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贤村。
说是村,实际上是一座建筑在山岩上的古堡。三面靠悬崖,一面临涧,地势十分险要。
只要将涧上的吊桥扯起,纵是有千军万马也别想进入广贤村。
徐天良赶到广贤村,是正午时分。
太阳挂在头顶,热浪蒸人。
村前的路上,见不到人。
有圆木树枝接制成的,宽不过三尺的吊桥,像一只枯瘦的手臂,搭在村口的古堡石门与山涧石岩之间。
徐天良整整头上的竹笺,踏步跨上吊桥。
他心思很乱,但步子很沉稳有力。
石门是敞开的。
但,没有一个人。
吊桥上没有,石门里外也没有十天期限已过,难道广贤村托塔天王柯西来过村已走?
空中不见长禽,唯有眩目的阳光。
山涧不闻流水之声,只有谜一般的雾气,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这场景有些古怪,令人难以捉摸。
吊桥没有扶手,也没有绳索,空荡荡的桥面虽有两尺多宽,但在陆空数十丈的空中,仍令人心惊肉跳。
没有胆量的人,是进不了广贤村的。
换句话说,凡进广贤村的人,必是有胆量的人。
住在广贤村里的人,胆量又会如何?
吊桥在压力下像长竿一样弹跳着,接头处发出“吱吱”的响声。
吊桥的设制别出心裁,很有点吓唬人的意思。
当然,这在徐天良眼里,并不算一回事。
徐天良很快地趟过吊桥,踏进古堡敞开的石门。
此刻,他算是进了广贤村。
刹时,他楞住了眼,一颗心陡地窜跳到口里。
古堡左侧一块石坪上站满了人。
这些人肃立着,不动,也不说话,就像是一群石雕。
人群中,立着一个圆木盘,木盘上,“大”字形地绑着夏世炎。
夏世炎披头散发,衣服被脱得只剩下一个小衣兜和内裤极。
阳光垂直照射在她几乎是赤裸的,满是血迹的身子上。
她仰着头,一双被阳光照得眯起眼睛,盯着走来的徐天良,嘴张得老大。
显然,她穴道被制,而且还受了不少的苦刑。
圆木盘,一张膝椅,椅中坐着一个中等身材,稀眉,突眼,黑皮麻脸的老头,身头一件来色短袍,袍胸及双袖上印着一座冲天火塔。
看这火塔标志,想此老者必是广贤村的托塔天王柯西来。
徐天良咬咬牙,压住心头的怒火,走向石坪。
没有人动,也没有人问话。
看情形,柯西来对圣西使者的到来早有准备。
徐天良走到坪中站定,缓缓摘下头上的竹整,犀利的目光射向柯西来。
柯西来瞧着徐天良沉默了片刻,突地发出一阵大笑:“丑,果然是奇丑无比。”
徐天良报以一声极轻的冷哼。
虽是极轻的一哼,却似有股冰凉的冷风从坪中掠过。
柯西来笑声顿敛。
徐天良冷声道:“将她放下来。”
柯西来阴阴沉下脸:“你为何赴约来迟?”
徐天良没答他的话,仍冷声道:“将她放下来。”
说话间,他已按住了织锦袋。
柯西来霍地从椅中站起:“要放下她容易,你敢与本托塔天王公平地较量一次?”
徐天良冷然一哼:“当然可以。”
对方人多势众,若能一对一公平地较量,正是徐天良求之的事。
柯西来手微微一摆,人群往两侧后退让出一条道来。
柯西来迈开大步,走到距徐天良十步远的地方站定。
徐天良取出织锦袋中的天神剑。
“哎,且慢!”柯西来阻住徐天良。
徐天良凝住手,目光如同冷电盯住柯西来的脸。
难道柯西来要耍什么花样?
柯西来沉声道:“今日老夫要与你文斗,你敢不敢?”
徐天良文武双全,而且文才还胜过武功,岂有不敢之理?
他冷冷进出一个简洁的字:“行。”
“好!”柯西来脱下灰色短袍,往地下摔,举起右手,高喝一声:“来!”
