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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神鬼战场

    云丝鹊道:“没错,我是撒旦的孙女,也是洪王妃。”

    尸魔冷哼:“喔,那你是想替他出头罗?”

    云丝鹊道:“不敢,只不过想提醒你一件事,当年你亏欠撒旦,立誓要还,而今遇上他的孙女婿,毫不考虑地就动手啦?”

    尸魔支吾道:“这……我……”

    云丝鹊续道:“我看这样,你放过他这一回,算是报答了撒旦,如何?”

    尸魔迟疑了一阵,复道:“倘使如此,我今晚便来找他,算是‘下一回’了么?”

    陈近南苦笑:“你的‘下一回’也太快了吧。”

    孰料云丝鹃竟点了头:“好!届时,咱们就硬碰硬的拚啦。”

    尸魔笑笑:“好!本座就白捡这个便宜,今晚再会。”说完,碰的一响,所附身的那具活尸立刻摔回地面。

    众人但见一股青烟飞快远去。

    在场所有的活尸也随之倒地,恢复死状。

    尸魔走了。

    陈近南忙问云丝鹊:“小鹊鹊,你怎么不跟他多拖一点时日?这会已是正午,今晚转眼将至,咱们要怎么对付这个魔头哩?”

    云丝鹊笑笑:“我听母亲说过,尸魔法力无边,却有一个缺憾,那就是必须藉由尸体,才能展现神通。”

    陈近南耸耸肩膀:“那又怎样?”

    笑月一旁接道:“娘娘的意思,如果清除掉附近的尸体,便能教那尸魔无处施法?”

    云丝鹃颌首:“答对了。”

    笑月又问:“需要使用特别的法子么?”

    云丝鹊道:“只能用一种法子,火葬。”

    陈近南马上号令士兵们清理尸体,火焚集葬,并请了附近寺庙的和尚、道士到场作法,超渡亡魂。

    事情告一段落,方才进关与丹多义律会师。

    当天夜晚,尸魔又至,无奈它遍寻不获半具尸体,无法现身。

    折腾了一个时辰,好不容易才在蓝关城中找到一只死猫,说不得,只得附身于猫尸,奔到陈近南营前。

    陈近南正与诸将会商南征大计,忽闻营外猫叫不断,声声凄惨,觉得事有蹊跷,于是出门去看。

    云丝鹊、笑月与诸将均相随。

    众人见那死猫,浑身是血渍干掉了的硬毛,兼且肚破肠流,模样很是恐怖。

    更恐怖的是,它还会开口说人话:“撒旦的孙女,你敢欺我!说好我今晚会到,你却将尸体烧光,这算什么?”

    云丝鹊上前答道:“既然你说今晚会来,我当然得严加防范。”

    尸魔(死猫)恨恨说道:“算你狠!但你忘了,现时正在打仗,随时会有尸体,本座随时都能现身,哼哼,到那时候,一样收拾得了你们!”

    云丝鹊笑笑:“到时候的事,到时候再说。”

    那具猫尸忽地僵倒在地,冒出一股青烟,众人想是尸魔已然远走。

    陈近南忙又问云丝鹊:“小鹊鹃,它说得也对呀,倘使如此,咱们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

    云丝鹊道:“本宫自有妙计。我问你,梅雪她爹,也就是你岳父,不是住在湘西么?”

    陈近南奇道:“你提他做什么?”

    云丝鹄道:“据我所知,梅灵过乃是湘西一带的有名法师,擅长赶尸。”

    (民间传闻,湘西有用法术、将客死他乡者的尸体,赶回故乡安葬的习俗。)

    陈近南愣道:“真的?我还以为他只会唬人呢,原来在你们巫界,小雪她爹还有这点名头。”

    云丝鹊道:“这就对了,派个人火速将他请来,他来之前,你暂时不要随军出征。”

    陈近南也不废话,当即应允:“就依你说的办!”

