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怪喝声,一条人影从大殿外掠入。
“当!”妙法的剃刀落在地上,与此同时,一把明晃晃的利剑勒住了妙法的颈脖。
磐鼓声停止了,颂经声停止了。
大殿内一片寂静,这是惊恐带来的寂静。
白如水望着用剑勒住妙法颈脖的薛宇红道:“你……要干什么?”
薛宇红冷声道:“我要你跟我走。”
白如水冷冰冰地瞅着他道:“休想。”
薛宇红声音冷得有些发抖:“你要是不肯跟我走,我就……杀了他们,全部杀光,不留一个!”
白如水咬牙道:“你这贼子,没有人性的畜牲!”
薛宇红怪难听地道:“不管你怎样骂我,我不在乎,但你必须跟我走,否则,我说到做到。”
妙法静静地道:“这位施主,凡事不能勉强,白姑娘既然不肯跟你去,你强迫也是枉然。”
“住口!”薛宇红道,“你再多嘴,我就杀了你。”
妙法道:“我不是多嘴,是劝你醒悟,有道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哼!”薛宇红眼中闪过悸人的光焰。
“别杀她!”白如水嚷道,“我跟你走就是。”
“很好。”薛宇红对旁边的小尼道,“去将这位姑娘的行装拿出来。”
“不用!”白如水道:“我自己去拿。”
薛宇红冷声道:“如果想逃起,这庵庙的尼姑一个也别想活。”
白如水没答话,走入内殿。
薛宇经阴森森的目芒中透出一种异彩。
片刻,白如水背着小包袱,回到大殿。
妙法道:“白姑娘,你真愿跟他走?”
白如水点点头,她知道薛宇红的为人,这个丧心病狂的魔头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她不能为自己而牵连慈源庵数条性命。
妙法却道:“生生死死,今日轮回,贫尼不在乎生死,白姑娘,你可不要为贫尼做什么违心的事。”
白如水没再说话,转身走出大殿。
薛宇红跟着走出。
大殿内传来妙法的长声号佛,和众尼的高颂经文声。
白如水走出慈源庵,绕过庵前的树林,走上左边僻静的林道。
雨还在下。
天空阴沉沉地,路面湿漉漉的。
白如水在一块断碑前站定,转回,身望图薛宇红,冷声道:“动手吧。”
薛宇红注视她片刻道:“我若要杀你,早就动手了。”
白如水平静地道:“你想要怎样?”
薛宇红眼是里闪着光芒:“我要你跟我走。”
白如水淡淡地:“去哪儿?”
薛宇红脸上的肌肉痉挛着:“随便哪里,深山老林,塞外大漠,海中孤岛,无论什么地方都行,只要你跟着我。”
薛宇红微翘上唇:“为了你,我什么都舍得抛弃。”
白如水冷哼着道:“为什么?”
“因为……”薛宇红涨红了脸才从嘴里迸出三个字,“我爱你!”
“是吗?”白如水浅浅一笑,“你真爱我?”
“是的。”薛宇红满面红光道,“当我得知你坠潭后并没有死的消息,我就四处寻找你,我知道只有你才能救出我出苦海,只有你才能让我重新做人,我愿为你牺牲一切。”
白如水明亮的眸子盯着他道:“你能为我而死吗?”
薛宇红一怔,随即道:“能。”
白如水肃容道:“拔出剑来,刺入自己的心脏。”
“不”寒光划破雨帘,腾蛟剑跳出剑鞘,但,薛宇红并没有把剑刺入自己的胸膛,而是执剑凝视白如水。
白如水道:“你不是说爱我吗?愿意为我而死吗?你为什么不把剑刺入自己的心脏,为我而死?”
薛宇红的脸阴沉得可怕,怪声道:“白如水,你用不着耍我,我是真心爱你的,白如烟死后,我就觉得只有你才能代替她,我原选定你为报复的对象,现在却选定你为她的替身,我要你爱我,只要你说一声:‘我真心爱你’,我立即就将剑插入自己的心脏。”
他神情怪异态度却十分坚定,使她不能不相信他所说是真话。
她可以说一句哄骗他的话,让他自戕而死,但,她没有开口,薛宇红咬着牙道:“怎么,你不敢说这句话?”
