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江湖浪子童超和师傅楚通奔出洛阳城,一路上马不停蹄,昼夜兼行,这一日将晚时分,便已赶到离嵩山少林不到百里的地方。这是一个小镇,大约有千把号人的样子。小镇与洛阳城相差甚远,几乎没有一家稍大一些的商行字号。但有一样却足可与洛阳媲美,那便是多不胜数的饭馆小吃。也许是因为这儿紧挨少林,各路香客欲去少林便必须经过此镇,饭馆小吃才得以如此兴盛之故。一进小镇,见如此诸多饭馆,童超便顿觉饿了。且数日来昼夜奔波,尚未吃过一顿象样的饭菜,小街两侧烧鸡卤肉,肉香酒香扑面而来,足令江湖浪子按捺不住。童超抬头看看天色,对身旁的无敌神掌楚通道:“师傅,这儿离少林不过一日之程,咱们便在此吃一顿饭,好好歇息一宿,明日再赶往少林如何?”楚通沉吟道:“如此也好。”师徒二人便走进一家较为干净的饭馆,寻一空桌坐下。店家似是对走进如此二个身负长剑的江湖人物见惯不惊,走近前来,不说“二位客官要点什么”,却道:“二位大侠想吃些什么?”童超闻言一愣,不禁看了店家一眼。店家以为他二人未听明白,又道了一遍。童超道:“大侠二字可不敢当,店家的只先割两斤肉,再打几斤酒来便是。”“即刻便来。”店家转身走进厨房。童超看着他的身影不见,才转过头来对楚通道:“师傅,这小店是否有些蹊跷?”楚通一笑道:“此地离少林不远,自是时常有江湖豪客经过,他们是见惯不惊了,贤徒勿须多虑。”童超道:“那倒是徒儿多心了。”这时店家的端上一大盆卤牛肉上来,且另有一只烧鸡。童超馋极,伸手便抓一块往嘴里扔,不料过于匆忙,竟未扔得进去。店家的一愣,随即一笑。童超大窘,道:“你笑什么,还不快上酒来。”店家应了一声,转身回去,却兀自低头暗笑不已。少顷端了一桶酒上来,童超未等他放上桌便接过来咕咕咕一口气喝去半桶!这一桶酒少说也有十斤。即使店家见多识广,深知江湖豪客酒量之宏,却也兀自伸舌不已。更何况眼前少年若不佩剑,改了文装,却定是一个翩翩佳公子!童超放下酒桶,擦擦嘴,见店家正呆呆地看着自己,便道:“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快去再拿一桶来。”店家诺诺道:“是,是。”童超转过头,不好意思地看着楚通,道:“弟子馋了好几日酒,还望师傅不见怪才是。”楚通一笑道:“没想你酒量一宏若此。”童超一奇,暗道:“师傅可是一惯知道我酒量甚宏的呀?!”但此念头一生即灭,自忖师父定是怪我先饮于他了,便道:“弟子无礼,师傅见怪了。”楚通道:“数日滴酒未进,也真难为你了,为师又岂能见怪。”店家又捧一桶酒上来。童超接过递给楚通,道:“师傅请喝。”楚通接过酒桶又一笑道:“为师却无你那等豪气。店家,你给我取一碗来。”店家道:“是。”转身欲走,童超突然道:“等等。”店家诧异地望着他。童超从怀里掏出一大绽银子递与他,道:“可够了么?”店家的眼睛一亮:这钱银子少说也有十两!便眉开眼笑道:“少侠说什么话来,这锭银子,少侠便是再饮两桶也多多有余了。”童超道:“那你少时便再拿两桶来,多余的算我请你喝杯酒。”店家道:“多谢少侠,小的这便去给这位老侠取碗。”童超道:“取两个碗来。”店家接过银子,连声道谢而去,少顷取得二碗出来,童超师徒自斟酒便喝。童超伸筷夹起一片牛肉,刚欲伸进口里,那牛肉片却竟自掉下。楚通奇怪地看了徒弟一眼。童超笑笑,道:“弟子馋极,师傅莫要见笑。”又夹起一片,不料刚欲送口便又掉了。童超大奇,暗道:“难道竟有人敢与我江湖浪子弄鬼吗!?”转头四视一圈,发现在坐的除自己师徒二人之外并无江湖模样之人。楚通见徒弟连夹二片肉皆落地,面色微微一变,也自打量四周。