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不一到益都太岁坊三天,还没有见到天老邪丁不伟。
他心中既是焦虑万分,又是疑云翻涌。
是天老邪出了事,还是天老邪有意不见自己?
他猜不透其中的原因,再加对自如水的惦念和江春花这几天病情的恶化,使她心绪不宁,终日如坐针毡。
他刚喂下江春花药丸,和余小二坐在桌边默然相望之时,一名太坊的侍者走到房门前躬身道:“有人要见二位请二位随我来。”
余小二从椅中跳起,急忙问道:“是不是天老邪要见咱们?”
侍者道:“在下不知道,二位到了后阁楼就知道了。”
余小二急挥着手道:“快快带路!”
丁不一站起身,整整衣襟,跟在侍者身后。
太岁坊是座大府院,前后九进庭院,十分宽敞。他们现在位的地方是六进庭院,离后阁楼还有好一段距离。
侍者领着丁不一余小二穿过七、八庭院,绕过精舍、群房,来到第九进庭院门前。
两扇黑漆大门,门楣上一块匾,上书“清斋禁地”四个大字。
丁不一不同问知道,这是个不准人随便出入的地方。
门昆闭着,侍者上前扣响门环:“禀老爷子,他二人来了。”
门无声地打开了,一名青衣汉子站在门内侍者摆摆手。
侍者退丁不一身旁:“丁公子,你们请进吧。”
丁不一和余小二走入门内,门随即关上。
青衣汉子做个手势,领着二人继续往里去。
大门之内,是一座富豪人家的院子。正中一个呈椭圆形状的喷水鱼池,正面一外石屏,左右各有一条回廊通向院内,池内有假山,红色的锦鲤在水中来回游荡。
踏过回廊,到后院门前,院门关着,门虽不及刚才的那两扇大,但铁皮、铆钉要坚固结实得多。
青衣汉在铁皮门,敲了三下,门悄然拉开一扇,一个白衣人正立在拉开的门旁。
青衣汉道:“二位请进。”
白衣汉道:“请二位径直去阁楼客厅,老爷子在客厅等候你们。”
丁不一踏步向前。
余小二从后边追了上来,轻声道:“我知道这里的门为何打开时没有声响了,原来门扇垛里都注满了油。”
丁不一道:“这有什么稀奇的?你过去偷人家东西入屋时,不就是往门垛里注油。”
余小二翘起嘴道:“你别冤枉好人,我过去是偷过东西,但……从来没有往门垛里注过油。”
丁不一道:“难怪你常常被屋主抓住打个半死。”
余小二瞪起眼:“你……”
说话间,两人已进入阁楼客厅。
豪华的客厅里,太师椅产端坐着一位年逾七旬,满头银发的老者,椅旁分立着四名白衣汉。
这老者就是天老邪丁不伟?丁不一正在犹豫。
余小二跨步上前,双膝跪地,头磕得“冬冬”直响:“徒儿余小二见师傅天老邪丁不伟!”
“哈哈哈。”老者呵呵一笑道,“请起,快快请起,我不是天老邪。”
余小二惊偿地抬起头:“你不是天老邪,你是谁?”
老者却瞧着地上余小二磕裂开了缝的石块,惊讶地嚷道:“好功夫!好硬的铁头!”
丁不一拱手道:“在下扬州十里坡桃花园丁不一,您老人家如何称呼?”
老者目光端祥了丁不一好一阵子道:“丰神俊透,气宇不凡,果然是英人雄少年!”
丁不一道:“您老人家是……”
“哦。”老者道,“这里人都叫我老爷子,你们也叫我老爷子吧。”
“老爷子,”丁不一躬身道:“请问天老邪他老家在哪里?”