    同年十二月初,包力士的火炮大营击败线成仁,攻克桂林,沈东的武林联军也攻破长沙,直逼岳阳。

    十二月中旬,图海所率骑兵更连破武关、荆紫关,兵围襄、樊,与当时镇守襄阳的王绪展开攻防。

    周子瑾一方面调兵增援湘东防线,一方面调兵增援武汉防线,当真是腹背受敌,捉襟见肘。

    十二月下旬,丹多义律终于扫清汉中,南下与图海会师,倍力攻城,不久,终于联手攻入襄阳,逼得王绪只身脱逃。

    此一时,洪军沿途都有流民与降兵加入,已经滚成了八万,陈近南急命图海带领三万精锐,先行至武汉布阵。

    待得梅灵过将至的消息传来,方自统中军五万,开往襄阳。

    是日,襄阳城外尸横遍野,陈近南见状,忧心说道:“害呀(完了),尸魔又要来啦。”

    云丝鹊一旁笑道:“你放心,我刚听笑月说,你岳父已在襄阳城中布署,不怕尸魔再来。”

    陈近南搔头道:“他有这么行么?尸魔可是魔神耶,不比寻常法师。”

    云丝鹊道:“他行不行,待会不就晓得啦。”

    进城之后,笑月领着梅灵过来迎,相互以女婿与臣子的姿态施礼。

    梅灵过笑道:“老夫果然没看错人,你呀,真有出息。”

    陈近南心下苦笑:“当初答对字谜的根本就是笑月,他才是你的女婿,你硬把梅雪嫁给我,还说没看错人?哇哩……”

    梅灵过旋将目光移往云丝鹃身上,又笑:“这位就是滥用法术、强占正房、无理取闹,时常欺负我女儿的那个金毛番婆子吧?嗯,你好你好。”

    陈近南与笑月同时一凛,斜眼去睨云丝鹊,深怕云丝鹊发飙,将梅灵过变成猫呀狗的。

    云丝鹊却不动声色,还以一笑,问道:“本宫吩咐的事,您老办得了么?”

    梅灵过拍胸脯道:“那有什么,驱鬼赶尸,对我来讲只是家常便饭。”话锋一转,复道:“至于抓奸抓番、棒打薄情、惩治恶女,把不要脸的娼妓赶出良家,那我可不行了。”

    陈、笑二人又是-凛,斜眼再去睨云丝鹊。

    云丝鹊依旧笑脸可掬。心底却想:“这老鬼晓得我有求于他,所以三番两次奚落我,哪天要是落到我的手里,准教他不死也脱一层皮!”陪笑说道:“那就辛苦你啦。”

    一行人正要打道襄阳府衙,这时刻,街头忽有尸体挺立,众侍卫们严阵以待。

    陈近南等人心里均道:尸魔来啦!

    顷而附近的许多路倒尸一一起立,吓走了行人与丧家。

    更吓得城门口传来骚动:“有僵尸!有僵尸!僵尸进城啦!”、“大家快逃!僵尸进城啦!”

    原来是城外大批尸体“复活”,跳跃前行,蜂拥而入。

    其中一具活尸却是用飞的。

    它追上陈近南等人,停于陈近南上头,冷颜以对:“诸位,咱们又见面啦。”

    陈近南拱手应道:“尸魔阁下,别来……无那个恙?”

    尸魔冷哼:“少废话!这回,本座可要将你带到帝君跟前,教你受点活罪。”

    云丝鹊笑笑:“我劝你最好不要。”

    尸魔还以一笑:“那咱们就试试!”当即张指一弹,啪的一响--

    上千具活尸迅疾涌至,整齐列阵,团团围住陈近南等人。

    众侍卫们又惊又恐,不知如何相应。

    梅灵过于焉拔出桃木剑、摇晃火烧符,口中念念有词,驱役群尸听令。

    尸魔见状大笑:“你这个不见经传的老杂毛,竟敢当着本座的面,驱役活尸?这跟在关老爷面前耍大刀,有何不同!愚蠢……”说到这里,尸魔已然瞠目结舌,接不下去。

    因为四周的活尸统统跟着梅灵过的桃木剑,走了起来。

    梅灵过叫它们向东走,它们不敢向西行,叫它们往上看,它们不敢往下瞄。

    像煞是梅灵过养的宠物。

    尸魔恼羞成怒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旋即施展神通,号令群尸转向。

    无奈尸群不但不听命于他,就连尸魔自己,都听起梅灵过的号令,不由自主地缓缓落地。

    云丝鹊一旁笑问:“尸魔呀尸魔,你想知道,怎么会这样吗?打算怎样?”

