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荒坡。
几丛野草围绕着一座山神庙。
山庙破败倾面,透着荒凉,给人一种阴森之感。
夏世炎将三件内纱衣交给徐天良,在庙外荒坪中等候。
徐天良阴沉着脸走进了庙内。
庙殿里摆着一张临时桌,桌上搁着一个木盒和一张杏黄纸条。
徐天良皱起了眉头,心中说不出的厌恶与烦恼。
香案、木盒、杏黄纸条。
内纱衣,碧玉如意印鉴、杀人旨令。
全是老一套。
他对这一切都已经烦透了。
他将三件内纱衣放入木盒之中,然后跪下冲着香案磕了个头,起身抓起杏黄纸条。
嵩山少林寺镜月大师,杀人取衣!
七件内纱衣,已取到六件。
七桩圣命,已完成桩。
最后一件内纱衣。
最后一桩圣命。
完成圣命之后,自己真能获得自由吗?
他将杏黄纸条点燃。
火光照亮了他碧绿闪光的眼睛,和那张狰狞可怖的脸。
他扎紧了腰带,脱下脚上的鞋,敞露出半边胳膊,搭上织锦袋,走出了山神庙。
夏世炎怔证地看着他。
他那副摸样,就像是庙里走出来的山神。
徐天良走到她的身旁,默立片刻,沉声道:“你保重。”
夏世炎神情肃穆地道:“我会记住你的。”
徐天良淡淡地道:“谢谢。”
他大步走过荒坪,踏上了下山!山路。
夏世炎望着他的身影在山路拐弯处消失,喟然一声长叹,走向山神庙。
她还要去承领皇祖新的旨令。
庙殿,神像后站着西子庆左右护法钟奉法与伍奉旨。
钟奉法皱起扫帚眉,瞪圆着吊眼睛道:“易天凡果然露面了。”
伍奉旨摇着不满四尺的身躯道:“可惜没能看到他的面容。”
钟奉法道:“他打柯西来的那一招,真有些古怪。”
伍奉旨道,“那是否就是金霞魔功?”
钟奉法沉吟了片刻:“天才知道。”
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伍奉旨眼里闪出红光:“那娘们来了!”
钟奉法扫帚眉一挑:“咱们先干了她,再下旨令。”
伍奉旨舔嘴唇,身子颤抖着道:“行,那娘们的肉,看了叫人心里直发痒。”
夏世炎走进庙殿。
钟奉法和伍奉旨同时跃出,将夏世炎按倒在地上。
钟奉法按佼她的双手。
伍奉旨伸手去扒她的裤裙。
她挣扎着,竭力地呼喊:“狼崽!狼……”她希望徐天良能返回来帮她。
“娘的,不识抬举!本两护法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伍奉旨斥骂声中,点住了她数处穴道。
她无法再反抗,也无法再叫喊。
她被两护法扳开手脚,呈大字形躺在地上,就像是砧板上任人宰剁的肉。
首先是伍奉旨扑压到她身上。
然后,再是钟奉法。
她知道,这桩仇无处报,也无处告,在皇祖亡灵组织中,凡是女人,若被上级看中,都须无条件地奉献自己。
她痛苦地咬住嘴唇,泪水像涌泉一样流淌。
不知何日,才能脱离这无边无际的苦海?
五陵镇第一户伍公侯义。
客厅摆了桌丰盛酒席,席间坐着四位贵容。
主人伍公侯不在席上。
四位客人徐天良、廖小瑶、钱百灯和宋志傲都阴沉着脸。
气氛十分沉闷,而且还有一段浓得的杀气。
徐天良捧着酒坛子一个劲地喝酒。
他不相信白素娟说的话,不相信廖小瑶说的话,不相信钱小晴会变心。
但是,他不能不相信钱百灯所说的话。
钱百灯性格豪爽耿直,向来心直口快,决不会说假。
然而,这个事实怎能让他接受?
如果钱小晴也欺骗人,与闽佳汝一起谋害自已,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可以相信?
他感到脑子里一片混乱。
因此,他一个劲地喝酒。
千杯通大道,一醉解千愁。
他不与任何人说话,拼死地喝酒,只想灌醉自已,忘却苦恼,忘却圣命,忘却所有的一切,身旁的空酒坛,已经垒起了两排。
他整整灌了自己十五坛酒!