老者正正身子,正色道:“从今天起,你俩就宿在这阁楼里,起居饮食,全由这四人伺候,至于那姑娘我会请人照顾她。”
老爷子……丁不一急于弄清天邪的情况,抢着又问。
“你不要问。”老者堵住丁不一的口道,“要见你们的人在练功房里,泰福,带他俩练功房。”
一名白衣汉应声上前:“丁公子,余小二请随我来。”
“妈的,势利小人!”余小二心里暗骂一声,“叫丁不一就是丁公子,叫咱就是余小二。”
阁楼的里屋是一间石房,那便是练功房。
泰福先理房通报一声,然后躬身退出房外:“二位请进。”
丁不一和余小二走进练功房。
石砖成的练功房既宽敞又明亮,练功应用之物,无所不有。
正中的蒲团上端坐着金面佛。
丁不一眉毛一抖,金面佛就是天老邪丁不伟?
余小二看了看丁不一,这一次可不要又弄错了。
房内响起了金面佛低沉而威严的声音:“见了师傅,怎么还不下跪”?
余小二闻耳,急忙趋身上前向金面佛磕头道:“弟子余小二给师傅丁不伟磕头。”
“冬冬冬!”三个响头磕得地砖碎裂,四壁嗡嗡直响。
金面佛一双明亮的阵子透过面具洞眼,瞧着丁不一道:“你怎么不给师傅磕头?”
丁不一不觉楞住了。
以前他给七邪前辈磕头,称他们为师博,他们都不肯,今日怎么金面佛却要自己磕头称师傅?
金面佛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说道:“七邪剑最后一招剑式天邪剑式,你将同我授完,若能成功。七邪剑法便练成功了,因此你须磕头拜我为师。”
丁不一磕完头站起身来,垂手站在一旁,静候吩咐。
他有很多的话要问金面佛,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问话的时候。
金面佛指着左边小桌上的一个发黄的本子,对余小二道:“小二,那是一本游龙刀谱。”
“游龙刀谱?”与小二瞪起一双亮眼:“弟子只闻游龙剑乃天神剑,从未听说过什么游龙刀。”
金面佛沉声道:“游龙剑谱和游龙刀谱乃同出自于始尊圣君之手,当年被埋在华光绝圣神剑,名扬天下,而这游龙刀谱因石洞倒坍露出洞外,被我师傅拾得,但刀谱经风吹雨打已将最后几页破损无法辩认,咱们兄弟就是因见到这游龙刀谱,才想到练这邪龙刀法的。”
余小二问道:“师傅,这刀谱上的刀法管用吗?”
金面佛说道:“你可不要小看这刀谱,虽然已失落几页,但若能将谱是上刀法练成,像便是第一个能与游龙神剑对抗的人。”
“真的?”余小二高兴得眯起了眼。
金面佛“你去看看刀谱,捉摸了一下,我再来教你刀式。”
“师傅,我……”余小二支吾了一下,“徒儿不认字。”
“不要紧!”金面佛道:“刀谱上画有人形、刀式,你看得懂的。”
金面佛深沉地看了丁不一一眼,道:“你跟我来。”
金面佛将丁不一带出练功房,登上阁楼左首的一间房间。
这是一间狭长形的小房,房内除了房门旁的一条板凳和墙上悬挂着一个小铜钱之外,空无一物。
金面佛在房门前站定,对丁不一道:“这就是你的练剑房。”
丁不一望着空房,不觉一楞,房间如此狭小如何练剑,既是练剑房为何剑也不见一把?
金面佛却也不理会丁不一的神情,从怀中掏出一本剑谱递给丁不一道:“从今天起,你就在这房中练剑。”
丁不一双手接过剑谱:“师傅,这练剑房中没有剑?”
金面佛凝视着丁不一道:“练剑并不一定要手中有剑,最重要的是,只要心中有剑就行。”
丁不一似有所悟:“弟子明白了。”
金面佛抖抖衣袖:“你在此好好练剑吧,到吃饭的时候自会有人来叫你。”
“哎,师傅!”丁不一唤住刚刚转身准备离去的金面佛。
金面佛扭头盯着丁不一道:“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
丁不一道:“师傅,你真是天邪丁不伟?”
金面佛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当然是,你以为我是谁?”
丁不一道:“我……我爹是谁?”