人群中座声出一人,手中捧着个木盘,盘中搁着两把匕首。
这是干什么?徐天良心中暗自猜疑。
柯西来从盘中抄一把匕首在手。
来人捧盘走到徐天良身旁。
徐天良正不知所措,柯西来一声沉喝:“来第一刀!”
柯西来手臂一举,将已首刺入自己有大腿部,深至刀柄。
徐天良江湖阅历甚浅,不知道这种自残的赌命法,在江湖被冠名为“文斗”。
他脸色不觉微变。
他并非害怕,而是觉得这种办法实在是有些不值得。
柯西来冷声道:“你没这个胆量?”
徐天良咬了咬牙。
柯西来嘲弄地道:“你既然没这服量,何必来广贤村?”
徐天良目芒一闪,抓过盘中匕首,“噗”地插入了自己的右腿。
“有种!”柯西来呵呵一笑,从腿上拨出匕首,顿时血流如注。
徐天良从腿上将匕首拨出。
柯西来大叫一声,又将匕首插入左大腿部:“第二刀!”
他黑皮麻脸上带着笑容,眼皮不曾眨动一下。
徐天良如法炮制,照插一刀,脓包脸上静如止水,任何表情。
柯西来又在左臂上切一条长逾半尺、深过一分的血口。
徐天良照切不误。
两人执着血淋淋的匕首,默然对视着。
鲜血侵湿了裤子、衣袖,往下流淌,滴落到地上,被沙石吸干。
石坪上的人对这种场面,似是司空见惯,居然无动于衷,仍是默默地呆立着。
空气凝重。
一种无声的压力,使人感到窒息。
徐天良有种感觉,这场面似乎有些异样,不对劲儿。
但,他说不出哪儿不对劲。
柯西来沉默片刻,咬咬牙,用一种像是极不情愿的口气道:“取刀来。”
托木盘失,收回徐天良与柯西来的匕首,错身退下。
人群中再走出一人。
此人捧着一个搁着一把钢刀的木盘。
柯西来右手抄起盘中的钢刀,用带着毒怨的眼光瞧着徐天良。
徐天良满脸困惑。
难道接下来是用钢刀扎身体?
柯西来咬着牙道:“你瞧着了!”
他猛然扬起右臂,一声怪叫,挥刀斩向自己抬起的左臂。
“嗅!”钢刀切肌断骨之声。
血光进溅,一条从手掌到手肘上关节处的断臂,坠落在地。
“呀!”柯西来嚎叫声中,将钢刀扔进木盘,右手托住鲜血狂溅的左手断肢。
他叫声相当凄厉,麻脸上肌肉不住地抖动,那种难言的剧痛,可想而知。
徐天良怔住了。
他万没想到柯西来,意然会与他来这种玩命的文半!捧着钢刀木盘的人,一声不响地走到徐天良身旁。
钢刀刀刃上的鲜血,还在往下滴落。
徐天良的目光落到地上那条断手臂上。
断臂还在抖动着,手指正在地上抽搐,抓紧了地面的一把沙土。
天良眼前陡然幻现出,狼群中争夺头狼和母狼时的厮杀场面……
这场面那场面,有何区别?
人与狼之间,有何区别?
人与狼之间,有何区别?
他很迷茫,也很绝望。
此时,响起了柯西来低冷而微微发抖的声音:“该……你了。”
他心一震,伸手抓起了钢刀。
难道真要砍下自己一条手臂?
他在犹豫。
柯西来颤声道:“你……不敢?”
他举起钢刀。
世上没有狼崽不敢做的事!
钢刀化成一道闪电,斩向左臂手肘关节处。
蓦地,阳光下射来一束金芒。
有人暗算?
他心中一凛,刀势立减。
金芒射向他的右手腕。
他刀锋一偏,划个斜线,刀刃正撞在金芒上。
“当”一小朵耀目的火花。
一颗寒钉激飞空中。
徐天良执刀在手,目光扫过四周。
此人并非是要暗算他,而是要阻止他砍自己的手臂。
此人是谁,为何要帮自己?