但,他毫不感醉意,他只觉得体内有一团火,一种暴戾的冲动猛烈地冲击着他。
他瞳孔里闪出绿芒,透着狼的凶残与冷酷。
他渴望鲜血,极想杀人。
他想压抑住体内的这团烈火,却无法办到。
他抓起第十六个酒坛。
廖小瑶再也忍耐不住,她不顾钱百灯的阻挡,霍地站起,厉声嚷道:“不要喝了,不要!”
他没理睬她,手掌在坛沿口上一拍,揭下坛盖,捧着酒坛就喝。
廖小瑶抓起桌上的酒杯,运功掷出。
酒杯似箭击在酒坛上。
“当”酒坛碎了,酒洒溅了酒桌,洒了徐天良一身。
徐天良满脸是酒花,手仍用捧坛状,歪着头对钱百灯道:“你说是都是实话?”
钱百灯阴沉着脸,冷静地道:“不管你现在怎么想,会干出什么事,老夫也只能告诉你,我说的确是实话。”
徐天良喃喃地道:“没想……她真……会这样!”
钱百灯沉重地遭:“老夫也没想到,她居然会这样。”
涂天良猛然扭侧脸,灼炽的目光投向宋志傲:“沙渺渺真是那么说的!”
宋志傲咬咬嘴唇,毅然地道:“我也不想说师妹的坏话。可是,沙前辈了当晚在三清道观,确是看见师妹自愿让闽佳汝抱上床。”
徐天良没再说话,一脚将坐椅踢翻,转身就往厅外走。
“哎。”廖小瑶了出去。
宋志傲刚站起身,却被钱百灯拉着:“让他去吧。”
钱百灯人虽粗鲁,却明白徐天良此刻的心情。
这里的铁血旗秘密络站,钱百灯打算在此地等待大哥钱振字。
徐天良走出厅外。
廖小瑶追了出去来,捉住他的手臂道:“你要去哪儿?”
徐天良摔她的手:“你管不着。”
廖小瑶眨眨眼,柔声道:“依不必这样折磨自己。”
徐天良扭过脸:“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廖小瑶正色道:“像她那种朝三暮四的女人,你何必放么心上?”
徐天良瞪着泛血的眼睛道:“我也不会把你放在心。”
廖小瑶咬起牙,恨声道:“难道现在还你爱她?”
徐天良限中绿芒灼炽:“那种女人不值得我爱,我不会再爱她,但我也不会爱你。”
廖小瑶被激怒了,陡然睁大眸子,尖声嚷道:“我哪点不比她强?论相貌,她是花,我是花王,论武功,她不是我的对手,论忠心,我是海枯石烂也不会变心的女人,而她……”
“够啦!”徐天良吼道:“无论怎么说,我都不会爱!”
“丑八怪,谁稀罕你?”廖小廖瑶俏脸通红,气呼呼地道:“你哪一点配得上本宫主?你给我滚,马上滚!我永远都不想见到你。”
徐天良停住吼叫,深沉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廖小瑶冲着他嚷道:“你走,你不要回头!不要到逍遥宫来找我!”
徐天良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身子在摇晃,步子却十分坚定。
廖小瑶忍不住哭了。
她双手掩住脸面。肩头在抽搐,哭得很伤心。
宋志傲从厅内走出,来到她的身旁。
他低着头,关切地道:“廖宫主不必这样伤心,也许一时生气!”
“住嘴!”廖小瑶松开双手,朝着他吼道:“我讨厌听到你的声音。你给我滚开!”
宋志傲低着头,往后退,“请廖宫主息怒,我不过……”
“叫你住口,你听见没?”廖小瑶跺脚道:“我是最恨的就是你这种男人!”
宋志傲没再好口。
湘琴等白羽裳女子闻声赶到:“宫主,发生了什么事?”
廖小瑶挥起手,睁起闪着泪花的眸子:“回宫,立即回宫!”
“是。”八女一齐躬下了身子。
湘琴悄悄瞟了宋志傲一眼,跟在廖小瑶的身后走了。
宋志傲抬起头道:“三叔,我们该怎么办?”