突然从店门外走进一个掌柜模样的人来,径自到了楚通师徒桌前,看了一眼楚通,又看着童超道:“这位可是叫做童超童少侠的么?”童超愕然道:“在下便是,阁下却有何话说?”那人递过来一纸团,道:“有位客官叫小的将这个给你。”童超诧异接过纸团,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不可食用。笔锋刚健有力,并未有落款。童超大奇,道:“是谁叫你送来的?”那掌柜模样的人道:“那客官好快速度,只将此条和一两银子递与小的,叫小的送纸条来给坐在对面饭馆的童超童少侠,银子便作小的跑腿之费,小的才一抬头,那客官一晃便不见了,小的并未看清。”言罢转身便走。楚通突然伸手便扣住那人门脉,厉声道:“阁下何人?!”那人竟是丝毫不会武功!想楚通乃鹰爪门掌门人,手上力道自是非同小可,虽未曾用出真力,却也疼得那人泪花直冒。那人哭怒道:“客官这是干什么?!小的又何曾得罪你了?!”店家的闻声转出来道:“王福你怎么啦?”王福道:“张三哥,王福自在小号招徕生意,却有一客官给一两银叫小的送一纸条来给这位童少侠,不料这位老客官蛮横不讲理,竟将小的手骨几欲捏断!”店家道:“这——?”楚通盯着店家道:“他可真是在此镇开商号的吗?”店家道:“正是。”王福嚷道:“怪道这还有假不成,小的祖辈便居此镇,靠着一布店养家活口,难道你没长眼,不见对面那‘王记布号’正是王福我开的吗?哼!少林门下岂容得人如此恃强凌弱!”楚通“哼!”了一声,目内凶光暴现。童超大急道:“师傅,你放了他吧!”楚通看了徒弟一眼,又重重地哼了一声,才将那人扣着的手放开。那人揉着手腕,恨恨地嘀咕着离去。楚通满面狐疑地看着徒弟。童超将纸条递给师傅。楚通一看上面只写着“不可食用”四字,没有落款,不禁紧紧盯着徒弟。童超道:“徒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楚通道:“哼!为师偏不信这破店敢与咱师徒二人弄鬼!”竟夹起一块牛肉,送入口内便嚼!童超急道:“师傅?!”楚通哈哈大笑,竟自连嚼连咽。童超见并未有什么异常,便也竟自吃了起来,酒足饭饱,童超师徒二人找到一家客钱,要了两间上房,因明日还需赶路,便各自早早的睡了。大约到了子丑之分,小镇上已是万籁俱静,童超自在客找安睡,突然窗户传来轻轻的“笃笃”声!江湖浪子童超何等样人,窗外稍有动静,便即刻惊醒过来,待“笃笃”声复又响起,童超轻轻一掌拍出,同时人如离弦之箭,激射而出。无声无息地,童超已立身窗外,放眼一望,但见对面屋顶上,有一巨大黑影一闪而没。童超冷哼一声,追了过去。江湖浪子童超轻功足可傲然江湖,没料他此时所追那黑影也自与他不相上下,似故意逗引他似的,总与他保持着十来丈距离。待追至另一家客钱,那黑影却倏地消失,接着一间上房便亮起灯来。此时已是子丑时分,那间屋子突然亮灯岂非大是蹊跷,童超傲然冷笑一声,直奔窗下,刚欲破窗而入,突昕里面传出浑厚低声:“童兄弟既然来了,为何还不快请进来?”童超一愣道:“莫非是胡大哥吗?”那声音道:“正是你醉鬼大哥。童兄弟连日奔波,甚是辛劳,胡醉已为你略备薄酒,童兄弟快请进来共谋一醉。”童超一笑,飞身入内。那内力运用恰到好处,既开窗让身,又因入身后所带起的反施之力堪堪将窗关上,室内灯光并未摇得一摇。童超一抱拳,道:“胡大哥久违了!”胡醉笑道:“童兄弟好俊的身手!”童超也笑道:“胡大哥见笑了,兄弟身子虽俊,却是追胡大哥不上,这倒是什么道理?”胡醉道:“童兄弟请坐,咱们边喝边谈。”童超依言坐下,端起早已倒好的酒,道:“兄弟我反客为主,先敬了大哥这一杯,之后小弟有话要问大哥。”