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大侠有何吩咐?雪某愿效犬马之劳。”雪争飞拿出一副很恭敬的样子。“雪争飞,你干的好事。”周诤言咬牙切齿地说。雪争飞道:“好事嘛,只属于周大侠,咱雪争飞是专干坏事的。”周诤言道:“本来在你受伤的情况下,我是不想以强凌弱的。”雪争飞道:“你的确很强,但雪某也不弱啊。”周诤言道:“但是你杀了顾兴雨、徐嘉和蔡子灵,我就不能再放过你了。”雪争飞闻言不由一愣,说道:“你是说顾九侠、徐十六侠和蔡十三侠被杀害了?”周诤言不屑地看着雪争飞,道:“你倒是挺会作戏。”雪争飞道:“我还有这种天分啊?我自己怎么没发现呢?”周诤言道:“我今天看到了他们三人的尸首,瞧情形才死去四、五个时辰。”雪争飞道:“我离开他们的时候,他们还好端端的,怎么就会突然死掉呢?”周诤言道:“和我在一块的卿柳瑾自愿留下处理他们的后事,我则急急忙忙追踪而来。而在这里,我看到了你。”雪争飞道:“所以你认为是我杀害了他们。”“如此昭然若揭的事情,难道你还想抵赖不成?江湖生涯,刀口舔血,杀人或被杀都是家常便饭,是好汉子的,犯事就该痛痛快快承认,何必狡辩而被别人看不起呢?”周诤言连眉头都皱起来了。雪争飞道:“我的确伤过他们三位,但我从不取人性命。这是我的‘刺客信条’,周大侠也知道的。”周诤言道:“在自己没遇上危险的时候,你当然会故做大度,以沽名钓誉,但碰上‘十七英杰’,你活命要紧,自然就顾不得什么‘刺客信条’了。”“七星虫”听到这里,心道:“周诤言的话很有道理,雪争飞才不守什么‘刺客信条’呢,他杀楚老六的时候,就根本没有任何危险。看来我们得重新评价雪争飞这个人——不过也没多少意思了,反正他今天是逃不掉的了。”雪争飞道:“你素常所为,的确不愧‘君子’之名,但你适才这番话却像是出自小人之口。”周诤言道:“顾、徐、蔡三人遭了你的毒手,我绝不会看着杀人凶手在眼皮子底下溜走而坐视不理。”“说来说去,你还不是为自己向一个身负重伤的人出手寻找藉口。放心,我雪争飞的确受了伤,但我还不至于怕了你。”雪争飞嘴上这样说着,心中却在猜想:“到底是谁乘人之危杀害了顾兴雨他们呢?哎呀!莫非是‘歪嘴和尚’卓然?他那晚和‘七星虫’告辞后,不是说要去看看我和顾兴雨他们交手的情况吗?我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他心怀不轨呢?”周诤言说道:“我不要你怕,我只要你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你束手就擒吧。”雪争飞当然不惧怕任何人,他也不会将不是自己做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本来想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从而洗脱自己的嫌疑,但瞧周诤言马上就要动手的模样,雪争飞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往上冲,他大声说道:“就算是我杀了他们,那也只怪他们艺业未精,江湖杀戮,向来如此。周大侠只要有这份本事,来将雪某杀了就是。雪争飞丝毫也不会怨你。”周诤言道:“我不会杀你,我要将你送到‘梦幻殿’。”“我和你相反,我没有闲情送你到梦幻殿,我要杀了你。看棍!”雪争飞对敌时,从来都是主动出击,完全采取攻势,他刚说完这句话,就抢先出了手。这就怪了,他的兵器不是彩虹带吗?怎么又会说出“看棍”的话来呢?原来彩虹带得益于他的“刚柔相济劲”,便可刚柔随心。雪争飞将刚劲贯注在带子上,彩虹带大开大阖,猛砸狠捣,风云都为之变色。雪争飞以前和周诤言交过手,因为受“刺客信条”的束缚,所以吃过大亏。今天他决定放弃原先“只伤人,不杀人”的原则,放手和周诤言一搏,所以他一出手就孤注一掷,使出了“刚柔相济劲”中的刚劲,希望出其不意地遏制住周诤言,再不济也能打个平手。他对自己的“刚柔相济功”充满了自信。雪争飞的想法是有一定道理的。的确,要是周诤言使出刚猛武功的话,雪争飞或许真能和他打个平手。但不幸的是,周诤言用的是柔功。玫瑰刺这种兵器又怎么柔得起来?玫瑰刺本身的长短和软硬当然不可能改变,但贯注在玫瑰刺上面的劲道却是阴柔的,这就使玫瑰刺变得轻若无物,在被雪争飞“彩虹棍”砸中的时候,它轻飘飘地“斜飞”出去(当然依旧还握在周诤言手中),然后又轻飘飘“斜飞”回来,轻轻在雪争飞肩头的伤口上点了一下。雪争飞脸色一白,身子一颤,痛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周诤言手里的玫瑰刺顺势一移,刺尖紧抵在雪争飞的喉头上。雪争飞立刻不动了。雪争飞被擒了!整个交手过程很短,一点也不精彩。没有任何人能够相信周诤言一招便制住了雪争飞。连周诤言自己都不敢相信。