此刻,钱百灯阴沉着脸,出现在他身旁。
钱百灯叹口气道:“还能怎么办?等你师傅来了再说。”
徐天良离开了王陵镇后,便结上了酒缘。
他在嵩山的路途上,一路豪饮。
他仍是流浪的打扮,只是腰间多了九个酒葫芦。
一般的酒鬼,腰间接一个酒葫芦就行了,他挂九个,可算得上酒魔了。
喝酒要银子,他身上的银票和银子早已用光,但他并不缺酒钱。
凭他的这张脸和过人的手段,沿途可以说是到处都有银子捡。
他一路浪荡而来,步履蹒跚,一副醉态。
然而,他并没有醉。
他心里充满着对人恨。
她恨每一个人,每一个见到的人。
他以为,他在醉态之中已忘掉钱小晴,忘掉了自己对她的爱。
他无牵无挂,生死无恋,一切都已无所谓。
实际上,他错了,爱仍然在他的心中,只是暂时被他埋在了心底的深处。
恨,是爱的影子,许多难解之恨,常常来自于难忘之爱。
他的恨,只是爱的另一种极端的表示。
他和许多人一样,都根本不了解这一点。
他终于到达了登封县城。
他踏着落日的余辉,来到了正街上。
同于这里是少林派的势力范围,城里的秩序很好。
少林派名为江湖上十大门派之首,自有其原因,但根本的一条,是它武功的实力。
没有人敢在这里捣乱,更没有人敢在这里行窃或抢劫,就连乞丐,也像是害羞的女人。
徐天良迈着醉步,在正街上横行直冲。
行人向他投来忿忿的眼光,但却没人粗言相对。
他停步在一家酒楼前。
“仙风”两个牌字跃入眼帘。
仙风酒楼是登封县城内第一大酒家,他听师傅说过。
他拍拍腰间的九个酒葫芦,葫芦全都空了,该灌酒了。
他踏步跨人酒搂店门。
“滚开!”一声吆喝在耳边响起。
两个店伙计堵住了他的路。
他拍拍腰囊:“本大爷有银子!”
店伙计瞪眼道:“有银子也不行,瞧体这模样也想进仙凤酒楼,真是白日做梦!”
少林地盘也是以貌取人!
他心中陡生一团怒火。
“滚!”随着一声叫喊,店伙计双掌左右击到。
徐天良左手一抢,“扑通”两声,两名店伙计身子倒飞入店中。
“哗啦啦!”一阵响动,堂内桌椅被两名店伙计撞翻了,徐天良踏步进入店,在一张酒桌旁大大方方地坐下。
店伙计爬起来哇哇大叫。
客人们乱成一团,纷纷围向徐天良。
徐天良摘下竹笠,做了个鬼脸。
一阵惊呼狂叫声,客人们没命地往店门外逃窜。
混水摸鱼吃白食的,也趁机溜走。
内堂门帘掀起,店老板领着几个彪形大汉冲了出来。
店老板瞅了徐天良一眼,吓得直往后连退数步:“快!给我赶出去。”
几个彪形大汉叱喝上前,接着哇哇后退,桌椅又被控撞倒了。
店老板颤声道:“快报……官!”
徐天良心一动,手一抓,店老板不知怎地就到了徐天良手中。
店老板经验老道,立即叫道:“站住!都给我站住!”
刚准备跑出店去报官的伙计,闻声即停住了脚步。
店老板不敢正视徐天良的脸,低着头道:“大爷有……何吩咐,只管……”
徐天良抓过店老板在身旁凳子上坐下,冷声道:“去叫和尚来。”
“叫和尚来?”店老板一时未听懂徐天良的话。
徐天良再重复一次,去叫和尚来。
店老板这次明白了,伸直了脖子,朝店门口的伙计嚷道:“快去叫和尚来!”
店伙计摸了摸后脑勺:“找和尚?”
店老板吼道:“还不快去!”
“哎!”店伙计箭也似的窜出店门。
店老板挥挥手,一边示意彪形大汉和伙计收拾打翻的桌椅,一边小心翼翼地道:“大爷,您需要些什么?”
徐天良抿抿嘴:“八个馒头,一碟卤肉。”说着,解下腰间的九个酒葫芦,另外,将这些酒葫芦灌满酒。
他的要求并不很高。
店老板点着头,叫个伙计过来吩咐,心中却在暗道:“丑小子!待会少林和尚来了,准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不叫报官,要叫和尚,哼!这地方和尚比官府还要管用。”
片刻,馒头和卤肉送来了。
徐天良不用筷子,用手抓着就往嘴里送,他好久不曾这样吃过东西了,吃得很是馏意。
店老板瞧着他,咧着嘴,嘿嘿地干笑着。
店伙计在柜台里替徐天良的酒葫芦灌酒,刚灌到第三壶酒就停住了手。
店门外,伙计引来了两名和尚。
少林寺的和尚到了,这酒葫芦里的酒就不用灌了,该那丑小子倒霉了!
伙计手朝徐天良一指:“就是他。”
两名和尚相互丢了个眼色,踏步上前,厉声斥道:“就是你这小子在这里捣乱?”