金面沸沉声道:“你爹是桃花园主丁世伟。”
丁不一凝目道:“可我爹爹为什么被人指证是你,而且被斩首?”
金面佛冷漠地道:“我不知道,但正是因为你爹替我而死,我们七邪兄弟才答应教你七邪剑法的。”
丁不一肃空道:“我爹的心愿是什么?”
金面佛道:“待你将七邪剑练成之时,我自然会告诉你。”
丁不一顿了顿,道:“为什么要戴这金佛面具?”
金面佛冷冷的目光在他验上扫过:“你不觉得你问的太多了?我戴这面具,自有我的理由。”
说完,他转身走了。
丁不一默立片刻,踏步入房,看来有些话,只有待练完剑后,再问金面佛了。
丁不一在板凳上坐下,打开天邪剑谱。
天邪剑谱一共七页。
前六页是六邪剑的六绝剑招:气贯长虹,梅花万朵,万马奔腾,一鸣惊人,排山倒海,人定胜天。
最后一页没有剑招、剑式,只有一首五言诗:“西蜀凌云赋,东阳咏月篇。劲芟鳖足断,精贯虱心穿。”
前六招剑式,他已学过了,并将其融合在那一招残缺不全的剑式中,但,他感觉得到那剑式中还缺少一部分。
最后的这首诗,就是天邪剑的残缺途剑式?
这首诗能填补剑式中缺少的一部分?
他合上剑谱,站起身来,凝目注视着悬吊在房壁上的铜钱。
他知知道这句话是出自元滇《献荣阳公诗五十韵》,讲叙的是一个视虱如轮的典故。
《列子·汤问》记载着这样一个故事:纪昌学射飞卫,飞卫告诉纪昌必须先学看,能把小的看成大的,微细的看成显著的,然后才能学射。
纪昌以虱作为靶子悬挂于壁,虱子虽小,但纪昌长期注目,三年后竞能看成车轮一样大,用箭射中虱心,而悬挂虱子的长笔不断。
金面佛是要自己练眼力,当眼力能将铜钱看得车轮大小时,剑式中的缺少部份便会由六招剑式自觉地填补起来。
丁不一释然大悟,凝神注视着着壁上悬挂的铜钱一动也不动,直到白衣汉泰福来叫他。
三天之后。
余小二已开始一招一式一练游龙刀法。
丁不一已能将小铜钱看得如同杯口大小。
七天之后。
余小二已融射身于刀法之中如痴如醉。
丁不一却毫无进展,而且瞳仁胀痛。
金面佛和老爷子坐在客厅中,一张小桌,一壶酒,两只酒杯。
老爷子凝视着金面佛道:“你就这么决定了?”
金面佛没戴面具的脸上脸色凝重:“是我只有废弃自己的武功才能帮他练成七邪剑。”
老爷子抚着酒杯道:“没有别的办法?”
“没有。”金面佛摇摇头:“当年我曾请人去找千年血参果,就是想用这种仙果给你他增补功力,结果没有消息,眼下他身内有剧毒,除了千年血参果外,没有任何一种药物能增补他的功力,我只能用这大魔邪法,将自己的功力输给他了。”
老爷子道:“那你自己怎么办?”
金面佛浅笑道:“我已是年过花甲的人了,废了这身武功,找个安静的地方度过晚年,何尝不是一种乐趣。”
老爷子叹口气道:“话虽说的不错但是这……”
“哎,”金面佛打断的他的话道:“你忘了,我可是一直把他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爹爹武功和输度给儿子,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嗯。”老爷子点点头:“只是人会肯接受你的功力吗?这小子虽然是花花公子、多情郎,但他却有几分傲气,我看他是一定不会肯接受的。”
金面佛道:“这个有自有办法,请老爷子明天将春花姑娘接过来……”
金面佛低声说了一番话。
老爷子点点头:“也只好这么办了,来老爷子冲你这副侠义心肠,敬你一杯!”