但不管怎样,事实摆在眼前,雪争飞被擒了。周诤言道:“今日你出错了招。”雪争飞道:“的确是我算计错了。”周诤言道:“如果你没受伤,即使你出错了招,我也不会这么容易拿下你。”雪争飞道:“我也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一招被擒。这纯属意外情况,周大侠千万不要内疚,我不会责怪你的。”周诤言道:“我现在要送你到梦幻殿去。”“你在征求我的意见吗?嘿嘿,不必了吧。”雪争飞这句话有些模棱两可,他到底是要周诤言“不必”送他到梦幻殿呢?还是“不必”征求他的意见?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周诤言道:“你还有什么话说?”雪争飞道:“周大侠是要我交代遗言?”周诤言道:“没有谁会置你于死地。”雪争飞道:“其他的话我在前往梦幻殿的路上给你细说,现在我只想跟叶姑娘说一句话。”周诤言道:“她都是方家的人了,你又何必去给她增添烦恼。”雪争飞道:“就一句无关紧要的话。”雪争飞转向叶鸣嘤,笑道:“什么地方都关不住咱‘玫瑰刺客’雪争飞,不出一个月,我一定来找你。”这句话还“无关紧要”啊?叶鸣嘤的泪水立刻下来了,呜咽道:“雪争飞。”方穆却大为光火,道:“雪争飞!你欺人太甚!”雪争飞笑道:“方公子,如果一个月内我未在善恶园现身,叶鸣嘤就永远属于你了。”方穆一字一顿地说道:“雪争飞!你!”叶鸣嘤也大叫起来:“雪争飞,你这个混蛋!”雪争飞笑道:“天下除了周大侠,没有一个人不是混蛋,只不过咱这个混蛋特别混帐、特别可爱罢了。”周诤言道:“我保证,你一辈子也别想从梦幻殿出来。”雪争飞针锋相对说道:“咱们不妨打个赌,我一定能从梦幻殿逃出来。”周诤言道:“好!好得很!”他转向方穆说道:“方公子,如果你今后遇上什么麻烦,就来找我。”雪争飞大笑道:“瞧!周大侠你心里发虚,已做了最坏的打算。方公子你可别完全相信周大侠,自己及早想好应对之策是正经。”周诤言不理雪争飞,又对“七星虫”说:“你们将功赎罪,护送方公子回善恶园。若能从此走上正道,我想‘十七英杰’他们是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的。”“七星虫”连连点头,心里都在想:“若能借此机会改变一种活法,自然是再好不过,只怕那些曾经被我们伤害过的人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我们是天生的坏蛋,如今回头已经晚了。”周诤言带著雪争飞走了。对方穆来说,当务之急是马上离开此地,尽快赶回善恶园。周诤言命“七星虫”护送他,方穆心底里自然感激,而且不管怎么说,“七星虫”曾帮助他抵御过“斯文贼子”一伙,但他到底还是不太放心“七星虫”这几个声名狼藉的人,如果被“七星虫”缠上,那就请神容易送神难了。他尽量压制住自己对“七星虫”的鄙夷,客气地说道:“感谢五位英雄适才拔刀相助,咱们就此别过。”柴老大很惊奇,道:“方公子没有听到周大侠的话吗?他要我们送你回善恶园去。”方穆道:“不敢劳烦各位。”柴老大道:“方公子是瞧不起咱们‘七星虫’吧。”方穆道:“这是从何说起?柴老大误会了。”柴老大道:“是误会也好,不是误会也好。反正周大侠交代下来的事,我们‘七星虫’无论如何也是不敢推诿的。方公子就算是给我们一个机会,事后也好向周大侠交差。”方穆道:“这件事由我来给周大侠解释,是我自己不知好歹。”柴老大道:“我看方公子的话值得推敲,凡是一个正直的人,当看到别人需要援手的时候,他就应该伸出双手。”方穆心中觉得好笑:“‘七星虫’会是正直的人?你就别出丑露乖了。”不过这句话却不能说出来,没有必要平白无故得罪“七星虫”,总得给对方留点面子,于是说道:“随你们的便。”柴老大道:“这样就对了。”方穆道:“你我搅到一起有诸多不便,你们就远远跟着吧。”柴老大心想:“我们本来是做好事,却被方公子当成了讨厌的苍蝇,真是太窝火了。若非慑于周诤言之威,我们立刻便要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好看。”沉着脸说道:“说实话,我们也不是心甘情愿干这件事。现在咱们赶快动身,尽快把你们送到善恶园,然后让咱们永远也不要再碰面。”方穆道:“这样再合适不过了。”柴老大道:“方公子先请。”方穆走到叶鸣嘤跟前,说道:“这地方死尸遍地,看着特别晦气,我们走吧。”叶鸣嘤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没觉得晦气呀。”方穆道:“不管眼下你脑子里在转什么念头,都应该先离开这血腥之地。假如又来一伙强盗,你我就别想活命了。”叶鸣嘤道:“方公子就如此怕死吗?”方穆道:“你不用说这种气话,你也看见了,刚才我独力与‘斯文贼子’拼杀时,何曾怕死来着?只是现在咱们犯不着去冒死。”叶鸣嘤道:“咱们的方公子多勇猛啊。”