白如水镇定地道:“我不是不敢说,而是根本不能说,因为我并不爱你,相反我非常恨你,恨不得杀了你。”
薛宇红道:“当年你师傅也是非常恨我,恨不得能杀了我,但她同时也非常爱我。”
白如水扬起头:“告诉你,我爱的是丁不一,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薛宇红深沉道:“可他不爱你。”
“不!”白如水眸光闪烁出光彩,“他爱我,他是爱我的。”
薛宇红冷峻的目光盯她道:“可我知道你就是因为他爱你,你才离他,要在这慈源庵出家的。”
“不,不是!”白如水低声叫着,眼中滚出两颗晶莹的泪珠。
薛宇红摊开双手道:“白姑娘你不要欺欺人了,丁不一只是利用你帮忙,他爱的是苏小玉和那个疯姑娘。”
他的话像一把利剑刺穿了她的心脏。
白如水低下头,流着泪水,喃喃道:“不……不会的…他爱我……”
薛宇红道:“你决定出家,说明你对他已完全失望,已失去了信心,我也同样厌倦了杀手生涯和被人像狗一样使唤的奴才生活,我们同病相怜,为什么不能互牙帮助?”
白如水沉浸在痛苦中哭泣、颤栗。
薛宇红以为她已经动心,伸出双手想要去拥抱她:“跟我走吧,我会像待自如烟那样地真心待你,永远也不离开你。”
白如水蓦地退后一步,抬起头,睁光如利刃刺向薛宇红:“别碰我!”
薛宇红缩回手道:“白姑娘……”
白如水厉声道:“别做梦啦,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薛宇红两眼陡地发红:“我决心已定,今日你答应跟我走,也得走,不答应跟我走,也得走!”
白如水鄙夷地一笑:“今日无论你怎样,我也不会跟你走。”
“当!”薛宇红拔出剑,冷声道:“我看,今日还会有谁来救你?”
白如水抖手从包袱中取出弯刀,秀脸上仍透着一丝笑:“我不用着谁来救。”
薛宇红报以一声冷笑:“我薛宇红办事向来只求目的,不论手段,你既然敬酒不吃,就只好吃罚酒了。”
白如水抖抖手中的弯刀:“我是敬酒不吃,罚酒也不吃!”
“哼!”薛宇红神情近似疯狂,咬着牙道:“凭你就想跟我斗?妄想!我十招之内就能将你制服。”
“不见得吧。”白如水沉静地道:“你听说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句话吗?”
薛宇红一楞,随即怪声道:“即算是尸体,我也一定要带走你。”
白如水右手弯刀往胸前一横,左手举起,指间拎着一粒小丸子,冷声道:“你听说过‘百毒腐骨化尸丸’吗?只要我将这毒丸服下,尸体就会化为无形,而你敢触我一下,也将中毒而死。”
薛宇红静立片刻,两眼火焰灼灼:“如果我不能得到你,我会永远不能超生解脱,因此,我愿与你一道去死。”
“很好”。白如水平静地道,“出剑吧。”
薛宇红咬了咬牙,一声怪嚎,宝剑如同闪电刺向白如水。
白如水右手的弯刀往前一摊,左手的毒丸投入口中。
空中旋起一股巨风,树档上飞下一个条影。
一只纤手忽地伸过来:“纤纤二指将白如水投到唇边的毒丸挟住。”
“当!”震耳欲聋的巨响,薛宇红的宝剑被荡到一旁。
碧姣月旋身旁落在白如水身旁。
“是你?”薛宇红弹身后退数丈,心中不免有些发怵。
碧姣月没答话,一领手中宝剑刺了过去。
薛宇红因不敢与碧姣月对剑,心中已有几分快意,加下白如水在场,他哪敢交手?一声长啸,连连后跃,逃之夭夭。
碧姣月因担心白如水,也不追赶,返身回到白如水身旁。
白如水瞪着一双明亮的眸子,瞧着蒙面的碧波月道:“你是碧姣月姑娘?”
