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田镇。
天狗酒楼。
楼是新修建的,虽只有两层,但面积很大,外面飞檐翘角,气热雄伟,里面装饰精雅,富丽堂皇。
这里即是接管卖酒的酒楼。也是天狗帮的总坛所在地。
二楼,楼厅。十余八张仙桌旁,全都坐满了人。
搂栏四角,黄底缀有黑色狼头的狼帮旗帜,在风中呼呼飘扬。
上首桌首桌席狼皮背椅中,端坐着徐天良,椅旁趴伏着那条名叫天狼的灰毛狼。
徐天良右侧坐着狼帮军师白素娟。余下依次是随同他去钱塘的无旗门门主刘无念、老字会龙老二胡少忌老人。
左边桌旁坐着天狗帮帮主苟大多及其天下,荀大狗是酒楼的主人,这盛宴是他早已为迎接徐天良而准备的。
右边四张桌旁着天狼帮赖得发和那位喇嘛,及其猎户手下。
其余全是螺田镇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是天狗帮的人。
徐天良阴沉着脸,似有些不高兴,对楼厅的人流露出一种轻蔑与冷傲。
白素娟在身边投去几个眼色。他都装着不知。
不知是因为前程艰难,还是潜在心底的对廖小瑶的负罪感,他的心绪很冷沉。
他的心思不在这酒楼。也不在创建狼帮上,他在想:“如果能带上天狼躲进一片见不到人的深山密林里,该有多好。
白不娟眸子里闪着困惑的光。
狼崽不会有这么呆傻,他究竟是谁?
此时,荀大狗以酒楼主人的身份,向徐天良敬酒:“不知帮主亲临,刚才斗狗场上有多得罪,还望帮主见谅。”
徐天良沉着脸,没说话
白素娟摆摆手:“不知者不为罪,免了。”
“谢帮主。”苟大狗与手下齐声答着,兴杯一饮而尽。
徐天良仍没吭声,那份冷傲的态度令人心悸。
他在想:当是钱小晴一路去沧州,那么惬意!
论他的性格,他根本不适宜当什么帮主,掌门,他只适宜做一个豪放的游客,一个普通的人。
赖得发举杯站起身道:“天狼即已经归服帮主,天狼帮自就是帮主的人,在下赖得发及天狼帮四十八名手下,参见帮主。”
喇嘛拱起双手,大声道:“叩见帮主。”说着,单膝跪下。
赖得发鼓了鼓独眼,手一挥,带着手下一齐下跪。
白灰毛狼趴伏徐天良足下之后,他与手下对徐天良敬佩得五投地,奉若神明。
灰毛狼由喇嘛送来,喇嘛都不敢轻易碰它。它凶狠狡诈,几次险些从铁笼中逃走,将有丰富经验的手下咬伤,但它一见到徐天良,便变得如此温柔驯服,此刻不用绳索、铁链栓着,竟乖乖地趴在徐天良身边不动。
军师没说错。这无号和尚就是狼崽徐天良的化身!
天狼帮不投靠如此神明帮主,还投靠谁?
荀大狗见赖得发一帮人下跪,急忙挥起双手,向手下示意跪下,同时大声嚷道:“叩见帮主!”
那个强迫他加入狼帮的青衣汉说得不错,加入狼帮,小帮变大帮,小人帮变大人物,名扬天下,若不加入狼帮,螺田镇将会镇毁人亡,鸡犬不留。
看帮主降服天狼与天狗的神威,连白雪犬都吓得如此模样,帮主可真是个能说得到就做得到的人。
他瞧着徐天良冷冰的面孔,和那条趴伏在他身旁的天狼,心里就直透冷气。
他唯恐得罪徐天良,于是赶紧下令,补加叩见帮主大礼。
“哗啦啦!”一阵响动,整个楼厅内的人全都跪下了。
“叩见帮主!”所有人单手撑地,垂下了头。
没想到这些小帮会的人行叩见礼,动作居然也如此整齐熟练。
然而,徐天良仍没有出声,也没有动。
白素娟霍地站起,高举起双臂,朗声道:“狼帮神威,天下无敌,武林至尊,舍我其谁?”
楼厅顿时响起震耳的呼喊:“狼帮神威,天下无敌,武林至尊,舍我其谁?”
