,霍木刚就横尸荒坪了。
这一未曾料到的变化,惊呆了五大金刚,余小二从霍木刚胯挡钻出来后,又在霍水刚腿肚上划了一刀,霍火刚肚上划了一刀。
霍水刚腿肚血往外冒,险些跌倒。
留火刚幸喜练的是铁肚功,这一刀并未伤着。
霍金刚脸色候变,急声下令:“五行结阵!”
他已不再敢小看这位江南三省小捕头余小二了。
阵式发动,荒草石坪刹时狂风大起,飞抄走石。
余小二一招得手,正想趁胜追击,不料阵式突变,瞬间,四面八方都变出铜墙铁壁。
他跃空而起,被霍金刚一铁面撞回,他功力不及霍金刚,只觉得眼冒金星。
刚落地,又撞到霍士刚铁腿,一短刃劈下,虎口发麻,短刃险些脱手。
身形倒飞,一头撞到霍火刚铁肚上弹了回来,急翻身,恰遇到霍水刚转过来的铁背,“当!”撞在铁背,头皮只觉发炸。
一个来回,余小二已只有招架之功,无有还手之力。
若不是刚才霍金刚轻敌吃亏在前,余小二的情况还会更惨,丁不一见状,弹身急跃,已抢入五行阵式之中。
余小二瞅准机会,呼地一下从霍木刚胯下钻出阵外,跃到徐温玉身后。
徐温玉道:“余捕头,好铁头功。”
余小二在徐温玉身后,挥手揩去间上的汗珠,翘嘴道:“小小毛贼,何足道哉?”
岔温玉见余小二神气的模样,不觉好笑,故意戏谑道:“余捕头为什么不将他们拿下?”
余小二挺起胸,一本正经地道:“你知道什么?我若是将他们就这么拿下了,岂不抢了丁大人的头功,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徐温玉眯起眼道:“你们丁大人功夫如何,能否胜得过五大金刚的五行阵?”
余小二翘嘴道:“丁大人功夫虽然不及我,但人比我机灵,对付一个小小的五行阵,谅还不成问题。”
说话间,荒草坪上响起一阵急骤的金铁交鸣之声,旋起的沙石和渐渐的夜雾,将荒坪罩住。
丁不一刺出的剑都被弹了回来,每一剑仿佛都刺在铁壁上。
七邪剑法的残缺剑式已经展开,但没有对手钻进网中来。
五大金刚用各自练成的铁头、铁臂、铁肚和铁脚,封死五行阵门,不断地联手发动功力逼向对方。
丁不一只没觉一股如山似狱般沉重窒人的浩烈压力从四面八方,向他逼压而来。
他运功对抗,于是五行阵旋转得更快,荒坪上沙风更加狂烈。
丁不一得天老邪注送功力和食服千年血参果后,功力虽已无人可比,但因功底有现,运气不能得法,内力不能得到很好的运用,一时间,竞感到心急气促,无法对抗五行阵式的压式。
他体会到了五行阵式的厉害。
五大金刚若分开来,没一人能是他的对手,而五大金刚联手的五行阵式,却恰是他七邪剑法的克星。
残缺剑式,若没人入式,怎能发挥其威力。
这一点,丁不一没想到,徐温玉没想到,华士杰也没想到。
压力愈来愈重,丁不一的剑身已开始弯曲,呼吸逐渐困难。
五大金刚旋转中的面孔,已胀长猪肝色,头上汗水潺潺。
丁不一憋住了呼吸,面色变得苍白,手中的剑已弯成弓形。
茅房门前的徐温玉脸色铁青,腰间软剑已出鞘三寸。
他犀利的目光盯着坪中旋转的风沙,随时准备出的援救丁不一,他已经意识到了丁不一的危险。
余小二笑吟吟地瞧着荒坪,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他坚信丁不一马上就要获胜了,放眼天下,有谁能是十三洲府总捕头丁不一的对手?
丁不一心很沉重,但不慌张,他在自己经历的江湖风浪中,总结出对敌的经验:处下风时,越是慌乱越无生机。
他曾经多次身陷绝境,而能死里逃生,凭靠的就是冷静。
他在窒息的劲风中冷静地思索:难道五行阵式没有破绽?
没有破绽的阵式,也一定有它的弱点,五行阵式的弱点在哪里?
心念闪跃之间,他已从剑尖压力的波动中,找到了五行阵式的弱点。
压力最弱的是木门,木门就是五行阵式的弱点。
他决定从木门这个弱点攻破五行阵式。
心意已决,神即定,气运无形之中已畅通无阻。
他运起全力聚之剑锋,决心给木门以毁灭性的一击他迸出一声厉啸。
蓦地,一抹暴烈的寒芒冲霄而起,直照霍木刚臂斩落。
“睹!”切削肌骨的声浪,霍木刚刀枪不入的铁臂从手肘上三寸处,被天邪剑劈成两截。
霍金刚的铁臂,怎经得已抵有数十年功力的丁不一天邪剑奋力一击?
“啊!”一声惨号,声音相当凄厉。
荒草坪上沙风顿息,五大金刚慌乱地往后跳跃。
五行阵式立即溃败。
霍金刚扔掉钢刀,左手托起鲜血狂溅的右断臂,鲜血流过他左手,像线一样往地上淌落。
霍金刚面色灰白,他不敢相信,也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一个出道不久的小子,居然破了五大金刚的一行阵式!
当年少林寺的三慧和尚与大掸禅师两人合力,也只能与五行阵式斗个平手。
他不知道,丁不一此时的内力,纵是三慧和尚与大禅禅师两人合在一起,也要逊丁不一筹。
他更没想到,丁不一破五行阵式的真正原因,却是因为阵前的余小二和霍金刚一战,余小二召伤了霍金刚,致使五行阵式有了弱点,否则,此战鹿死谁手,尚难预料。
丁不一斜垂着宝剑,威严的目光逼视着五大金刚。霍水刚、霍火刚和霍土刚紧靠在霍金刚则身侧,他们面色仓慌,显然已被丁不一的神威慑住。
霍木刚托着断臂,咬住嘴唇,蹦跳着,他没再叫喊,但那种难以形容的臧从他的表情和折腾中便可以想象。
徐温玉和余小二跃入坪中。
余小二跨前一步道:“十三府丁大人在此,还不跪下!”
霍水刚、霍火刚腿肚子一颤,似要下跪,霍金刚哼声道:“五大金刚除了庄主之外,决不会向任何人下跪。”
徐温玉霍地剑出鞘“这五人都是十恶不赦的恶贼……”
“让我来收拾他们。”丁不一急忙接口,抢先挥剑出手。
他想拿几个活口让汪铁铮审讯,唯恐徐温玉复枕心切,又像虎腹道那样来个斩尽杀绝,故此抢先出手。
就在这时,长天划过一道黑色的电芒。
荒斤坪外的树丛中,飞出来了一人。
那人似大雁一般地飘出来,出来就是一掌。
一掌拍在丁不一的剑身上,丁不一因事出猝然,情急之下,已将全部功力运到剑身上。
一声巨响,丁不一身形倒飞出数丈,胸内血气翻腾。
是谁的功力,能在丁不一之上?
来人立在坪中,在雾气中,脸色显得诡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