他在猜想之时,一条人影似大鸟从空中飞掠而至。
一身白衣,白裤,白扎巾,白丝带,头上一块铁皮面具,犹似一只白鹤落在徐天良的身旁。
铁面判官杜云魂!
柯西来捂着还在淌血的断臂,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慌之色。
徐天良沉声道:“你来干什么?”
杜云魂平静地道:“我来帮你。”
徐天良淡淡地道:“我不用你帮,而且你也帮不上。”
杜云魂沉缓地道:“你必须有人帮,并且只有我才能帮你。”
徐天良冷声道:“你能帮我断一臂吗?”
杜云魂正要地道:“这我做不到。”
徐天良哼了哼道:“既然如此,就请你走开,休要管这闹事。”
杜云魂挺直了身子道:“这事我今天管定了。”
柯西来咬牙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非在广贤村横插一杠?”
杜云魂冷笑道:“老夫身为铁面判官,受人之托前来广贤村主持公开,并未有其非份之想。”
“哦!”柯西来强颜用笑道:“老夫与这位丑公子明言文斗,老夫已自断一臂,难道他不该自断一臂么?”
徐天良自觉惭愧。
柯西来已断一臂,自己为何还不下手?
这血淋淋的掉在地上的手臂,留没有半点虚假!
“杜云魂,你不必多说了。”徐天良再次举起钢刀。
“慢。”
徐天良诧异地道:“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不公正的吗?”
杜云魂沉声道:“当然有,否则我铁面判官就不会露面了。”
徐天良惊愕万分。
他实在想不出,这你一刀,我一刀之中,会有什么不公正。
杜云魂缓缓抬起手,指着柯西来道:“你不是托塔天王柯西来,你只是他花重金雇来为他卖命的替身。”
徐天良惊住了。
原来此人是柯西来的替身,险些中计了!
他忿忿地将钢刀投掷在地。
“哈哈哈哈!”响起一阵狂笑声。
人群中走出了柯西来。
他,他身着普通的粗布衣装,身材、面貌与断臂的假柯西来几乎是一模一样,不同的只是一双眼睛,柯西来目光有些浑浊,而他却目光炯炯,十分锐利。
他踏步走至坪中,挥挥手。
假柯西来苍白着脸,在两人的扶搀下退出坪去。
柯西来站在那条断臂旁,伸伸手臂,全身关节爆出一阵炒豆般的爆响声,身子陡地长了将近一尺。
光看他这一手爆骨长身的功夫,便知他内外功修为已臻化境的地步。
柯西来目光盯着杜云魂道:“铁面判官到了就更好,请铁面判官作个公证,老夫与徐天良公平较量,无论是用刀、用剑或是对掌、都是三招定胜负。”
徐天良咬了咬牙,双腿和左臂上的伤口鲜血汨汨涌出。
他伸出拦住天神剑。
“不。”杜云魂扬起手道,“这不公平。”
柯西来目光如电:“这有什么不公平。”
杜云魂冷沉地道:“他受伤了,而你却没有。”
柯西来冷声道:“依你看,该怎样才算公平?”
杜云魂端正地道:“除非你用匕首先在自己腿上扎两刀,然后划开左臂一条血口。”
柯西来唬人:“老夫可没这么傻。”
徐天良胸中冒起一团火。
人心险恶,果然处处可见!
杜云魂不慌不忙地道:“还有一个办法。”
柯西来扁扁嘴:“说来听听。”
杜云魂道:“换一个人替徐天良接招。”
柯西来目芒闪了闪,如同冷电从坪场上扫过。
杜云魂没有带任何人来。
坪场中没有任何人能是对手。
他目光转向古堡石门。
吊桥外,也不见一个人影。
他向守吊桥的人打了个手势。
吊桥在“吱吱”声中扯起。
他放心了。
无论是杜云魂,还是徐天良,纵是带了千军万马前来,他也不放在眼里。
他冷然地笑笑,对杜云魂道:“谁来替徐天良接招?”
杜云魂沉静地道:“不管是谁来替徐天良接招,你只要说行与不行?”