碧姣月笑道:“看来丁公子与你是无话不谈。”
白如水施礼道:“谢碧姑娘救命之恩。”
碧波月道:“白姑娘言重了,实不相瞒,我是特意来慈源庵找你的。”
白如水微讶道:“你特意来找我?”
碧姣月点道:“是的,我来劝你不要削发为尼,丁公子是爱你的。”
白如水脸微微一红道:“碧姑娘,这件事我……”
碧姣月捉住她的手臂道:“不要说了,小庄的贾、黄二老板找过我了,你随我下山去吧。”
白如水道:“去哪儿?”
碧姣月道:“去山下聚英庄。”
白如水支吾着道:“我……还是回慈源庵吧。”
碧姣月盯着她道:“丁公子在太岁坊练剑后,就会来聚英庄见你,你自己拿主意。”
白如水闪着泪花道:“丁公子,他……并不爱我。”
碧姣月诚恳地道:“请相信我,他是爱你的,你要尊重这份爱,不要做傻事。”
白如水低头不语。
碧姣月又道:“有什么话,咱们到庄中慢慢说。”
白如水抬起头,感激地道:“谢谢你,我跟你去聚英庄。”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阴霾的天空透出一丝开天的光亮。
丁不一的内功日渐增强。
由于金面佛输入的功力是由弱渐强,每日不断,所以丁不一并未有觉察。
悬挂在房壁上的小铜钱,在丁不一的眼里已有车轮般大小,小铜钱孔如同碗口,每条纹线都清晰可辩。
丁不一用心的剑随时可以准确无误地刺中铜钱的任何一个部位。
余小二的游龙刀法,除了金面佛指点几招刀诀之外,全都是自己练习,由于不受抱束,他练得特别出色,刀法中夹有铁头突击,横瑞铁脚,毒蛇游龙等奇功招,倒是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江春花的病情日渐转后,基本稳定,现在不仅能认出所有的人,还能帮着做很多杂活。
金面佛支病倒了,病了三天。
丁不一和余小二去探望师傅,却被拒之门外。
师博得的是什么病,这病要不要紧?
正在丁不一和余小二担心之际,金面佛出房来到阁楼前的院坪中。
与金佛一道来的还有老爷了和四名白衣汉。
泰福奉命到练功房,将丁不一和余小二唤了出来。
“师傅!”丁不一和余小二奔到金面佛身前,双双跪地,“徒儿给师傅请安,您老家人身体怎样?”
金面佛呵呵一笑道:“没事,偶感风寒,已经痊愈了,还不快向老爷子请安?”
丁不一和余小二赶紧向老爷子首道:“给老子请安。”
老爷子哈哈哈笑着:“起来,起来。”
丁不一心中暗自纳闷:金面佛和老爷子今日为何如此高兴?
说话间,白衣汉搬来两张靠椅,金面佛和老爷子在靠椅中坐下;丁不一和余小二垂手侍立在一旁。
金面佛先看了老爷子一眼,然后举起左手,早已准备在阁楼客厅里的四名青衣汉拾一口水缸,一叠青砖,一付钉着尖钉的木板,两扇只有三寸宽许缝隙的铁栅来到院坪上。
丁不一与余小二对视了一眼,心中明白,一月已过,师博要考试徒儿是否能出师了。
四名青衣汉迅即将各物分别架立坪中,然后躬身退下。
“咳咳!”金面佛轻咳两窃道,“为师今日考考你们,看你们的!七邪剑和邪龙神刀练的如何?”话音一顿,沉声道:“余小二!”
“弟子在!”余小二朗声踏步而出。
金面佛指着院坪中的铁栅、青砖、钉板、水缸和吊在空中的三十六根长筷,说道:“这坪中设有邪六关,你如能闯得过六关,邪龙神刀便已练成,为师敬你三杯酒,送你出山,若你闯不出六关,为师则废你武功,逐你出师门,你听明白了?”