    尸魔诧异得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自己受制于人,无法自主,随着梅灵过的桃木剑起舞。

    云丝鹊解释:“早在你来之前,这位梅灵过法师,已派人在附近所有的尸体身上,画下暗符,等你附身驱役尸群时,他便能轻易操纵尸群,反抗你的命令。”

    尸魔恍然大悟,怒道:“你、你们竟敢如此欺我!”

    云丝鹊笑笑:“不要每次中了计,就拿这话当台词,你是神,我们是人,我们不使诈欺你,怎能够与你相抗?”

    梅灵过忽将桃木剑左转三圈,尸魔(附身的那具尸体)也跟着左转三圈,梅灵过再将桃木剑右转三圈,尸魔再跟着右转三圈,梅灵过再将桃木剑抛空乱转,尸魔只得跟着大翻跟斗。

    梅灵过这时沉吟:“唔,还有什么招数可以玩哩……啊,来玩‘自摸’跟‘捅屁眼’的把戏好了。”

    陈近南与笑月同声愣道:“这太残忍了吧。”

    尸魔听了更是惊怒:“别再玩啦!你有完没完呀!”伸出双手示止,“这回我认裁了,下回,看我怎么收拾你们!”附身之尸旋即倒地,一阵青烟袅袅升起,渐离渐去。

    众人均知尸魔已然远走。

    梅灵过当下猛一砸剑,群尸也纷纷倒地不起,乖乖“死”了。

    陈近南朝向侮灵过道谢:“岳丈,这次全靠您的帮忙,有劳您老人家。”

    梅灵过笑笑:“没什么,真的没什么。”转念一叹:“这个尸魔其实厉害得很,他的致命短处乃在无尸不足以施法,可这同时也是他的长处。”

    陈近南道:“为什么?”

    梅灵过说道:“凡是神魔,必有元神,他是所有神魔中,唯一无法自显元神者,换言之,谁也不能将他消灭。”

    陈近南耸耸肩膀:“我跟他无怨无仇,并不想消灭他呀。”

    梅灵过苦笑:“可人家想消灭你呀。哪,这回他中了计,下回必有防备,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终有一回,能够将你制服。”

    陈近南转头去看云丝鹊征询。

    云丝鹊和道:“他说得没错,这一点,我也没辄,咱们只好走一步、算一步罗。”

    陈近南叹道:“看来,也只能这样啦。”

    一行人旋至府衙。

    陈近南设宴款待梅灵过,为其接风。

    数日后……

    由于梅灵过想去南京探望梅雪,陈近南遂拨一营士兵,兼集数车财物,护送梅灵过东行。

    他则带兵南下,前与图、丹会师,一起攻打武汉三镇。

    武汉三镇系指武昌、汉口与汉阳三座相邻城池。

    武昌滨临长江与汉水交会处,与江北的汉口、汉阳相对,由于它是洞庭湖北首府,加上又位于南北交通要冲,自然成为兵家必争之地。

    洪军在此集结了八万马、步兵,吴军亦在此集结了八万精锐,双方势均力敌,都抱必胜之心。

    几场硬仗下来,一时难分胜负。

    洪化(顺化)元年元月,陈近南十九岁,南方传来兵败的消息。

    周子瑾使出诱敌深入之计,大败武林联军,丐帮帮主沈东战死,武林联军从此星散。

    八大门派遂退出战场。

    好在周子瑾亦无力进兵江西,索性折而北上,亲自镇守武汉,欲与陈近南、笑月一决雌雄。

    这一日,北风惨惨,大雪纷纷。

    陈近南与笑月并马营前,眺望江边。

    感叹道:“大雪还要继续的下,隆冬还有两、三个月,看样子,这场仗不好打。”

    笑月亦道:“是啊,吴军躲在城中,吃得饱、穿得暖,我军却立于旷野,挨饿受冻,再这样下去,不用打就输啦。”

    陈近南搭上笑月的肩头道:“得靠你啦,我的好军师,必得速战速决,方能转危为安。”

    笑月苦笑:“容我想想,容我再想想……”

    陈近南不欲打扰,勒转马头,迳自回营,他另有私事挂心,因为就在同一日,云丝鹊临盆在即。

    回到营中王帐,远远地,便闻及云丝鹃的嚎啕,却没能听见娃娃哭声。

    陈近南忙问产婆:“怎么样啦?都还顺利吧?”