“杜前辈……”徐天良忍着伤口疼痛,向前跨了一步。
杜云魂贴他的身旁,低声遭:“别犯傻,有许多事等着你去做,你还不能死。”
徐天良心弦一震。
他想起了钱小晴,深山涧育獒的胡大鹏,还有神台画像上的姑娘,大漠死亡谷中的师傅与狼群……
他凝住了脚步。
柯西来大笑道:“老夫很想领教一下铁面判官的功夫,江湖上你的传说厉害,神得很呢。”
杜云魂悄声对徐天良道:“你退下,先止住伤口的血,这里由我来对付。”
柯西来摆开架势:“来吧,三招定胜负,败者……”
杜云魂截住他的话:“不,还是不行。”
柯西来扁起嘴:“行,当然……”
“行”字刚出口,人群中霍地跃出一人,笑声如同霹雳在空中滚过。
徐天良只觉两耳嗡鸣,血气翻腾,几乎站立不稳,踉跄急退十余步才稳住身子。
坪中人群歪歪斜斜,竟已躺下了一大半。
柯西来怔住了,脸色有些泛白。
来人身被一件灰色长袍,一个画有烈火图案的脸谱,遮住了他的脸面。
“尔是谁?”柯西来运功吼道,“好大的胆子!竟敢蒙头掩面混入我广贤村?”
他虽然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但心里却有些发休。
刚才这一阵笑声,震得他五腑内脏皆动,此人的内力竟在他之上。
江湖上内力能超自己的人,又能有几个?因此,他感到了害怕。
来人双肩一抖,灰色长袍落,露出一身绘着烈火画面的七彩衣装。
柯西来一见到此衣装,不觉全身一颤,发出一声惊呼:“圣火教主易天凡!”
易天凡!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他为何要帮自己?
徐天良惊楞的程度并不亚于柯西来。
易天凡冷冰的声音犹是来自地狱:“托塔天王准备出招吧。”
柯西来深吸口气道:“这件事与圣火教毫不相干,易教主你……”
易天凡冷冷地打断他的话:“你已经答应了。”
柯西来黑皮麻脸一阵扯动:“可是……”
易天凡再次截住他的话:“本教主最恨言而无信的人。你若不动手,就死定了,而且我保证你会死得很惨。”
柯西来咬咬牙“好吧,三招定胜负,我胜了,我留下徐天良,你胜了,你带徐天良走。”
易天凡摇摇头:“一招定胜负,我胜了,你死,广贤村归我,你胜了,我与徐天良都死。”
柯西来变了脸色:“这……”
易天凡冷冷地道:“这是生死决斗,我若出手一招之后,你还活着,就算你胜。”
徐天良不觉皱起了眉头。
刚才见过柯西来显露的一手功夫,易天凡能有把握在一招之内将他击毙?
柯西来眼中闪过一道光亮:“此话当真?”
“当然。”易天凡点头道,“本教主若一招不能击毙你,立即自决,决不食言。”
“好!”柯西来精神大振,“我们比掌。”
他自信对方武功再高,也决不能在一掌之下要了自己的命。
全场一片寂静。
柯西来全身关节再次爆出一阵炸响。
“看掌!”叫喊声中,柯西来出手了。
徐天良看见,空中突然散开一团乌云,无数只掌像许多巨大的黑蝴蝶罩向易天凡,由掌带起的霍霍之声,脆如裂帛,慑人心魂。
“蝴蝶掌!”徐天良、中暗呼。
他听徐沧浪说到过此掌,此掌不仅攻势凌厉,而且十分诡诈,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掌影漫天飞舞,横直交错,让你根本不知道真的掌在哪里,所以大多数接掌的人,也只能那么虚虚地一迎。
如果易天凡虚迎这一掌,一招即过,易天凡便输了。
如果易天凡硬接这一掌,掌力又该落在何处?