胡醉道:“你童兄弟敬酒,我醉鬼大哥又岂有不干之理。”端起酒碗,二人一饮而尽。胡醉边倒酒边道:“童兄弟有什么问题,大哥我知无不言。”童超道:“好。如果小弟我没猜错,大哥该当是已绝身江湖五年之久的丐帮当今帮主,号称千杯不醉的胡醉胡大哥了?”胡醉笑道:“兄弟不曾想你醉鬼大哥与那丐帮帮主同名同姓吗?”童超笑看着胡醉。胡醉面色一整,道:“兄弟所想不差,你大哥便正是千杯不醉胡醉,但望兄弟切不可将大哥已现身江湖的事泄露江湖。”童超奇道:“却是为何?小弟甚是不解,还望大哥言明。”胡醉道:“五年前,你大哥与本帮长老布袋和尚姚鹏浪游江湖,偶尔发现几桩蹊跷之事,这些事与我江湖安危有关,便托姚长老回帮传言,令本帮副帮主铁镜代管帮中事务,大哥便易容改装,秘密在江湖暗察,终于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言罢顺手在面上一抹,一脸浓密的络腮胡子便即消失,在江湖浪子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年约三十,满面英武刚毅的清瘦汉子来。微微一笑,道:“大哥一直未示兄弟以真面目,还望兄弟见谅。”“我醉鬼大哥是何面目,小弟并不在意。”童超一笑道。胡醉一笑作答。童超又道:“只是小弟不明,敢问大哥那些关联江湖安危的蹊跷之事是些什么?竟能令大哥绝身江湖数年?”胡醉道:“有些事情尚未完全弄清,恕大哥不好言明。”童超道:“既是如此,大哥不讲也罢。”胡醉道:“这些事关系到江湖上一个鼎鼎大名的大侠的声誉,故还望兄弟原谅!对啦,大哥隐身江湖这些年,江湖上可还有人提起大哥之名么?”童超道:“偶有提起,但都不是准讯。有说大哥练功走火入魔,自生自灭了的,还有说大哥与铁副帮主不和,被他囚禁了的,总之莫衷于是。偶提起时,皆为昔年号称江湖第二高手的少年英侠唏嘘不已。”胡醉道:“也难怪大哥最喜闲事,少年气盛,并不卖谁的帐来!突然绝身江湖数年,别人要胡乱传言了。只是委屈了铁副帮主,平白无故担此恶名。”童超道:“大哥昔年不卖谁人的帐,难道也不卖太阳叟东方大侠的帐吗?他的名可是一直排在大哥之前的呀?!”胡醉道:“我与他曾有过一面之缘,并仗着少年盛气,与他挑战印证武功,虽是败得一塌糊涂,但心却不服,好在他一代大侠,并不为己甚。见胡醉执意不与他走,便也不再强求。那已是五年前的事了,一月之后大哥便已绝身江湖。”童超道:“跟他走?去哪儿?”胡醉道:“当时并未说去哪儿。”童超道:“他的武功真的象江湖传言的那样厉害吗?”“有过之而无不及!”胡醉道,“他的武功至化境,实为旷古绝今第一人,岂是我辈能望其项背的。”童超不信道:“大哥与他印证武功时,一共使了几招方才落败?”胡醉道:“半招。”童超大奇:“半招?!”童超道:“连续三次,每次都只是半招。”童超愕然看着胡醉。胡醉道:“那时大哥已被誉为江湖第二离手了,一身独具我丐帮最为博大精深的‘打狗棒法’和‘降龙十八掌’两大神功,这两大神功任何人只须身具其一,便足可睨临江湖,侧身绝顶高手之列了。故大哥我并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不料与太阳叟东方圣比武,第一次大哥使出‘降龙十八掌’中最为刚猛的一招‘亢龙有悔’,正正劈在他身上,却有如击在败草上一般,尚未反应过来,便已被他扣住手腕门脉。大哥以为他使诈,不服再比,便小心翼翼地使出‘打狗棒法’中最精堪的两招,却两次都是击中了他,但均觉如击败草,有若与他搔痒一般,未及变招,便被他扣住门脉。最后一次还顺手点了大哥井泉穴,使大哥一条右臂麻木,打狗棒便被他轻而易举的取了去。