方穆道:“无论怎样,你是许配给我的,从把你接出千叶庄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方家的人。即使你心里面只有雪争飞,我也不能不管你。现在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你别犯倔,也别跟我耍小姐脾气,惹急了我,我可要动粗了。”“我得事先和你说清楚,我跟你去善恶园,但我是去等雪争飞的。”叶鸣嘤大概也知道方穆的脾气,不和他硬碰硬。“我也和你说清楚,你永远等不到雪争飞。别说他不可能从梦幻殿逃出来,就是他逃出来了,我也有办法叫他永远也进不了善恶园。”方穆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为了得到叶鸣嘤,也为了捍卫自己男子汉的尊严,说什么他也不会让雪争飞在他和叶鸣嘤之间插上一条腿的。“他要离开某个地方,谁也拉不住;同样,他要去某个地方,谁也挡不住。要是你能阻挡住他,我就死了对雪争飞的那片心,而只和你好。”叶鸣嘤坚信雪争飞一定会来找她。“嘿嘿,你就如此容易变心吗?”方穆冷笑道。叶鸣嘤道:“那是因为我相信你永远也斗不过雪争飞。”方穆道:“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们还有什么必要斗嘴?”叶鸣嘤道:“我们两个人自然可以走得很轻松,但我的嫁妆怎么办?”方穆道:“果然不愧为‘千叶手’叶文渔的女儿,大有乃父之风,现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想着自己的嫁妆。”叶鸣嘤道:“你这是什么话?这些东西在你方公子眼里虽然值不了几个钱,但它是父母给我的,如果将它们遗弃,我怎么对得起他们的一片心意?”方穆道:“你要我怎么办?我一个人无法将它们弄到善恶园去。”“都说你武功好,又英俊,又机灵,怎么在这件事情上面犯傻?谁叫你来搬?”叶鸣嘤破天荒地对方穆微笑了一下,还斜了“七星虫”一眼。方穆立刻懂得叶鸣嘤的意思了,但还有些犯疑:“他们?”“七星虫”本来满有兴致地看着方穆和叶鸣嘤斗嘴,听见这话,立刻心领神会。柴老大当即请缨,说道:“如果方公子信任,咱们‘七星虫’愿意当一回脚夫。”方穆心想也只有这样了,道:“那就有劳各位了。”哪知叶鸣嘤却说:“岂敢叫五位英雄做此下贱之事。”柴老大道:“叶姑娘的意思是……”叶鸣嘤道:“如果你们来推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善恶园。我看这样吧,你们帮我把这些东西藏起来。”柴老大道:“藏起来?”叶鸣嘤道:“等我们到善恶园后,再派人来取。”柴老大道:“那藏在什么地方呢?”叶鸣嘤道:“当然要藏得很隐秘,最好藏在一个连我们都不知道的地方。”“七星虫”交换了一个眼色,心道:“这叶姑娘说起来可真够笨的,藏在一个连她都不知道的地方,这岂不等于将四车财宝白白送给我们?我们没有经过流血拼杀,竟然有这等际遇。细想起来还得感谢雪争飞,是他帮我们发了这笔小财。”柴老大笑嘻嘻说道:“叶姑娘放心,我们一定藏得好好的,保证任何人都找不到。”他肚子里还有半截话没有说出来:“尤其是你叶姑娘找不到。”不过叶鸣嘤接下来的一句话却使“七星虫”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叶鸣嘤说:“各位也别告诉我你们将东西藏在何处,到时我们会央求周大侠来寻找。”“七星虫”顿时挨了当头一棒,都在寻思:“刚才真是鬼迷心窍,竟然将周诤言忘记了。若是让他知道我们有如此不良企图,是绝对饶不了我们的。看来这叶姑娘很不简单,她竟把雪争飞那套捉弄人的本事都学到手了。”想到这里,他们不禁都出了一身冷汗。柴老大尴尬地笑了一笑,道:“叶姑娘说笑了,我们骗谁也不敢骗你呀。”叶鸣嘤妩媚地一笑,说道:“我也没有说你们会骗我呀,是各位多心了。”柴老大心道:“我们才没有多心呢!现在我可看出来了,若论心眼,谁也比不上你叶姑娘!”方穆对七星虫一抱拳,说道:“那我们就先走一步。”“七星虫”一起抱拳相送。柴老大道:“我们藏好财宝后,立刻就来追赶你们。”一路上经过的大都是些荒凉的地区,没有遇到任何麻烦,方穆、叶鸣嘤和“七星虫”平安地到达了善恶园。善恶园座落在胭脂湖边。胭脂湖接纳了整条胭脂河的河水,在明月山谷铺开一片方圆数十里的水面,由于湖底红色泥土的映衬,湖水显出胭脂似的颜色来。与别处荒凉的景致不同,山谷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森林。此时正值四月,草地上绿草繁茂,鲜花盛开。这真是一个世外桃源。善恶园占地百十来亩,被一道丈来高的围墙遮挡得严严实实。围墙的两扇大门是由坚硬异常的木头制成的,而且还包了一层厚厚的铁皮。方穆带著叶鸣嘤,迳直去见舅舅黎铁瑚。