易天凡若输了,他将为自己赔上一条性命。
徐天良不觉暗为易天凡捏着一把汗。
易天凡有掌向空中拍出,这是一硬掌,风声呼啸,煞气迫人。
柯西来掌影一散,身子空中一旋。
易天凡右掌突然半途收回,左掌拍出,这一掌很轻,一股柔柔的风,这是一虚掌。
易天凡此招也十分怪异,用实掌去诱敌,用虚掌去攻击,简直是与武学招工背道而驰。
“拍!”轻轻一响。
柯西来半空同个倒翻,借着易天凡虚掌之力,人如断草.飘然而退。
他落身到藤椅前,默立片刻,突然挥臂叫道:“我没死,我及此,易天凡你输……”
徐天良瞧着易天凡的背影,心中有些凄然,这个被江湖称为第一号魔头的天魔,竟为自己在此断送了性命。
易天凡凝身未动,神态镇定自若。
杜云魂站在一例,铁皮面具里是一丝外人见不到的冷笑。
坪场中的人,此刻陡地发出一阵欢呼:“托塔天王!托塔天王!”
柯西来在手下的欢呼声中。突然觉得体内爆开了一团火药,在爆炸中,脏碎裂,血脉管断了……
他猛然张大口,喷出泉似的鲜血,然后身子瘫软在藤椅上。
刹时,欢呼声消失了。
坪场归于一片死寂。
太神奇,太邪乎了!
易天凡果真一招击毙了柯西来,而且柯西来还死得那样的怪异。
谁不害怕,谁不胆战心惊?
柯西来喷出的鲜血,洒了易天凡一身。
这个圣火教教主像是喜欢鲜血似的,没有躲避,任凭血洒在自己的身上。
易天凡挥手下令:“将那个女人放下来。”
人群中立即有人爬上圆木盘。
易天凡转身看了徐天良一眼,从衣袖里摸出一包金创药扔了过去:“孩子,快给伤口敷上药,血流多了,你受不住的。”
他说话声音很柔和,给徐天良一种慈样之感。
若非亲耳所闻,徐天良绝不会相信,这声音竟会出自天魔易天凡之口。
他织锦袋中有金创药,即使没有,这点皮肉之伤,也难不倒他狼崽,但盛情难却,他只好将药敷上左臂与两腿上的伤口。
易天凡的金创药很灵,刚敷上去,血就止住了,而且疼痛也随之消失。
此时,夏世炎已被解开穴道,披上了衣服。
易天凡对徐天良道:“你们可以走了。”
杜云魂也走到徐天良身旁:“你没事吧?”
徐天良摇摇头,心中充满了疑惑。
夏世炎整好衣服,来到柯西来身旁,扒去他的外衣,取出那件贴身的内纱衣叠好,收入怀中。
她扭头看了徐天良一眼,弯腰拾起地上的钢刀,一刀朝柯西来脖子砍去。
“卡嚓”河西来的脖子断了,黑皮麻脸的人头落在了夏世炎手中。
夏世炎狠狠地朝柯西来无头的尸体呸了一口口水,向徐天良挥挥手:“走。”
她大步走向古堡石门。
门外,村口的吊桥正在徐徐放下。
杜云魂也迈开了脚步:“我们也该走了。”
徐天良刚走出两步,猛然回头:“易教主,你为什么要帮我?”
易天凡平静而沉缓地道:“孩子,以后你自会明白。”
徐天良怔了怔,转身离去。
他心中在苦苦思索。
易天凡为什么称呼自已为孩子?
易天凡看上去很善良,他究竟是个魔头,还是个善良人?
易天凡一脚踢开了柯西来的无头尸体,坐到了藤椅中。
四名穿着圣火教号服的弟子,侍立在椅旁。
易天凡目光扫过全坪:“是谁带头托塔天王欢呼?”
左侧一名圣火教弟子手朝人群中一指:“就是他。”
一名中年汉于被带到易天凡椅前。
易天凡缓缓站起身,冷声道:“圣火教第一条教规,叛教者挖心处死!”
中年汉子惶急地道:“教主饶……”
易天凡左掌怪出,扣住中年汉子的头顶,右手五指一伸,“唉”地探入中年汉子胸腔,抓出一颗血淋淋、活蹦蹦的人心来!
“哈哈哈哈!”一阵悸人的狂笑。
整个广贤村都在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