    产婆将陈近南噱了出去,道:“王爷,请你乖乖在门外待着,这里不是男人来的地方。”

    陈近南无奈,只好待在门外,焦急等候。

    等着等着,陈近南看到一名卫士走近,到此戍卫,遂问:“谁教你来的?”

    那名卫士跪答道:“启禀殿下,小的奉常大人之命而来。”

    常大人指的便是常无赦。常无赦久居营中,与陈近南有着剪不断的孽缘,众人不知原委,以为他能在陈近南身边,定是某种大官,便以“大人”称之。

    陈近南心底先是暗笑,转念又想:“常兄怎么变得如此热心,竟然叫人过来戍卫,其中该不会有诈吧?”

    端详那名卫士,见他面色惨白、四肢无力,一副病得快死的模样,实在不像是假的,断不可能是刺客。

    正想间,帐内传来婴儿啼哭。

    云丝鹊生了。

    陈近南冲入帐内喜道:“生啦?生啦!男的、女的?”

    产婆抱着婴儿来迎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您又添了一位世子啦。”

    陈近南鼓掌大笑:“太好了!”急看孩子,第一眼便瞅紧他的卵葩。

    那头,床上的云丝鹊虚弱说道:“也给我看看。”

    产婆遂抱着婴儿凑近。

    陈近南更伴在床沿,陪同云丝鹊。

    云丝鹊欣慰笑笑:“总算给你生了个儿子,省得将来你用此借口,把我休掉。”

    陈近南拥着云丝鹊道:“胡说什么,我才不会重男轻女呢。”

    云丝鹊噘嘴道:“信你才有鬼哩,刚才听说生了男孩,你高兴成那样,哼。”

    陈近南搔了搔头,笑笑:“我是替我们俩高兴嘛,哪,对了,得为儿子取个名字。”

    云丝鹊道:“唔,你想取什么呢?”

    陈近南道:“我的前几个儿子,都允给了神魔,只有你为我生的这双儿女,没有允人,我想,就叫他‘允己’吧。”

    云丝鹊道:“哎呀,允己多难听呀,连我这个俄罗斯人都听不下了。”寻思问道:“你以前不是叫陈三么?叫他允三吧。”

    陈近南搔头道:“允三也不怎么好听呀,唔,干脆这样,还叫允山,山水的山,你觉得怎样?”

    云丝鹊笑笑:“允山?嗯,就这样。”

    一干俾女这时过来善后,又是替云丝鹊擦洗、净身,又是为云丝鹊进补、喂食,帐内帐外忙进忙出。

    陈近南爱妻心切,始终不忍离去。

    陡然间,俾女们惊声尖叫,旋即,帐外那名侍卫七孔流血,跌跌撞撞地走入了帐内,咚的一响,倒地死亡。

    云丝鹊见状忙问:“哪来的侍卫?”

    陈近南道:“刚刚你分娩时,常无赦派来的。”

    云丝鹄扼腕道:“欵,你怎么这般粗心?常无赦派来的人,还会是个好人么!”

    陈近南两手一摊:“啊死都死了,还能怎么使坏。”

    云丝鹊气道:“你忘了我们的对头是谁么?”

    陈近南这才恍然大悟,然而一切已经太迟了……

    话说,为了防备尸魔复出,陈近南的营区附近,总是命人将尸体掩埋得干干净净,遇上战况激烈、不及掩埋的时日,就命人依照梅灵过教的暗符,划下一具具的尸体。尽量做到教尸魔无法施展的地步。

    而今常无赦这一着,等同是把尸魔送到了他们跟前。

    果不期然,那名侍卫的尸体很快就“活”了起来,嘿嘿冷笑。

    起身走近陈近南夫妇说道:“咱们又见面啦。”环顾左右,“这回,可没有什么和尚道士,再来帮你们啦?”