本来方穆是不想要“七星虫”进入善恶园的,但看在管家尹凤翰与“七星虫”中的米老二是旧识的份上,又想到“七星虫”终究曾经帮助过他,也就听任尹凤翰将“七星虫”请进园子里来。方穆将迎亲路上发生的一切给舅舅原原本本地说了,只隐瞒了叶鸣嘤和雪争飞早就相识的一节。“七星虫”当然知趣,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黎铁瑚听得很认真,还详细询问了周诤言擒获雪争飞的细节。管家尹凤翰也表示惊讶,说道:“雪争飞竟然是被周诤言所擒,嘿嘿!这事说起来真是难以让人相信。”米老二道:“这都是我们亲眼所见,决计假不了的。”尹凤翰沉吟道:“这样说来,武林中从此就没有‘玫瑰刺客’雪争飞这号人物了。”方穆迟疑着说道:“但是雪争飞又信誓旦旦说,不出一个月他就要来我们善恶园。”尹凤翰道:“还没听说有谁能从梦幻殿逃出来的。”方穆道:“什么事情没有个例外呢?何况雪争飞的确是个非同小可的人物。”黎铁瑚眉头一皱,说道:“听说他只对钱和杀人感兴趣,咱们不问江湖是非,在武林中没有冤家,谁也不会雇他来杀我,而且善恶园只算是小康之处,也没什么油水可捞,他来善恶园干什么?”方穆看了叶鸣嘤一眼,道:“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他当然清楚,雪争飞是为叶鸣嘤而来。叶鸣嘤显得十分平静,一句话都不说。黎铁瑚道:“是不是你招惹了他?”方穆道:“怎么会呢?雪争飞被周大侠擒获时,我才第一次见到他。”黎铁瑚道:“他出现在那里,是不是为嫁妆来的?”方穆道:“听说雪争飞眼界很高,寻常财宝他是不感兴趣的。”黎铁瑚道:“四车嫁妆毕竟不是小数目,也值得他出一出手了。”方穆道:“在没有找到其他原因之前,暂时也只能这样想了。”黎铁瑚转向柴老大,道:“雪争飞是和你们一起来的,还帮助方穆抵御过‘斯文贼子’,他的目的何在,柴英雄应该是很清楚的了。”在场诸人,“七星虫”是最清楚雪争飞为何要来善恶园的。在方穆心里,只以为雪争飞来善恶园是为了叶鸣嘤,而“七星虫”却知道雪争飞的真正目的是善恶园的巨大财富。但这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柴老大扯了一个谎:“不不不,我们一点也不知道雪争飞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他杀了我们的兄弟,还逼着我们当他的爪牙。我们在他的淫威之下,只有完全听命的份。他叫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得干什么,从不敢多嘴。若不是遇上周大侠出手擒获雪争飞,还不知他要怎样折磨我们呢。”黎铁瑚道:“难道雪争飞一点也没有对你们提过有关财宝的话?”柴老大道:“初遇雪争飞时,他倒是说起过方夫人的嫁妆,但他说要去发一笔横财,只好暂时不打这些嫁妆的主意。后来在路上巧遇方公子被‘斯文贼子’围困,也不知雪争飞是怎么想的,他叫我们来帮方公子。我猜想既然嫁妆已经送到雪争飞的眼前,他或许临时想起顺手把这批财宝夺了。到他没有料到的是周大侠会出现在那里,他不仅财宝拿不到手,而且自己还被生擒。雪争飞是个心高气傲之人,以前从来没有失过手,这回丢脸,他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的。他之所以发誓要来善恶园,也许只是想夺回那些差不多已经到手的嫁妆,出出心中的恶气。”他这番话倒是说得合情合理。黎铁瑚道:“不管其原因如何,反正这不是一件好事。”黎铁瑚的大儿子黎霆之道:“雪争飞能否从梦幻殿逃出来,还不一定呢。即使他有那份本事,能从梦幻殿顺利出来,我们也无须怕他。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与他斗上一斗又能怎地?我就不信他有三头六臂。”黎铁瑚道:“霆之说得对,也许我们这些想法是庸人自扰。”他转对方穆道:“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们尽谈这些事情干什么?家里已准备停当,只等你们拜堂成亲了。”方穆一听“成亲”二字,心里就老大地不自在起来。虽说叶鸣嘤是武林中大名鼎定的美人儿,自己能够娶到他,实在是几世才修来的福气,足以让那些武林青年才俊们羡慕得吐血,但不知是什么缘故,结亲的两家对这桩亲事好象都不怎么看重,去迎亲的除了他这个新郎倌,黎家就再没其他人了;而同样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千叶庄叶文渔的掌上明珠叶鸣嘤出嫁,也竟然会没多少人来送亲。再想到叶鸣嘤和雪争飞的关系,方穆心里就更不痛快了。黎铁瑚见方穆脸色不对,便道:“穆儿你这是怎么了?何必被雪争飞弄得不开心呢!”