“弟子明白。”余小二昂起头,其神气像十足的把握。
“好。”金面佛点点头:“闯关吧。”
“是。”余小二衣衫一甩,光露出上身,先向金面佛和老爷子施个礼。然后双脚一蹬,一个空翻跃入坪中。
老爷子禁不住喝一声:“好!”
金面佛暗向老爷子做个手势,示意这算不了什么,不必喝彩。
丁不一为余波动一捏把汗,闯不过六关就废武功,逐出师门,这未免也太过份了点?
余小二轻声一喝,身贴铁栅,身子忽然一软,像揉面条似地从铁栅缝中挤了过去。
铁栅是虚立着的,若要着力就得倒下,但,铁栅不仅不倒,连晃也没晃一下。
老爷子和四名白衣汉爆出一声:“好!”
余小二闻得喝彩声,更是精神抖擞,手中的两柄小刀像海的蛟龙时隐时现。
一式游龙刀法将尽。余小二陡然大叫一声,跃身腾空,两手双刀平扬,头朝下落下,“冬!”九块高叠的青砖被头额砸碎,碎石飞扬。
老爷于连声嚷道:“好铁头!”
余小二在叫嚷声中,头顶地翻起,飞身落和钉着尖钉的木板。
四名白衣汉发出惊呼声:“啊!”
“当当当当!”铁锤钉钉之声,余小二跳蹦着从钉门板上走过,门板上的尖钉全被余小二的铁脚板踏入了板中。
老爷子瞪大眼睛,惊愕地叫不出声来。
余小二滚入一块空地,双手趴地,来回窜动。
老爷子目不转睛地瞧着余小二,这小子真能找出埋在地下的玉石扇坠?
余小二滚到左侧,挥起手中的小刀往地下一阵猛刨,眨眼间,老爷子埋在地下的五石扇坠入被余小二高擎在手中。
老爷子拍手大笑。
四名白衣汉惊诧莫名。
余小二向老爷子施个礼,身形骤起旋向空中。两道寒芒在空中挂着三十六根长筷上削过。
三十六根长筷“嗤嗤嗤”的断成两截,余小二旋转的身子从断筷中飞过,直接落入缸中。
水花溅过之后,水平缸口,余小二盘坐在缸底。
金面佛摆摆手,两名青衣汉上前,将缸盖盖上。
老爷子扭头对金面佛摆摆手,两名青衣汉上前,将缸盖益上。
老爷子扭头对金面佛道:“他不碍事吧,要是将他闷死了,可就少一员大将。”
金面佛笑道:“不碍事,照理,他可以在水缸中坐三天,我中试他一个时辰就行了。”
老爷子翘起了白胡须:“一个时辰?”
金面佛没答老爷子的话,却对丁不一道:“该轮到你了。”
“师傅,丁不一前一步,我……”
“不要说什么理。”金面佛截住他的话,对青衣汉道“上架!”
四名青衣汉迅即撤坪中除水缸之外的东西,然后在坪上架起七根木架,每根木架上悬着高低不一的七个小铜钱。
金面佛从椅旁拿过一柄长剑,对丁不一道:“这是一柄窄剑,你要在一招之内将七七四十九根悬线削断,然后用剑将四十九只铜钱穿起来。”
“师傅,”丁不一自从练眼力以来,从未用过剑,他实在没有把握能够做到,或者说他根本就认为没法做得到。
金面佛沉声道:“规矩和余小二一样,你要用心去做。”
丁不一的心顿时像铜钱一样悬吊起来,若做不到,金面佛就要废自己武功,将自己逐出师门!