金面佛端起酒杯:“老爷子,我并非什么侠义心肠,说怎么的,我们七兄弟也不该败在那个独脚怪手下,这一次定教他好瞧的。”
老爷子眼中一道忧伤的光芒一掠而过:“说得有……理,干?”
次日,两个白衣侍者阁楼上收拾有道的房门。
丁不一在全心练功,并未留意。
他是在全心练功,心中却很烦乱,数日来眼力毫无进展,他知道这是由于自己内力不济的原因,纪昌练箭,注目三年才有成就,自己一个月之内怎能成功?况且这功夫没有半点投机取巧的可能。
心神一乱,便虚气浮躁,瞳仁胀痛,眼力反而下降,他不觉心中充满了悲观失望之情。
正在他胡思乱摄。心灰意冷之际,金面佛出现在他身后:“丁不一!”
“师傅!”丁不一急忙转身向金面佛施礼。
“怎么样?”金面佛问。
“毫无进展。”丁不一摇摇头,“而且我还觉得……”
金面佛截住他的话:“要沉住气,千万不能灰心,不能心浮气躁,你现在跟我来。”
金面佛将丁不一领到阁楼右首房间。
江春花躺在房中的床塌上,正昏睡着。
“春花!她怎么啦?”丁不一急着问。
金面佛摆摆手示意丁不一在房中要旁坐下,然后端正了身子,沉声道:“你与春花姑娘和白如水姑娘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如实地告诉我。”话音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我要听实话。”
丁不一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与自如水和江春花之间发生的事及种种感情,全都和盘托出,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向金面佛说假话。
他虽然没说假话,但却隐瞒了两次腹痛的事,这事他无法说出口。
金面佛听完话后,说道:“我现在不能说你这样做是对,还是不对,不过,既然你已决定要江春花,我就可以用你替她治病了。”
“用我替治病?”丁不一困惑地问。
金面佛严肃地说:“春花姑娘病得很重,目前已非药物可以治疗,因此我只能用推宫过血法帮她调治,但因男女有别,只好请你帮忙。”
丁不一在太平铁铺曾煤欧阳台镜替江春花治疗过,所以并未推矮:“我知道怎么办。”
“很好!”金面佛说着,令丁不一床损前的木盘盘膝坐下,双手抓住江春花手腕。
金面佛在丁不一身后盘膝坐好,说:“我运功时,会有一股功力打入你的体内,你不要运功反抗,用小周天的运气法,跟着运气就是,功气会透过你的手心送人江春花腕脉,替她治病。”
丁不一点头道:“我知道了。”
金面佛又道:“有时候你或许会感到很痛苦,但千万不要叫喊,不要中断运气。”
话音刚落,两掌候然拍出,按在丁不一背穴上。
丁不一感到一股暖流注入体内,继而是逐渐凶猛的热浪。
他感到头晕、恶心,经脉膨胀得几乎要爆裂,他强忍着,默默地运着气,替春花疗病。
皇甫天衣为自己而死,自己为春花姑娘吃再大的苦头也是应该。
一个时辰后,金面佛收回双掌,长吁口气,吩咐丁不一回去练功。
金面佛继续盘坐了一会,方才站起身来。
汗水顺着面具往下淌。
每天如此反复。
金面佛替江春花疗病的时间越来越短,而疗病后盘坐的时候却越来越久。
他面具里淌下汗水少了,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丁不一眼力有了一个飞跃,体内充满着活力,悬挂在壁上的小铜钱在他眼里迅速扩大,已有脸盆般大小了。
他为自己的突破而感到高兴,心中又充满了自信。
然而,他却不知道自己正在不知不觉之中接受着金面佛的内力,在他突飞猛进的同时,金面佛在迅速的崩溃。
江春花的病情也奇迹般地好转,基本恢复了在瞄山山谷里的状况。
一切都很顺利,唯一使丁不一挂念的就是那个因误会而离开自己的白如水,贾、黄二老板说过要去找她,劝她到太负坊来,可现在却毫无消息。
是贾黄二老板没找到白如水,还是白如水执意不肯到太岁坊来?