他笑问大哥服也不服,若服了便与他走,不服便将打狗棒还与大哥。大哥自言不服,他便哈哈笑着走了,弄得大哥怔怔站了半天。”童超道:“果真如此么?”胡醉正色道:“还望童兄弟不要见疑。我丐帮‘降龙十八掌’乃至刚掌法,大哥自信若是硬接,江湖上能接下我一招‘亢龙有悔’的并无二人,故当时我的震惊比童兄弟此时还甚呢?”童超道:“若此说来,江湖传言只怕不实,便是四大魔头联手……”胡醉打断童超话头道:“便是十个四大魔头齐上,只怕也奈何太阳叟不得。”童超道:“兄弟只见识过毒手观音的功力,却不知另外三个魔头功力如何?”胡醉道:“玉蝶蝴金一氓大约与毒手观音功力相若,或者稍逊一筹,但轻功却是要高明得多,便是大哥也及他不上,千面狐智桐要胜一筹,他的易容之术,却在江湖并无第二人能与其比肩。千佛手任空行又更胜智桐一筹,一身暗器功夫也是无人能及,更兼此老儿极擅药物,大哥幼时曾听家师说他曾与家师比试药物识斗法,虽输给了家师,但家师对他也是从未小觑过的,这倒是一大劲敌。”童超道:“这就奇怪了!”胡醉道:“什么奇怪了?”“哦,”童超欲言又止:“没什么。”胡醉道:“兄弟有话请讲。”童超道:“若以胡大哥与那千佛手单打独斗,胜败若何?”胡醉道:“药物斗法大约差不多……”童超奇道:“大哥竟懂医理么?”胡醉笑道:“家师酒仙翁昔年号称江湖第一名医!”童超道:“小弟倒还不知大哥尚有此绝活。”胡醉道:“若讲武功,大哥与那千佛手各有擅长,大约是个平分秋色之数。”童超“哦”了一声,沉吟不语。胡醉道:“兄弟方才说奇怪了是指什么?”童超道:“既太阳叟东方圣无人能敌,然此时东方大侠的尸体却被人送到了少林,那大哥方才的话岂不不攻自破了么?”胡醉道:“大哥也正觉得奇怪,又有谁能杀了东方圣呢!除非另有一个太阳叟出现,否则这事便太过蹊跷了。”言罢锁眉不语。童超道:“下午兄弟与家师在饭馆吃饭,是大哥叫人送的那纸条吗?”胡醉道:“不错。方才大哥引你到此,也正是要告诉你这件事。”说着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瓶,从瓶内倒出一小粒晶莹碧绿的药丸来递给童超道:“兄弟请将此药服下。”童超诧异道:“大哥这是什么?”胡醉道:“这是家师所炼‘万邪辟毒丹’,共集一百种药物炼成,奇效无比呢!”童超又大奇道:“兄弟中毒了吗?难道那小饭馆真有什么鬼门道不成?”胡醉道:“那饭馆倒是毫无蹊跷,只是你那所食牛肉中恐怕已被人做了手脚了,这大哥目前尚难确定。不过防患于未然,兄弟服用了这粒‘万邪辟毒丹’,便可确保一周内万毒不侵。”童超接过药粒一口吞下,然后道:“兄弟倒不信有谁就在童某饭菜内弄鬼!”胡醉道:“这很难说。如果是一般江湖肖小,竟敢在江湖浪子身上弄鬼那自是活得不耐烦了。但若是你最亲近的人,那就——”童超讶然道:“大哥难道——?”胡醉道:“我只是怀疑而已。自洛阳到此一路上,兄弟可曾发现令师与昔日有何不同吗?”童超惊愕不已。胡醉道:“大哥已探得确实消息,江湖上即将有一重大阴谋发生,并且已开始有了行动。”童超道:“重大阴谋?大哥可言明么?”胡醉道:“大哥今夜引你到此便正为此事。有人要做武林皇帝,将黑白两道一举收服!”童超道:“武林皇帝?这岂不是白日做梦吗?”“不是,”胡醉正色道,“并且已经开始行动了。”童超道:“如何行动,大哥快请讲。”胡醉道:“那人建立了一个叫做‘黄龙令’的组织,并已网罗了无数黑白两道高手在麾下归其驱役。此组织甚是庞大,令主之下有二护法,你道这二护法是谁?”童超道:“是谁?”胡醉道:“便是千佛手任空行和千面狐智桐。”童超道:“那此组织自是黑道组织了。”胡醉道:“不然。二护法下设七巡察。