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玮云和小六试着照布袋和尚适才所教运转真气,发现身子竟似轻了许多,不禁心头暗喜,却不在面上表露出来。布袋和尚边跑边道:“你们可曾感到身子与先前有何不同吗?”玮云道:“没有。”小六道:“我也是,一点儿变化也没有。只是因为方才歇了老半天,现在不觉得累得慌而已。”“怪事怪事,”布袋和尚连连道,“当初老叫化初练时,却是觉得每练一次身子似都轻了一分。”玮云道:“反正我们觉得一点儿变化也没有。”布袋和尚道:“对啦,一定是因为你们年纪尚幼,才觉不出变化来的,往后你们依老叫化所授要诀每日练二次,日久必有效验。”三人这一气大约奔出了三四十里,便到一山坳里。玮云已觉腰酸腿疼,便看于一眼小六。小六立即报以一会意的眼色。随即道:“跑不动啦跑不动啦!”一屁股坐了下来。布袋和尚已跑出去两三丈远,闻言驻足转过头来,见玮云和小六坐在地上,便看看天色,道:“好,天已快黑啦,咱们便在这里歇一夜再走吧。”小六道:“这还差不多,我还以为咱们要赶到明日天明才歇息呢。”布袋和尚道:“你们就在这儿坐着,待老叫化在这附近找个好歇息的地方。”玮云见布袋和尚已转到石山后面,便对小六道:“小六,你是否也觉得身子竟似轻了许多?”小六道:“玮云姐姐也有这种感觉吗?”玮云道:“看来这老叫化还真有点鬼门道。”小六道:“假不了,你别看他脏兮兮的,他在江湖上可真是大大的有名呢。尤其是他的侠义心肠,江湖上即使是那些黑道枭雄也不得不心生敬重。”玮云道:“我看他为人真的还算不坏。”小六道:“但咱们切不可在面上表露出来,我知道老叫化的臭脾气,一旦他觉出我们对他敬重有加,他对咱们便没这么热心了。你不见那阮龙吗?他对老叫化口称恩公,敬佩得五体投地,老叫化便对他爱理不理的了。”玮云道:“我自是省得。”这时布袋和尚恰好走过来,道:“你们两个叽叽咕咕地说些什么?”玮云道:“我们说什么关你何事?!难道你真要象师傅管徒弟那样管我们吗?”“不管不管!”布袋和尚连忙道,“老叫化在那边找到一个山洞,只需略作收拾,便是咱们三人最好的歇息之所了。咱们这便过去吧?”玮云道:“好吧。”起身拉着小六跟着布袋和尚往那边山洞走去。走到山洞前,才发现方才布袋和尚已将山洞收拾过一遍了。山洞仅有一二丈深,却也有一二丈宽,足可容纳一二十二人,洞内杂草丛生,还在正中有一块有若巨大屏风般的石头。布袋和尚已在石旁铲出三块平地,上面还铺了干草。玮云暗道:“老叫化好细的心。”并看了小六一眼。小六也有同感,正想与玮云说句话么,却听布袋和尚一脸得意地道:“你们看在这地方歇息还算过得去么?”自然是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小六却一脸轻蔑,道:“也只有如此了,咱们便在此凑合着过一宿吧。”布袋和尚道:“那好,你二人便在这洞中,待老叫化去寻些干柴来弄些吃的。”言罢举步出去。刚出洞口却又折了回来。布袋和尚道:“此时戌时已到,你二人便趁此时机将老叫化白天所教的轻功要诀练一遍吧!”小六道:“那无用的要诀还练它作甚?”布袋和尚道:“老叫化这要诀决不会是无用的,日后你们自会体验得到。”玮云道:“小六,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虽明知无用,咱们既无事可傲,便就练它一遍吧!”二小便即闭紧双目,盘膝而坐,练起那轻功要诀来。布袋和尚见二小依言练功,便举步走出山洞……玮云和小六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待他们睁开眼时,发现洞外天已黑尽。布袋和尚已在山洞里生了一堆火,正分外认真地用树干叉着一只剥了皮的野兔在烤呢。玮云看了小六一眼,没说什么。小六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也没说什么,再看布袋和尚,只见他转头看了一眼自己左手边,咽了一口口水,露出满脸的馋相。玮云和小六顺着布袋和尚的目光望去,才发现那儿放着两只已烤好的野兔。那野兔被烤得焦黄,在火光照射下显得分外油亮。