徐天良没有答话,犹自在吃喝。
两外和尚向店老板摆摆手。
店老板颤兢兢地站起身,悄悄向左侧溜退。
徐天良似乎没有觉察,竟然未加理会。
店老板急急退至柜台内,苍白的脸,大口喘着气。
“看拳!”两名和尚先发声,出拳有门有道,而且极有规矩。
徐天良右手疾如闪电,抓起桌上的竹筷,在两和尚手腕上轻轻一点。
两和尚只觉得手腕一麻,拳势顿消,不觉大惊失色,收回拳来。
徐天良仍在吃喝,右手捏着馒头正往嘴里里塞,仿佛根本没动筷子。
两个和尚仍面色凝重,已知遇到了高手。
刚才这一拳,只想给对方一个小小的教训,功力只出三分,现在看来只得全力以赴了。
两名和尚僧袍一撩,摆开架势,四拳交叉扬起。
徐天良冷哼一声:“十八罗汉,好看不好用。”
两名和尚见对方认破拳,脸面一红,怒气顿起,一声怪喝,双拳如铁骑突出。
此刻,店门外传来一号佛号:“阿弥陀佛!住手。”
两名和尚闻言,立即收拳,垂手侍立一旁。
少林寺武殿主持天佛大师迈步而入。
天佛大师年约六旬开外,白须眉,丹风眼,直鼻狮口,肤色亮润有如紫铜,双目精芒毕射,身披架续,手执禅杖,神态极为威严庄重。
徐天良曾在邯郸城南正阳街赵百万家府门前,见过天佛大师,他见天佛大师来了,知道目的已经达到。
他佯作不知,仍是埋头吃馒头。
天佛大师阻住迎将上来的店老板,合掌对徐天良道:“原来是徐公子到了。”
徐天良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满堂的人都惊傻了。
堂上的人,迄今还没有谁见过,有人对少林寺天佛大师如此傲慢无理。
天佛大师很沉得住气:“若老未猜错,徐施主可是要要上少林寺?”
“不错。”徐天良埋头道。
天佛大师合掌道:“不知施主上少林寺有何贵干?”
徐天良冷声道:“找镜月大师。”
天佛大师白眉毛一抖:“找他干什么?”
徐天良猛地抢起头,眼中闪着绿芒,冷厉地道:“要他的命。”
堂似有一股冷风掠过。
所有的人再次怔住了。
天佛大师阻住两名想动手的武僧弟子,沉声道:“徐施主打算何时上山?”
徐天良想了想道:“明天一早。”
天佛大师合掌躬身:“阿弥陀佛,明早老衲与天然方丈在少林寺堂恭候大驾。”
天佛大师领着两名弟子离开了仙凤酒楼。
店堂的客人,刹时走得一个不剩。
少林寺和尚都不敢惹的人,谁敢惹?
徐天良拍着桌子:“酒!快拿酒来。”
“哎,来啦!”头额渗着汗珠的老板,亲自在将酒葫芦放到徐天良的面前。
徐天良抓起酒葫芦咕噜喝了一口,咧咧嘴道:“好酒!麻烦老板……”
未等徐天良把话说完,店老板即叫嚷起来:“快!准备上房间,最……好的客房!”
经验丰富的店老板明白,这种客人可千万怠慢不得,稍有差错,这条小命就算赔完了!
徐天良提着九个酒葫芦,在四个伙计的招扶下进入客房。
他倒头便睡,一下子就睡着了。
他无忧无虑,睡得很香,似在梦中,又似在醉里。
仙凤洒搂却一夜不安,从店老板到伙计,没一人能入睡,皆在提心吊担之中。
一夜居然平安过去。
徐天良一觉醒来,天已大亮。
店门外,少林寺的四名迎客僧,正在恭身等待。
嵩山位于豫西山地。
由秦岭东延崤山、熊耳山、外方山和伏牛山,呈折扇形由西向东展开,外向山向东北延伸为高山。
嵩山主峰一千四百四十米,山势峻拔,为淮河流域与黄河、长江流域的分水领。
嵩山也分东少室山和西少室山。
少林寺位于西少室山上。
山峰陡峭,崖如同长剑,刺破天云天。
山峰顶壁,五道瀑布飞珠溅玉,奔泻而下,在俯视之下,群山如同蝼蚁。
在陡峭的山坡上,一条宽大的石阶山道,盘旋而上,直达少林石刹。
据说这条百道是唐朝时期,为迎接唐高宗临幸少林寺而开凿的,四名迎容僧,引着徐天良来到石阶道前。
游人已尽回避。
石阶山道两例,排列着数十名和尚,个个神情肃穆,双掌合十胸前。
迎客僧在石阶山道前站定,对徐天良道:“请徐施主在此稍候,待小僧察请主寺方丈然后再……”
徐天良冷哼一声,抓起腰间的酒葫芦喝了一口,即踏步跨上了石阶。
四名迎客僧正待阻拦,却被徐天良伸臂一格,推到一旁。
石阶道旁的和尚齐声高喧:“阿弥陀佛!”