他心里想的或许仅仅是雪争飞要来善恶园夺嫁妆的誓言,而听在方穆耳里,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方穆敷衍道:“我没有不开心啊。”黎霆之道:“善恶园地处偏远,我们又一向和外面无什么来往,虽然今天没什么贺客,但结婚到底是人生大事,不热闹热闹怎行呢!表弟,我看你得做些准备了,今晚还要洞房呢!哈哈!”他将“洞房”二字说得重重的,明显是话中有话。老二黎震之、老三黎霖之也笑了起来。“七星虫”几个人闻言,心里很不受用:“难道我们不是客吗?这黎家也太看不起人了。”而就在这个时候,仆役来报,说园外有个和尚为新婚夫妇送贺礼来了。家丁们因为拿不准是否让进来,所以来请园主定夺。和尚为新婚夫妇送贺礼?有谁听说过这种事情?在场诸人都觉得匪夷所思。黎铁瑚道:“凤翰,你去看看。”尹凤翰答应一声,从正屋出来,直奔大门。那和尚面容清矍,双目炯炯有神,蓄着几缕黑色长须,身形挺拔。他双手背在身后,站在胭脂湖边静静地看着那浩淼的胭脂湖。有风吹过,撩起他那袭白色僧衣。尹凤翰见状心道:“这和尚气度不凡,定是得道高僧无疑。”但和尚的第一句话立刻使尹凤翰的看法完全改观。尹凤翰才问得半句“大师是……”,那和尚已打断他的话,非常不礼貌地说道:“黎兄在家吗?”“黎兄?”尹凤翰一愣,“此处姓黎的可多了。”那和尚道:“我说的是黎铁瑚。”尹凤翰道:“你应该称他作黎施主、黎园主或者黎老爷。”“是吗?你又是哪棵葱?”那和尚鄙夷地看着尹凤翰。尹凤翰道:“我是这里的管家。”“呵呵,管家?!”那和尚不屑地讥笑起来。“是一个所有人都必须听命于他的管家。”尹凤翰心中有气了。和尚道:“也包括黎铁瑚?”“我是园主的左右手,他是大老爷,我是二老爷。”尹凤翰这句话真假掺半,他的意图当然是叫那和尚对他客气一点。事实上,作为一个管家,他在善恶园的地位仅仅是一个仆役头目而已,不仅得听命于黎铁瑚,而且也得听从黎氏三兄弟和方穆的吩咐。和尚道:“那请问二老爷,黎园主在家吗?”尹凤翰道:“他在!”和尚道:“我能跟他说几句话吗?”“你有什么请求,我帮你转达。”尹凤翰的逐客之意已非常明显。“这是几句事关重大的要紧话,恐怕不便说给你听。”那和尚嘿嘿一笑,故弄玄虚。尹凤翰道:“是化缘吧?我们可不招待无赖和尚。”和尚道:“你怎么能如此说话?!”尹凤翰道:“我们善恶园又不是破落窝!”和尚道:“真遗憾,‘玫瑰刺客’雪争飞的打算肯定要实现了。”那和尚转身就走。尹凤翰心中一动,叫道:“大师,请留步!”看到那和尚对此毫不理会,尹凤翰追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左手腕。那和尚心里早有算计,运劲于臂,同时右手按在尹凤翰那只抓住他左手腕的手掌的手背上,使一记“沾衣擒拿”中的“扯顺风旗”,猛一旋身,想将尹凤翰逼到胭脂湖里去。尹凤翰微微一笑,根本不管那和尚使什么阴招,续道:“如果是有关雪争飞的事情,那我就不能放你走了。”那和尚本来以为凭自己这式所向披靡的“扯顺风旗”足以让尹凤翰吃点苦头,哪知尹凤翰的手仿佛是橡皮做的,尹凤翰身子没动一丁点,只是手臂伸长了五六寸,然后又收将回去。那和尚的大回旋根本没完成,正想再来一招“打落水狗”,但尹凤翰那只手已加了把劲,像道铁箍似地牢牢锁住了他的左手。那和尚心中暗叫一声惭愧,知道自己的“沾衣擒拿”已被尹凤翰破了。他不便在脸上显出自己已经败了一招的神态,于是顾左右而言他,说道:“二老爷怎么突然转性了?”尹凤翰松开手,道:“大师父你得承认,单从你刚才的言辞来看,根本无法让别人对你产生信任。”和尚道:“看来是雪争飞帮了我一个忙。”尹凤翰道:“大师父这句话说对了。”尹凤翰领着和尚径直来到黎铁瑚跟前。柴老大一眼便认出他就是“歪嘴和尚”卓然。卓然见“七星虫”在这里,却一点也没觉得惊讶,暗暗给柴老大使了个眼色,叫他不要揭穿自己。黎铁瑚问道:“大师如何称呼?宝刹何处?”卓然虽然在尹凤翰手下吃了亏,但那副狂傲的脾气还是没有改。他大大咧咧地对黎铁瑚说道:“我是野和尚,无名无号,哪家寺院都不收的。”黎铁瑚眉毛微微一挑,道:“那么大师光临寒舍,有何贵干呢?”卓然道:“令甥方穆方公子与叶姑娘喜结良缘,我赶着来送份贺礼。”黎铁瑚看着两手空空的卓然,道:“不过这都是俗尘中的俗事,扰了大师清修,我们感觉很过意不去啊。”卓然道:“黎园主你别看我的手,我的贺礼不是金银珠宝。而且我也相信,黎园主也不会在乎寻常金银珠宝。”黎铁瑚道:“哦?”卓然道:“我的贺礼是一个天大的消息。”黎铁瑚道:“你不是来向我宣布我是武林至尊吧?”卓然道:“刚好相反,我要告诉你,你恐怕连善恶园的统治者也做不成了。”“呵呵,请问是谁想夺我的权?”黎铁瑚感兴趣了。卓然问道:“黎园主认识‘玫瑰刺客’雪争飞吗?”黎铁瑚看看了其他人,刚被卓然激起来的兴趣一下子消失无踪了,他淡淡地答道:“还不曾有那种荣幸。”卓然道:“那你马上就会感到无上的荣幸了,因为雪争飞马上就要来拜访你。”黎铁瑚道:“原来是‘玫瑰刺客’想要善恶园。”卓然道:“黎园主难道不觉得害怕吗?”