看着布袋和尚强行将目光从那两只野兔上移开,兀自又咽下一口口水,玮云不禁“咯咯”一声笑出声来。布袋和尚陡闻笑声,不禁大喜,道:“你们练好了么?”小六道:“我们早练好啦。”布袋和尚道:“难道你们不想吃这烤兔吗?”小六道:“谁想吃谁便吃吧,又何必做出一脸馋相惹人好笑。”布袋和尚道:“你当我一人不能吃完这三只兔子吗?哼!要吃完这三只烤兔对老叫化来讲简直是易若反掌!”玮云道:“那你干嘛不吃?”小六道:“谁几时又说过你老叫化斯文来着?”布袋和尚急忙道:“闲话少说,咱们这便吃吧!”说着伸出手,将两只已烤好的野兔抓过来递给玮云和小六,道:“快吃快吃,可没有多的。”又将正烧着的那只拉过来仔细看看,见兀自“滋滋”冒油,不由分说,撕下一条腿便往口边送,被烫得直呼呼吹气,却仍连连道:“好香啊好香!”来不及转头看玮云和小六一眼。布袋和尚咽下一大块兔肉,便听身后玮云道:“不香!不香!”布袋和尚大奇,道:“不香?怎么会不香呢?!”玮云撕一小块在口里慢慢嚼着,一副毫无感觉的样子,道:“何止是不香,简直就是味同嚼蜡!”布袋和尚道:“虽说烤兔不如烤狗腿,但却也别有一种滋味,怎么会味同嚼蜡呢?!不可能不可能!”玮云道:“既便是山珍海味,如果没盐,在姑娘口里就味同嚼蜡。”布袋和尚道:“原来柳姑娘是还未习惯食用不放盐的东西,老叫化倒是疏忽了。”从腰间布袋中抓出一撮盐末来,头也不回地递给玮云。洒上盐之后自然是香多了,再说玮云和小六经这一天奔波,也确实甚觉饥饿,便不再说话,自顾低头撕食手中烤兔。一会儿之后,便已听不到布袋和尚的大嚼声。玮云诧异地抬起头来,发现布袋和尚正一脸馋相地看着她和小六。见她抬起头来,布袋和尚连忙把目光移开,装做在看外面夜景的样子。玮云故意咂咂嘴,大声道:“好香啊好香!”布袋和尚闻言转过头来,露出一脸讨好的笑道:“柳姑娘也发现好香了吗?若不是因为天黑,老叫化真该多打几只才是。”玮云道:“其实也不怎么香,姑娘我只不过是因为饿了,才觉得香罢了。现在我已饱啦,便不再觉得有何香味可言了。”这时小六已吃完他那一只,闻言不解地道:“玮云姐姐,我觉得洒上盐之后确实是香的呀?!”玮云道:“你人小肚子倒不小,难道一只兔子还未将你喂饱吗?”小六道:“自是饱了。”玮云道:“那你还说香作甚?难道你不知道我说过谁要是说香谁便得将我吃剩的这条腿吃了吗?!”小六何等精灵,他顿时明白玮云姐姐是知道布袋和尚偌大一个人光一只野兔不能吃饱,欲将一条兔腿让与他,却又怕布袋和尚不接受,才想出此激将之法的。不禁暗道一声惭愧,道:“我适才饿着肚子才觉得香,现在肚子饱啦,便一点儿也不觉得香了!不但不觉得香,简直还为方才觉得香感到奇怪。”布袋和尚愤愤道:“老叫化偏要说香!”玮云装作怒道:“你果真要说香吗?!”布袋和尚道:“本来就该香的!”玮云道:“那好!你偏要说香就把这条兔腿给我吃了,看你还敢不敢说香!”说着恶狠狠地递过兔腿。布袋和尚道:“吃就吃!”伸手欲接,突然又缩回手,道:“我不吃!”玮云道:“不敢了吗?哼!本姑娘说话也向来是说一句顶一句的!既然你偏要说香,那你就给我吃了试试!”小六在一旁帮腔道:“就是,我玮云姐姐又可曾说话不算话来着?老叫化你可听着,要是惹恼了玮云姐姐,她便不在那醉鬼面前给你作证!对吗,玮云姐姐?”布袋和尚道:“老叫化若要吃自无不可,只是——”玮云道:“只是什么?!”布袋和尚道:“只是老叫化自是知道柳姑娘你尚未吃饱,老叫化不忍……”玮云玲哼一声打断他的话,道:“你这死老叫化倒是挺会为自己开脱的呀!不过你以为本姑娘会轻易饶你的吗?哼!你说你到底吃也不吃?!”布袋和和尚道:“不吃!”玮云道:“那好,本姑娘算看透你了!待本姑娘将这条兔腿扔到山洞外之后,立即起身便走!”布袋和尚大急,尚未等他说出话来,洞口外面突然传来一个甜腻腻的男人声音:“对,这老叫化如此愚鲁,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竟敢得罪如此佳人,小姐你还与他走在一道作甚!不如与我一道远走高飞。”“谁?!”布袋和尚一声暴喝,长声而起。洞外那人道:“哟!才过经年,你老叫化便听不出我的声音了吗?”声音仍甜得腻人。布袋和尚闻言一凛,暗道糟糕,在此地怎么遇此魔头,看起来今夜凶多吉少了。于是沉声道:“金一氓,原来是你这个魔头,你此时到此作甚?!”