这七巡察却大多是白道高手,以先后顺序定其职位高低,第一位便是少林方丈悟性大师。”童超诧异道:“悟性大师?他不是两月前便已失踪了吗?”胡醉道:“奇就奇在这里。悟性大师之后,依次是武当掌教灭尘道长、毒手观音侯玉音、玉蝴蝶金一氓、峨嵋掌门绝因师太、昆仑掌门追风剑客皇甫呈和令师无敌神掌楚通。”童超愕然道:“家师竟也是黄龙令七巡察之一?!”随即又道:“实不瞒大哥,家师一月前便告失踪。故小弟才下山追寻踪迹的呢,只因在家师房内拾得一粉脂盒,小弟便推测此举乃玉蝴蝶金一氓那魔头所为,故一直暗察其形踪,却一直不得音讯。不料数目前家师突然在洛阳寻到了我,告知我他昔年一恩人突临大难,因仇家寻上门来,将有灭门之祸,那恩人之女幸得脱逃,赶来向他求救,他便来不及告知门人,连夜赶了去,救了那恩人一家,耽搁了这一月才得回来。”胡醉道:“令师可曾告诉你那恩人姓名么?”童超道:“这倒未曾。”胡醉“哦”了一声,道:“那组织端的庞大,七巡察之下,却还有十二信使呢。此十二令使也是依先后顺序定其职位高低,依次是:少林寺藏经阁护法悟净大师,‘天山二怪’牧羊童阳真子、牧羊女梅依玲、木叶令主木叶婆婆、点苍掌门段一凡、崆峒掌门焦砾子、武当七剑之一松青云、本帮长老布袋和尚姚鹏、昆仑四剑之三杨坤、之一高峡、白马书生柳逸仙、雷音掌连城虎。”童超越听越奇,道:“那不是将黑白两道所有有数高手全部点了吗?”胡醉道:“正是。看起来此人野心不小,便仅以其‘黄龙令’来看,倒还真有做武林皇帝的模样呢。”童超笑道:“看此人如此雄才大略,竟也会以为那千杯不醉胡大侠是走火入魔啦,为何不封大哥也做一高官呢?!”胡醉笑道:“他自是不会以为我醉鬼是死啦,他不但知我活着,还将我列为他们要杀的第一人呢!”“什么?!”童超道,“他要杀你?”胡醉道:“不但要杀我,而且你也是要杀的第二名呢!”“哼!”童超豪迈地道,“我江湖浪子倒等着他来杀杀看!对啦,他要杀的第三人是谁?”胡醉道:“没有了,仅我兄弟二人。”童超道:“没有第三人了?那独孤樵呢?”胡醉道:“他既未被封职,也未被列入要杀名单。”童超道:“这就奇怪了。”胡醉道:“奇怪?童兄弟,你见过独孤樵公子么?他为人如何?他的武功真如近日江湖所传那样深不可测吗?与你童兄弟相比如何?”童超道:“曾有一面之缘。其时正值他将毒手观音和昆仑邰盛迫得临死之际,是兄弟替他二人解难的。”胡醉道:“如此说来,他的武功真的深不可测了。”童超道:“究竟有多深倒还不知,但说不可测倒是一点儿也不错。”胡醉道:“此话怎讲?”童超道:“独孤公子真一奇人,似毒手观音那等高手,将全部功力发向他,他却浑若未觉,他也自言不会丝毫武功……”胡醉道:“不会武功?那毒手观音与邰盛又岂会——?”童超道:“昆仑四剑惹恼了毒手观音,毒手观音便欲教训他。独孤公子是为劝架才插到他二人之间去的,不料二人功力一发至独孤公子身边,便被尽数反弹回来,只好运力抵抗,少时便被迫发尽毕生功力,几欲虚脱毙命。而身处两大高手之间的独孤公子却茫然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是兄弟入内将他拉开,且又引开二人内力,才救得那二人的。”胡醉道:“这就奇了,他真的自言不会武功吗?却不知是否有诈?”童超道:“这一点兄弟可以作保,绝对不会有诈的,大哥只需见他一面,便不会对他有所疑的。”胡醉道:“是吗?”童超道:“不错。独孤公子根本不似尘世中人,不仅对事世了无所知,简直似一张白纸。”胡醉道:“那他师傅又是何人,不知可与黄龙令有关?”童超道:“他自言师傅名叫道悟,是否与黄龙令有关倒还不知,不过仅从独孤公子身上看,只怕是没有关联的。”胡醉道:“道悟?