他接过金面佛手中的剑,手指不禁微微颤抖。
老爷子盯着丁不一,拎着胡须的手在发抖。
丁不一走到架子中,四周都是晃动的小铜钱。
他的心乱极了,不知该从何下手。
金面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并不是要你用手中的剑,你用手中的剑是无法过关的,你要用心中的剑。”
丁不一手中的窄剑斜斜垂下,心神渐渐平静,心中的剑!他眼前闪出了剑不大大小小的铜钱刹时间变得车轮般大小,唷!这么大的空隙,剑有足够的回旋余地,真是游刃有余。
他出剑了,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剑削断了四十九根悬线。
然后不慌不忙地将先后坠下的铜钱一个个穿起来。
他做得很轻松自如,卓立在坪中,含笑地看着金面佛。
虽然金面佛戴着始终不变的金佛面具,但丁不一在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先是无比的惊愕,继而是无比高兴的表情。
老爷子扯紧了胡须,把脸都扯得长长的,他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丁不一的剑还是斜垂着的,好像是根本没动过,那些铜钱怎会都穿在了的剑上?
白衣汉和青衣汉则都傻了眼,像是看了一出叹为观止的魔术。
金面佛站起身来,凝视丁不一良久,道:“你七邪剑已经练成了,请随我来”
金面佛踏步走向练功房。
丁不一扔下手中的剑,跟了过去。
金面佛在练功房蒲团上坐,命丁不一在对面蒲团上落坐。
两人面对面的盘膝坐着,默然相视。
良久。
金面佛道:“孩子,我不是你爹。”
“师傅。”丁不一盯着金面佛道,“如果您不是我爹,请摘下您的面具。”
金面佛深沉地道:“孩子,我明白你心中的感受,但我的确不是你爹,难道你还要为师的向你诅咒发誓吗?”
丁不一赶紧道:“徒儿不敢,请师傅原应该原谅。”
金面佛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七邪剑已经练成,我现在将你爹的心愿告诉你。”
丁不一端正了身子,多年来的谜,就要揭开了。
金面佛道:“二十年前你爹和幽天谷魔花令主立下一约,要你和魔花令主的传人比武,胜者将得到皇上御赐的一只金盒,金盒里面是什么东西,谁也不知道。”
“就是这么个心愿?”丁不一觉得这个心愿实在是有些荒谬。
金面佛道:“你别怨你爹荒唐,或是含贪心那只砌赐的金盒,你爹当年是无法不立此约约。”
“为什么?”丁不一问道。
金面佛喘口气道:“当年天下闻名的独脚捕快关开英捕头,曾救过你爹爹一命,因此,你爹爹答应日后为关捕头办一件事,没多久,一位自称魔花令主的人,执着关掳头的魔花玉石来了,要你爹爹立下此约,当时你刚一岁,你爹爹是个一诺千金的人,自然只好与魔花令主签了这后人比武夺金盒的立约,立约写明即使是当事人死了,后人也要遵守此约,前往幽天谷魔荡崖坪比武。”
“原来是这样。”丁不一若有所思地道,“爹爹为什么不肯早告诉我?”
金面佛道:“你爹爹不肯告诉你的原因,就是因为魔花令主这立约上,指明你要用七邪剑去赴约。”
丁不一眨眨眼道:“真是岂有此理。”
“哎,可不是没有道理。”金面佛道:“当时七邪都与魔花令主交过手了,谁都不是他的对手,因此要胜他的传人,非这七邪剑出世不可。”
丁不一沉吟不语。
他觉得金面佛一定还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金面佛继续道:“现在你七邪剑练成了,你爹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丁不一想起死去的独孤双钓、慕容久酒、皇南天衣等人;还有生死未卜的欧阳台镜、司马神驹和谐葛独景,心中不觉侧然,眼中滚出两行泪水。
金面佛眼中光芒一闪,身子颤抖了一下,即道:“现在我将你爹的宝剑依命授予你,望你自为之。”
金面佛起身至石壁悔里取出一只长木盒,双手捧到丁不一面前:“请丁公子接剑。”
丁不一双膝跪下,捧过剑盒:“爹爹,孩儿一定完成您的心愿,战胜魔花令主的传人,将御赐金盒夺过来,以慰您老人家在天之灵。”
金面佛眼中悄然落下两颗泪珠。
丁不一看在眼里,没有做声,打开木盒,取出宝剑。
宝剑嘎然出鞘,房内光芒闪烁,寒气逼人,扁平的剑身,双面刃口闪着寒芒,玄铁木柄柄端嵌着颗红宝石。
金面佛道:“这剑名日蟠虹,是绝世的宝物,唯有它才能与魔花令主传人的紫电剑相比,记住,约会的时间是九月九日午,地点幽天谷魔花坪!”