玉蝴蝶金一氓道:“原来你布袋和尚还听得出我玉蝴蝶的声音。看起来我玉蝴蝶美人美声足以使人过日过耳不忘。既然你想知道我到此作甚,那就告诉你也不妨。我玉蝴蝶行无定所,你自该知道哪有名花哪便有我倩影的。只是这几天甚没口福,被人给吓了一次。便已有几天没沾荤了。今夜玉蝴蝶经此路过,见你肮脏叫化竟敢唐突佳人,便气也气不过,因想代那受你气的姑娘教训教训你,然后携带佳人,双宿双飞,岂不快活逍遥哉!”言罢竟嘻嘻嘻地笑出声来!布袋和尚大怒道:“金一氓!老叫化今夜倒想看看你如何教训我!”金一氓又嘻嘻一笑道:“好说好说,玉蝴蝶的好事被你坏了不止一次,要教训你自不会只拍拍你的肩膀便算完了,请你姚大侠稍安勿躁,玉蝴蝶想先向你打听一下被你唐突的那佳人姓甚名谁?还有她旁边那小叫化算是什么身份,否则待会儿与佳人亲热时若唤不出她的名字岂不大煞风景,姚大侠可能见告吗?”没等布袋和尚开口,小六便抢先道:“金一氓,我是你爷爷!”玮云也道:“金一氓你这无耻之徒听着,本姑娘便是……”她不知道该是什么。小六小声提醒道:“是他姑奶奶。”玮云道:“本姑娘便是你姑奶奶!”玉蝴蝶金一氓嘻嘻一笑道:“似你这般年纪的姑娘,玉蝴蝶倒是尝过不少,不过还从来没有尝过似这般年轻的姑奶奶是什么滋味,那一定是有趣极了,对!一定是有趣极了!看来今夜我玉蝴蝶口福不浅呀!”嘻嘻的淫笑声。布袋和尚怒道:“金一氓!你给我滚进来!老叫化今夜便为武林除了你这一大祸害!”“那好极了!”玉蝴蝶道,“金某这便进来,金某倒想看看今夜到底是你除了玉蝴蝶,还是玉蝴蝶除了你这又蠢又傻还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叫花!”话音未落,洞口便出现一个似男非男似女非女浑身妖气的人来,对布袋和尚一拱手道:“姚大侠请了!”眼睛却从一进山洞起便一直盯着玮云。那目光有着一条邪恶的毒蛇,令玮云直觉得恶心,浑身鸡皮疙瘩直冒!小六嘻嘻一笑道:“小叫化久闻玉蝴蝶采花大名,本以为是一介风流倜傥佳公子,今日一见方知大错特错,原来是一个似男似女似人似鬼似妖似魔的怪物,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呐!”玉蝴蝶闻言目露凶光,死死地盯着小六,冷冷地道:“小叫化你是谁?!”小六道:“刚才我已告诉过你了,难道你耳朵有毛病不成!”“好好!”玉蝴蝶怒极而笑,道:“就凭你是金某爷爷这一点,金某便不可不孝敬孝敬你老人家!”小六道:“孙儿打算用什么孝敬爷爷?”金一氓道:“自是不会令你失望的,只需你将金某这又香又甜的宝贝刀子吞下去便成,这不委屈你吧?!”说着左手从腰间抽出一柄雪亮的短刀。短刀大约一尺来长。小六笑道:“贤孙礼物别出心裁,爷爷喜欢得紧。”金一氓大怒道:“好!礼物来了!”一扬手,短刀激射而出!布袋和尚待他刚一扬手,便知他要对小六发难,不由分说一挥右掌,一股掌风早已发出,浑厚的掌风将金一氓所发短刀震偏。“嚓”的一声,短刀插入距小六和玮云三尺开外的岩石。仅露出刀柄不到一寸!玉蝴蝶一介采花盗,历来被江湖人物所不齿,却身列四大魔头之一,一身功力自是非凡了得。布袋和尚看看那插入岩石的短刀,又看看玉蝴蝶,恰逢玉蝴蝶一双有若玉龙含珠细小水灵的眼睛透露出一种令人震骇的凶光,正牢牢地盯着自己。布袋和尚一凛,知今夜这场恶斗定是凶多吉少,便沉声道:“姓金的好功力!”玉蝴蝶阴恻恻一笑,道:“金某素闻姚大侠仅凭一双肉掌游侠江湖,一身豪气,常令我辈之人闻风丧胆呢,说不得金某便用这把二尺折扇讨教姚大侠高招了。”布袋和尚哈哈一笑,道:“老叫化凭着一点儿正气,倒也曾令一些江湖肖小丧胆,但若说到掌法高超,那却是不敢当的。今夜既势必向江湖上赫赫威名的玉蝴蝶讨教,老叫化恐怕得使出那么一点儿压箱子的看家本领了。不时难说老叫化得使出‘降龙十八掌’来,金当家的可得当心了。”金一氓听罢也不禁一凛:哪有还未开打就告诉对方自己将用的掌法的呢!难道这老叫化竟是有恃无恐吗?不禁哈哈一声,道:“素闻姚大侠江湖侠名,玉蝴蝶尚自不信,今日一见,方知江湖传言不虚!金某佩服!佩服!”布袋和尚道:“好说!