号佛声音洪亮,隐蕴着无限庄严肃穆之感,悠扬空中,经久不息。
徐天良对这种少林寺僧示威,并不在意,摇踏着醉步,径直走向山门。
少林寺呈现在眼前。
阳光把少林寺抹上一层耀眼的金色。
山门敞开着。
山门里,两行身着架装,手执法器的和尚相对肃立,直排到大雄宝殿前。
好威风的排场!徐天良冷然一笑,高傲地昂起戴着竹整的头,大步跨入山门。
寺内,陡然响起一阵钟鼓之声。
徐天良不为其声所动,仍踏着沉缓的步子,走身大雄宝殿。
现在他已生死无恋,所以对他来说,他已没有什么害怕可言。
当徐天良走到殿前时,殿内已肃立了五位年过六旬身着黄绫袈裟的大师。
徐天良认得其中的天佛大师。
他倏然止步,目光朝其它四个僧人一扫,沉声道:“你们当中谁是掌门天然方丈?”
五位大师一齐合十施礼道:“我等乃是本寺五院主持,掌门天然方丈殿内恭候大驾。”
徐天良踏步便往里走。
天佛大师挥袖阻住殿门:“入少林宝殿须摘下兵刃,请留下织锦袋中的天神剑。”
看来,少林寺对自己的情况知道得并不少。
徐天良压下竹登,冷声道:“剑在人在,剑离人亡,恕在下不能认命。”
天佛大师皱皱眉道:“这是少林寺的寺规,同时老衲知道徐公子并非摘下过剑,比如华山……”
徐天良沉声打断他的话:“要么请天然方丈出来的话,要么在下就强行杀进殿去。”
五位大师一齐面透怒容。
此时。殿内传来天然方丈的声音:“免去此规,檀樾!殿内奉茶!”
徐天良也不谦让,昂然从五位大师身旁走过,进入大雄宝殿。
殿内,虽白天,亦是灯火明亮,香烛正在炉中燃烧。
天然方丈端坐在殿中靠椅里,身着深紫镶红的缀绽,手执一根权杖。
左边侍立着一个小沙弥,双手抱着一柄霞彩氛氟的碧玉如意。
殿侧,有茶几,靠椅,是客人的座位。
徐天良没走去客座,却在殿中央站定,冷厉的目光盯着天然方丈。
天然方丈肃容道:“檀樾此次驾临少林寺,目的何在,请赐教!”
徐天良淡淡地道:“难道天佛大师没有告诉你吗?”
“阿弥陀佛。”天然方丈合掌道:“檀樾要找镜月大师,可惜镜月已在三年前圆寂了。”
徐天良冷声道:“可惜在下不信。”
皇祖亡灵旨令要他来杀镜月取衣,镜月当然没有死,而且肯定还在少林寺中。
天然方丈道:“檀樾若是不信,可以查阅本寺生死簿。”
徐天良沉声道:“生死簿是你寺所设,在下怎能信得过?”
徐天良沉缓地道:“让在下在寺内四处搜搜。”
“大胆!”身后天佛等五位大师,一齐发话,“少林寺岂能容你说搜就搜。”
天然方丈摆摆手道:“请容老衲问一句,檀樾与镜月大师生前有何怨仇?”
徐天良坦然地道:“怨仇倒没有,可镜月欠本人一件东西。”
天然方丈问道:“什么东西?”
徐天良缓声道:“金陵宝藏图。”
天然方丈与五位大师面色齐变。
徐天良冷声如冰:“如果你们要藏起镜月大师,一定是图谋不轨,此事宣扬出,恐怕有失少林声望。”
天然方丈道“可是镜月大师已经……”
徐天良截住他的话:“在下敢肯定他还活着,而且还中少林寺中。”
天然方丈肃起面容:“檀樾若在寺中找不到他怎么办?”
徐天良淡淡地道:“在下留下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