    云丝鹊道:“你倒是找到了帮手,叫常无赦帮你弄来了个死人。”

    尸魔得意笑笑:“谁叫你们留着魔界的人,在自己身边呢。”

    陈近南挡在云丝鹊跟前,道:“你还真是不死心呢,堂堂一个邪神,这样死皮赖脸。”

    尸魔冶哼:“倘使你束手就擒,本座用得着死皮赖脸么?”眼看陈近南手按佩剑,喝问:“如何?你想凭你的武功,跟我交手?”

    陈近南慨然道:“既然没有别的选择,我也只好拚拚看罗。”

    这当儿,帐外赶来了大批侍卫,就连笑月、图海与丹多义律也闻风赶至:“殿下!您没事吧?”、“列阵!列阵!火铣手出列!”、“殿下,我们冲进去罗,冲罗!”

    他三人率先抢入。

    尸魔回头瞪了三人一眼,啐道:“不想死的,就给我退开,省得冤枉。”

    陈近南担忧三人安危,亦道:“这厮是邪神,非比寻常,别做无谓牺牲。”

    笑月等人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偏又无可奈何。

    眼看尸魔高举双手,正要施法,他所附身的尸体忽起变化,自言自语说道:“你、你是谁?”

    众人怔然。

    尸魔指着自己亦问:“你又是谁?”

    尸魔自问自答道:“我是赵阿柱啊,你、你怎么占了我的身体。”

    尸魔又自言自语道:“赵阿柱?啊!你是这具身子的主人?”

    尸魔又自言自语道:“什么主人不主人的?我就是我呀。”

    尸魔又自言自语道:“你怎么活了过来啦?”

    尸魔又自言自语道:“什么意思?我死了么?”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尸魔演的是哪一出独角戏。

    未几,尸魔若有所悟,仰天长啸,怒道:“地藏王!你这个该死的!地藏王!你这个该死的!”旋即发了一阵寒颤,冒出一阵青烟,就此烟消云散。

    笑月、图海等人看了,唯有惊讶的份。

    隔了一会,那名侍卫的“尸体”,跪地拜道:“殿、殿下。”

    陈近南问道:“你是……尸魔,还是谁人?”

    对方答道:“我、我叫赵阿柱,是丹多将军座下、左副将第八营的牌刀手。”

    陈近南纳闷心想:“啊尸魔他是走了么?”摆手示意:“赵阿柱,这没你的事,你先下去吧。”

    随即反问云丝鹊:“这是怎么搞的,你明不明白呀?”

    云丝鹊沉吟:“看样子,是地藏王暗中相助,帮你解了这一次危。”

    陈近南愣道:“地藏王?”

    云丝鹊道:“地藏王掌理生死簿,这个赵阿柱新死,身躯犹未腐烂,稍改他的命数,便能复活。”

    确是常无赦奉了青面帝君之命,先骗赵阿柱喝下毒酒,再命赵阿柱前往王帐,与尸魔里应外合、联手出击。

    地藏王察知常无赦的诡计,于是找到赵阿柱的生死簿,适时增改,使得赵阿柱死而复生,也迫得尸魔来而复去。

    陈近南苦笑:“这样子也可以?那前几回尸魔现身时,地藏王怎不帮呀?”

    云丝鹊道:“前几回人数太多,地藏王不好做手脚,再说嘛,当时的尸群多半死了有一阵时辰,已难复生。”

    陈近南了然点头,寻思气道:“说到头来,都是常无赦害的,你娘哩。”猛往自己右手的小指咬去!

    远处旋即传来一阵惨叫……

    云丝鹊此时亦寻思道:“地藏王倒是教了我们一个制服尸魔的方法。以往我们总想着,不让它能够附身,如今我们何不换个脑子来想,教它附身在我们设好的‘局’里。”

    陈近南忙问:“你想设什么局?”