这‘降龙十八掌’乃我丐帮第三十六代帮主洪七公所创,他老人家号称‘北丐’,与当时东邪黄药师、西毒欧阳锋、南帝段皇爷、中神通王重阳号称江湖五大高手,足可见这套掌法之非凡!后经本帮历代帮主相传,更是日臻完善,成为我丐帮两大传帮之宝之一。只因老叫化资质愚鲁,难领会其精义,若是老叫化不敌金当家的高招,却绝非此套掌法之误,望金当家的别见笑才好!”金一氓道:“好说好说!既是姚大侠如此相告,金某便也不能小气了。金某游荡江湖,岂有不知丐帮‘降龙十八掌’之理。贵帮现任帮主千杯不醉胡醉胡大侠尚年幼时便凭此套掌法名震江湖,被誉为江湖中仅次于东方老儿的绝顶高手,足见其之博大精深,既姚大侠少会将用此掌法,金某如何还敢托大,只怕也得使出看家本领‘戏花剑法’来了。此套剑法江湖上值得金某使出的还不多,实为金某不宣之秘,还望姚大侠多多留意了。”布袋和尚哈哈一笑:“好说!”玉蝴蝶道:“金某这套剑法说奇不奇,只是比其它剑法快一些而已。况金某历来觉得锋刀利剑佩身有失风雅,故以扇当剑,且这扇中偶有花粉洒出,姚大侠可得留神!”此言布袋和尚倒是闻之暗惊。想玉蝴蝶金一氓乃采花大盗,从他折扇中洒出的花粉除迷药之外还会有什么呢!若不经他说明,谁又竟知其小小一把折扇里会有如此蹊跷呢,便是被迷倒了,却还未知迷药来自何方呢!不禁道:“多谢金当家的提醒!老叫化多多留神便是。”玉蝴蝶道:“金某尚有一事不明。贵帮传帮之宝‘打狗棒法’和‘降龙十八掌’不是历来只传帮主不传别人的吗?姚大侠却如何——?”布袋和尚道:“金当家所言差矣,敝帮‘打狗棒法’自是仅为帮主所传,‘降龙十八掌’却是可传与本帮大有关联之人的,昔年敝帮祖师爷北丐洪七公洪帮主不是曾将此掌法传与郭靖郭大侠了吗?”玉蝴蝶道:“既是如此,咱们话已言明。今夜你我一战,不仅是印证武功,咱们生死一凭天命,姚大侠,你亮招吧!”布袋和尚深知今夜一战事关玮云、小六和自己三人安危,且玉蝴蝶一身功夫端的非凡,此时却不是与这魔头客气的时候,便气沉丹田,哈哈一笑,道一声“如此有僭”!一招“亢龙有悔”便即发出。布袋和尚身具数十年功力,且这“降龙十八掌”实乃至刚掌法,此一掌发出,自是威猛之极。玉蝴蝶道一声“来得好!”竞挥扇迎了上去。待掌风接身,玉蝴蝶将手中折扇一牵一引,掌风便被引至山洞左壁。“轰”的一声!碎石飞扬。再一看,掌风所击之处,竞顿时击出一个似盆般大小的洞来!玮云和小六方才见布袋和尚与玉蝴蝶开始时皆怒极对方,后见二人竟有若拉家常-般说起自己的武功路数来,不禁大奇噤声。他二人哪里知道高手相争,最忌却是心中急躁。是故江湖历来有败于己手之说,讲的是对搏双方功力相若,如果是二人皆意静神闲,自是谁也胜不了谁,但若一人心有躁意,便将必败无疑,那无异于自己败于自己之手。故江湖又有一说:制外魔易,克心魔难!便是这个道理了。玮云和小六不知此理,自是大奇。不料布袋和尚和玉蝴蝶说动手便动手!布袋和尚一招威猛绝伦的“亢龙有悔”击出,掌力被玉蝴蝶折扇引开,竟将坚硬如铁的岩石击出一个深坑,顿时怔得玮云小六咂咂伸舌。却说玉蝴蝶挥扇引开对方雄浑掌风,身子不由滞得一滞,布袋和尚哪会失此先机,一招“见龙在田”便即跟至!此招掌风虽与“亢龙有悔”相比稍有不及,但来路却更续为怪异。“亢龙有悔”掌风当胸而来,“见龙在田”掌风却是自上而下!玉蝴蝶不愿硬接,滴溜溜一个转身,避了开去。幸风激得火光暗了一暗。刚站稳身子,布袋和尚又是一招“亢龙有悔”接踵而至。玉蝴蝶又挥折扇将掌风引开。布袋和尚又是一招“见龙在田”!如此四五个回合,布袋和尚翻来覆去使用上述二招,至玉蝴蝶便也只得连引连避。布袋和尚自知玉蝴蝶轻功了得。江湖传言除太阳叟东方圣大侠之外,并无第二人有如此轻功,故玉蝴蝶方才所言“戏花剑法”比一般剑法要快,当不是虚言了。且江湖上有句行话,叫做一寸长一分强,一寸短一分险。别的剑法皆配以三尺之剑,玉蝴蝶的“戏花剑法”却是配以折扇。那折扇最多不过三尺来长,再加上他那非凡轻功,若让其近身,那便是险之又险了!更何况那折扇内还有机关,若让他近身,稍稍散出一些迷药花粉来,那一点儿也不是闹着玩儿的!翻来覆去使此二招,布袋和尚便是想使玉蝴蝶不得近身,凭着自己悠长内力,耗损对方元气,再寻时机剪灭了他。玉蝴蝶金一氓焉能不知此理。布袋和尚掌力雄厚,便是将其引开,也并不是件轻轻松松毫不费力之事。