论人才,白素娟才是当帮主、掌门的料子!她有十种、百种、千种办法,撩拨与激发起手下的热情与疯狂。楼厅在喊声中震摇。
人们的情绪变得激动,还未喝酒,脸已红红的,双眼泛着血丝。
对虚荣的追求,是大多数人的通病。
“帮主请!”白素娟变了个花样,端过一只酒杯高擎过头,在徐天良旁单膝跪下。
苟大狗与赖得发及所手下,一齐如泡制,高擎酒杯过头:“帮主请。”
这场面,这架势,把楼厅的气氛推到了顶峰。
同时,白素娟的这一声“帮主请”也把徐天良推到了县崖边上。
徐天良再不能出声;无所表示了
他仍然沉着脸,但却缓缓地站起,手伸向了酒桌。
他没拿酒杯,却抓起一只酒坛。
手掌一扬,掌沿还未触到坛子,坛盖“嗤”地飞出,在厅空是划个圆弧,“冬”地钉在厅柱上。
楼厅一阵摇曳。
楼栏发出吱吱的响声。
酒桌上的杯碗奏出了叮叮当当的乐曲。
众人的脸色变了,更红或是泛白,但都是因为激动。
徐天良平托着酒坛,将此凑近坛口,尚离三寸距离,猛提一口真气。
一股酒柱从坛内喷出,射入徐天良口中。
白素娟眸子瞪得溜圆。
这无号和尚不会是徐天良。徐天良没有如此精深的内功!
她感到有些失望。
她不知道,徐天良在密林里练成少林归内气法和混元金刚气功后,功力增加数倍,已非昔日可比。
楼厅所有的人目瞪口呆。
如此内力,江湖上能有几人?
徐天良一口所,将坛中酒吸尽,手腕一翻,空坛底朝下,高高举起。
他这几个动作一齐呵成,潇洒,利落,神威。
荀大狗与赖得发一口将杯中酒饮尽,举着手,伸长着脖子,凸筋叫道:“狼帮神威,天下无敌……”
呼喊声再次响起,声浪远远超过前一次。
灰毛狼也立起了身子,歪着伸直了受伤的颈脖。
徐天良保持着擎坛的姿势不变。
所有的眼睛都盯着他,充满了信赖与狂热。
唯有那喇嘛眯起了眼,瞳仁里闪着捉摸不定的冷芒。
白素娟再次举起双臂:“酒宴后立即进发钱塘!”
苍穹边际挂着一细变的青色娥眉月。
淡淡的月光照着一块大青石。
青石下江水拍打着石沿,发出“波刺”的响声。
青石上,两团黑影,一大一小、一高一矮。
高大的身影是徐天良。
矮小的的黑影是灰毛狼。
徐天良抱膝坐着,目光凝视着漆黑的江面。
灰毛狼的依偎在徐天良脚边,仰脖遥望着夜空。
徐天良的浓眉微微蹙起。
钱塘太公堂,原作为义胜庄十夫武士的联络点,现在却成了狼帮的总坛。
狼帮发展的迅猛,实出徐天良所料。
他到钱塘短短几天之内,已有百多个帮派头目及代表,赶到太公堂归顺加入狼帮,加上捎带书信与口信的,一共有两百多个帮派,大有一呼百应之气势。
按这种速度下去,十二月五日以五百六十八个小帮派组成的狼帮,参加峨嵋金顶朝圣会,想不会有问题。
各小帮派不召而至,其中当然有原因。
昨天,他已见过圣火教白衣圣使杜云魂,杜云魂转达了圣火教合作的意见,并说圣火教已发出圣火令教各地分教堂竭力助创建狼帮,以便使狼帮有力量能去闯峨嵋金顶朝圣会。
但,他心中仍有疑团。
他不相信圣火教能有这么大的能力,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让几百小帮投靠狼帮,如果圣教真有此能力,也就无需他狼帮来助一臂之力了。
还有谁在暗中帮助自己?
铁血旗钱百灯,阎王娘娘宫孙三娘,逍遥仙宫廖天奎与廖小瑶,谁也没有这份能耐。
这是他心中的疑结。
如同他身旁的灰毛狼,不知来自何处一样。
他已与灰毛狼“交谈”过了。
他知道它的名字叫“天星”与大漠的狼一样受过严格的训练,但他无法知道它来自哪里,它的主人是谁。
他懂狼浯,但狼毕竟是畜生,无法像人一样向他讲叙它的身世与经历。
他有一种奇特的感觉。这条灰毛狼非同寻常,它在螺田镇斗狗场上的出现与到他的身旁,决非是偶然的事。
其中必有蹊跷!