黎铁瑚道:“我没做什么亏心事,本来就用不着怕他。何况雪争飞已被周大侠送到梦幻殿去了,他永远也威胁不到任何人了。”“梦幻殿困不住雪争飞。”看来卓然已经知道雪争飞被擒的事情。“大师今天一定是来给我出主意的。”黎铁瑚笑道。“出家人慈悲为怀,这点道义还是有的。”卓然倒是说话一点也不脸红。黎铁瑚等人都鄙夷地笑了。黎铁瑚说道:“那么大师想怎么‘铁肩担道义’呢?”卓然大大咧咧地说道:“佛祖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想买下你的善恶园。”这是黎铁瑚完全没有想到的,他腾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叫道:“大师想买下善恶园?”卓然点点头,道:“我相信‘玫瑰刺客’不会为难我这个出家人。”黎铁瑚慢慢坐回椅子,直勾勾地看著卓然。卓然竟然有点被看得不好意思了,道:“不会亏待你的,我给你的钱财足够你再修八九个善恶园。”黎铁瑚道:“大师很有钱啊。”卓然道:“什么钱不钱的,都是身外之物。佛家戒贪,我是从不将钱财放在眼里的。”黎铁瑚道:“钱财的确不可能放在眼里,而只能放在口袋里。所谓‘穷庙富方丈’,大师一定是哪家穷庙的富方丈了。”卓然道:“我已经说过了,我是游方僧人,到处求人施舍的,可不是什么富方丈,这些钱财都是我四处化缘化来的。”黎铁瑚道:“这次大师的志向很远大,竟然想把善恶园都‘化’到你的口袋里去。”卓然道:“那么黎园主是否肯结这份善缘呢?”黎铁瑚的脸上露出一种嘲讽的微笑:“大师没有做到‘戒贪’,也没有做到‘戒诳’,我看你是在跟我开玩笑,一个天大的玩笑!”卓然平静地说道:“既然我的一番好意只会使你觉得好笑,那我无话可说了。我只希望黎园主以后不要后悔现在没听从我的话。”黎铁瑚道:“大师不用替我担心!”“那么黎园主准备拿雪争飞怎么办呢?”卓然虽然已经表示“无话可说”,但那番想买下善恶园的“好意”却使他继续劝导黎铁瑚。黎铁瑚道:“他的名字是雪争飞,这丝毫代表不了什么!”卓然道:“看来,你是把我看成一个神经错乱的人了。”“这倒没有,只是大师的想象力的确太丰富了,听说坐禅的人都有这个‘好习惯’。”黎铁瑚的话使在场的人都轻声笑了起来。卓然冷笑着说了一句很伤黎铁瑚面子的话:“如果一个人的想像力太丰富,就说明另一个人的脑筋太迟钝。”黎铁瑚却毫无生气的意思,道:“依我看,我们已经不再适合谈下去了。”卓然道:“黎园主在下逐客令?”黎铁瑚道:“我这样做不为别的,而纯粹只是一种防备措施。你刚才曾警告我提防雪争飞的袭击,但我更担心的是你的想像。”“看来这件事已经没有回旋余地了。”卓然倒是挺干脆,转身就走。黎铁瑚道:“大师且慢。”“黎园主还有什么指教?”卓然停住了步子。黎铁瑚道:“我可以给大师派个向导,否则大师很有可能会因为丰富的想像力而迷路的。”卓然嘿嘿笑了一声,道:“也许命运也会给我这样的机会,让我照顾你一次。”黎铁瑚道:“不必了,我自愿放弃大师对我的眷顾之心。”尹凤翰心领神会,对卓然说道:“大师,请。”卓然却摇摇头,道:“黎大老爷,能另外派人送送我吗?”黎铁瑚道:“为什么?”“我这人很势利,眼里只有大老爷,从来也不知道有什么二老爷。”卓然显然还对败在尹凤翰手下耿耿于怀。尹凤翰很大度地笑了一下。黎铁瑚立刻猜到卓然吃了尹凤翰的亏,他问道:“那么大师认为谁送你比较合适呢?”“我看这位大胡子英雄就可以。”卓然突然对著“七星虫”的柴老大咧嘴一笑。柴老大看看黎铁瑚,又看看卓然,意颇惊讶,问道:“在下怎生入得大师的青眼?”黎铁瑚也颇疑惑,道:“大师认识这位柴大英雄?”卓然不正面回答,却道:“我和改邪归正的人最投缘了。”黎铁瑚道:“改邪归正的人?”“‘七星虫’以前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哦,现在竟然能成为黎大老爷的座上宾,我想请教一下他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谁都听得出这句话里包含的意思,卓然和“七星虫”是认识的,至少卓然是认识“七星虫”的。不过黎铁瑚却没有考虑到这一层意思,他想的是别的:“对黎某而言,来者都是客。”卓然道:“可是你就没有把我当成客人。”“那首先是大师没把自己当做客人。”黎铁瑚转向柴老大,接道,“劳驾柴大英雄帮我送送这位‘坐禅高僧’。”柴老大应了一声,对卓然道:“大师,这回该走了吧。”卓然道:“黎园主,当遭遇雪争飞的时候,希望你能够想起我。”黎铁瑚冷冷地说:“谢谢大师的慈悲心肠,不过请放心,我既不会遇到雪争飞,也不会惦记你。”“那就好,那就好。”卓然打个哈哈,随柴老大出了门。黎铁瑚望着卓然远去的背影,心不在焉地想着什么。刚出善恶园大门,柴老大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师,你究竟在搞什么鬼呀?”卓然道:“我是来试试善恶园的虚实。”