且他玉蝴蝶内力本是绝不弱于布袋和尚,甚至略有所强,只因他每日眠花宿柳,内力便不由得打了个折扣,故他不愿与对方硬碰硬地打。如此二十个回合下来,玉蝴蝶尚未得以近身,不禁大怒,待引开布袋和尚一招“亢龙有悔”,便怒喝一声,右手挥扇,左手挥掌,竞迎着布袋和尚掌风而进!布袋和尚以逸待劳,见状大喜,暴喝一声“来得好!”突然将正欲发出的一招“见龙在田”改为“亢龙有悔”,聚毕生功力猛然击出!玉蝴蝶立觉有误,却再来不及改换身形,便运全身功力,掌扇齐出,硬接布袋和尚这一掌!“腾腾腾!”玉蝴蝶被震退三步之多!布袋和尚也“腾腾”退了两步,尚自歪了一下身子才立住足跟。二人皆自骇异。布袋和尚暗道:“这魔头好厚的功力!”玉蝴蝶也暗道:“没想这老叫化功力一至如斯!”要知玉蝴蝶虽多被震退半步,但他是被动迎上!布袋和尚虽少被震退半步,他却是以逸待劳!如此细算下来,就内力而言,二人竟是勘勘打了个平手!但吃亏的还是玉蝴蝶,站稳脚跟之后,玉蝴蝶突觉喉头一甜,一阵腥气冲鼻而至。但他一介魔头,自知此时千万不能让布袋和尚看出自己微受内伤,兀自强行压住真气,暗自调息观变。布袋和尚被适才对掌震的头晕眼花,也兀自运气调息。他自也知道不能让那魔头看出自己几乎不敌。便哈哈一笑道:“金当家的功力非凡,老叫化领教了!”突然面色一凛!再也笑不出声来!适才玉蝴蝶被震退三步,已到了布袋和尚右侧,此时他立身之所离玮云和小六不过三尺!布袋和尚说话之时,正巧玉蝴蝶的目光偶然扫及玮云!此时布袋和尚离玮云和小六尚有五、七尺之远!突见玉蝴蝶眼睛一转,布袋和尚早知他肚里打的是何鬼主意!未等玉蝴蝶动手,布袋和尚早一个飞身朝玮云和小六那边扑去。玉蝴蝶何等样人,布袋和尚甫一动身,他便也朝玮云扑去。他二人功力相若,但要说到轻功,自是玉蝴蝶强了一筹。布袋和尚抢先动身,且刚一动身便朝二人发了一掌,那掌风早将玮云和小六拍到山洞中间的那块巨石之后。玉蝴蝶虽失先机,却与布袋和尚同时飞到适才玮云和小六立身之处!布袋和尚朝玮云和小六发了一掌,尚未调息换气,突觉一股掌风迎面袭来!布袋和尚人在空中,刹那间应招不及,竟被那掌风击了个正中!偌大一个身子,竟被那掌风击得有若断线风筝!“叭”的一声,布袋和尚后背撞在山洞中央的那块巨石之上。“哇”的一声,一大口血喷射出!幸好玉蝴蝶这一掌并未用出多少真力,仅是他功力的二三成而已。玉蝴蝶本来只想扣住玮云,迫布袋和尚乖乖就范。待他发现布袋和尚识破自己意图,且已抢先动身,并已使出掌力将玮云和小六拍开。玉蝴蝶才在百忙中匆匆发出一掌,意欲消解对方掌力,使玮云和小六仍呆立原地。没想到慢了一步,玮云和小六已被布袋和尚掌风拍开,自己所发的掌力却歪打正着,全部击在布袋和尚身上!玉蝴蝶大喜,怪笑一声,不失时机立即迫上!布袋和尚一口鲜血喷出,突觉眼前一花,玉蝴蝶已到面前!布袋和尚知道自己已难幸免,但此时千钧一发,哪还容他多想,便暴喝一声,凝聚毕生功力,轰然一掌拍出。玉蝴蝶断未料到布袋和尚会有此举,但身在当场,却也不及变身,便即狠心一扇直刺而出!“嚓”的一声!“啪”的一声!然后一切归于寂静,良久不听声息。玮云和小六大是诧异,从巨石后伸出头来,但见——布袋和尚右肩有一穿孔,血流如注。颓然倚石而坐,双目紧闭,呼吸微弱。在离布袋和尚大约一丈远的洞口那儿,玉蝴蝶面若死灰,口角流血,兀自瘫坐在地上微弱喘息。适才玉蝴蝶见布袋和尚已无还手之力,便不失时机逼上,一招之下,那扇便自插入布袋和尚右肩盈尺。布袋和尚立觉事殆,便凝聚毕生功力,一掌正中玉蝴蝶胸膛。这一掌石破天惊,哪是寻常之躯所能承受!一击之下,玉蝴蝶胸骨竞立断三根,一口鲜血喷洒而出,人竟被弹至一丈开外。此时二人功力顿失,皆无攻击之力。见玮云和小六从巨右后冒出头来,玉蝴蝶大惊失色,暗道:“此番吾命休也!”不料玮云和小六并未睬他,却齐奔到布袋和尚身前,失声道:“老叫化,你怎么啦?!”布袋和尚已无力回声。玮云又道:“老叫化,你不行了吗?你可不能死啊!你一死我和小六可跟着谁呢!”布袋和尚微微睁开眼睛,缓缓道:“那魔头呢?”玮云道:“他——”恰在此时,玉蝴蝶已睁开眼睛,见玮云和小六正往这边看来,大是一惊,竞自强提一口真气,窜出山洞逃遁。玉蝴蝶轻功真是了得,便是在如此重伤之下,兀自一闪而没。