什么蹊跷?他猜测不到,也无从猜测。
江风。
浪花。
除此之外,四周是一片静寂。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很轻,轻得根本无法听到。
然而,他听到了。
江风与浪花声中融化着人的脚步声。
灰毛狼也听到了,两耳支愣愣地竖起,瞳仁里闪着绿芒。
但他仍然抱膝坐着没动。
他知道是谁来了,小艳女白素娟。
白素娟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地方站定。
他没动,也没回头。
一个江浪击在青石上,水花溅起老高,在空中打着旋儿。
白素娟冷声问:“你究竟是谁?”
徐天良沉声道:“我就是我。”
“你从哪儿来?”
“从来的地方来?”
“到哪里去?”
“到要到的地方去。”
“空来空去?”
“可以这么说。”
她沉默了。
他亦不再吭声。
她是随口地问。
他是以昔时初出山时,在古刹雪地与钱小晴的对话在回答她。
她眼前闪着徐天良的身影。
他眼前晃着钱小晴的面孔。
她想了想,问道:“你去峨嵋金顶朝圣会,真是为了与西门复争夺武林盟主之位?”
徐天良轻叹了口气:“人生在世,不得已的事总是有的。”
他仍以钱小晴的对话来回答她。
可惜她不知昔日在新丰县城西郊古刹雪地,与钱小晴的那段对话,否则,她就能断定他是徐天良无疑了。
她无话再问,明白再问也是白问。
她已肯定他不是徐天良,但仍无法摆脱徐天良的影子。
她缓步走近徐天良。
灰毛狼蓦地扭侧头,呲咧着嘴,一双眼睛凶狠狠地瞪着她。
她触到那双狼眼,禁不住顿住步,手按住了腰间的毒囊袋。
徐天良伸手按住灰毛狼的头,在颈脖摸抚了几下。
灰毛狼顺从地低下头,又依偎在徐天良的脚边。
白素娟走近前,在徐天良身旁站定,亮亮的眸子盯着他道:“你与狼很有感情?”
“是的。”徐天良毫不隐瞒地道,“我从小生长在深山老林中,茅屋旁就是狼群窝。”
“唉,”白素娟叹口气道:“你在螺田镇斗狗场上的那声嗥叫,使我又差一点以为你是……”
徐天良冷沉地打断她的话:“是那位狼崽徐天良?”
“不错。”白素娟感叹地道,“有许多方,你实在太像他了。”
徐天良抿抿嘴道:“他究竟是你什么朋友,你这么关心、惦念他?”
白素娟眸光一亮,脸上泛着异彩:“他是我丈夫。”
徐天良心格登一跳,差一点叫嚷出声。
这小丫头也真是胆大妄为,居然敢说自己她丈夫!
他扁扁嘴,沉静地道:“贫僧听说徐天良是逍遥宫主廖小瑶的丈夫,而且廖小瑶已……”
说到此,他声音突然有些颤抖,那种一直萦绕在他心中的负罪感,使他感到心像刀割似的发痛。
白素娟已沉浸在自己的感情中并未留意徐天良良失态的表情,挥挥手,截住他的话道:“你说的没错,徐天良确是廖小瑶的丈夫,而且廖小瑶已有身孕了。”
徐天良抢口道:“那你为什么说,徐天良是你的丈夫?”
白素娟坦率地道:“因为我喜欢他。”
徐天良目光转向天容,淡淡地道:“你喜欢他,就能说他是你的丈夫?”
“当然。”
“他会娶你吗?”
“会,一定会。”
“你这么有把握?”
她脸转向江面,眸子像星光一样迷人:“小瑶姐已经说过了,如果徐天良没死,她就要他娶我。”
徐天良眯起眼:“他会答应?”
“哼!”她冷哼一声,“他不答应不行,他与我还有一言之诺,如他守诺,我就死给他看。”
她神色冷峻,语气严肃,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态。
他的心被深深地刺痛了,在淌着血。
他已玷污了同父异母的妹妹廖小瑶,现在这位同母异父的小艳女,还企图用死来威逼他娶她!