    云丝鹊道:“我懂得炼制一种毒药,常人服之,仿如断气,尸魔一旦附身,等到药效一过,它可就糗大啦。”

    陈近南摇头道:“这没用吧,即便中计,尸魔大不了化作青烟离开。”

    云丝鹊泄气道:“说得也是。”

    一旁,笑月倒是另有见解:“也许这样制服不了尸魔,但却制服得了武汉三镇。”展颜笑道:“我想出打败周先生的计策啦。”

    众人均甚错愕。

    笑月遂将他的计策娓娓道出……

    陈近南听完大乐,鼓掌大笑:“赞啦!真有你的,能够想出这么一条妙计。”

    图海却不以为然:“这条计策是拿王爷的命去拚,恐怕,太险了些。”

    云丝鹊道:“魔界群神奉令要抓活口,你们王爷的命应该无碍,本宫只怕……武汉三镇虽破,王爷也被尸魔抓啦。”

    丹多义律慨然道:“让我陪殿下去吧!丹多拚死也保护殿下回来。”

    云丝鹊道:“你是敌不过尸魔的,拚死了也没用,这事,还得靠地藏王帮忙。”

    陈近南冷哼:“就不知他肯不肯帮,啧!说到头来,我若真被抓入死界,他们神仙也不好过。”

    云丝鹊道:“不如这样,今晚你向地藏王膜拜许愿,然后掷杯,等你掷到了允杯,得到它应允相助,再用笑月的计策破敌不迟。”

    陈近南点头道:“也好,就这样办。”

    “喂!”产婆忽带着一干俾女入帐,挥手叱道:“你们这些臭男人,还不快滚!这里可是产房呀。”

    笑月等人方才醒悟,匆匆施礼告退。

    便连陈近南都教产婆赶了出去。

    当晚--

    陈近南等人家于中军虎帐,设坛焚香,膜拜地藏王许愿。

    许愿完毕,笑月取过茭杯递给陈近南,道:“恭请殿下掷杯。”

    陈近南环视众人笑笑:“我跟地藏王是自己人,许愿掷杯,就跟吃米粉一般容易,你们等着看吧。”说完,一掷。

    掷出了一对笑杯。(注:双杯皆正,是为笑杯,既非“允”,亦非“不允”,意谓菩萨还在考虑。)

    笑月凑近道:“殿下,你最好正经点,省得菩萨不理你哟。”

    陈近南不耐地点了下头,心里骂道:“干!还不给个允杯,臭屁啥小!”心里边骂,手边掷。

    掷的还是对笑杯。

    陈近南拾起菱杯想道:“给我个允杯吧,你爸一定供上三牲六果,嗯?地藏王老兄,算是给我个面子好不好?”说完,三掷。

    掷的还是对笑杯。

    “干你——”陈近南倏地收住到口的脏话,顿了一顿,深吸几口大气,捧杯四掷。

    掷的还是对笑杯。

    笑月心想:“看来这对笑杯,还是冷笑的笑。”

    图海心想:“这家伙,都当王了,嘴巴还那么不干净,难怪菩萨玩他。”

    丹多义律则想道:“原来他们闽南人的米粉,是难吃的。”

    陈近南捧杯再掷,这下子,他可不敢不恭不敬啦,结果,掷的还是对笑杯。

    气得他拾起菱杯奋力砸下,由于内力高深,茭杯自是砸了个稀烂粉碎。

    惊人的是,所有碎片,没有一片不是正面的,仍然是对笑杯。

    陈近南恼火,指着神坛气道:“你不帮我,莫非要看我堕入死界、任由魔王毁天灭地么?你‘张’个什么呀!”(张:闽语,指嚣张。)

    笑月等人纷来劝:“殿下,兹事体大,您还是忍着点吧。”、“是啊,您在求菩萨呢,怎能如此无礼。”

    陈近南叹了口气:“也罢也罢,老子再掷就是啦。”

    就这样,换过茭杯再掷,一掷便是上百、上千次,次次都是笑杯。

    陈近南也认了,既不动气,也不动粗,诚心诚意地继续掷,掷他个无怨无悔无恨无尤。

    掷(直)到隔天天亮。

    笑月、图海与丹多义律因为公务繁忙,均被陈近南示退,虎帐之中,只剩下陈近南一人。

    正当营区四周的鸡鸣,渐被鼎沸的人声取代;正当茭杯掷坏了三双,刚刚换上了第四双时,陈近南终于不经意地掷出允杯。

    看着地上两只一正一覆的茭杯,陈近南怔然良久,难以置信,拾起茭杯再掷一遍,仍获允杯,又掷一遍,还是允杯。

    他笑了。

    差点还感动得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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