他自是知道自己所伤非轻,别说玮云和小六这种与布袋和尚一起在江湖上奔波之人,此时便是一个丝毫不诸武功之人,也足以致他死命,故明知重伤之下奔逃并非良策,但也不得已而为之了。玮云见玉蝴蝶一闪而没,便道:“他被你打败,己逃跑了,我这便追去将他杀了!”“腾”的立起身。布袋和尚突然挣扎起来:“不可!穷寇莫追。他虽中了老叫化一掌,但却不至于即刻毙命,他若是象老叫化适才一样搏命一击,你们便有十条命也会送了!”言罢喘息不已。玮云心一酸,道:“老叫化,你伤得重吗?”布袋和尚强作一笑:“老叫化中了他一掌,幸未伤及内脏。那魔头击在老叫化肩上这一扇,也是仓促中发出,并未伤的很重,并不妨事的,你们且将老叫化扶去躺躺便行。”玮云和小六知他伤的甚重,他如此说仅是为了宽自己的心,便都几乎落下泪来。玮云和小六将布袋和尚搀扶着躺下,布袋和尚道:“老叫化疲惫之极,便先睡了。”声音虚弱之极。言罢歪头无声。玮云“嚓”的一声,将自己的衣袖扯下一片,对小六道:“他伤得太重了,咱们先将他的血止住!”小六将布袋和尚的头扶起来,二人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他的肩伤包扎妥当。布袋和尚呼吸甚微,宛若死人。玮云和小六将火拨燃,静静地看着布袋和尚不作声。整个山洞弥漫着一种静寂的死亡之气。哪知半夜刚过,布袋和尚突然呼气如牛,耳目通红,浑身烫得吓人,且口中胡话不断。小六急道:“玮云姐姐,老叫化要死啦,咱们可怎么办?!”玮云道:“小六休得胡说!老叫化一生仁侠吉人自有天相,他死不了的!”小六道:“那咱们怎么办,总不能眼看着他死而无动于衷吧!”玮云道:“咱们自是不能眼看着他死。哎!咱们去弄些清水,来给他敷敷,难说便会减轻他的疼痛呢!”二人走出山洞,摸黑在山拗里乱窜,良久才在一沟底找到一潭清水。二人各自含了一大口水,玮云拿着浸透了水的衣服,飞快地赶回山洞。一进山洞,突闻布袋和尚大声道:“楚老儿!你与老叫化先后扬名江湖,老叫化自信并不输于了你!偏你楚老儿好福气,收得童超如此一好徒弟!为何老叫化便就不能!”玮云和小六闻言住足。布袋和尚竞自呜呜哭了起来,口中道:“老叫化好命苦啊!一生穷困,却连一个好徒弟也找不到,待老叫化死后,谁又替老叫化烧香,又有谁接老叫化衣钵呢?!呜——!”玮云泪水夺目而出,小六眼眶也泪花闪现!二人奔到老叫化身旁蹲下,将口中含着的水喷在布袋和尚额上。布袋和尚微弱地道:“水!水……”小六将布袋和尚的口扳开,玮云扭动衣服,将水滴到布袋和尚口里。布袋和尚突然睁开眼来,道:“那魔头走了吗?他没伤你们吗?”玮云和小六鼻头一酸,同声道:“没有。”布袋和尚便露出微笑,道:“那就好!那就好!”言罢欣慰地闭上眼睛。玮云突然道:“师傅,你就收了玮云和小六作你的徒弟吧!”小六却已跪在布袋和尚身边。玮云便也在小六身旁跪下。布袋和尚乍闻玮云的话,不禁一惊,连忙睁开眼睛,道:“老叫化何德何能,敢做你们师傅,快起来快起来!”小六道:“师傅要是不答应,小六和玮云姐姐这便一直跪着不起!”布袋和尚慈爱地看了他们一眼,缓缓道:“那老叫化答应了便是。”玮云和小六闻言,连忙瞌了三个头道:“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布袋和尚喜极,不由自主地泪便流了出来。要知布袋和尚不知费了多少心机,欲收小六为徒,不料这小叫化刁钻之极,总令他劳而无功,不料此时不但小六主动拜他为师,且还有一个也是骨筋奇佳聪明伶俐的玮云姑娘,这自是令老叫化大喜过望了!但他突然想到自己此时已是行将就木之身,不禁面色一暗,道:“徒儿请起。”玮云和小六依言起身。布袋和尚挣扎着欲坐起来,玮云连忙伸手扶住他,道:“师傅快请别动!”布袋和尚依言躺着,含泪道:“好徒儿,师傅在世之日可恐怕不多了,你二人此时拜老叫化为师,老叫化死而何憾。只是如此一来,岂不委屈了二位贤徒,故老叫化收你二人为徒,只算记名弟子,若日后另遇良师,你们便另拜师傅便是……”小六打断他的话道:“不!小六既已拜你为师,你便是我唯一师傅了!”玮云也道:“玮云和小六师弟往后一定勤学武功,决不辱没师傅你老人家的名头!”布袋和尚喜极,连声道:“好!好!”“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大口浓血来!