白素娟凝视着江面,梦呓地道:“待朝圣会击败了西门复后,恢复了阎王宫,我和小瑶姐便与他一起离开江湖,去找一安静的小村庄……”
徐天良苦兮兮地一笑,冷沉地道:“你的想法很好,可惜这是永远也无法实现的幻想。”
她身子抖颤了一下,目光转注到他的脸上:“为什么?”
徐天良凝着她,冷声道:“因为徐天良已经死了。”
“不!”她爆出一声厉喝:“他没有死,他决不会死!”
徐天良声音冷如冰锥:“没有人能从雁荡山金陵宝穴洞中活着出来。”
她瞪着眼,弯下腰逼视着他道:“如果他死了,那个冒你的名号与徐大川交过手的年轻和尚,又会是谁?”
徐天良顿时哑然。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她抬起头,目光灼炽,嘴唇微颤:“狼崽,我一定……有法子叫你露……面!”
徐天良缓缓地站起身,看了一下天空缓声道:“我该走了。”她蓦地伸手拦住他:“去哪里?”
徐天良道:“去赴个约会。”
她翘翘嘴,眼中滚动着一颗泪珠:“你是不想我提到他?”
徐天良明知故问:“谁?”
“狼崽徐天良。”她一字一吐。
“不是。是约会的时辰到了。”
他没说谎,黄昏时候有人暗送张字条,约他子时在江畔西沙滩见面。
她闪动着泪花问:“与谁约会?”
他摇摇头:“不知道。”
字条没有署名,所以他不知道约会者是谁。
她抿抿嘴,抬手用手背抹去眼中的泪珠:“我与你一起去。”
他顿了一下:“不行。”
她瞪圆了眼:“我是狼帮的军师,你难道不相信我?”
他迟疑了片刻,咬咬嘴唇道:“好吧,咱们一起去。”
他不愿再让这位小妹妹伤心。
白素娟抿嘴笑了,接着又是一声冷哼。
这个无号和尚貌似凶恶,对她这位军师却是处处迁让,莫非他看上自己了?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徐天良迈步向前。
白素娟和灰毛狼紧随其后。
月亮从云层中探出头。
清如水的月光,将沙石中的云母片照得闪闪发亮。
一浪盖一浪的江水,一进一退,吞吐着沙石,耍玩着西沙滩。
沙滩上站着一人。
此人身着僧袍,穿双草鞋,头戴一顶竹笠,卓然屹立在潮湿的水滩中。
徐天良与白素娟,还有灰毛狼,在沙石滩上站住。
徐天良凝视着那人身影,睑上布满了阴云。
“喂!你是谁?”白素娟高声发问。
那人没回答白素娟的话,却问徐天良道:“你怎么带人来了?”
徐天良沉静地道;“他是本帮军师,对她而言贫僧没有什么秘密。”
那人沉吟片刻:“那好。”
言毕,缓缓摘下了竹笠。
白素娟眸光一闪,惊呼出口:“姚天霸!”
徐天良却无动于衷,冷漠而稍带迟钝的眼光盯着姚天霸。
姚天霸垂下手中竹笠:“白姑娘,你最好还是认为老夫是六不和尚好。”
“六不和尚!”白素娟咬牙道:“你还有胆量在这里面露面?”
姚天霸冷声道:“若是没有胆,老夫就不会到这里来于。”
“哼!”白素娟眸子里闪着火焰:“雁荡山金陵宝穴洞四百多余人命,这笔帐怎么算?”
徐天良瞳仁深处掠过一抹绿烧焰。灰毛狼靠在他脚旁伸直了脖子。
姚天霸镇定地道:“那桩事,老夫是弦上之箭,不能不发,而死者却是咎由自取。”
白素娟咬咬嘴唇:“咎由自取?”
姚天霸不急不慌地道:“如果他们不贪财,怎会丧命?”
白素娟目光陡亮:“那狼崽徐天良呢?”
姚天霸轻叹口气道:“唯独他是例外。”
徐天良见话扯到自己身上,于是发问道:“姚大人深夜前来,有何指教?”
姚天霸手按着竹笠,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着徐天良:“难道你真不认识老夫这个同路人了?”