“虚实?”柴老大鼓起了眼睛。卓然道:“就是善恶园到底有没有财宝啊。”柴老大道:“原来你不相信雪争飞说的那一套。”卓然道:“自从雪争飞被周诤言擒获的那一刻起,我和英中锦就不相信他所说的一切了。”柴老大道:“雪争飞的确对我们撒了不少谎。”卓然道:“比如他先是自称为云争奇,然后又装做是郁海风,到最后还是周诤言揭了他的老底,他其实就是他跟我们说的要去救的那位失陷在善恶园的雪争飞。”柴老大好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很明显,他是为了叶鸣嘤。”卓然斜了柴老大一眼,道:“你真是这样想的?”柴老大道:“听大师话里的意思,好像还可以往其他方面想?”卓然道:“以雪争飞的武功,要带叶鸣嘤远走高飞是绝对没有一点问题的,为什么要等她嫁到善恶园去之后才去找她?你难道就不觉得这其中有古怪?”柴老大道:“经大师一提醒,我们倒不妨继续猜想下去。雪争飞大张旗鼓地在黑莽原招募人手,要说他是因叶鸣嘤而恨上了善恶园,继而想毁了善恶园,又实在没有这样的道理。”“雪争飞绝对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卓然说话的口气,使人觉得他好像是雪争飞的知音似的。“也就是说,善恶园藏有巨额财宝之说兴许是真实的。”柴老大善于举一反三。“我和英中锦已经找到不少帮手,这些人对善恶园的财宝垂涎三尺。如果我们现在跟他们说受了雪争飞的骗,他们肯定会将怒气发泄在我们身上。”卓然渐渐把话引到正题上来了。柴老大道:“的确不能把真相告诉那些人。”卓然道:“我和英中锦都觉得攻打善恶园已成定局,没有退路了。”柴老大道:“明知前途一片黑暗而又不得不走下去,这是很悲哀的事情。”卓然道:“我和英中锦倒没有觉得前途黑暗,因为我们还怀着侥幸的心理,由雪争飞的种种可疑行径猜想善恶园应该有好东西。”柴老大道:“所以大师才跑来亲自试探一下。”卓然道:“我试出来了,善恶园的确不是一个普通的庄园。”柴老大道:“你出八九倍的价钱来买善恶园,黎铁瑚一点都不动心,这就很说明问题。”卓然道:“现在我的心踏实多了。”柴老大道:“不过我还有一层顾虑,假如善恶园根本没有财宝,而黎铁瑚之所以在大价钱面前不肯卖掉它,全因为他是一个不爱财的人,我们却错以为在善恶园可以大发其财,率人前来攻打,最后落得个狗咬尿泡空欢喜,岂不成为江湖上的笑柄?那样一来,那些被英中锦召集起来的人一定会更怨恨咱们了。”卓然道:“不会的,善恶园中肯定有名堂。”柴老大道:“大师为何如此肯定?”卓然道:“你觉得黎铁瑚父子是不是寻常人?”柴老大道:“我眼睛再瞎,也看得出黎铁瑚是个武林高手。就算我真看不出这一点,我也可由他外甥方穆的卓绝身手推知黎铁瑚是个绝不简单的人物。”卓然道:“不说黎氏一家,就是那管家尹凤翰也值得我们留意。”柴老大道:“大师和他交过手?”卓然道:“我试过他。”柴老大道:“结果怎么样?”卓然道:“说来惭愧,我一招即落败。”柴老大倒抽了一口冷气,道:“连大师你都败了,那他岂不是”卓然道:“我这里给你说吧,如果将尹凤翰放在‘十七英杰’里,他的排名绝对在前三甲之列。”“一个管家就已经如此厉害,黎氏父子就更不必说了。我看咱们攻打善恶园的事情得从长计议。”柴老大开始打退堂鼓了。卓然道:“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你怕什么?”柴老大道:“这也只说明黎氏一家武功好,并不能证明善恶园有财宝。”卓然道:“不管善恶园有没有攻打的价值,我们都要动手。如果我探出善恶园有财宝,自然要拿下它才肯作罢,这是一种皆大欢喜的好结局。假如善恶园没有什么好东西,我们就再给周诤言和‘十七英杰’送个讯息,叫他们在我们攻打善恶园的时候来‘除恶务尽’。”“这样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柴老大听不懂了。卓然道:“当然我们是不会被‘除恶务尽’的,但可以借周诤言和‘十七英杰’之手除去那些今后要纠缠我们的人,你说这是不是好处?”“这……”柴老大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卓然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一招太毒了?”“无毒不丈夫,为了保全自己,也只能如此了。”柴老大答道,心中却在想:“‘四大和尚’在江湖上声名卓著,的确是有道理的。我们一直以为咱们‘七星虫’已经算是心狠手辣的了,如今和卓然、英中锦比起来,简直可以算是很慈悲的了。我们哥几个得小心‘四大和尚’,当心被他借别人之刀‘除恶务尽’了。”卓然道:“我来善恶园,事先完全没想到你们也在这里。如今你们多多少少对方穆有恩,和黎铁瑚搭上了关系,如果你们自己不提出离开,我猜想他们是不会赶你走的。你们可得好好利用这个机会为我们攻打善恶园助上一臂之力。”