玮云连忙替师傅擦净嘴角,小六却忙着为师揉胸。布袋和尚平息下来,却未再睁开眼睛,身子依然滚烫,口中胡话兀自不断。天发亮时,布袋和尚这才沉沉睡去。玮云和小六走出山洞,到一岩石上坐了下来,良久默默无言。突然小六道:“喂!师姐,你看那是什么?”玮云顺着小六的手指方向望去,只见灰蒙蒙遥远的地方,正有一黑点向这边飘近。玮云道:“好象是一个人。”小六道:“不会是玉蝴蝶金一氓那魔头吧?!”玮云一凛,道:“若是那魔头,咱们便和他拚了,不能让他去伤了师傅!”小六一挺胸,豪气干云地道:“有我小六在此,谁又胆敢去动师傅他老人家一根毫毛!师姐但请放心。”说话间那黑影,已然飘近。玮云“咦”了一声,道:“是木叶婆婆!”小六道:“木叶婆婆?”玮云道:“没错,就是昔年被称作木叶令主的木叶婆婆,她老人家是我他*的师傅,一身武功甚是了得,师傅这一下有救了!”小六却没有象玮云般高兴,只淡淡地道:“只怕不见得!”玮云奇道:“为什么?”小六道:“木叶婆婆昔日号称木叶令主,为人在正邪之间,咱们师傅可是一身正气,侠名遍播天下,谁知道他们之间可曾有过什么恩怨呢!若是师傅有恩于她,那自是万万之幸,若咱们师傅曾得罪过她,那可是大祸临头了,师姐可认为有道理么?”玮云“哼”了一声,道:“师弟休得胡思乱想。”口虽这么说,心里却不得不承认小六之言有理,不禁暗暗捏了一把冷汗。这时木叶婆婆已奔至离玮云和小六不到十丈的地方,看见前面石头上竞坐着两个人,不禁慢下了脚步。待着清其中一人便是玮云时,不禁大奇,奔至二人面前,道:“玮云,你怎么在这儿?”玮云装作才刚发现她的样子,道:“咦!木叶婆婆是你吗?我在这儿等我师傅呢!”“你师傅?”木叶婆婆大奇道:“你几时又曾有个师傅了?他是谁,到哪儿去了?”一连串的问题问得玮云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不禁道:“这是我师弟,号称鬼灵子。”小六一愣:自己何时又曾有过一个叫做鬼灵子的雅号了?!但想师姐此言必有深意,便一揭道:“木叶婆婆请了,晚生鬼灵子有礼了!”木叶婆婆似未听见小六说话,仍盯着玮云道:“你几时有了师傅?你师傅是谁?”玮云不慌不忙地道:“说起我师傅,木叶婆婆想必该当知道,他老人家便是侠仁之名遍播天下的丐帮长老、布袋和尚姚鹏姚大侠!”一脸自豪神情。木叶婆婆“哦”了一声,道:“原来是那老叫化,昔年婆婆也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老叫化的侠名,婆婆也早听过了。”玮云故意装作怒道:“婆婆休得再说家师老叫化,否则玮云便不客气了!”木叶婆婆哈哈一笑,道:“婆婆不说便是,其实那老——令师人品武功尽皆高沽,婆婆便叫他一声姚大侠也不为过,却不知他到哪儿去了?”玮云闻言一喜,道:“木叶婆婆赶路甚急,却不知又打算往哪儿去?”木叶婆婆道:“峨!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你可曾见着了独孤公子和童超童少侠了吗?”玮云面色一黯,道:“还没有。”木叶婆婆道:“婆婆探到一个消息,江湖上将有一重大阴谋出现,故急欲寻到二位少侠,告知他们此事。”玮云道:“却不知是何大事,婆婆可能见告么?”木叶婆婆道:“不行不行,此等大事,是不可轻易见告的。听那阮龙说独孤公子已赶往少林,可真有此事么?”玮云道:“是真的。”木叶婆婆道:“那婆婆这便赶去!”“婆婆且等等!”玮云急忙道。木叶婆婆已转身离去数丈,闻言立足转身道:“玮云姑娘还有什么话说?”玮云斟字酌句地道:“是这么回事,家师不幸身受重伤,玮云一筹莫展,还望婆婆相救则个!”木叶婆婆大奇,道:“受伤?谁能令布袋和尚姚大侠身受重伤?”玮云道:“是玉蝴蝶金一氓。”木叶婆婆道:“噢,是那魔头!布袋和尚怎的又去招惹他了?!”玮云面色一红,道:“是因玮云……”木叶婆婆恍然大悟,道:“婆婆明白了。布袋和尚姚鹏姚大侠在江湖上人人景仰。此时他身受重伤,婆婆本应全力相救才是,但婆婆此时身有要事,只怕——”露出为难神情。玮云闻言一拉小六,双双跪在木叶婆婆面前,悲声道:“木叶婆婆,念在家母与您老人家师徒一场的份上,还请你……”“哼!”