徐天良很沉得住气,冷冷地道:“贫僧不知你在说什么。”
姚天霸淡淡地道:“狼崽,你骗得了别人,但骗不过老夫。”
“哈哈哈哈!”白素娟一阵大笑,“你说他是狼崽徐天良?”
姚天霸点点头:“不错。”
白素娟敛住笑声:“想不到六不大师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姚天霸目芒一炽:“老夫自信不会看走眼,尽管他的易容术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徐天良淡淡地道:“姚大人来此地目的,是想要斩草除根?”
姚天霸目光盯着徐天良:“不,老夫来此要与你合作。”
徐天良冷嗤道:“很可惜,在下并非狼崽徐天良,不是你的同路人。”
姚天霸扁扁嘴:“可老夫不信。”
“不信就拉倒。”白素娟嘴一呶,“咱们走。”
徐天良转身就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姚天霸身形骤起,如同苍鹰摄兔扑向徐天良。
徐天良乎不觉,领着灰毛狼仍往前走。
白素娟手一扬,打出一团白粉。
姚天霸左手竹笠一磕,白粉在空中散开,被股劲风吹散。
姚天霸如钩的右手,仍抓向徐天良后颈!
白素娟发出一声惊呼:“当心!”
灰毛狼倏然跃起,空中扭身,张开长嘴咬向姚天霸右手。
姚天霸左手竹笠往回一带,弹在灰毛狼身上,将灰毛狼击飞,右手目标依然不变。
手指距徐天良后颈两寸。
徐天良蓦地返身,拍出一掌。
这是运动了混远刚气功的少林金刚掌心。
“当!”一声犹似金铁撞击的响声。
徐天良登登地退后几步。
姚天霸身子一翻,人如断鸢,飘然而退。
徐天良稳住身子,冷冷的目光瞧着姚天地霸。
姚天霸飘然落地,手撑竹笠,静静地看着徐天良。
六不和尚的一指禅功,险些破了他的混元金刚气功,好指力!
这狼崽什么时候又练成了少林的两大绝技?
两人默然相望,暗自惊疑。
白素娟呆立着没动,手中捏着的第二名药粉末曾打出去。
两人的身手太快,功力实在是太惊人了,简直没有她插手的机会。
灰毛狼被击飞到十余丈外的沙滩江水里,但没有受伤,它抖抖身子,带着一线水珠,左回到徐天良身旁。
良久,徐天良道:“姚大人如果再没有什么误会,我就要走了。”
“请留步!”姚天霸急急地道,“不管阁下是谁。能否与老夫合作?”
徐天良冷哼了一声,抬起了脚。
姚天霸肃容道:“阁下听听老夫建议何如?”
徐天良想了患,放下了抬起的脚。
白素娟眸子转了转:“说说看。”
姚天霸端正了身子,正包道:“阁下是否与西门复有仇?”
徐天良缩缩鼻子,未予回答。
姚天霸又道:“阁下是否想在峨嵋金朝圣会上,与西门复争压武林霸之主之位?”
徐天良沉声道:“不错。”
他已不能回避这个问题。
姚天霸道:“狼帮要想在朝会上战胜西门复,必须想到老夫的帮助。”
徐天良眼下陡亮:“是吗?”
姚天霸端然地道:“实际上你已经在接受老夫的帮助了。”
徐天良眉头一皱,眼睛眯成了缝:“这些投靠狼帮的小门派,是奉你的命令而为?”
姚天霸冷然地笑道:“你以为狼帮真有那么大的号召力。能在短短几天之内,让这许多帮派来归顺吗?”
原来如此,他心中的疑结已经解开。
有圣火教与铁血旗和阎王娘娘宫,再加上这位天下神捕、御前带刀,一品侍卫、钦差大臣姚天霸的通力合作,难怪狼帮一呼百应!
白素娟眨了眨眼皮道:“谁不知道西门复是姚大人手下的一条狗,姚大人怎么反过来帮助咱们打自己的狗?”
姚天霸神情凝重地道:“老夫实言相告,西门复借老夫力量摧毁了魏公府,在雁荡山消灭了武林各派精英之后,认为独霸武林的时机已到,所以他瞒着老夫擅下朝圣令,自立为圣帝,欲先取武林,后夺天下……”
徐天良咬紧了牙齿,额上青筋突突暴起。
“我奉圣上密旨擒拿朝圣会叛贼归案,并且……”姚犬霸话音到此顿住。
白素娟尖厉的声音道,打断了他的话:“你想再制造一次雁荡山金陵宝惨案?”