时未至五月,梅雨季节还未到,雨就沥沥地下个不停。
整个山峰被绵密的霖雨罩住,挂上一层蒙蒙的雨幕。
这里是有名的泰山。
慈源庵座落在半山腰里,倚峰环溪,景色极佳。
这是一座不出名的庵庙,因内道尼不多,香火也不很旺,但,很清静。
白如水站在庵堂后院台阶上,默望着山峰。
远处模糊的山影,分不清真幻近处荫郁的树林被雨罩得一片阴侣郁的灰黑。
天地间雾气朦朦,充满着静温与祥和。
白如水此刻心如止水。
庵庙的宁静,使她脱俗之念更加坚定。
她来这里已经七天了。
经过七天劳苦的哀求,主持妙法真尼已经答应她削发为尼,贩依佛门。
落发超度之日决定于今天。
她努力地不去想任何事,把思维停留在空白处。
“当!当!当……”底堂的钟声响了。
钟声沉闷而滞重,仿佛被雨打湿,坠重了一般。
她的心陡地一跳,心中掠过一丝伤感。
从今以后自己便是此处的弟子了,将在这冷清的庵庙中度过漫长的一生。
但是,人生还有什么可以值得留恋的呢?
师傅被心爱的人抛弃,落得伤心、忧郁而死的结局。
丁不一表现,证明他并不爱自己,他爱的是苏小玉,小贞,还有那个疯女人。
她的心刹时像刀割似的痛。
丁不一赤身推开她的情景在眼前反复地窜跳。
她咬紧嘴唇。直到唇皮被咬破。
“白姑娘。”身后响起了一个柔和而平静的声音。
她扭过头来:“妙法主持,开始了吗?”
妙法双掌合十道:“白姑娘,贫尼有一句话,不知姑娘肯不肯听?”
自如水道:“请主持指教。”
妙法道:“贫尼见姑娘尘缘未了,这落发度之事是否暂且缓一缓。”
自如水合掌道:“主持,我心意已决,贩依佛门,决无反悔。”
“请带我去香堂落发吧。”
妙法道:“覆水难收,望姑娘三思而后行。”
白如水正色道:“遁入空门,潜心向佛,是我唯一出路,望主持慈悲,就成全我吧。”
妙法凝视她片刻道:“善哉,善哉,你随我来吧。”
白如水跟着妙法跨步走向庵堂大殿。
她步伐坚定,神态安详,心已是一片灰凉。
大殿内,供一尊金身法相,两旁四大金刚伴依相护。
供上的香恋里,三术清香闪着暗红的香火头,散发出一缕缕易易轻烟,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檀香味。
四个道尼在供桌两旁的法桌上敲着木鱼,口中喃喃念着道经。
大殿左有各两名道尼正在敲着磐鼓。
磐鼓声清新悦耳,却又带着几分冷森。
妙法措手取下搁在神案旁的拂尘抖了抖道:“我佛慈悲,普度众生,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白如水双掌合在胸前,跪倒在神案前的蒲团上。
妙法朗声道:“白如水贩依我们,削发为尼,今行落发超度,取法宝!”
随着收喝声,两名女尼各捧一个托盘进入殿中,来到妙法身旁。
此时,磐鼓大作,四名颂经道尼高唱落发经文。
妙法从左边小尼托盘中取过柳枝,在托盘的颈瓶中占了几滴净水,洒在白如水秀发上,然后念了一通经文。
白如水低下头,眼眶里涌出一滴泪水。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
妙法问道:“白如水,你自愿入佛门吗?”
白如水答道:“是的。”
妙法道:“你自愿削发为尼吗?”
白如水没有迟疑:“是的。”
妙法又道:“你能遵守本庵十戒清规吗?”
白如水果断地道:“能。”
妙法伸手从左边小尼托盘中拿起剃刀:“你削发之后,法号为妙然。”
白如水点点头:“知道了。”
妙法剃刀削向白如水的秀发。
蓦地,大殿内响起一声刺耳的怪喝:“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