木叶婆婆突然面色一变,道:“你不提你母亲还好,一提你母亲,老身便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那臭叫化多管闲事,你母亲岂又能……”玮云连忙道:“木叶婆婆,那你就念在玮云给你长跪的份上,便救家师一救吧。你老人家要是不答应,我和师弟便不起来。”沉默良久。木叶婆婆叹了一声,道:“那婆婆就去看看吧,能否相救,婆婆也尚未可知。”玮云和小六同声道:“多谢婆婆!”起身带木叶婆婆走进山洞。布袋和尚兀自躺着,此时他面若蜡染,似是只有出气而无进气了。木叶婆婆见状大惊,恨恨道:“那魔头也太过心狠手辣了!”玮云急道:“婆婆,家师可还有救么?”木叶婆婆没有回答玮云问话,只道:“你二人速去洞口看着,不许任何人进来,婆婆这便为老叫化疗伤。”玮云和小六闻言大喜,同声道:“是!”便即奔到山洞口坐定。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忽闻洞里传出两声长长的呼气。玮云和小六奔进洞内,见木叶婆婆恰好将右掌从师傅后背撤开。木叶婆婆面色苍白,长长的一口气呼出之后,便自盘膝而坐。布袋和尚却已面色转红,缓缓睁开了眼睛,见状顿时明白个中情由,不由得轻叹一声道:“没想到——”玮云和小六几乎同时道:“师傅,你老人家没事了吧?!”布袋和尚道:“你们怎么能请木叶令主来为我疗伤呢?”玮云得意地道:“师傅别忘了木叶婆婆是家母的师傅呢!师傅,你的伤现在如何了?”布袋和尚还未回话,木叶婆婆却突然睁开眼睛,道:“老身只是将他被震离位的内脏正位而已,老叫化能否活命,还得看他的造化!”见木叶婆婆调息已当,布袋和尚连忙道:“老叫化谢过令主救命之恩!”木叶婆婆“哼”了一声,道:“老叫化不必谢我,我也并未救你的命!你该自知受伤之重,卢某此举,不过能使你多活最多七日而已,普天之下,眼下能救你命的大约只有昔年号称江湖第一名医的酒仙翁,可他早已绝迹江湖。他的嫡传弟子,你丐帮现任帮主千杯不醉胡醉那酒鬼大约也学得了三酒仙翁几手本事,可他却整日与酒鬼为伍,即便能救你,每只怕你老叫化无此造化,遇他不上,你这便听天由命吧。卢某尚有要事在身,须得即刻赶往少林,告辞了!”说走便走,话音刚落,人已飘然到了洞口。“婆婆!”玮云和小六同时急声道。木叶婆婆立足转过身来,对玮云道:“你们还要待婆婆怎样?”二小却不知该说什么。布袋和尚哈哈一笑道:“老叫化还是要谢过木叶令主疗伤之恩,受与不受,那自是由得你了。老叫化能不能保住这条命,自还得靠自身造化了。”木叶婆婆冷冷道:“你知道便好。”布袋和尚又道:“如果老叫化猜得不错,敝帮主胡醉那醉鬼此时当与童超童少侠正在赶往少林的途中,如果……”木叶婆婆道:“如果真是这拌,那便算你老叫化命大了!”言罢飞身而去。布袋和尚哈哈一笑,却并不多言。玮云道:“师傅,你老人家怎不叫木叶婆婆代为胡帮主传一声话,叫他即速到这儿来呢!”布袋和尚笑道:“似她这种人最是不喜客套,何用我多说,她自会代为师传言。”又道:“咱们既为师徒一场,老叫化便不能白沾了这个名声。干脆趁此时机,为师便教了你们几手功夫,省得以后你们受人欺负,老叫化面子上也不好看。”小六道:“不行不行!师傅你身体不适,怎能如此烦累呢!”玮云也道:“师傅你还是静静疗伤,一切都等伤好后再遭说吧。”布袋和尚道:“方才木叶令主已将为师离位的内脏正位,这几日只需每日二次运功疗伤便行。为师虽身不能动,却可授予你们口诀,你们依诀自练,当可有所收益。”“不行不行!”小六和玮云同声道,“反正不行!”布袋和尚面包一肃,道:“可是你们嫌为师功夫不屑一学么?!”玮云和小六连忙跪下,道:“弟子不敢!”玮云道:“弟子是见师傅身受重伤,怕师傅教弟子练功辛劳过度,方有适才所言,还望师傅息怒。”布袋和尚这才慈祥地道:“你们为师傅着想之心为师领了。但为师既已叫你们此时练功,你们又岂能违背师傅所言。”玮云和小六道:“如此弟子受教了。”布袋和尚道:“二位贤徒快快起来,坐到石壁下,将腿盘起来,为师这便授与你们口诀,你们依言而练便可。”二人依言坐到石壁下将腿盘起,静听师傅授出口诀。少顷便入忘我之境——扫校独家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