姚天霸沉静地道:“请白姑娘不要误会,老夫若是有此企图,就不会来找你们合作了。”
徐天良冷冷地道:“你想怎样?贫僧可不会做朝廷的鹰犬。”
姚天霸沉脸道:“老夫不要你们做什么魔术,只须你们协助老夫,在朝圣会上揭露西门复的阴谋,缉拿西门复一人归案即可。”
“哦!”白素娟睁圆了眼道,“只要缉拿西门复一人,这不可能吧,难道皇上能这么仁慈?你不再骗咱们了。”
姚天霸轻叹口气道:“皇上密旨确是要在下缉拿所有参加朝圣会的叛逆之贱,但这是不可能的事,任何一个皇上都不曾、也不可能征服和在控制整个武林,因此老夫不求妄想,只求将西门复一人缉拿归案,由老夫送京城复命,老夫无论生死,今后决不再染指江湖。”
徐天良沉思不语。
白素娟眸子翻动,连连向徐天良抛去眼色。
姚天霸道:“你不是对付西门复吗?这可是个极好的机会,希望你不要错过。”
白素娟凝眉道:“你是不是又会在金顶岩埋下火药,或是调动官军围剿?”
姚天霸目光透出一丝凄凉:“老夫为雁荡山之事已追悔莫及,也无话好说,但金顶岩不同于雁荡山宝穴洞,这是个人人皆知的保证,除老夫一人赴会处,决不带一兵一卒。”徐天良眉毛一扬:“姚大人此话有何保证?”
“这就是保证。”姚天霸手一扬,一道金光射向徐天良。
徐天良身形微侧,手一扣,已将射来的金光捏住。
白素娟急忙扭头去察看。
徐天良手中执着一块金光闪闪的金牌。
皇上的御用金牌!凭此金牌九州十三府的八旗、三十六营、七十二镇兵马,凭由调遗。姚天霸若失落此金牌,必是死罪。他现在将此牌交予徐天良,可见他对徐天良的信任。徐天良不觉微微发怔。
姚天霸道:“此金牌,大师可在朝圣会后再归还老夫。”
白素娟眸子一转:“好,我们答应你。”
徐天良沉思良久,才抬起头道:“但不知姚大人要咱们如何合作?”
姚天霸凝重地道:“老夫得知消息,西门复敢在峨嵋金顶公开召开朝圣会自立圣帝,有恃无恐,是赖于一种神物。”
“神物?”徐天良与白素娟发问,“什么神物?”
姚天霸摇摇头:“不知道,但老夫得知,西门复已派残缺门掌门率人去大漠接此神物了。”
徐天良想起了残缺门驼背罗毒的话,于是点头道:“不错,贫僧也有所闻。”
白素娟惊声道:“西门复打算用此神物,在朝圣会上对付武林群豪?”
“嗯,”姚天霸道,“因此老夫想请大师去劫下此神物。”
徐天良想了想,毅然地道:“行。”
姚天霸目光闪了闪:“老夫已派神行太保俞西原,和江南三捕头的血神手李旭,鬼刀孟殿军,和影子镖手莫子文先行一步,刚接密报,护送神物的除残缺门人外,还有西子庄十二神殿护法将军,及一群凶猛狡诈的狼群。”
徐天良的脸色为得铁青。
听师傅说,神秘的西子庄十二神殿护法大将军比西子庄左右护法钟奉法与伍奉旨的武功,还要高出数倍。
那护送神物的狼群,是不是大漠鹿子原死亡谷中的狼群?
他在回思索。
姚天霸继续道:“西门复狡诈无比,为了吸引他的注意。扰乱他的部署,老夫建议狼帮打出狼崽徐天良的旗号,以假乱真,以使西门复分心,而无法注意神物的接送……”
徐天良没作声,他的心思已飞到了大漠死亡谷。
若真是大漠死亡谷的狼群,该怎么办?
若师傅也在护送队伍中,该怎么办?
白素娟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喂!你怎么啦?”
徐天良身子猛地抖动了一下,目光扫过沙石滩。
姚天霸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