丁不一纳剑入鞘:“弟子知道了。”
金面佛道:“此时四月,离约会时间还有四个多月的时间。”
“你七邪剑虽已练成,但还不熟悉,很欠火候,这一段时间,你去泰山脚下聚英庄找神麻鹰太保穆仲憋,白如水和碧姣月都在庄中等你,她们将陪你练剑练到八月中秋。”
“白姑娘在聚英庄?”丁不一掩不住心中的喜悦。
金面佛点点头:“春花姑娘待老爷子请一的京城御医看过病后,我也和她一道来聚英庄。”
这是很好的安排,但丁不一还有个青龙帮的约会在身,他还须解开爹爹屈死之谜。
“师傅,我……”他欲言又止。
金面佛道:“你有何打算?”
丁不一凝视着他道:“我先去赴青龙帮‘五·五’之约,查清候登天指控我爹爹究竟是怎么回事,然后再去聚英庄。”
“不行,”金面佛沉声道,“你不能去。”
“为什么”?丁不一问。
金面佛道:“你以为凭你现在的剑法的就能闯青龙帮了吗?绝对不能,你不仅剑法不熟练,而且也无临战经验,现在事院帮除了候登科和候登吴之外,还有鬼魔城的熊宗、朱颜和刚以的矮鬼邱波,你去等于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丁不一毅然名:“我一定要去。无论怎样我出得要找出幕后指使陷害我爹爹的仇人。”
金面佛道:“九·九约会之前,我不允许你去冒任何风险。”
丁不一倔强地:“这个风险,我冒定了。”
金面佛厉声道:“你敢不听师博的话”?
丁不一沉声道:“师傅,怒徒儿不能从命。”
“你……”金面佛身子晃了,趋前一步,“你敢去青龙帮,我就……废了你武功!”
丁不一双肩一抖,手轻轻一推:“师傅不要逼徒儿不孝。”
金面佛往后便倒,“扑通”跃倒在地。
“冬!”房门被踢开,老爷气冲冲地闯了进来:“不孝之徒!不孝之徒!”
老爷子骂着奔到金面佛身旁,扶起金面佛,朝丁不一嚷道:“你怎么可以对师傅如此无理?”
丁不一没想到轻轻一推,竟会将师傅跌了个大跟头,心中有些发慌:“我不知道师傅的病……”
“哼,你师傅不是有病!”老爷子气呼呼地道:“他是……”
“算了!”金面佛阻住老爷子,“不用说了。”
“我要说!否则这小子还蒙在鼓里呢。”老爷子道:“你师傅将他几十年的内力都通过推宫过血注输给了你,他已经武功尽失,成了废人,你以为凭你的内功就可练成这七邪剑?”
丁不一两耳嗡鸣,跪倒在金面佛面前:“徒儿不孝,徒儿该死!请师傅惩罚我吧。”
金面佛抚着丁不一的头,柔声道:“听我的话,不要去青龙帮,待‘九·九’约会之后,我会将你爹爹的事全都如实告诉你。请你相信我。”
“师傅!”丁不一淌着泪水道:“我听您的话,不去青龙帮,去聚英庄好好练剑。”
一个肯为自己牺牲的人,一定是为自己好,丁不一从心底里完全相信金面佛,于是,接受了金面佛的安排。
“这就对了,是个好徒弟,乖孩子。”老爷子也绽开了笑容。
金面佛道:“去向春花姑娘道个别,明早和余小二一起去聚英庄。”
“是。”丁不一抹去脸上的泪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