柴老大道:“我听明白了,你是想让我们做内应。”卓然道:“你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打探出善恶园的财宝究竟藏在什么地方。”柴老大道:“你可给我出了一道难题。我们‘七星虫’的名声一向很坏,黎铁瑚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就算他相信我们在周诤言的震慑下不敢图谋不轨,而对我们不起戒心,但要说他会在我们面前露出财宝藏在何处的秘密,却也是不异于痴人说梦。”卓然道:“咱们里应外合打下善恶园后,你们‘七星虫’得三成半财宝。我相信,有这三成半财宝垫底,你们一定能打探出财宝的秘密。”“让我们想想办法吧。”柴老大又心动了。卓然道:“那你们就好自为之,一个后我们再来听你的好消息。”柴老大道:“为什么是一个月后?”卓然道:“雪争飞发誓在一个月内逃出梦幻殿,前来善恶园。如果他做到了这一点,我们就暂时听他的,并照我在胭脂河和你说好的计谋行事,借周诤言之手收拾他。如果他来不了,我们再一心一意对付善恶园。”柴老大道:“反正不管雪争飞是不是逃出了梦幻殿,都无损于我们的利益。”卓然道:“这虽然不是万全之策,但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却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事在人为,命由天定,我们能努力的地方都尽力了,剩下来就看咱们的运气如何了。”柴老大突然想起一件事,道:“大师刚才说准备再给周诤言和‘十七英杰’送个信,叫他们到时来‘除恶务尽’、解除我们的后顾之忧?”卓然道:“如果善恶园没有财宝的话,我们就必须这样干。这有什么不对吗?”柴老大道:“简直是大错而特错了。”“错在何处?”卓然对自己的心计向来是很自负的,他不信柴老大这样的大老粗还能在他的计策里找出什么不完善的地方来。柴老大道:“大师可以给周诤言送信,但却不可能给‘十七英杰’送信了。”“柴老大口才不错,你越说我越不明白了。”卓然轻笑道。柴老大道:“因为‘十七英杰’已经不存在了。”“什么?你说什么胡话哟!”卓然大吃一惊。“自从顾兴雨、蔡子灵和徐嘉被杀后,‘十七英杰’就不成其为‘十七英杰’了,就像他们当初由‘十八好汉’改为‘十七英杰’一样,他们今后可能要改为‘十四英雄’,俗话里所说‘时势造英雄’中的‘时势英雄’。”柴老大以为自己这一番话说得很幽默。但“歪嘴和尚”的嘴歪心也歪,他根本就没领会到柴老大话中的调笑之意,他想到其他事情上去了:“顾兴雨、蔡子灵、徐嘉死了?”柴老大道:“瞧大师假装吃惊的模样,好像不知道这个消息似的。”卓然道:“什么假装啊,我是真不知道。”柴老大道:“大师若不知道,天下就没其他人知道了。”卓然道:“你可得把话说清楚,我反正是没听明白。”柴老大道:“他们三个人不是被大师你所杀吗?”卓然差不多跳了起来,道:“什么?我杀了顾兴雨、蔡子灵和徐嘉?”柴老大道:“大师别给我说你没杀他们呵。”卓然道:“我当然没杀他们,尽管我早就想除之而后快了。”“这么说,大师真没杀他们?”这回轮到柴老大吃惊了。卓然道:“你怎么会认为我杀了他们?”柴老大道:“那一天晚上大师不是说要去看看雪争飞和顾兴雨他们鬼打鬼吗?”卓然道:“我说过这话,当时我也的确是想去落井下石,捡个现成便宜,但我根本没找到他们。”柴老大道:“不可能吧,周诤言说顾兴雨、蔡子灵和徐嘉就死在他们和雪争飞打斗的地方。”卓然道:“是周诤言亲口说顾兴雨他们死了?”柴老大道:“是的。当时我一听周诤言的言语,立刻就想到是大师你下的手。”“柴老大真是一番好心肠,有好事情的时候总能想到我。你为什么不认为是雪争飞杀了顾兴雨他们呢?毕竟雪争飞和顾兴雨他们正面交手过,他也更有能力杀掉顾兴雨、蔡子灵和徐嘉这三个扎手的高手。看来你是宁肯相信雪争飞这个满嘴谎言的大骗子,也不相信我这个诚实的出家人啊。”卓然很委屈。“雪争飞的确是满嘴胡言,但他在和周诤言对阵的时候,他已经没有说谎话的必要了,所以我那时完全相信他所说的只伤了顾兴雨他们而没有杀他们。至于大师的诚实嘛,我现在开始相信了。”柴老大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却在骂:“你他妈‘歪嘴和尚’还诚实啊?去骗三岁小娃娃吧。”卓然道:“这就奇怪了,顾兴雨他们到底死于谁手呢?”柴老大道:“不去猜测了,反正他们的死对我们而言是件好事。”卓然道:“或许他们就是为了成全我们才去赴死的,咱们可不要辜负他们的一番心意,务必攻下善恶园,把那些财宝弄到手才是。”柴老大送走卓然,回到庄里,去参加方穆和叶鸣嘤的新婚喜宴——Artp9030扫描第五指OCR独家推出转载时请保留此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