江湖上可从来没听过这样一号人。听起来象是一个道士。”童超道:“大约便是道士。”胡醉道:“何以见得?”童超道:“说来也是怪事,独孤公子对世事一无所知,也并未觉得尘世与他有任何关联,却偏偏爱管一桩闲事:不准任何人杀人。并且不论好人坏人、该杀不该杀,他都一概不准。”胡醉道:“这倒真是怪事了。依兄弟看来,他的那功夫与你——?”“哦,”童超道,“并未试过,但只怕他尚在兄弟之上。因为兄弟自知有功在身,他却不知,这便高了兄弟一筹!”胡醉道:“依佛家言,这便叫咱们着相他却不着相,看来这个人大值一交。”童超道:“小弟差点想与他拜了兄弟呢,只因大哥不在,小弟才未造次。”胡醉道:“呀!你自号称江湖浪子,却是如此俗套,倒也是怪事一桩。如若独孤公子真如兄弟所说,便是我这醉鬼,也还想交了他个兄弟呢!”童超喜道:“那好极啦,我已叫人传讯给他叫他赶到少林来呢,我想他大约不日便可赶来。”胡醉道:“那咱们到时便可一醉了,噢,对啦,你是如何得信知东方圣被人将尸身送到少林的呢?”章超道:“是点苍掌门苍山樵段一凡段大侠。”“段一凡?!”胡醉大惊道:“怎么会是段一凡?!”童超道:“怎么?这又有什么不对吗?!”胡醉道:“他几时传讯与你的?”童超道:“十天前,在洛阳茂源酒楼。”胡醉道:“也是在十天前,大哥在离此小镇不到五里的地方捉住了一个自称是黄龙十二令使之五的段一凡,我看他显是中毒甚深,便点了他穴道,将他带到一极隐秘之所解了毒,适才那些关于黄龙令的消息便是他毒解之后告诉我的。他怎么会同时在洛阳出现呢?”童超也奇道:“莫非会有两个点苍掌门不成?”胡醉道:“不然,一定有一个是假的,但大哥略通医理,深信我捉住这个不会是假的。”童超道:“难道有人化成段一凡来诈我不成?”胡醉道:“那段一凡向你说了些什么?”童超道:“他说他两月前突然被一黑衣蒙面人所擒,坐在一大车内奔了半月有余,才在一地下大厅内得以重见光亮,里面竟已有了江湖陆续失踪的悟性大师等人,幸半月前他寻到时机,逃了出来,并在逃奔途中偶遇家师,说家师已知东方大侠一事,若通我便托他传讯望即刻赶去少林。还说正有人在回滇的路上等着杀他,他不便赶回去,只得在洛阳暂避些时日。我便说可托人与他赴滇传讯,让其同门赶来中原寻他。他想了想说这样也好,便匆匆离去。我便叫一个叫阮蚊的人到云南去了,即后不到一个时辰,我师傅便遇上了我,我们当夜便赶了来。”胡醉沉吟良久,道:“童兄弟,请谅大哥冒昧地问一句:你的功夫真完全是令师楚老先生所授么?”童超道:“既是大哥见问,小弟不敢不言,只是月前另授我武功的记名恩师关照弟子不可透露其名,故小弟只有请大哥见谅了。”胡醉道:“这就是了。大哥还想冒昧地问那句话:你师徒这一路奔波,你可发现令师与前有何不同吗?”童超想了想,道:“我只觉他老人家轻功较前精进良多。难道大哥觉得这有何不对吗?”胡醉道:“段一凡所中之毒,乃是一种极厉害的慢性奇毒,若每日服用一次,半月便可见效。毒效生发之后,中毒之人虽神志清醒,意志却是全失,完全听那使毒之人摆布。”童超道:“这与大哥适才所问有何关联么?”胡醉道:“大哥想,既有第二个段一凡,又为什么不可能有第二个令师呢?但愿兄弟不以为大哥冒昧才好。”童超沉默良久,道:“兄弟省得。”胡醉看看窗外,道:“此时已是卯时,兄弟该回客栈了。今日之事切不可让人知晓。”童超道:“明日我和师傅便赶往少林,不知大哥作何打算?”胡醉道:“我难说也会去少林的,只是不会是现在这副目。”童超一笑道:“大哥快变成第二个千面狐了。”起身抱拳:“兄弟告辞。”飞身离去,自回客找不提——扫校独家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